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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有靈感做了可愛的草莓🍓圖形,卻被我拍得一點都不嬌豔。
自然光什麼時候才能來啊?我已經放棄調色啦。
被草莓洗版一個多月了,老爺種的草莓還在屋頂掙扎求生存,一點都沒有可以採收的跡象,好不容易有一兩顆轉紅了而且大小適中,卻被螞蟻搶先一步,把裡面吃成中空徒留草莓的皮囊騙我。
圖四五六是看起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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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有靈感做了可愛的草莓🍓圖形,卻被我拍得一點都不嬌豔。
自然光什麼時候才能來啊?我已經放棄調色啦。
被草莓洗版一個多月了,老爺種的草莓還在屋頂掙扎求生存,一點都沒有可以採收的跡象,好不容易有一兩顆轉紅了而且大小適中,卻被螞蟻搶先一步,把裡面吃成中空徒留草莓的皮囊騙我。
圖四五六是看起來有機會採收的漂亮寶貝;圖七八九這種看起來怪怪的好像生病了的、或是被螞蟻偷吃掉的,佔大多數。
森七七,不想等了,直接去買比較快。
昨天搭高鐵來回新竹台北,途中學到一個新的片語,是在高鐵車廂的跑馬燈看板看到的:This train will call at Taipei. 立馬拿手機出來查什麼是call at?原來是短暫拜訪、或是交通工具在起訖點之間的短暫停靠的意思啊。
Call,就是傳說中超簡單但是超不簡單的單字,各位若有空可以去翻一下字典,看看call有多少種用法,就會對這種看似簡單的東西產生敬畏之心,再也不敢小看它們。
改天,文太來開個常用摳摳系列,大概可以讓我講一個禮拜沒問題。
昨天在高鐵站、捷運站來回穿梭有感,今天想認真介紹的,是在各個公共場所都會見到的電梯vs手扶電梯。
電梯,美式習慣用elevator,英式用語則是lift;而手扶電梯,是escalator。
但,它們的動詞才是重點。
elevate,是將東西垂直向上抬起的意思;lift這個動詞的意思是一樣的,強調的是垂直的抬起。
所以奧運的舉重項目叫做weightlifting ,而大型賣場或倉儲公司、碼頭常見的一種將大型物品鏟起來平平的垂直抬起來放到高處貨架的那種堆高機,叫做lifter;lifter 也有舉重運動員的意思。
有個常用的片語:do heavy lifting,指的是做麻煩、困難的工作。
比如說,在辦公室經常有這樣的狀況:一個棘手的工作交辦下來,承辦人A咬著牙、耐著性子,把瑣碎麻煩又難搞的前置作業做得差不多了,正準備順利讓案子起飛時,同事B突然自動請纓要求接手完成,然後事情順利結束後,只有B得到所有的credit、光環、表揚、獎金,這時候A可能就會忿忿不平的說:I did All the heavy lifting, and he just swooped in like that and stole all the credit. 我做了所有的苦功,他卻突然趁虛而入,搶了所有的功勞。
偏題了,但是很實用對不對?經常拿好人卡的,心裡總是碎念著卻敢怒不敢言吧。
回到正題。
Escalate,是緩步逐漸推升的意思。
比如說股價節節上漲、或是局勢緊繃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時,這個動詞就經常被使用。
手扶電梯是緩坡度慢慢上升的,所以是escalator,不是elevator。中文都叫電梯,英文卻大不相同。
我對escalate這個字最深的印象,來自於唸商學院時,組織行為學中有一個名詞叫做escalation effect,或是escalation of commitment ,中文好像翻成「升級效應」、「承諾升級」;指的是決策者逐步犯了一些小錯誤,卻因為不甘心已經投入的時間、心力、資源(說穿了就是放不下面子啦),而決定繼續硬著頭皮幹下去,是一種賭運氣的心理狀態。
這種心理不是企業家的專利,每個人生活中一定都會遇到類似的兩難;但是企業領導人,或是國家領導人遇到這種情境時,一念之差可能攸關數千、數萬、甚至更多人的性命。
已經錯到一半了還來得及回頭修正,但是通常官大位高權重者,為了維護面子,不願承認自己前面決策有誤,只好繼續ㄍㄧㄥ到底,缺乏風險管理的停損概念(damage control),最後完全是拿群體利益在賭博,不斷加碼,最後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頂多撈到一個慘勝(Pyrrhic victory);例如越戰,美軍死傷慘重,卻還是聲稱自己是贏家。
所以,明天,go vote.
好硬的轉折啊,但是很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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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訖意思 在 臨床心理師的腦中小劇場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腦中小劇場 第59場 關於N號房事件的四道問答題】
(原題:【探究N號房心理,宣示主宰的性暴力】,刊於FUNDAY 數位英語達人誌 5.6月號 / 2020 第14期)
感謝 Funday數位英語邀約訪談,聚焦粉專先前較少觸及的性暴力議題,本文原以四題問答形式進行電話訪談,再由中文編輯林映妤小姐悉心整合內文。在此將內文還原為問答形式,重新架構應答內容,並進行細節補遺與延伸。
Q1:在國際婦女節的3月,南韓「N號房」事件將長久以來瀰漫於社會的仇女風氣一次爆開,敵視批鬥更越演越烈,全球性暴力事件加劇,無論是好萊塢MeToo事件、墨西哥殺女案件,到了近期的南韓N號房,在「性」方面的暴力和一般的肢體、語言暴力是否存在不同的心理狀態呢?
A1:上述幾項暴力案件的成因與目的雖不盡相同,但究其核心,或許都和「宣洩」有關。暴力一向是宣洩最直接的通道,無論是語言暴力(網路攻訐、職場霸凌)或肢體暴力(家暴、恐怖情人),這些暴力背後,宣示的都是某種宰制力。
然而,看似強悍的宰制心態,有些是為了征服,有些卻是源自「軟弱」。
與性暴力犯罪相關的案主,我曾接觸過三位,其中兩位係由法院派案的司法鑑定案主(鑑定是否因精神症狀導致性侵意圖),第三位則是由法官指派,強制進行心理治療(案主對數名陌生女性潑精,此次療程為緩刑條件之一)。
上述三人都有個共同特徵,就是「社交關係挫敗」。他們的社經地位都符合一般水平,不缺錢,缺的是人際互動的能力。以第三位案主為例,金融新貴一名,若以年收定義人生,此君就是人生勝利組。學霸出身,職涯暢行,可惜敗在人際模式僵化(自認外在條件不佳,慣以金錢打點人際),對兩性關係毫無安全感(渴望女性,但又認為女性與之交往是覬覦其身家),因此無法維持長久關係,異性亦對其敬而遠之,最後只得憤而向陌生女性潑精,以宣示其主宰力。
由此可見,某些犯案動機不一定與慾望有所連結,反倒像是一種證明,證明「我也能主宰一段關係」,進而導致性犯罪
Q2:恃強凌弱,是否舉世皆然?從小到大我們都可能歷經霸凌或被霸凌,欺負弱小是人的本性嗎?
A2:但凡與人性有關的行為,通常都是舉世皆然,畢竟人性能跨越國界。然而善惡本性各異,因此與其說霸凌是本性,倒不如說是一連串人性運作下的結果。
若要成立一場霸凌,通常有三個條件(詳細內容可參考粉專第17場),包括:體制允許、偏見效應,以及從眾行為(Conformity)。
於是,當我們回想起某次參與霸凌的經驗時,或許會發現,當整個環境背後的勢力給予充分授權後,通過偏見效應,我們會在某個可憐蟲的胸口畫上靶心。遺憾的是,你不想扯團體後腿,只好拿起箭矢,跟著大家有志一同地拉滿了弓,對準靶心,而眼前的傢伙只能等著變刺蝟。
而你唯一的期望,就是期望這件事永遠不要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世界上總有個替死鬼。
除了上述三個條件,霸凌者的早期教養因素,亦可能助長霸凌行為,包括:反社會人格(Antisocial personality disorder)、學習模仿,以及創傷傳承。
反社會人格的前身是「品行疾患」(Conduct disorder,現更名「行為規範障礙症」),是指在青少年患者反覆出現冒犯他人基本權利,以及違反社會常規等行為。
學習模仿,指的是當孩子長期身處在家暴的環境後,暴力對他們而言,不再是襲擊肉身的惡行,而是問題解決的方法。因為他老爸已經用拳頭證明,這一套在家行得通,於是他會帶著這套方法面對世界。
創傷傳承,則是受虐創傷所帶來的後遺症。飽受家暴的孩子,日後可能會對弱者加諸暴力,用意是抵抗早期的受虐回憶,藉以擺脫受虐身分。
在南韓N號房的案例中,即便先排除早期教養因素,至少還有「體制允許」和「從眾行為」這兩個因素決定了霸凌。
負責施虐的的工作人員,是經過體制與主理人授權,也就是在遊戲規則的允許下,從是性剝削活動。由於這份工作並非受迫進行,意義上已非單純聽命行事的執行者,而是受雇為活生生的幫兇。
此外,N號房有條入會規定,就是「必須經過其他聊天室的稽核,若不上傳自己擁有的色情影片,或不參與語言性騷擾,即會被移出群組」,而這條規定明顯地助長了從眾行為。一旦從眾行為增加,刺激收益,霸凌事件便無從斷絕。
Q3:N號房的主嫌們與付費觀看的人,對於影片中凌虐未成年少女畫面絲毫沒有同理之心,被稱作變態的他們是什麼心理呢?他們從這些暴力行為中可以獲得什麼?
A3:我想,「獵奇」是整件事的出發點。
只看一次,或許是基於口耳相傳的好奇,而後止步於此,但若持續觀看,就等於參與了「物化」的過程。因為買家會認定『付費即是商品』,而將片中的女性與人類的連結切斷,去除溫度,標定價碼。即便買家出現道德拉鋸,也可能會因為大腦產生了「認知失調」(Cognitive dissonance,意思是當信念出現矛盾時,為了讓自己舒服點,我們通常會找些理由,來告訴自己沒有錯),而告訴自己「錢都砸了,絕對不會白花,這東西買下去一定值得」。
一旦走到這一步,再不堪的畫面,都只是銀貨兩訖的立據。
不幸的是,這就是網路犯罪的特點之一,隔著螢幕,通常會削弱我們對整起事件的罪惡感或不適感。也就是說,同樣一群人,如果把他們拉到現場直視整個過程,感官經過衝擊,或許依舊有人買帳,但人數可能不會像現在一樣。
另外,如同第一題所述,觀看是為了尋求刺激與獲得宰制的快感,因為自己「平時做不到」,便會藉由觀賞得到滿足,這和一般觀賞情色片的心態相若。然而情色片畢竟是安排好的劇碼,相形之下,N號房更強調「真實性」與「痛苦感」。情節不按腳本,扭曲級數倍升,對於會員而言,這是一種生活的刺,觀看這種痛苦感帶來的不會是憐憫,而是刺激,連結的是生理反應(Reaction),而非心理反思(Reflection)。
在這種時刻,人與動物無異。
Q4:南韓被公認性別意識相當低落,其實台灣也有不少「仇女」風氣,在許多人提倡女權的同時,卻又造成更多人對女權的反感,這是什麼樣的原因造成呢?
A4:台灣是否有不少仇女風氣,實在不好說,畢竟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在臨床領域也較少遇到此類型的案主。
但身為PTT的資深鄉民,「女權自助餐」是比較能囊括上述爭論的一個名詞。這個詞原始出處來自美國脫口秀藝人Bill Burr,但實際上他在表演時也沒講出這五個字,而是用自助餐(Buffet)一詞來形容某些女性「只利用女權論夾走某些好處,卻留下該論述帶來的義務」。
因此,所謂仇女心態,可能源自於某些男性認為「女性爭女權,卻不願意承擔生活義務,進而兩邊通吃」的行為。
當然,這套說法是有欠公允的,而網路上的爭論更像是一場盲打。
因為我們有時會忘記,即便同為女性,她們的立場卻不一定相同。有人行事獨立,有人慣於依附,有人會為自己的權利登高一呼,有人卻礙於傳統逆來順受。有人爭,有人不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然而在討伐女權運動的過程中,她們卻被同化,被視為同一種立場的人,因此時而會出現拿A的立場去討伐B的情形。
換句話說,拿女權論述,去討伐原本就慣於依附的族群,才是讓攻防完全錯位的主因。
坦白說,這個議題很容易失焦(也很容易掉粉,根本挖坑嘛,嗚 ~~),立場再怎麼中肯都會被挑刺,因此與其以兩性作為分野,不如以「人」的角度重新詮釋整個運動,而是『人權平等』,爭的既是女權,更是人權。
因此,無論我們想爭取的是晉升員額、階級意識、同工同酬,甚至是在好萊塢電影掛頭牌的機會,都是身為一個人的平等權利。從這個觀點開展,不期待能弭平紛爭,畢竟立場各據一方,但求能降低討論的傾斜程度,軌道水平一旦校準,整個運動的推速或許會相對穩健一些。
最後我得說句實話,即便在我們家,也做不到兩權平等,因為,
我對女兒真的比對兒子好一點。
#性暴力
#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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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小劇場 第58場 老派排隊之必要】
疫情當前,口罩實名制上路後,藥局排隊人潮洶湧,府方為紓緩藥局人力,陸續升級口罩2.0、3.0政策,將部分物資改以網購通路販售。然而政策施行至今,仍有大批民眾前往藥局搶頭香,引發網友熱議,無論撻伐聲浪或護航措舉,兩造立場各有擁躉。
本刊為深入探討此一現象,特闢【老派排隊之必要】專欄,力邀四位排隊民眾進行短訪(短訪期間以本刊人力代其排隊),並安排心理專家(該專家強調其職稱為臨床心理師,記者覺得有點難搞)解析民眾排隊動機,期許能引領讀者以更多元的角度理解此一現象。
為保護當事人,受訪民眾皆已化名,專欄內容亦經當事人同意後由編輯潤飾,真實度依其自由意志決定,所有內容不代表本刊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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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訪者一:秋田 【我只相信能直接拿到手的東西】
記:能否簡單敘述一下你的背景?
秋:我今年四十五歲,業務,主要做電子零件,以傳產為主,今年剛好滿二十年。
(秋田兄的簡訊提示音沒有斷過,記者感覺那支手機正在膨脹)
記:應該很忙吧。
秋:忙翻了,疫情對電子零件業衝擊不大,而且最近耳溫槍和酒精噴霧器的需求量暴增,連抽空吃飯都很困難。
記:既然如此,你怎麼還有時間排隊呢?你有下載「健保快易通 App」嗎?
秋:當然,我第一時間就下載了。我常幫我母親網購,所以軟體操作對我來講並不困難,但後來發生了一件事。
記:什麼事?
秋:口罩少算了一片。那天在超商我沒當場清點,拿了就走,反正我兩天用一片,結果幾天後要見客戶時,打開紙袋居然是空的,空的!
記:比看到帳戶是空的還糟吧。
秋:真的!錢再賺就有,但口罩有錢也買不到啊。我那天急瘋了,對方是個很嚴謹的大戶,沒戴口罩肯定不用談,沒談下來我隔天就不用進辦公室了。還好我是吃早餐發現的,下午三點談,我忽然想起自家附近的藥局十二點開始領號碼牌,於是跳上車直接殺過去,中間還領了一張紅單,但不管了,我有一家老小要養,口罩是我唯一個目標。
記:粉紅色的也沒關係嗎?
(秋田兄的表情有點茫然,很明顯不知道這個時事哏)
記:後來呢?
秋:我拿到倒數第三號,以臨時起意的人來說,算是很不錯的成績了,拿到口罩後我差點哭了。
記:如果走出藥局發現又少一片應該才想哭吧。
(然後記者發現自己被瞪了)
秋:就是因為這樣我才選擇排隊。如果在超商當場清點,就算少一片,店員也只能攤手,但在藥局會立刻補上。最重要的是,口罩交到我手上時會有很踏實的感覺,銀貨兩訖,不會像網購後還要擔心重蹈覆轍。我剛入行時有個前輩說過,『我只相信能直接拿到手的東西』,我當時沒理他,現在我信了,所以我之後都選擇排隊。雖然有點耗時,但一個禮拜才一次,而且跟我一起排隊的人當中,有不少人是吃了App的虧。我知道研發軟體很辛苦,但比起這個,我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經驗。
記:針對這種心態,心理師有什麼見解呢?
心:美國心理學家亞伯拉罕•馬斯洛(Abraham Harold Maslow)曾在1943年提出需求層次理論(Maslow's hierarchy of needs)。他認為人類就是一種追求「需求」的動物,於是將人的需求分為五個層次,由低到高,分別為:
● 生理需求(Physiological needs)
● 安全需求(Safety needs)
● 社交需求(Love and belonging needs)
● 自尊需求(Esteem needs)
● 自我實現需求(Self-actualization needs)
疫情未歇,口罩的地位絕不亞於食物空氣水,可視為生理需求。購買口罩是為了免於遭受疾病威脅,這是安全需求。然而對秋田來說,除了以上兩種基本需求,他更需要的是「掌握感」,親手確認浮木的存在,將生存權牢牢握在手中。這與人格特質與生活經驗有關,網購的失敗經驗亦會推波助瀾,排隊對他而言,我認為是十分合理的選擇。
受訪者二:滿妹 【沒關係,我最多的就是時間】
(由於受訪者為客家人,受訪時客台語交雜,為使本刊讀者便於理解,在此特將訪稿統整為國語發音,非關歧視,若有不便請見諒)
記:能否簡單敘述一下你的背景?
滿:我今年七十六歲,原本住苗栗,年輕上台北跟先生做果菜批發,幾年前先生過世,生意由大女婿接班。另外小孩兩個在美國,一個嫁到南部,我現在一個人住。
記:你年紀這麼大,還要趕早排隊很辛苦耶。
滿:不會早啦,我平常四點多就起床了,藥局九點開始賣口罩,六點半吃完早餐去排隊剛好。
記:有想過用手機買嗎?這樣就不用浪費時間排隊了啊。
滿:我平常又沒在用手機,只有跟美國小孩視訊才會打開,我不識字,巷口自助餐老闆娘也說用手機買很麻煩,雖然我孫子把步驟畫成圖片,但是我很容易把順序搞混。加上我沒信用卡,用手機買要出門轉帳一次,還要到超商再領一次,買個口罩要出門好幾次,還不如排隊一次解決。
記:有年輕人說,那是老人家沒有用心學才會覺得麻煩,或是貪小便宜不想浪費七塊錢運費,你怎麼想?
(滿妹苦笑了一下,是那種會引發記者愧疚感的苦笑)
滿:七塊錢我還付得起,但什麼網路購物這件事可能我真的不用心,我以前就沒有這種習慣,以後也不打算學,我辛苦了大半輩子,對自己的人生還算用心,別人不知道也沒關係,隨他們去講。要學一個我常常會忘記的東西,還不如好好去排隊。
記:那小孩會幫你買口罩嗎?
滿:不用,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排隊買個口罩我還做得到。到了這個年紀,最多的就是時間,最常做的就是睡覺,與其浪費時間睡覺,我還寧願買口罩,至少比較有意義。
記:可是一直排隊不會很浪費時間嗎?可以拿這些時間做一些有興趣或是更有意義的事啊。
滿:什麼叫有興趣的事,我不知道,也沒有人教過我,把孩子養大可能就是我們唯一的興趣。我也不想一直睡覺,但人老了身體就是會累,先生過世之後,沒人帶我去爬山,我變得很懶得運動,所以排隊買口罩反而讓我有機會出來走走。隔壁的阿春也是一個人住,前兩個月跌倒撞斷腿,就請我幫她拿口罩。能夠出來動一動,又可以幫人,我覺得很有意義,我知道在排隊時有些年輕人會一直看我們,好像我們很奇怪,但沒關係,我不會被這種事影響。
記:針對硬派阿嬤這種心態,心理師怎麼看呢?跟需求理論有關嗎?
心:或許有,但更多的是「時間成本」考量,翻成白話,就是「這時間花下去值不值得?」。人一天能拿到的時間都一樣,這很公平,如何分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哲學。也許在我們眼中不值得投資的時間,會因為個別價值考量與身份,在其他人身上產生不同的心理滿足度。心理滿足這種事不需要客觀量尺,意思就是自己爽,最重要。
受訪者三:龍哥 【這場疫情,居然讓我多了一群哥兒們】
記:能否簡單敘述一下你的背景?
龍:等一下,對於你們找人替我排隊這件事,我還是想抱怨一下。
記:怎麼說?
龍:你們剝奪了我這七天裡唯一的樂趣!
記:排隊是樂趣?
龍:不只是樂趣,還是氧氣!
(眼眶含淚)
龍:我今年六十,監理站公務員退休,退休三年。對了帥哥我問你,你知道為什麼公務員退休後,都想再回去上班嗎?
(記者搖搖頭)
龍:七個字,「和老婆關在一起」。
(記者突然陷入沉思,想起過去兩周自己和老婆WFH(在家工作)的情況)
龍:看你的表情就知道,生不如死對吧。
(記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點了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把這段文字打出來還放上網,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龍:退休這幾年,老婆的眼神讓我很痛苦,然後我就會露出跟你剛剛一樣的表情(記者鄭重聲明自己很愛老婆)。在她眼中,退休三個月後就跟失業沒兩樣。不管是上網追劇、玩個電動,甚至在群組跟老朋友哈拉打屁,都要受到她的眼神狙殺!沒騙你,我的額頭一直都有那種狙擊紅點,而且連洗澡都有這種感覺,那眼神就是一副我很沒用的樣子。但我好歹也當了三十幾年公務員,養家活口任務圓滿,老子也想休息啊!
記:最後這七個字應該不敢跟老婆講吧。
龍:我都用眼神講,但看起來她沒收到。所以這幾年來我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能光明正大溜出去的機會,直到我被老婆喝令出去買口罩時,我知道機會來了。
(不知為何,記者也覺得有點感動)
龍:排隊時雖然戴上口罩,卻讓人吸到新鮮的氧氣,我只能說這是奇蹟。我瞻前顧後,發現現場只要跟我年紀差不多的男人,大家都露出一樣的眼神,那是一種重生的眼神。每個人都沉浸在那段等待中,沒人想那麼快領到口罩,甚至還有個傢伙手上拿著口罩然後打給老婆說缺貨只能等明天再來排,人只要為了生存,真的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記:那段時間你都在幹嘛?
龍:上網追劇、玩電動,跟老朋友哈拉打屁。我知道你很難理解,但等你到了六十歲,能在耳根子清淨的情況下幹這些事,就是一種奢求。一個月後,我和現場排隊的幾個哥兒們一起成立了群組。
記:群組叫什麼名字?
龍:「熟男罩得住」,怎麼樣,很罩吧。
(超不罩的。)
龍:我們幾個一邊排隊一邊互傳訊息(記者覺得無言),一聊之下才發現幾乎都是退休公務員,男人只要當過兵或幹過公務員,話題就跟開水龍頭一樣沒完沒了,應該沒有人像我們這樣排隊排到笑的(應該是廢到笑吧)。疫情總有一天會結束,但這個群組才正要開始。
記:好的,請教最後一個問題,口罩2.0上路後,老婆沒請你直接網購嗎?
龍:當然有,但那天我的求生欲望非常強烈,故意一邊操作一邊出錯,沒開玩笑,她的眼睛冒出紅色激光,而我冒著被爆頭的危險,最後老婆放棄,然後我吸到氧氣。
記:針對這種蓄意欺瞞老婆的心態,心理師怎麼看呢?這應該跟需求理論有關了吧?怎麼感覺心理師也露出跟我們一樣的表情了呢?
心:並沒有,我愛我老婆。但針對這個案例,它確實比較接近需求理論的第三層,社交需求。這是比較高層次的需求,強調的是某種人際的「歸屬感」,譬如友誼或愛情。也就是說,排隊這件事在他們心中會有一種「哥排的不是口罩,而是男人的約定」之類的老派默契。
此類需求不僅限於男性,師奶聚落也是另一種典型,平常沒機會建立的人脈,反而經由災情串連起來,算是一種生死之交的緣份,我相信他們應該都知道網購的流程,軟體操作也不是問題,只是他們更看重人的連結。
受訪者四:慧瑛 【我很想為家人做點什麼,但又希望他們能看得見】
記:能否簡單敘述一下你的背景?
慧:我今年五十二歲,家庭主婦,結婚前曾經在醫院擔任出納組長,二女兒出生後我就專心顧家,現在兩個女兒都在唸大學。
記:所以你選擇排隊,是因為這也是家事的一部分嗎?
慧:不完全是這個理由。如果把排隊當成家事,那我網購就好了,更省時間。
記:那是什麼理由呢?
慧:這樣想可能有點扭曲,但我不想騙人,老實說,我排隊是想讓他們看見,為了這個家我有多辛苦。
記:家庭主婦很辛苦啊。
慧:嗯,大家都這樣講,但其實沒人了解我們放棄了什麼。財金系畢業後,我一度想當金融理財顧問,不過工時太長,為了照顧孩子,只能選擇朝九晚五的工作。結果當全職主婦後,工時反而比以前更長,責任更重,生活完全陷進去這間房子,被迫跟社會脫節,和舊同事聚餐都只能點頭,退休遙遙無期。等到有一天,孩子長大了,一個個搬出去了,同事也懶得找你了,然後大家跟你說你現在走運了,你終於可以想做自己的事的時候,你就會覺得很悲哀,因為你根本想不到自己想做什麼,如果不照顧這個家的話。
記:你先生呢?
慧:他退休了,在家當老爺,每天上網打電動在群組聊天。
(確定不是龍哥嗎?)
慧:他退休得到滿滿的掌聲,而我退休得到一個空蕩蕩的家,一點都不公平,所以我想讓家人知道,我還有能力照顧這個家。
記:你的意思是,你是刻意去排隊的?
慧:對。我家附近的藥局很小,就在馬路邊,兩側沒有走廊,要排隊只能被太陽曬,一曬就是兩個多小時,中暑是家常便飯。一拿到口罩我就送去孩子的宿舍,孩子不在我就放進信箱。他們說可以自己上網預購,但我希望他們專心唸書,不要為這種事分心,而且這樣做,會讓我覺得自己還能為家人做點什麼。
記:孩子拿到口罩後有對你說什麼嗎?
慧:沒有。我知道孩子們其實都不太在意,中暑也只是像一種抗議,但我還是想這麼做。或許有人可以做到完全不求回報,但我必須誠實地說,我很希望他們能看到我的付出,哪怕幾句感謝都好,至少讓我感覺自己還被需要。
記:針對這種渴望被看見的心態,心理師怎麼看呢?
心:對這位主婦來說,排隊已經是第四層需求,自尊需求。也就是希望藉由排隊買口罩,來得到家人的認同或尊重,證明自己還有產能,這或許也與主婦正在經歷空巢期(Empty Nest Syndrome,或稱空巢症候群)有關。孩子陸續離家後,角色功能停止,為了因應空虛,於是藉由排隊來增加成就感與自我效能。
家庭主婦是一份孤獨的職業,被稱為廉價勞工也不為過,CP值超低,沒有職前訓練,上工沒有支薪(丈夫通常把公務費用視為薪資),退休沒有感謝狀,產能被長期忽略,有時連掌聲都是苛求。家庭主婦想要被看見,不應是如此忐忑的喊話,更應該是一種坦蕩的宣告。總之,辛苦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本刊再次感謝以上四位受訪者,提供了寶貴的視角與訊息,無論是基於「需求理論」或「時間成本」考量,相信排隊現象都有其成因。礙於樣本數量與採樣時間,本次專欄或無法替此一現象進行宏觀剖析,但求從個別狀態耙梳緣由,理解人心。
最後,心理師表示,選擇排隊或網購,反映的是「購物習性」與「個別需求」差異,但既然有不同的選項,就代表這件事「正在分流」,目的都在緩解購物管道的壓力,而不是誰必須被取代。電商平台是很棒的進展,不過老派柑仔店也有它的市場與溫度,你不一定要進去逛,但起碼可以試著理解它活下來的理由。
理解未必能改變現狀,但或許能改變你看世界的形狀。
#需求理論
領訖意思 在 山東小妞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我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比較念舊,以及比較容易感傷的人。
那天把公司帶回來的東西都unpack,看著我塞好塞滿的大黑與小黑還有軟包,這是我最後一次使用它們,想到這,我又難過了起來。
但我還是有很多東西沒有帶回來,移交配備的當天還帶著行李箱去搬,因為我的Locker不是普通的滿。
身為資深港片咖的我,昨天打開電視又再看了一次《最佳損友闖情關》,裡面阿貴的叔公說:如果在公司放很多私人物品的話,表示這個員工對公司有向心力及歸屬感,會做的長長久久。
我的私人東西真的是非常多,多到可以在公司住半個月沒問題。我很愛我的工作,因此我總是會帶很多能讓自己在飛行及飯店裡能過的很舒適的各種東西。雖然我總是嚷嚷要離職,但卻把公司當家一樣堆滿自己的東西,到現在我還是覺得很不真實,我沒有想過我真的會離職。
以下又是超級長文一篇,記錄這幾年自己的心境與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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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這一年來我都在想同一件事,到底要離職,還是要繼續飛。
要離開大學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其實非常的緊張,再三個月就滿七年了,對於這個佔據我1/4人生的地方,我還是不捨在裡面遇見的人、去過的地方、看過的風景。
在一腳踏離前,其實我沒有什麼準備,甚至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像是去查資料或是問怎麼離職的事之類的。
突然有一天,我一如往常的去找醫生報到,醫生說我身心狀況不好,最好住院觀察,於是我默默的去辦了留職停薪。
直到前幾個月回來工作後,我才真的體悟到我已經不再想待在這裡了。
我熱愛我的工作,但我無法熱愛我的公司。我不想上班前總是不斷的發抖,不想進公司後對每個經過的地勤內勤空勤所有內部陌生人微笑點頭,不想在社群網站上失去言論自由⋯等。
關於言論自由這點,嗯簡單來說就是2018年時,有天待命我突然被廣播叫去管理課,然後管理課說:「妳知道公司嚴禁副業嗎?有人檢舉妳賣面膜。」我完全沒意料到這種展開,我一臉茫然的問:「蛤?賣面膜?」接著,公司拿出我2017年在instagram 上發的文章,這文章連著照片被公司以A4紙印下,推到我面前跟我確認是否是我本人發的。
這個發文主要內容是我在分享當趟有客人想買面膜,問我某款面膜好用嗎?我說我不知道,後來她買了那款面膜,並拿三小包送我要我試試,這樣以後比較好跟乘客介紹,我試完覺得超喜歡,並且自己也在機上購買了。
(如下:https://www.instagram.com/p/BVys92pHEJr/?igshid=za1weuc5z3l6 )
我完全沒有抓到賣面膜的點在哪。於是又疑惑又茫然的說:「對啊是我沒錯。」
正當我覺得「怎麼了嗎?」的時候,十行紙瞬間出現在我眼前,公司要我說明為何我要分享機上免稅雜誌裡的商品,還說如果公司要打廣告會自己打,不需要我來分享。並要求我撤下版面及保證以後不會有類似發文出現,而會不會有懲處還要再評估。
像這樣的事情,都要出動懲處評估,真的很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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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還是有很多人想進來,想做這份工作,我不會叫妳們不要來,反而我非常希望妳們來,來體驗看看這麼多人的覺得的公主是長什麼樣子,來吧!
我進來之前,跟大家一樣覺得這公司飛安及形象良好,爸媽甚至也說我只能來這家公司飛,不然他們不放心。
那時我認為在這邊工作不會飛一飛就掉下去往生、不成立工會也還好、學姊學妹制是能有多嚴重、公司是能有多兇,一定是那些草莓族撐不下去或腦子不好在亂說話,不就端端盤子而已嗎?不就嘴甜一點就好了嗎?不就背一堆都全長兩分鐘的全英文口訣就好了嗎?誰不會啊!
進來之後,才知道這個曾經在我眼裡可以到處出國玩的爽工作,原來付出的不只是不斷老化的體力、不斷退化的腦力(大量吃錫箔及保鮮膜加熱的餐食及熬夜);原來飛出去後是用補眠休息的時間在跑行程,不是年輕不懂事的我以為的可以悠閒、開心的到處玩;原來時差會讓人累到躺下卻無法睡著,我從來不覺得有一天我會睡不著覺,連在大學時,常常被朋友說:「欸Isis人呢?」其他人:「肯定還在睡啦!」的我,竟然也會得到嚴重的睡眠障礙,不吃安眠藥無法入睡。
這些年在這個高風險、高工時及高壓的工作中,我身體徹底崩盤。同事都以為我天生身體弱、底子不好,很多學姊妹每次看到我都會問:「最近身體好多了嗎?」甚至會在我的mail box放一些國外買的保健食品送我。
但其實在大學畢業前,我的身體非常健康,不太感冒,也不太生病,那時朋友還說這份工作根本是為我這個好入眠又好健康的人設計的。
壓力、時差及無法規律的作息,讓我在第一年三叉神經上長了帶狀皰疹,第二年腿部長了小血瘤,第三年小中風住院,第四年整年都沒來生理期,並開始下巴爛痘不斷,第五年胃潰瘍整整半年,每天都吐好幾次,甚至到現在時不時都還要去吐一下,而第六年重鬱症被醫生要求住院觀察一個月,直到現在我也還在吃藥。
其實我從來也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過勞,因為我都覺得我還不累,我也從來都沒考慮過我的心理是否到達臨界點,因為我覺得我還能笑,那好像就沒事,但真的不是這樣。
昨天2019年7月1日,我正式離職生效,每個同事都說「恭喜啊」、「好羨慕」或是「要不是⋯,不然我也好想走啊」,沒有一個人說公司這麼好為何不留下,真的沒有半個。
我很開心我做了這個決定,卻也不捨要離開這片與世界相連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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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雲說過:「員工離職原因只有兩點,一是錢給不到位,二是心受委屈了。」
畢竟對公司而言,我是免洗筷,反正也不會有人在乎我離職的原因不光只是身體狀況不好。
今年是2019年。
2017那年,正好在公司全面更換新款制服之前,那時我已經受訓完副事務長DP,也已經實習完了,接下來就等paper work更改職稱、領新制服,但遲遲沒有後續。
在2018年初,公司打電話來,向我們三個梯次受訓完DP的員工說:「抱歉,2018年職位空缺都飽和了,所以沒有辦法晉升了。」
yep, just like that. 說是打來道歉,但我心中只覺得可笑,原來我們基層就只是一通電話就能打發的;原來花了五天受訓,再花了五天上機實習,然後一句抱歉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五天的受訓期間沒有飛,就等於沒有飛時可以進袋,然後一句抱歉,不但那五天沒有飛時數,更被告知要再晉升還要重新看考績、出缺勤、重新受訓、重新實習。
對公司而言,我們只是大批序列裡的一串數字,所以有通知已經算是尊重我們了。
所有人都說公司有人事權,我也知道,所以這也不是什麼能抗爭的事,各大企業可能也都有相同的事。因為對公司來說,這只是件在2017年發生的一件人事缺額評估錯誤,僅此而已。
因此,大家反應無果後,都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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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在DP受訓完後,教官對我們喊話說:「妳們接下來就要開始練習發號施令、學著如何恩威並施,不要只是自己埋頭苦做,要點出學妹做的好與需要加強的地方,需要開始練習抬起頭看看大家在做什麼,並給予指導及分配,而不是低著頭什麼都不管的搶事情做。」
而在機上實習完第一段餐,準備去匯報工作進度及準備輪休時,我從未看過任何事務長在認識我之前,就擺出一副「辛苦嘍!」這樣信任的臉。
她把我拉到一旁,問我今天的學妹工作認真嗎?她們有微笑嗎?對同事尊敬嗎?對乘客好嗎?⋯等等的問題,並跟我說要我放輕鬆,因為看起來很緊張的話,會被學妹、被乘客欺負這類的經驗談,我當時覺得一個職級的轉變,談天居然能備受尊重,而非長久以來一貫的懷疑態度。
然而這些都在那通電話後,一切歸零,沒有什麼要發號施令、恩威並施的了,有的只是繼續埋頭搶事情做。
在2018、19年,常常被同事問:「妳怎麼還沒升DP?工作效率不好還是請假咖?我記得妳們期大多都升了不是嗎」、「姊妳怎麼沒升?我同學都升了耶!」這類的問題。
一開始都會解釋我之前生病留停過,加上不能留停又不被公司允許上班的日子上請的病假比較多⋯等等。(關於這些,我2018年初打過一篇文長慎入的文章,有蠻仔細的講述),(如下:
https://www.facebook.com/599630824/posts/10155045402820825?s=599630824&v=i&sfns=mo )
但到後來都乾脆說:「對啊!我請假咖,請好請滿」,因為懶得再多做解釋。
其實很多人都說,晉升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因為錢沒有領更多,甚至因為長班少了,所以薪水比我們領的還少,但要擔的責任卻多的多了。
其實我也不是真的非常想升遷,因為目前的工作真的很上手,花時間重新研讀新職掌,其實是很累的,但我就是想要接受新挑戰。
DP同事們都說:「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才不想升DP!做AP才好呢!好羨慕妳,做完自己的事就可以休息了。」嗯,如果我是DP,我也會抬著下巴講一樣的話,但反正我不是。
更不用說,因為我已經到達目前職級薪資限制的天花板頂端了,看到別人加薪只能羨慕,卻也只能繼續抱著自己不變的碗及不變的職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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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帶我父母出國的時候,我開了公司提供一年一張的免費票,但最後我依舊沒搭上飛機,因為大家都覺得很羨慕的便宜機票,是後補票。
但都查好資料並預估自己能候補上的我,最後沒搭上飛機,因為去程我的免費票,被一個用一折票的員工一家三口上去了。
用公司的候補票是先比票種,後比職級,也就是說免費票因為一年只有一張,所以是最高等級的票。
但她插了我的隊後(我知道她是一折票,她也知道我是免費票,我們有小聊一下,所以她說她要去問地勤機位時,我毫無防備的讓她過去),我不知道她跟地勤講了什麼,但她拿到票後,連一眼都不看我的就拉著老公、小孩走了,我甚至大喊學姊順飛,但她還是沒有回頭。
我媽這時就發現不對勁了。
於是推我走上前,但地勤哥堅持不拿我的護照,我說:「我是免費票,剛剛的學姊是一折票。」他說:「反正今天這班就是滿了,沒位子了。」
我不敢置信的張大眼睛消化他剛說的話,接著冷靜下來想說可能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方式可以比我先上機吧,接著我說:「⋯嗯,那可以至少幫我on下午的班機嗎?」
他說沒辦法,接著他旁邊的地勤姊姊說:「可以啊!為什麼沒辦法?護照拿來,我幫妳。」接著這個地勤哥在地勤姊姊耳邊講了悄悄話後,地勤姊姊把護照還給我,說很不好意思可能要等半個小時,妳再拿給我幫妳改⋯。
⋯⋯大家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補充:有人一直問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以及怎麼可能免費票會輸,一定是妳不會用。
當妳時間到卻沒報到,當然就是給下個priority 的人上去。我剛才翻出當天跟友人的訊息來看,那天,我把這件事告訴我同期的朋友,她覺得很不可思議的告訴她當班的事務長,她當班的事務長說從沒聽過這種事,比我還要生氣的去問她的地勤友人,得到的答覆是資料被砍了,幫查的地勤友人說應該是怕被後續懲處,就把資料全砍了,她的地勤友人也非常生氣,覺得不能這樣。但事情已經發生,飛機也飛走了。有人說為何我不上呈,現在離職要來抱怨,因為我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個性,我都已經沒搭上了,上呈我還是搭不上啊!以及這是離職心得,我六月初就打好這段了,噢不對,事件發生我就打好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離職才可以講出來,一直到離職生效我才敢發文,被綠色恐怖的心情我無法言喻,我只求不信的人進來當空服員感受看看)
(補充:有人問說我怎麼不自己手機改票,還要麻煩地勤改。因為當天有三班,我上述是在第二班。第一班空位少,我不確定上不上的去,所以我等看看,結果沒上去,有上去的都是免費票的學姊們,地勤直接說幫我on第二班,因為當時她們人很好跟我說:「因為這是免費票,一年只有一張,妳自己用要刪掉整筆再重新on list,如果妳搞錯的話可能免費票就作廢了,我們可以不用刪掉整筆就on 好下一班,所以我幫妳比較快」就直接幫我改好(真的覺得長榮地勤非常貼心,連對員工都很好❤️)。所以我才下意識覺得他們可以幫忙,我當然可以自己改,因為我之後就是自己改的)
而回程我也是晚了一天才回來。
而這次我輸的是職級,搭上飛機的都是DP以上的職級,甚至進公司比我晚幾年的公司同仁因為空地職級算法不同,也上去了,20個人都上機了,只有我,又硬生生的在日本多待了兩天。
從那次經驗之後,我再也不使用公司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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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知道只要是工作,就有責任要擔,副事務長這個職級,對這個泥淖來說,也只是說話開始可以被聽見一點點聲音,以及真的比較能使用上公司票。
仔細想想,我想要的就是不再總是一(ㄗㄞˋ)貫(ㄐㄧㄢˇ)的(ㄅㄠˋ)被(ㄕˋ)懷(ㄅㄟˋ)疑(ㄨㄣˋ)能(ㄨㄣˋ)力(ㄊㄧˊ),還有可以比較順利的搭上飛機吧!
噢對啦,主要其實是我太喜歡粉紅色(DP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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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個月教官跟飛時,問我是哪一期的,我有點緊張的說:「12,教官,怎麼了?」因為通常被問期數,不是做得極差就是極好,而我因為留職停薪剛回職,所以非常緊張教官這句話的意思。
她說:「哦難怪,我本來想說如果是14、15的話我就要大力的誇獎妳。」我說:「哈哈哈,12是應該的哄!」她說:「對呀!如果12還不能做到這樣,那真的是白做這麼多年。」接著告訴我,在停滯兩年後,又要開始招空服員了,所以最快年底、最慢明年,就會開始晉升DP了。
我聳了聳肩,告訴她之前發生的事。
她拍拍我的背說:「可以升了⋯⋯」
但,我已經完完全全失去這個想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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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記得剛上線第二年,商務艙有一個客人很美、很溫柔、很優雅的買了一堆海洋拉娜。
銀貨兩訖之後,她對我說,很久以前她也是長榮空服員,後來她趁年輕出來自己創業,現在可以用自己賺來的錢買商務艙票,不用再可憐巴巴的為了免費票、折扣票而把自己關在這個籠子裡,不用再可憐巴巴的拍公司、學姊的馬屁。
她說她有時會對一些願意聽她說話的空服員說自己的經歷,希望我們能夠好好看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可以,不要一輩子待在這裡。
我每次下不了決心離開的時候,都會想到她把手放在著我的手臂上對我說話時,那張誠摯的臉及堅定的眼神。
就拿玩遊戲來說,我總要玩到破關或者等級達到近乎無人之巔才願意刪遊戲,工作也是一樣,想要爬到看到所有風景才離開,但真的是這樣嗎?
真的得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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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蘇迪勒颱風,我還記得很清楚,那是8月8日,是我從7/20開班表發現與姊妹Pauline Wang同飛後,就期待著的阿姆斯特丹。
那天凌晨三點我就起來了,一直check手機有沒有收到改報到時間的簡訊,我看著外面的風雨打去公司,希望能得到改時間的回應,但公司只說按時來報到。
於是凌晨五點我撐著傘、穿著雨衣及靴子,試圖走去上班,下樓時管理員還說:「颱風那麼大不要出去啊!」我苦笑著回答:「公司沒有發佈任何通知,還是得去⋯」
20分鐘腳程的途中大雨滂礡,風大到傘根本是一個拿著還嫌麻煩的裝飾品,途中樹枝、樹葉、招牌散落一地,路上一台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大的誇張的風雨,及一窪一窪的雨水。
費盡千辛萬苦、落湯雞似的到了公司後,發現sign in處竟然有一個主管用手擋著sign in的機器說不能sign!不讓這些冒著風雨來的員工打卡。
一大早是最多班機的時候,整個公司一樓完全擠滿了冒著風雨來的同事們,全都不能sign in,不讓我們開始計算工時。
我向來都不是一個會自己爭取權益的人,我就只是默默的跟著自己要飛的班機組員進入簡報室,一起在簡報室裡等著消息,我已經記不得到底等了多久,反正最後有人通知我們可以回家待命,或去訓練大樓房間待命,所以我又冒著狂風暴雨走回了租屋處,回去後我洗了個澡,但我不敢卸妝,我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卻不敢睡著,就這樣一直等到下午,才通知我們要再冒著風雨去服勤,快起飛時已經晚上七點半,飛抵曼谷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隔天一早,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起床,洗漱化妝完,我下去一樓Lobby準備搭車去機場,才發現大家聚在一起窸窸窣窣的在講話,我湊過去問CP:「學姊怎麼了?」CP說:「公司打來要我們飛倫敦,說原本飛倫敦的那組凌晨三點才到,比我們晚兩小時到曼谷,所以她們休時不夠不能飛,但倫敦現在就馬上得飛,不然會來不及在半夜關起降前降落⋯」
公司在電話那頭還說拒絕服勤倫敦的話,每個人都會被懲處。就這樣,大夥兒帶著前一天幾近24小時沒睡,然後只睡短短6小時疲憊不堪、根本起不了床的身軀,以及帶著歐元,去了使用英鎊的國家⋯。
這就是我選擇的公司,我必須服從,我也只能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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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曼娟女士說過:「一個人如果不能做自己,不管擁有多少別人羨慕的東西,不管爬到多高的地位,都不會快樂,因為那不屬於你,也不是你真正想要的,於是,回首人生只感到空虛。」
如今,離開公司,我心裡並沒有多大的波瀾,反而覺得如釋重負。
歸還配備時,我弄丟了好多配備以及講義,著實覺得苦惱,因為要賠錢,但Chaochen Lin在我旁邊穩穩淡淡的說:「東西丟了沒關係,妳沒有弄丟的是妳自己。」
是的,我還在,我還活著,我還有自己想做的事,這遠比那些東西都還珍貴。
六月十一日去提離職時,我還不知道二十日將會有一場風暴。
在公司的最後幾天碰上歷史性的罷工,而滯留在倫敦,最後沒有執勤回來,而是搭華航的班機回來,所以一開始罷工我沒有跟大家一起經歷,只能每天在倫敦滑手機關注到半夜,終於回來的隔天,我去公司移交配備完,我靜靜的坐在罷工現場後方,真的好熱,我本來以為我會有什麼特殊的情感或想法在這裡乍現,但沒有,只有好熱,沒有別的形容詞,待了六個小時多,甚至還不到大家的輪班時間,我就離開了,回家後洗了個澡,我沒有辦法想像這幾天大家是怎麼度過的,看著大家滿身大汗邊哭邊喊口號,真的無法忘懷。
就是最後的這幾天,更讓我看清楚公司對我們是多麼的不在乎、不尊重,消弭我最後一點對公司曾經有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現在的離開,我唯一覺得有點悲傷的竟然是不能再以「會員」身份參與工會的罷工,但,我真心的期盼這場台灣最長罷工,最後可以圓滿落幕。
能不能看到大家破涕為笑我不知道,但真的希望能夠看到一個更好的長榮以嶄新的姿態出現在這個世界。
雖然⋯⋯好像⋯,嗯⋯還是要抱持希望。
最後我所能做的,就是訂製了粉紅別針要送給大家,希望大家堅持住,並保護著彼此,加油💪🏻
祝福我美麗的前同事們❤️
我先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