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務是婚姻的隱形殺手

那天搭計程車，要去永和比漾廣場找小孩，兩隻跟著阿嬤在那邊吃飯，我去接手帶他們看電影。

司機先生看起來溫文儒雅，講話很有禮貌，我們聊起小孩放寒假，媽媽好忙。
我順口問：「你應該結婚了吧？」
司機先生平靜地回答：「我正在離婚。」

他彷彿找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開始跟我傾訴離婚的故事。
兩人結婚已經十多年，兒子今年五年級。
司機太太在一間公司做會計，老闆的兒子單親帶小孩，假日常約司機太太帶兒子一起出去玩。

司機先生：「他應該就在追我太太吧！」

司機先生說，這兩個月太太把兒子帶走，不給他看，好不容易盼來一次吃早餐的時間，兒子對他愛理不理，應該是被媽媽洗腦了，兒子竟然跟他說，爸你就趕快離一離……。司機先生很傷心，說：「隔幾天，我買了六千多塊的衣服送去給兒子，我一句話也沒說，衣服放下就離開。」

我就雞婆了：「你太太沒有權利不讓你看孩子，如果她一直阻擾你看孩子，可以先申請暫時處份，不然談離婚耗時費力，多久才能看孩子啊！」

司機先生說，他知道，但不想鬧上法庭。

我：「不不不，一般來說，不會直接上法庭，會先去調解庭，很多離婚在調解庭就完成了。如果你們一定要離婚，重點是好好分開，不要傷害孩子。這時候你們的一舉一動，孩子心中都在橫量，你有多愛我？買了衣服放下就走，也許他心中會解讀成爸爸不想跟我說話了。」

然後我忍不住以我一個「資深離婚家庭」的小孩身分來與他分析種種孩子的心理狀態。
然後我們又談到了離婚的原因，他一口咬定是老婆公司的小開在追太太，所以導致離婚。

我：那你們結婚十年來相處得如何？

司機先生說，也沒哪裡不好，太太跟媽媽全都住一起。
也就是婆媳一起，住了十多年。
我自己亂猜，也許婆媳有些問題，也許先生根本沒察覺？

然後我很無聊地問了一句：「你們家家事是誰做？」

司機先生想都沒想回答我一句：「我對家事沒有要求。」

要、求？
Excuse me ！！

一腳踩到我底線。
家事是大家的事，「要求」兩字，就是下意識認為「家事是太太的事，先生在一旁打分數」！

我最近最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家事是婚姻的隱形殺手。」
以我們家來說，一週洗衣服至少三次。
洗衣服不是三個字這麼簡單。
拆解下來它是「多重複合動作」。
包含了洗衣服、晒衣服、收衣服、摺衣服、收衣服等等動作。

單抽出任何其中一個元素也是複合動作。
洗衣服，要把女兒兩件一起脫黏在一起的衣服分開，或是把兒子T恤的手拉出來，不是團在裡面，要把內衣褲分開，有些衣服要放洗衣袋，如果有絲質衣物要另外手洗。

晒衣服也是，襪子要兩兩對好，衣服要翻面，針織衫不能直接用衣架，不然會肩膀的地方會凸起變形。

一位人妻（就是我）有多忙，除了洗晒衣服，
還要掃地、擦地，買菜、洗菜、做飯、洗碗、把碗歸位，
兩三週換一次床單被套（床都很重，每次換都費力）、
兩三天要刷一次廁所馬桶（要瘋了我們家廁所有兩間），
一個月或者更短時間要擦落地玻璃窗，
要洗後陽台、要給掃地機器人換抹布、清集塵盒，
要用除蹣機清理棉被，
要清潔洗衣機的集塵盒，
要去資源回收室做回收，瓶瓶罐罐得分清楚。
天氣好要晒棉被……

家事要「做完」不難，
但要「做好」需要有極大的耐性。

幸運的時候，偶爾一個月一兩次，我會請到不錯的鐘點清潔阿姨幫忙。
不幸的時候阿姨做的都沒有我快、我好。
慘的是大部分的家事還是我一人包辦，鬍子哥得空的時候可以分擔一些。

2017年行政院主計處數據顯示，雙薪家庭的職業婦女，每天做家事的時間是老公的2.7倍！
就是，老公如果花了1小時做家事，老婆就花了2小時又42分鐘。
這2小時又42分鐘不是一口氣可以完成的
它被打散在生活裡，於是人妻感覺無時不刻都在做家務……
職業婦女，白天要工作，晚上回家還有一堆家務，假日也不得閒
天啊，這什麼人生啊！
我又不是因為家務而誕生的！

家事看起來都不是「大事」。
要因為這種小事計較誰做得多誰做得少，顯得自己小裡小氣。
但是小事累積起來就成多事，久了難免不蘇胡，
人妻心酸：家是大家的，怎麼家事都是我在做？

一天兩天、一年兩年，累積個十年，是什麼光景？

回到司機先生。
別人的婚姻無法置喙。
下車前，我還是提醒要多關心小孩的狀態。
做不成夫妻，但還是父母。

婚姻要能維持好，方方面面的學問太多了。
不過，家務是婚姻的隱形殺手，我確信無誤！

各位人夫，吃完早餐順手把餐碗杯子都洗了，人妻肯定多愛你一點。

我話就說到這裡。

（有粉絲反應，婆媳問題才是殺手，呃，如果對婆婆不爽，你還說得出是婆婆。對家事不爽，要說是對掃把還是抹布呢？）

#請繼續鎖定 ＃未來媽媽
#在家務忙亂中寫出的劇本
# 一定要有愛不然怎麼活
#恭喜未來媽媽登上Netflix節目類第一名

3/31 #單親媽媽早餐日記

昨天晚上尚謙在看電影而我在尚宇房間陪寫作業時，聽見了前夫母親在跟尚謙講電話的聲音，由於音量很大因此前夫母親講的內容我也有聽見。大致上就是說她近期要去開刀，尚謙會不會回去屏東看他，尚謙説能回去的話就回去。此時前夫母親講的話讓正在陪寫作業的我理智差點斷線

「還要看能不能回來喔？」
「所以可能不能回來喔？」

當下我原本有衝動要奪門而出搶過手機，後來還是壓下了情緒繼續陪尚宇寫作業，直到電話結束後我才請尚謙進房間。我告訴他如果想回屏東看阿嬤，我不會阻止，但我也不會送他下去。

首先，我並沒有義務要特地跑這一趟，這是中壢到屏東的距離，是桃園中壢的到屏東萬巒，不是什麼中壢到大溪之類的距離，下去一趟屏東對我來說就得犧牲掉至少一整天的時間用來開車，完全無法工作。

第二，過去五年來我每一到三個月就會從台北到屏東去看小孩（最後一年是中壢到屏東），我從未因為籌不出車資與住宿費就放棄看小孩這件事，經濟狀況允許時我就每個月回去一次，比較吃緊的情況下就兩三個月回去一次。

這五年來只有一次暑假時前夫將孩子們送來台北跟我生活一週，而且還是在我上法院控告他，並且在調解下兩造簽訂探視契約後他不得不讓我看小孩才送來的。

上個月辦理轉移監護權的當天，前夫說他的要求就是我不能不讓他看小孩，寒暑假也要讓孩子回去。我告訴他，你會認為我拿走監護權後就不會給你看小孩是因為這五年來你們就是這樣對我的，但我不是你也不是你的家人，不要用你們那小雞肚腸來看我。

小孩想回屏東看你們，我不會阻止，但我也不會特地送他們回屏東，畢竟我相信在我養育孩子的期間，你不可能會跟我一樣每個月還給你扶養費。想看小孩，提前告訴我然後約好時間自己來接，哪一天接走哪一天送回來，只要有提前約定好，我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但若是小孩子們不想回去屏東，我不會讓你們擅自帶走他們，將他們接回來後我就有義務與責任要照顧他們，包括保護他們的自主權。

也許前夫母親說那些話時並沒有特別的意思，但在我聽來就是覺得格外刺耳，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過去曾經霸凌你的同學，在彼此都長大成人參加同學會時跟你說：當年只是在跟你開玩笑而已，幹麼記仇那麼多年，心眼很小誒！

霸凌別人的人，永遠都沒辦法體會被霸凌的人身心承受多大的壓力，諷刺的是他們仍舊可以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而被霸凌的人當中，可能有非常多數的人一輩子走不出來。

我不認為自己已經不在意過去前夫家庭對我造成的傷害，但我也不認為自己在得到孩子的監護權後有必要去用同樣的行為報復他們，對我來說當監護權拿回來的那一刻開始，我與他們家就正式不再有任何瓜葛，天知道我有多想徹底擺脫這家人與我之間的關係。

兒子們要跟他們家如何互動，那我不關我的事，但我自己是絕對不會想要再跟他們家有任何牽連的。

回到房間，繼續忙碌著我的工作，受到疫情影響我的許多工作行程不是被取消就是被延後，而現在尚謙的學校甚至已經開始在為停課做準備，昨天尚謙又被留到四點半才離校，因為老師在教真的停課時學生們要如何參加線上教學。

我只能比過去更加努力，尤其是在我看見了這五年來無法親自照顧孩子們，他們個性上的轉變與面對人生的消極態度，我告訴自己不論這次遇到再怎樣大的困難，我絕對不會再放棄孩子們。

倍感欣慰的是，尚宇昨晚與尚謙一起看完電影敲了敲我房間門，當時我還在文思泉湧的寫文章中，我沒有回過頭看他。

👦：媽媽，我今晚還可以跟妳一起睡覺嗎？

🌺：可以，但你要去把內褲穿起來，我不想跟裸體小男孩一起睡覺。

👦：那我先去幫妳洗碗，這樣妳就可以繼續工作了。

關上了門，我聽見了尚宇洗碗的聲音，我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後到廚房查看，他已經幫大家的碗盤全數洗好也放好在流理台上等我放進烘碗機了。

👦：媽媽，哥哥還在滑手機他好懶惰。

🌺：哥哥剛才幫你把洗好的衣服都曬好了呀，因為你的手不夠長，沒辦法伸進洗衣機拿衣服出來曬，所以哥哥幫你曬好了，這樣你還會覺得哥哥很懶惰嗎？

👦：為什麼哥哥可以不用洗碗？

🌺：哥哥沒有洗碗也沒關係啊，我們幫忙做家事並不是要比較誰做的比較多誰做的比較少，也不是為了得到家人的回報。就像你幫我洗碗也不是想要得到我給你什麼獎勵，而是你希望藉由幫忙洗碗好讓我可以有多一點的時間工作不是嗎？

👦：那妳剛剛有工作嗎？

🌺：有啊，我的文章已經寫好寄給廠商看了，接下來只要等廠商回信看有什麼地方要修正就可以了。不管我們為這個家做了多少事，是大事還是小事，都是希望家人可以更輕鬆更開心。所以不論你們幫忙做了什麼事情，就算只是把地上的紙屑撿起來，對我來說那個價值都是一樣的，沒有誰付出的比較多誰的比較少。

👦：那我明天可以自己洗便當盒嗎？

🌺：你的便當盒本來就是該自己洗，雖然就算你不洗我也會幫你洗，只是如果你自己洗的話，就是在幫我工作，讓我可以不用花時間做這些事情喔。

👦：那我明天放學回來自己洗便當盒！

我不懂為何過去老是聽見各種對尚宇的負面評價，我們朝夕相處這將近兩個月下來，他的確是不太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也不擅長表達。但發現問題就去解決問題，引導他認識自己的情緒並且學習表達自己的感受，就算一天兩天看不到改變，但永遠都不要放棄自己的孩子，不就是父母的課題嗎？

那我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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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調解現場，故事非常多，幾十年的婚姻、愛恨情仇與記憶，濃縮在小小的空間裡對話，情緒與情感特別濃稠。夫妻倆多久沒有好好對話了？或說為了維繫表象的家庭，有多久沒能說出真心話了？有多少的委曲，就有多少隱藏的淚水，有多少的痛苦，就有多少隱瞞的憤怒，有多少的愛，就有多少的不堪回首。

一位律師朋友從調解現場回來時，她說：「這案件調解成立了。」我非常訝異，那對夫妻吵得不可開交多年，財產紛爭近千萬差距而無共識。

我問：「那男人願意支付高額財產？而且也提供擔保了？」律師的思維與立場，總因為維護當事人權益而必須提出風險考量，她代理的是妻子，因而我提出這個疑問。

她搖頭，「那位女性當事人說，這個男人雖然在婚姻中不適格，但他事業上重誠信，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看來這句話，鬆動整個僵局，「當時，那個男人悶不吭聲。直到簽署離婚那一刻，那男人起身向妻子深深地鞠躬。」

這位律師動容地望著我：「他哽咽地對著妻子說：謝謝妳十幾年照顧這個家。這句話說出那刻，妻子哭了，在場的人全部都含淚看著這對夫妻。」

那句相信及這句的感謝，多有重量，承載著十幾年的婚姻及多年紛爭，也讓我先前質疑法律擔保的說法，變得如此庸俗。...

這些故事不過是家事調解程序的一角，讓我們體悟再糟的婚姻，也不會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