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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0萬的網紅傳播弟,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父喪 除了當兵和出國的日子,38年以來幾乎是和父親一起度過每一天。他在去年農曆年前幾天過世了,當時我人在高雄外景後用著晚餐。聽到消息的時候心一沉,匆匆從包包裡拿出鎮定劑吃了。我不想哭,也哭不出來,也沒有遺憾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或許當下無法想像父親真正離開我了,也或許根本就不知道這樣的死別該如何感受...
急救同意書誰可以簽 在 Isa Wang Instagram 的最佳貼文
2021-03-14 16:22:17
一週零動態好像很多人發現了,謝謝你們的察覺和關心。 上週大衛噴血昏迷送急診,血像水龍頭沒關一樣從鼻口不斷倒出來,第一天超過1000cc,兩天超過3000cc,兩度昏迷失去意識,我的畫面就是所有醫護人員圍在大衛四周呼叫他的名字,接著門關上搶救我什麼也看不到。 站在急救室外等待的每一秒都好漫長,當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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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5-03 23:14:18
. 2019以為會是很完美的一年 12月五號老天爺卻給了我重重的一擊 陸陸續續都一直有人問我 KO桑呢 好想看你發KO桑 好久沒有看到你發KO桑了 老實說 我比你們都還想做這件事 只是真的再也沒辦法了 我沒有公開講過這件事 因為我到現在還是很不想面對 只要想到提到 都很受不了 可是我講完 也希望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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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04 22:59:55
這裡。(突破字數! 上一個月圓的時候,第七天,我在步道上。在零下不知道幾度的雪地扎營,右手的拇指凍傷,不習慣高強度的雪地健行,身心都達到極限。半夜醒來看到滿月投影在冰湖上、湖後是明天即將翻越的4000尺的雪山。 我懷疑自己可以、懷疑夥伴可以;應該說是,我覺得自己不行、覺得我們不行。 但路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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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11 19:49:10#父喪
除了當兵和出國的日子,38年以來幾乎是和父親一起度過每一天。他在去年農曆年前幾天過世了,當時我人在高雄外景後用著晚餐。聽到消息的時候心一沉,匆匆從包包裡拿出鎮定劑吃了。我不想哭,也哭不出來,也沒有遺憾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或許當下無法想像父親真正離開我了,也或許根本就不知道這樣的死別該如何感受。
在臉書上偶而會寫一些別人看不懂的感嘆,只有親近幾個朋友知道我在寫父喪,寫文抒發的時候,一滴淚也沒掉過:『反正就是走了嘛』『離苦得樂有什麼好哭?』 但心裡也隱隱憂心這樣不哭,是否身心不健康,或者不夠愛他?這些問題,我都沒答案,只有默默任工作主導我的腦,把父喪當作再平凡不過的事。
今天在告別式上,終於又見到他。上次見,是出院的晚上,我拎著新買給他換穿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到喘息機構去探望。他看起來是在夢中,喃喃著要吃蜜餞,然後像個孩子拿起一角被單咬著。我不知道能為病危的父親做些什麼,看著意識模糊不清像個孩子的他,心酸酸的,仿彿我把他棄置在這個充滿死亡氣息的空間裡,但這裡起碼有人24小時照料,也可以讓我省去奔波醫院的路程。
入住第三天,我在高雄看著弟弟的訊息:『爸走了。』三個禮拜過去,看著他如同先前睡著的模樣,只是膚色變了,才意識到今天是我和這具肉身相存在世界上的最後一天。 哀戚的告別式奏樂沒有弄哭我,倒是看到姑姑們不捨的眼淚,以及在他遺體旁默默說著兄妹間的小語,我真的不行了,眼淚就這樣一串一串的流下。
領完大體後,阿姨來跟我說話。本來情緒都控制得還好,但當阿姨跟姑姑說:『謝謝姑姑們,把我姊姊的兩個小孩照顧的這麼好。』天啊,直接淚崩,我開始意識到自己成了孤兒。阿姨的一番話,喚醒心中的那個孩子,是啊,我是爸爸和媽媽的孩子,只是他們都不在了,以後心裡的孩子誰照顧?還是得跟著父母的離去,也葬送這個脆弱的人格嗎?
看著棺木慢慢移向火爐,應著法師指示喊著:『爸,火來了快跑!』 我幾乎哭著喊出來,他即將在眼前消失,那個看了38年的爸爸,從年輕俊朗到臨終前的衰老病態,最末燒成灰燼… 那具肉身真的離開了。
醫師要我簽不急救同意書的時刻,要我決定要院宣死亡還是留一口氣回家的時候,姑姑要我回家找父親存摺和印章的時候,都哭了,嚎啕大哭。 我哭著和前男友說著:『我不要那筆錢,我不要他死掉。』哭到自己都嚇到,因為從沒為一個人哭得這樣失控,像個孩子一樣。我應該是在他生前把一部分的眼淚用完了,所以在聽聞死訊後一直沒哭吧。
『孩子,晚安。以後有機會再見了。不哭,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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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四十二歲的生日(農曆四十三)人生按照我的理想,理當是過了一半。
因此,在今年,我不會聊這年我成長了什麼,我有多感謝我愛的人(當然我很感謝),我想聊聊生與死。
從四年前開始,我面臨很多生死的關頭,來這邊久一點的朋友會發現,很多事情我也不再像以前那麼絕對,劈頭就罵。
私底下大砲性格還是有,但我知道那是情緒,不要拿來煽動別人,因為那扇出去的風,有一天也會吹向我。
簽了很多張手術同意書,接受過幾次家人的病危通知,送走了奶奶,自己動了一次小手術,多年前,在沒跟現在伴侶交往前,曾經懷孕過也留不住小孩(對,我今天想講出來了,但請不要細問,也不要說什麼抱抱心疼,我只是想要講我接下來說的話,某一本書裡面自嘲台啤十八天可以當啤酒,胚胎十八天是什麼的那個人是我)。
而且這樣的事情在我人生中相隔十年發生過兩次,這也是我最終決定不想生小孩的原因之一。
再來,就是前幾天外婆心肌梗塞,實施急救就回來,現在在加護病房(外婆現在很好,已經會抱怨,雖然插著呼吸管不能說話,但有情緒就是好事,也請大家不要擔心)。
我要講的是,面對醫療與生死這件事。
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母親前幾年因為不敢開刀拿結石,不聽當時醫生的囑咐,聽各種朋友網路介紹,硬找到家算有名的診所,醫生掛保證可以用打的就好,引發敗血症、輸血過敏,在國泰整整住了半個多月還一個月才出來。
讓我知道了,看醫生不要只聽好聽話,你要相信那個跟你說失敗可能的人,你要每次都去思考那個會出事的可能。不要怪他們無情,不要他們跟你說有失敗率時想說那我治個屁,昨天看《機智的醫生生活》治好了都有機會出去當場被撞死,人生要怎麼規劃怎麼玩,都抵不過上天的決定。
看清楚你的藥單,理解什麼是副作用,理解副作用發生的機率再小,都有可能是你。
但接受,卻不要恐懼。
再來,就是,要知道每個決定都是自己做出來的,以及我們每個人的基因,就是有自身身體的優缺點,我們的人生只能盡力而為,照顧好自己,對家人對所愛的人盡心。特別是,要對自己盡心,不要只為別人活。
永遠不要期待誰來拯救你,這不是要你孤僻,只是這世界上沒有真正的英雄,大家都是在做事情,盡自己的責任。當然,有時會有不盡責的人,有時可能是你以為他不盡責,其實不然。
永遠不要覺得某件事某個人負責,就沒事了,事情會爆炸或發生,往往是蝴蝶效應,不管哪個人都沒那麼偉大。問題發生了就是靜心等待解決。
不要去害怕面對生死,想清楚要怎麼面對。
上蒼要我們走什麼樣的路、活多久,沒人知道。
但也不要因此把錢都花光過沒有明天的生活。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走了怎麼辦?
這一題是要想清楚的,我想要被急救嗎?我要怎麼救。
我的保險有買夠嗎?我生病要準備多少錢。
有足夠的退休金嗎?如果沒有該怎麼辦,有沒有什麼社會福利可以尋求幫助(但不是有了就擺爛)。
記住決定是我們自己下的,我到現在最不甘心也常生悶氣的就是,其實家母被誤診的決定也是她自己下的,她選了自以為最簡單的路走,所以即便對方是錯的,我也不能說什麼。
所以,對,做任何跟健康相關的決定時,思考清楚。但不是抱著外面世界好可怕,所以我什麼都不要,我躲在家裡就好了,這不是思考,這是恐懼。
再來就是很土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是,就是這樣,我們只能盡力而為,宇宙會發什麼事情,我們不知道,但我知道抱持恐懼跟負面思考就是會很糟糕。
最後,有時候我們原廠設定就是會沒有一些東西,像是我可能就無緣媽媽,無論生理還是心理準備,我思量過也沒有非得要為了達成去努力。
有些時候我們,真的有可能什麼都做了很盡力,就是無法達成。人生就是這樣,也許上蒼一次次功課,就是要我們服從這件事。懂得人生隨著波流走。
我很幸運,媽媽救回來了、外婆也很無恙。人生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反省跟重來。那些糟糕的事情,都讓我成為一個更懂得和自己相處,不去傷害自己跟別人,以及不用刺蝟心態生活的人。
這世界有很多雜音,我們要如何靜下來自己做決定,會是個學問。
我還是會憤怒,時常憤怒,但比較私底下憤怒。
到這年紀,就是去看我擁有什麼,而不是少了什麼。
懂得去拒絕自己不想聽的,我就喜歡待在同溫層不行嗎?我都那麼老了。
我很樂意開放性接受任何新知識、學習新東西,但不要大吼大叫用嘲諷讓我去接受其他事情。
我還是很關心社會議題,有自己的投票喜好,對政務官也有好惡,但我不會公開講,也不想講。
最後是我的生日願望。
1. 希望大家都健康平安,少看社會評論可延年益壽,媒體不一定有錯,他們只是在販售自己的理念,但你也可以有自己的,不是他說的你就要買單。
2. 希望生活再艱難,都能找出往前的路,我知道很辛苦,我不敢說我懂,因為比我辛苦的人更多,但有一天我們會明白,現在的考驗是什麼。
3. 我有幾位朋友的老婆,以及我妹妹,小孩都要出生了,在疫情環伺的狀況下,要懷孕生產不容易,你們身心壓力都很大,都辛苦了。真心希望孕婦們有更好更安全的環境去迎接小孩的誕生,施打疫苗的環境也是(這邊請不要留言跟我討論最近熱門的新聞議題,都說了是生日願望還要戰政治,會生氣喔)
希望2022年,我四十三歲生日時,大家能一起討論,這一兩年來,上蒼給了我們疫情,讓我們學會什麼。
祝大家都平安,不要害怕面對死亡,但要好好認真活。
好了,可以開放說生日快樂了,我晚上會連線喝酒大家不用擔心,我還是我,也訂好好吃的食物了,我會放到ig。
請大家凝聚正能量,講講這段時間最感謝的事情好了。
Peace
🥰
後記補充:
兩年多前,在我順服人生就是沒辦法硬幹著來之後,我接受了持續衝擊的生離死別,包括自身孕育生命困難這件事,我去理解開始思考老後生活之後,人生反而朝著舒服的路走下,有了現在的伴侶,現在實踐夢想的日子。
放下有時候是種學問,但痛苦之後,會帶來不同風景。這不是老生常談,但可能是中生吧,畢竟我算中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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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空白情緒中心的海嘯】
在我25歲那年農曆年前的早晨,一大早伯父打電話給我,說我父親在醫院急救,必須有直系親屬簽手術同意書,要我快點回家。當時電話說得很緊急,也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急忙趕去搭最早的高鐵,想用最快的速度從台南趕回台中。當我抵達醫院時,伯父已經幫我簽了手術同意書,讓父親進入手術室搶救了。
原來,冬天的早晨過於寒冷,爸爸一早起來覺得頭痛不舒服而去掛急診,在醫生還來不及診斷的同時,已經陷入昏迷。急診室的醫師判定是腦中風必須立刻開刀,但由於那家醫院當下沒有有空的開刀房,必須轉院。
我們家其實就只有我爸、我、跟當時才18歲的妹妹。爸爸在到第一家醫院時就覺得不對勁所以通知了伯父,也是在轉院的過程中,我接到電話。
手術的時間長達七個小時,電視的液晶螢幕上一直顯示手術中,沒有人知道裡面的狀況是怎麼回事,每次有病床被推出來,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想去看看是不是自己的親人。等待的過程,我知道這不是一個幾天就能出院的病,所以撥了幾通電話告知我當時研究所的老師們,說明我因為家裡的狀況而不可能在緊接而來的期末如期報告,並把手上參與的研究案進度轉給其他研究助理。
然後就是陷入等待。
快晚飯的時候,護士叫了我們家屬到手術室旁的小診間,醫生說:「因為送來的時間太晚,血塊已經占住了腦部一半以上,雖然進行開顱手術,但好起來的機會微乎其微了。」
當時,當然說甚麼都得盡力一試啊!醫生看起來很勉強的進入手術室,又繼續漫長的等待,一直到晚上其他手術進度的號誌都沒了,父親的病床才被推了出來。轉到加護病房,簽了一堆該簽的文件,護士又交辦了許多該採買的物品及注意事項,我都一一記下,並依序完成。因為所有的文件都必須由20歲以上的直系親屬簽訂,所以責無旁貸都是我。
在安頓好一切,並安撫好其他親友等他們回去,準備離開醫院要下樓時,因為電梯等候時間太久,我跟妹妹改走逃生梯。走到某一層夾層都沒人時,我靠著扶手哭了,時間不長,大概一分鐘而已,因為我必須快點回到家,處理家中營業的店、趕快解決接下來要支出的大筆醫療費……,我有很多事要馬上做。那八個月的陪病期間,我休學在家裡醫院兩邊跑,好讓妹妹可以離家完成她的大學。
如果你照顧過重症病人,你會知道手機不能關,醫院隨時可能會有通知,無論你正在洗頭髮還是睡覺,接到電話都必須立即趕到。那八個月的時間,我簽了11次放棄急救同意書。
第一次當護士拿給我時,我是哭著拒絕跑出醫院的。之後的每一張,我像是練習久了就習慣的,越簽越覺得平靜,一張比一張更快速且不猶豫,因為說實際的,也沒有拒絕的可能。在簽完第一張之後,一直到父親真的被拔除呼吸器,從病房離開的電梯裡,我看著他呼出最後一口氣,除了心裡發誓再也不搭醫院電梯,我都沒有眼淚。
傳統的大家族免不了人來人往,無論在病房還在靈堂,我都聽得到親戚議論我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難過。我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沒有哭的情緒,連假哭我都掉不出眼淚,想當然耳,他們的揣測議論非常難聽。
告別式的前一天,禮儀人員拿了幾篇祭文樣本讓我選,我當時心想:「我的父親栽培一個孩子到大學中文系畢業,這個孩子甚麼也沒回報他他就死了,難道他的祭文還要用跟其他人都一樣的罐頭文章嗎?那些嗚呼哀哉,真的很假。」
於是那天晚上我花了一整夜的時間,寫了一篇名為「我的父親」的作文,三千多字的文章很長,但是讀祭文的時間頂多只有十五分鐘,我站在靈堂中間,還沒開始唸就已經舔得到鼻涕跟眼淚了。反正當時我也不管其他人是不是真的聽清楚我在說甚麼,我只知道儘管我站的地上有一灘水,我有在15分鐘內把文章逐字讀完。
我後來想想我的父親真的很慈愛,他拖了八個月的生命或許是再讓我學著告別,但當時我並沒有這種智慧,因為每天隨手一揮就是幾千塊要付出去,我必須把那些事情先做好;華人的傳統喪儀其實也很慈悲,因為從人死後到他的身體安葬之間,有很長一段時間讓人學會好好告別,可是當時也只有我一個人能處理所有的事,所以我也沒有去練習如何離開。
從接到電話那一刻起,我就從未意識到我有情緒要照顧,更甚的說:「我沒有想過我這個才25歲人需要被照顧」。
喪儀過後,其他人的生活繼續如舊,所有人都認為一切可以過去了、應該要好起來了的時候,我又休學半年,因為我不知道到底用攻讀書要給誰看,也不知道成為一個碩士對我有甚麼意義。關在家裡的半年,我只跟當時養的兔子說話,此後除了伯父,父親這邊的家族中再無一人跟我說到話,至今,再過幾個月,我就32歲了。
圖文/路希恩
路希恩的夥伴時段:
2020/07/17(五)19:30-21:00 類型-生產者
2020/07/25(六)13:30-15:00檢視空白情緒中心的狀況
全方位商務中心復北店(中山區復興北路166號5樓)
*南京復興站八號出口
報名連結:https://www.surveycake.com/s/xW29p
急救同意書誰可以簽 在 粘拔的幸福碎碎念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兩年前的今天,我陪伴我爸爸走完他人生的最後一個上午。我送他去殯儀館,手續辦完之後,對著冰櫃鞠躬,又跑回醫院開記者會。我爸喜歡開記者會,他說開記者會的人運氣一定要好,不然會被其他新聞蓋掉。說來真巧,那天是禮拜天,也沒有其他大新聞,所以他的新聞播個不停。我回家後一直在看電視,看到幾位過去和他有交集的人發表感想,其中兩個人讓我印象深刻,一個是王世堅,一個是蔡英文。人的情感是很特殊的,我爸生病到離世十個月期間,我在他身邊看盡人情冷暖,時間久了,自然養成了一種動物般的原始直覺,能判定誰是真心、誰是虛情假意。王世堅受訪的時候哭了,我當時還不認識他,但我一眼就看出那是真心的。蔡英文臉書上寫了一段話,從字裡行間裡,我也能感受到她的真誠和胸襟。當時鄭麗君主動提議頒發褒揚令,我婉拒了,此事在對岸變成新聞,說我有「民族大義」,其實我婉拒的理由和民進黨執政毫無關係,而是我爸本來就不喜歡這種東西。我一直記得鄭部長的好意,去年參加謝聰敏告別式,我還特別向她表達感謝。兩年來,我結交了很多民進黨的朋友,比如王世堅和他的辦公室主任沈志霖,還有王定宇、高嘉瑜、林楚茵、范雲等立委,也認識了立場各異的媒體人黃光芹、楊文嘉、周玉蔻、陳凝觀、彭文正等等。從和他們的交往中不難感覺,儘管在兩岸問題上和我爸立場不同,但大家都很尊重他對台灣的付出和熱愛。這種尊重不同意見的氣度,正是台灣的可貴之處。
我之所以提及這些小故事,是因為兩年來它們對我的觀念產生了極大的衝擊。今天「統派」、「親中」在台灣之所以變成貶義詞,還真怪不了民進黨,而是「統派」本身本來就雜碎橫行、假貨輩出、勾結大陸有關部門欺上瞞下粉飾太平,枉顧真實台灣民意。自己把「統一」招牌砸爛了,能怪誰呢?一個真正的統派,不應該是無條件、無腦地幫大陸說好話,而是理性客觀提供建設性批評,幫助兩岸變得更好(我父親批評大陸的部分,經常被「和諧」掉,以至於有些智障說他不敢批評共產黨)。敢於提供批評,前提是你得沒有利害糾葛,具備這種條件的統派,又有幾人?在我眼裡,統派值得尊敬的就兩個人,一個是我父親,一個是張安樂。張安樂雖然爭議不斷,但不可否認他是發自內心的理想主義者。好笑的是,張安樂官司纏身,大陸官方每次看到他說的話都一樣:「祖國十四億人民是你堅強的後盾。」這就是典型的大陸外事部門作風,成天出一張嘴,四面八方唬爛人。
說到大陸有關部門,從我父親過世一事上,我徹底看清了他們的德行。當時,國台辦主任張志軍和海協會董事長陳德銘都發了吊唁信,發佈之前,先傳給鳳凰衛視老闆劉長樂(他當時特地來台北安排鳳凰衛視做的追思節目),劉長樂讓我寫幾句話表達感謝,我直接說,「我拒絕接受」,「人活著你們打壓他、不准他的書出版、縱容針對他的謠言滿天飛,人死了你們才假惺惺慰問,我不但不寫,還不接受這個破雞巴吊唁。」劉長樂好說歹說,我才同意接受,但堅持不表達感謝,最後採取折中方案——由他的秘書來寫,我「看過」以後再發給國台辦。後來,我把手機拿來,刪了三分之二的官樣客套語句,只剩下一句話表達「收到,謝謝」之意,我知道刪掉的最後肯定又被加回去了,但我也沒辦法計較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爸走的那天,中國大陸正在開兩會,中宣部對這件新聞有兩個指示:一是不能蓋過兩會的新聞,二是只能宣傳李敖支持統一的思想,不提及自由主義的思想。我最了解我爸爸,他既是民族主義者,又是自由主義者。他出生在1935年的滿洲國,親歷日本殖民統治,所以他肯定共產黨帶領中國走向強大,也希望共產黨循序漸進放寬言論自由。這兩個原則,一點也不矛盾,但他的言論,經常被不同立場的人惡意曲解。在大陸官方眼裡,誰在乎你言論的完整性?他們只宣傳李敖支持統一的言論、生吞活剝地硬套符合官方的宣傳口徑。我看的一清二楚,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在對岸,我只在乎兩件事:一個是李敖的名譽,一個是李敖著作的正常出版。我一直天真地以為,以我爸爸的「兩袖清風」,面對這種微不足道的請求(國民黨權貴談的都是幾個億的項目),他們會給面子。為此,我還特地寫信給新上任的劉結一,希望他保障我爸的基本權益,還引用《荀子》裡「故君子結於一也」一句話讚美他,現在想來,我非常對不起荀子,我怎麼可以侮辱他!我的立場很簡單,我爸一路走來,基於他的理想促進中國統一,不把「統一」當成生意來做、不把「統一」當搖錢樹在大陸騙錢、更不當「雙面人」大陸一套台灣一套,他的一切言行,都禁得起檢驗。我們父子要想在大陸撈錢,早就發大財了。特別是我,以本人的條件,若真要當青年「樣板台胞」(這四個字是我發明的),整天在大陸唬爛台灣年輕人多麼認同大陸、想要統一,到各省參與台灣青年創業項目、每天出現在央視《海峽兩岸》胡言亂語、接廣告代言,誰搶的贏我?我們不幹這種和有關部門利益交換的沒品事,唯一一次開口,只拜託保障往生者的基本權益,結果呢?不但不理你,還變本加厲打擊你。
我想起2005年我爸去北京演講,當時北京房價低的要命,一堆人勸他買房投資,他當時是立委,堅持不能買,說不要給人講閒話。幾年以後,有次我在北京大冬天走在路上,凍得要死,隨口電話裡跟他抱怨,「要是我們之前買房子就好了」,他聽了很不高興,說要是買了,他哪來的立場在台灣談統一。我聽了很慚愧,再也不發這種牢騷,我也牢記我爸對我的教訓,絕不靠「統一」兩字騙錢發財,我確實做到了。我一直天真地認為,他的這種「美德」能換來有關部門對他出版物和名譽的最起碼保障,結果我完全搞錯了。大陸不會因為你的「美德」而尊敬你,反倒覺得你討厭——因為你的「美德」、沒有經濟利益糾葛,讓他們掌握不到把柄控制你的言論;因為你的「美德」,向社會大眾凸顯他們和國民黨權貴勾結的難堪吃相;因為你的「美德」,讓他們虛假業績下的歌舞升平幻想裡,多出了一個極不穩定要說真話的未爆彈。換言之,你有「美德」是你家的事,你的「美德」反倒給我們帶來不方便。你的「美德」,換不來我們對你基本權益的保障,要和我們同流合污,彼此有把柄在對方手上,才有資格談判。
正因為我看清了大陸統戰部門的德行,在這次選舉期間,我大力揭發國台辦如何利用「假統」演假戲、欺騙兩岸百姓、如何把兩岸關係的惡化「甩鍋」到民進黨頭上。我也希望台灣人認清現實,絕對不要盲目相信惠台XX條(不管是26條、31條、一百條還是一萬條)——它們只提前半段歡迎你的部分,不提你去了以後審查刁難你的部分。選舉完之後,我很少針對武漢肺炎發表意見,並非我有任何顧慮,而是我實在不知道能講什麼、講了又有什麼用。若說大陸官方的作為,過去半年我談的對岸官僚作風——自欺欺人、業績掛帥、選擇相信自己想聽的、只准立場相符的人說話、禁止立場不同哪怕出發點是為你好的人(比如李文亮)說話,哪一條沒有出現在這次的肺炎危機裡?若論肺炎下的各種悲劇,我親手簽過我爸的急救、插管、束縛(避免病人亂抓管子)同意書各兩次,還有殯葬火化的相關手續文件,經歷這些事情以後,再看武漢層出不窮的悲劇,我除了為他們感到可憐,也無話可說。
兩年來,親身經歷這些事情之後,我更加珍惜台灣這塊土地。在中國大陸,但凡你和政治沾上一點關係,你永遠只能活成他們給你量身定做的「樣板台胞」模型,你出於善意稍微提點意見,他們就給你扣帽子說你台獨,你堅持道德原則不同流合污,他們不但不尊重你,還覺得你來攪局、壞他們好事,加倍打擊你。只有在台灣,你還可以活成一個人想活的樣子——不管你政治立場如何,只要你有品,就能贏得尊重。我仍然支持統一,並非我對迂腐至極的大陸官僚系統抱有任何期望,而是遵守我爸爸交代給我的遺願。他在病床上對我說,「中國統一我看不到了,你要幫我實現它」,兩年來目睹大陸對他變本加厲的封殺和刁難後,我每當想起這句話,心理就五味雜層、欲哭無淚,我除了佩服他,更為他感到不捨和不值。
我支持統一,是遵守我父親的遺願,我一輩子不會動搖,但在大陸官方不大刀闊斧整頓陋習之前,我絕不會考慮促進它。與此同時,我會和整個統戰系統鬥爭到底,把它們的謊言和假戲全部戳穿、讓假統真面目無所遁形、讓面子工程丟臉丟到全世界。我如果連自己爸爸的名譽都捍衛不了,被大陸整成這樣還無條件支持統一,豈不是賤骨頭?有人會說,你認同統一卻不促進它,這是什麼邏輯?我的答案很簡單,這跟共產黨員認同馬列主義,卻不願實踐財產公有制,是一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