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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右手水腫 在 季和?女神心機の短髮辣妹 Instagram 的最讚貼文
2020-10-08 06:46:30
正顎手術Day2 開始了我的油壺生活 喝我的第一瓶亞培,我還努力喝了一瓶羊奶,努力的喝水 還是很暈很不舒服、一直心悸 血壓只有八九十左右,很不舒服 坐起來還會不定時從鼻孔噴出一堆鼻血 依舊持續的在懷疑人生:我到底為什麼要這樣自找苦吃😂我真的會想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 男友把我拍的跟失智老人一樣🌝 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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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跟診心得 – 王建成
學生:王建成
冥冥安排,在新冠肺炎疫情爆發、武漢封城的前夕,我來到了美麗的矽谷、心中的桃花島 – 陽氣診所(老師注:桃花島是倪老師以前用來形容他在Merritt Island的診所),追隨倪師傳人,直擊經方的勇猛與深邃。
對症下藥,同症同治。
新冠肺炎肆虐東方,而在大洋彼岸,流感也正在席捲全美。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的資料顯示,2019年9月份以來,流感病人已超過2600萬人,死亡1.4萬人。還記得一個混血女孩,週末滑雪回家的第二天,就出現了強烈的咳嗽、低燒症狀。就診期間,女孩多次乾咳,咳的很深;粘稠黃鼻涕,伴有鼻塞;平躺時,咳嗽會加重。 脈浮,舌微白,無苔。短短三天時間,病邪已由表入裡、由寒化熱, 從太陽中風快速發展到射干麻黃湯症。同時,還伴有肺痿的跡象。可見這次流感病勢之兇險,真為小姑娘捏一把汗。據老師的臨床觀察,近幾年美國流感有逐年加劇的勢頭,病程發展越來越快,留給醫師處方的視窗很短。因此,在治療時,務必做到辨證準確。此次流感的主症是強烈的咳嗽,多為寒濕、飲症、寒化熱、肺痿等。咳症因變症多,自古以來,被醫家認為難治。老師辨證論治,多以葛根湯、小青龍湯、 射干麻黃湯、葶藶大棗泄肺湯、麥門冬湯為基礎方或複方加減,療效顯著。從患者複診情況看,無一不中。
在這疫症流行的特殊時期,不免將美國流感和新冠肺炎聯繫在一起。病名雖異,同症同治。我想這也是老師能夠遠端診斷,治癒萬里之外的4名新冠肺炎病患、佑護河南通許人民醫院1000多名員工無一感染的法寶(老師注:是娄愛芝副院長及湯英主任兩位學生挑起重擔,楊貞醫師和我是遠程指導)。正所謂對症下藥,而非對“病”。 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乍看老師處方,往往難辨經方的蹤跡。但仔細揣摩,單方、複方, 經方隱現,暗合先賢方意。借午飯機會,向老師討教緣由。老師說,經方家在處方時,會按診斷、抓主症開藥,要藥在前,而非簡單套方。 這樣開出的處方,就是能治病的經方。《傷寒論》和《金匱要略》如同完備的戰術錦囊;而《神農本草》則為經方家準備了各種武器。我們研讀經典,就像武術家平日苦練各種套路、招式,熟練使用各種武器一樣,十年磨一劍,在實戰中,方能隨著對手的變化,見招拆招,形成一種條件反射和本能反應。道可道,非常道,此處無招勝有招。
至此無為境界,除對病理、病機的精准把控外,對藥物的功能、 靶向及服藥後的反應,要相當熟練和自信。倪師曾在《人紀》中提及《胎臚藥略》,並將他心中領略的藥道,在著作和醫案中展現的一覽無餘。老師得倪師薪傳,用藥精准,百發百中。此次流感和新冠肺炎,都會伴有咳嗽和黏痰,如治療不及時,則會出現飲症和肺痿。治療上,會涉及到兩組藥物的選擇。一組是葶藶子和紅大戟;另一組是石膏和麥門冬。老師說,葶藶子旨在袪肺組織底部的膿痰。這種症候,往往出現在寒化熱,欲發肺癰之際。肺四周的積液,則需要紅大戟來處理,這也正是十棗湯的方意。石膏和麥門冬雖都能潤肺,但石膏旨在降肺熱;對於乾咳肺痿,則需要使用麥門冬來生津液,即補肺陰。而當肺部長期燥熱、乾咳時,就需要二藥合用。按靶向記憶中藥的方法,不失一種學習、選擇中藥的捷徑。仲景先師曾依《胎臚》,完成了上古醫方的歸經整理。倪師合參經方,逆向還原了《胎臚》,合其象,布其陣,讓用藥變得精准、從容。倪師曾反復強調,作為醫師,必須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狹義地理解倪師的教誨,我覺得就是要知道開出的每一味藥,指向哪裡、去做什麼、會有何種反應。只有這樣,治療的過程,也是驗證和再診斷的過程。比如說,對於陽明便秘,如果大承氣湯都無法將燥矢攻出,就要考慮陰實症了。醫者易也,老師懂了。
老師在診治時,往往是針藥同施。這也讓我有機會目睹倪師傳承的諸多配穴和透針。膝五針、皮癢五針、陽陵透陰陵、絕骨透三陰交、外迎香透內迎香、太陽透率谷、地倉透頰車,還有老師總結的安神四針、膽石四針。跟診時,老師總是邊下針,邊講解;針內關,進針要慢。進針太快,病人會因酸脹而抱怨。太陽透率谷,右手進針,左手反向輕推皮膚,可緩解病人的緊張、減輕入針的痛感。針膝眼時,如有粘針,多因有水。針足三裡,如酸脹嚴重,需馬上起針。起針慢了,病人會胃痛,有胃出血的風險。這在治療胃潰瘍、胃出血的患者時, 需格外注意。大陵可用以安神、治療抑鬱症,需在前半寸的位置,45 度斜刺入針;血海行血、破血;三陰交補血。找阿是穴時,先在周邊輕按幾下,再按穴位。這樣病人回饋的壓痛位置更準確。如有條件,留針 45~60 分鐘,療效更佳。 列缺是肺經的絡穴,八脈交會穴,通于任脈。頭項尋列缺,臨床治症之大穴。但因其位於尺脈之下,終不得其要。跟診期間,觀老師實操,左手撥開尺脈,沿肺經方向,采隨法斜刺入針,針頭可避開尺下動脈,善。老師毫無保留地分享著多年的臨床經驗,展示著倪師手法的真傳,唯恐吾輩學不去。太寶貴的經歷了,感恩。
除四診外,“呼吸法”被老師廣泛地應用於肺部診斷。病人深吸一口氣屏住,如肺部有炎症、痰濕,即肺家實症,通常會洩氣、咳嗽,或是感覺胸口脹、滿、緊,或是咽喉脹、滿、癢;然後,再深吸一口 氣,慢慢呼出,如感疲憊不堪,乃肺家虛症,多見於老人。根據病人描述的不適部位,老師可快速確定痰濕或炎症的位置,再結合四診、舌診和眼診,給出精准的陰陽、虛實、寒熱的綜合診斷。幾個小小的 動作,就可以完成X光透視、CT掃描所不及的診斷,在驚歎大道至簡的同時,不由反問,現代醫學是在進步,還是倒退?值得深思。
膽結石是臨床上的常見疾病,伴有午夜醒來;口苦;右肋下脹滿或刺痛,痛引至背、肩膀;吃油膩食物,易鬧肚子等症狀。常以四逆散加五倍子、海金沙治療,有效但不徹底,偶有再犯。跟診期間,從三例膽結石病患身上找到了答案。老師在處方時,除以上基礎方外,會加厚樸以寬腸,黃耆以行氣。同時,會重用白芍,取酸收之用。如睡眠不好,加酸棗仁。五倍子和海金砂會使湯藥很難喝,令人作嘔。 如病患服藥後,沒有抱怨難喝,說明方向對了,需要繼續服藥。通常, 排石需要2~4周的時間,甚者長達2~4月。當病人開始抱怨湯藥難喝的時候,說明石頭開始動了。另外,膽石點、三陰交、太溪和太沖,是老師治療膽結石的驗穴。
神經性疼痛是臨床上的頑疾,常見於帶狀皰疹後遺症、面部三叉神經痛、坐骨神經痛等。結合多年的臨床經驗,老師分別給出了驗方。 柴胡、三黃、連翹、銀花、蛇蛻、蟬蛻,用以治療帶狀皰疹引起的肋脅刺痛。桂枝湯加葛根,專療面部三叉神經痛。桂枝芍藥知母湯加減,治療坐骨神經疼痛,療效顯著。
倪師提出了奶水化經血的理論,並給出了裡熱和裡寒的兩種治症,即裡熱時,經期提前,經血色深;裡寒時,經期滯後,經血色淺。但在臨床上,有一種特例。女子裡寒,但其經期會提前,經血反而色深。 跟診的第一天,就遇到這樣一位病患。她的月經週期是 24 天,經血色黑,量少,經期長達 10 天。老師說,這是虛寒所致。通常,因虛寒引起的月經提前,經期都會拖的較長;而因實熱引起的經期提前, 經期較短。治症上,則是以去寒、補虛為主。
根據老師的解釋,結合經血色黑的症候,引發了我對月經的形成和管道做一些延伸思考。《內經》雲,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 太沖脈盛,月事以下,故有子。試想經文給出了經血的源頭和管道。 肺,法象“天”幕;“癸”,北方寒水,屬陰,在臟為腎。女子十四歲後,任脈通,太沖脈盛,在心陽作用下,肺精(陽中有陰為精)沿任脈下達子宮,色白;腎氣(陰中有陽為氣)沿沖脈(沖脈與腎經在 腹部重合)注入子宮,色黑。在小腸熱量的蒸化作用下,合化成經血, 待宮內血滿,在壓力作用下,排出體外。簡言之,經血是由奶水和腎氣合化而成。
如按此假設,當腎陽不守,先行進入子宮時,排出的經血就會色黑或色深。倪師曾傳授,可用單味郁金或刺照海來治逆經。郁金,陰中有陽、疏解肝氣之品。水生木,腎氣旺,肝氣隨之而旺。實則瀉其子,肝經是腎經的子經。僅憑郁金單味之功,疏通肝氣,意在降腎氣,正是此理。照海,八脈交會穴,腎經和陰蹺脈的會穴。瀉照海,降腎氣,逆經自回。反觀逆經的治症,可佐證腎氣參與經血化生的假設。 按此假設,如遇經期提前、經血色黑的虛寒症候,可在強心陽、導奶水下行的同時,固腎陽,以平腎氣。配穴上,可考慮巨闕、關元、足 三裡、復溜,在導心陽下行的同時,補腎、固腎。考慮不周,仍需臨床驗證。
醫者仁術。
還記得一位中年女士,坐在老師面前,焦慮不安的神情。她先生失業已有一年,全家的開支靠她一人維持。近來,因其丈夫從亞洲回美後,自己久咳不愈,被雇主要求在家休息。為了節省診費,她翻出了以前的處方,自行抓藥治療。病情時好時壞,無法復工,不得以才來到診所。老師照例做了詳細的檢查:舌肥大、苔白濕,痰青黃,盜汗,常流鼻血,吸氣屏住無不適,診斷為上焦寒濕引起的久咳,伴 有寒化熱、肺痿症狀,與小青龍湯,佐以麥門冬、石膏和葶藶子,並叮囑不要自行診斷、服藥。以後可致電診所,說明情況。診所會根據症狀,結合以往的病例和處方,給予免費諮詢。這時她沉默了,眼神裡充滿了感激與依託。
印象中,醫院、診所總是疾病、陰霾交織的地方,令人卻步。而在跟診的日子裡,讓我感受到的更多是陽光與快樂。來診的病患很多是老主顧,從孩童到百歲人瑞,多年的守護,早已超越了醫患關係,成為無所不談的朋友、可以託付的親人。問診之餘,老師總會和病患聊聊家常、共同的愛好、當下的時事,就診時間總是飄然而逝。有時會讓我產生一種錯覺,這是在看病嗎?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 謂之聖。貌似輕鬆、詼諧的交談,患者的音容笑貌、氣息變化和情緒波動,與老師交感而生,診斷過半已。正是高超的醫術、豐富的人生閱歷和灑脫的人格魅力,換來了病患的認可、尊重與信賴,這恰恰是醫者最需要的。病患需要做的就是快樂的過活,把疾病交給醫師來處理。在老師的診所,我感受到了這種託付。
說到這裡,讓我想起診室開心的一幕。一位被西醫診斷為少年關節炎的青春美少女,運動受限。經西醫和中醫長達兩年的治療,均無改善。老師接手後,以桂枝芍藥知母湯加減進行治療。女孩的每一次回診都有明顯改善,踝關節和肘關節的疼痛已消失,不能彎曲的膝關節也在鬆動。每次來診,老師都會施以膝五針。女孩原本非常怕針,但在療效面前,女孩愈加勇敢,並用她獨特的方式 – 美聲練聲,排解著下針時的恐懼。站在一旁的我,默默地為她的勇敢加油、為她充滿磁性的歌唱喝彩、為她美麗的明天祝福。
除了針藥治療外,老師還會在生活上給予輔助指導。一位中年女士,苦惱于自己的體重。西方醫學研究顯示,大腿是人的第二心臟,血液的回流主要靠肌肉壓力差來完成。這與倪師所說的“小腸是第二心臟”如出一轍。鍛煉下肢肌肉,促進血液回流,也就是在鍛煉小腸。 隨著年齡增長,運動量減少,肌肉壓力差變小,血液的回流能力變差, 人會隨之變胖。老師建議先做 15 分鐘的舉重無氧運動,迫使肌肉壓力差變大,幫助血液回流心臟。再做45分鐘的慢跑或散步有氧運動, 加強心臟功能。堅持一段時間,人一定會瘦。另外,人老筋縮,長期堅持瑜伽訓練,有駐顏的功效。我在一旁,邊記錄邊竊喜這意外的收穫,太太一定受用。
老師的很多患者是中醫發燒友,慕名而來。就診時,老師總會用中醫的專業術語討論病情,講解月經的形成及與疾病的關係,皮膚乾燥、瘙癢與表實、血虛的關係,用圖示描述眼診和舌診的診斷過程。 老師語速極快,思路縝密,信息量大,全是乾貨。就診的過程,如同一堂精彩的中醫辨證課,毫不吝惜地分享著豐厚的臨床經驗,延續著倪師醫道的傳承。
大戰在即,糧草先行。
醫師制定的治療方案,在戰略、戰術上,攻守之間,都得靠藥物的單兵出擊或是協同作戰來實現。而藥物的儲存、炮製、品相的優劣,更是決定著戰鬥任務能否按時、按地順利完成。長久以來,我積累了很多與藥物有關的疑問,在藥房理藥、抓藥的過程中,逐一找到了答 案。感謝林醫師、莊醫師,還有美麗的小姐姐小櫻無私分享和耐心傳授。
倪師曾在講解四物湯方意時,說當歸意在補血,實則潤腸。當打開冰箱,看到油光四溢、金燦燦的當歸切片時,讓我瞬間明白了老師所指:通利腸道。正是冷凍的環境,保持了當歸的油性,使它能通腸活絡,血當自歸。
抓藥過程,發現了幾味有趣的飲片,熟悉的名字,陌生的品相。 瓜蔞實,治療胸痞的要藥。色青,橫切,外形酷似心臟的橫切面。在國內藥店買到的全瓜蔞,黃褐色,應該是被炙過了,雖是橫切,但已被壓扁成條,失去了取象比類的用意,感覺也丟掉了它的“神”。葛根,色白,不規則塊狀,多纖維,應該是生葛根,並沒有經過炮製, 這與印象中規則的、灰褐色的葛根塊截然不同。炮附子,固腎陽、固表之要藥,微黃,有黃土烘培的焦香。國內多以鹵水炮製的黑附子入藥,色黑、味鹹。炙黃耆,色紅,味苦,入心。老師常用以配合桂枝, 強心補氣。
麻黃,又稱青龍,宣肺、發表、發陽的要藥。但對於心臟功能不 全、貧血的患者,需要慎用。之前曾有貧血患者服用含有麻黃的方劑後,會盜汗、心悸。這時,老師會用荊芥穗、防風或白前來替代。
生半夏,俗稱婆婆藥,是祛痰、利水、降嘔逆的要藥。在治療腦瘤、腦積水時,生半夏更是必不可少的排水要藥。時醫多以清半夏、 姜半夏入藥。而在跟診期間,老師開出的都是生半夏,佐以生薑。老師多年的用藥經驗證明,生半夏是安全的、可靠的。每當用到半夏時, 都會想起倪師講的給愛嘮叨的婆婆飯里加點生半夏,致其括囊的故事, 開心一笑的同時,生半夏的功用早已潛移默化地銘記於心。
生硫磺,即石硫磺的粉末,色如雛雞,是通利水道、消除水腫的要藥。配合牡蠣,更是通利三焦、消積的不二之選。老師說,平人用生硫磺,不會有反應;病人則會流汗、肋下癢。大多數情況下,會將生硫磺單包,與其它藥物一起煮,這樣比較溫和。急症時,也會後下、生用,熱性大。跟診期間,目睹了老師臨症處以生硫磺的多個病例,讓我有機會見識到這味道家聖藥的大功大德。需要即是補藥,以此。
祖師留下法,惜無傳法人。
多年前,因哥哥給的一張《黃帝內經》光碟,與中醫結緣。從初學《人紀》的遲疑,到先學後思的堅心,曾斗膽嘗試倪師的配穴、方劑,無一不實、無一不效。讚歎于國粹博大、醫道精深之餘,苦於無師護佑的惶恐,銘記“最後一步”的警言,履霜前行。今得老師應允,跟診學習,親歷薪傳,實為萬幸。
大道至簡,倪師醫道已彰,同人之勢不可擋。期盼再次來到加州, 在巨人的肩膀上治實學,合其光,同其塵。
歲次庚子仲春月記於北京家中後學王建成
老師評論:
王同學是學理工出身的,多年來從事材料進口及代理,事業有成,目前是青島一家公司的總經理。七年前接觸中醫,五年前開始研讀倪海廈老師的人紀中醫教材,反反覆覆看了好幾回,私底下也幫助治療了很多家人和朋友,還到北京大學第三醫院中醫科實習針灸,實屬難得。王同學這次來診所跟診三周,因為已經有很好的基礎,學習吸收量大過其他跟診學生,也能了解我看診時的許多動作及藥方背後的考量。王同學有志成為專業中醫師,以他目前學習的狀況,及處理事情的周全,將會是一位相當優秀的中醫師,可以幫助到很多人!
(http://andylee.pro/wp/?p=7610)
#當張仲景遇上史丹佛
老人右手水腫 在 奶奶來了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近期瓊瑤的家庭事件上了新聞的版面,好像讓醫療勒索開始浮上檯面了,雖然會衝擊很多人的思想,但是不論事情好壞,被討論都是一件很棒的事。
大家怎麼看待插管這件事呢? 金孫好想要知道喔!!
#討論但不要吵架喔
#周末金孫再來跟大家討論喔
https://www.facebook.com/permalink.php?story_fbid=1304835696251934&id=100001765494957
背叛 -- 別了!我生命中最摯愛的人
2016年3月4日鑫濤在高齡科已住了幾天,接著他轉到了腦神經內科,又換了病房,主治醫師是許立奇醫生。許醫生帶來了一個更壞的消息,他說,經過和腦神經內科主任的會診,斷定鑫濤腦中那一大片白色部份,並非腦水腫,而是中風後壞死的組織,面積大到有11×8×3公分。這些組織再也無法恢復了!許醫生說的時候,他的兒女又都不在場,沒有聽到。我以為沒有什麼再壞的消息可以讓我痛楚了,但是,我依舊為這個消息感到徹底的絕望。我知道,鑫濤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但是,他的兒女並不願意接受這事實!我看向鑫濤,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深深的凝視他。我低聲的、喃喃的說:「鑫濤,你為什麼不能說服你的兒女,為什麼把我弄到如此左右為難的地步?為什麼把你自己陷進這個僵局?你即使不在乎自己,也不心痛我嗎?」
當鑫濤的兒女趕到,許醫生說明病情,再度提議插鼻胃管,我請他和劉醫生談談,並且把會議紀錄給他看。他看了點點頭,不知是誰提議打白蛋白,於是,鑫濤的點滴架上,又增加了白蛋白。他的手臂上,針孔累累,左手打不進去,就換右手,換到兩隻手都瘀青了,就在腳踝處找血管,常常針頭在他皮膚裡探索找血管,而他,就一直呻吟著不停。那些針頭好像都插進我的皮膚裡,可能我比他更痛!三個兒女,就用充滿敵意的眼光看著我,說:「如果插了鼻胃管,就不會讓爸爸吃這麼多苦,藥可以從鼻胃管裡灌進去!」我不能背叛鑫濤,我必須勇敢,我必須堅持!我說:「上次插了鼻胃管,靜脈注射也一直打到出院!何況,上次他是有希望好轉的,這次,他是根本沒有希望好轉的!你們再去問蔡佳芬醫生,她已經告訴我,就算沒有大中風,失智就是百分之百沒有希望的!三個醫生會診,都說 是一個無救的病,你們為什麼不依照你爸爸的指示去做呢?我知道你們愛你們的爸爸,我知道你們捨不得,可是,『孝順』兩個字裡,不是包括了『順』字嗎?讓他這樣離開,我會很痛很痛,可是,讓他加工活著,變成臥床老人,我會對他歉疚終身!請你們為他想想吧!」
他的三個兒女,對於我的話,完全聽不進去。平珩開始對我說:「病危!病危!他現在沒有病危!」聲音溫和,語氣裡已充滿威脅。我真想給自己一耳光,我是那根筋不對,會把「昏迷不醒」改成「病危」?不知是誰說:「你讓爸爸餓死,你就沒有歉疚嗎?」我真想大喊:「去看看資料吧!去看看許多醫生寫的文章吧!病人不是因為沒有鼻胃管餓死的,是他所害的病帶走的!」可是,我沒說。因為,我知道,這是兩種愛的拔河。他們的愛,是只要爸爸活著,等待奇蹟降臨!我是深知沒有奇蹟,不忍把鑫濤陷進『生不如死』的絕境裡!這兩種愛,註定是平行線,註定無法交集!他們的愛沒錯,就是缺乏對醫學的知識!而我的愛,包涵了太多我對鑫濤的瞭解和壯士斷腕的痛!今天,我不幫他做主,沒人能幫他做主!我是他唯一的救星,他知道兒女不可靠,卻百分之百,千分之千,萬分之萬的相信我!我不能背叛鑫濤,我不能不為他長遠著想,所有的箭射向我吧!我挺立在那兒,讓他們的眼光,把我碎屍萬段!
那晚,即使吃了抗憂鬱藥(蔡佳芬醫生開給我的,因為她覺得我快崩潰了),我也吃了安眠藥,依舊無法成眠,凌晨一點多,我還發了一封簡訊給平珩,我寫著:「你爸是個強人,充滿生命鬥志的人,他並不怕死,卻怕陷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為他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吧!真正愛他,請不要讓他陷進他最怕的境地!」這封信連回音都沒有。我躺在床上,心裡像打翻了一鍋熱油,什麼是「煎熬」,我現在才知道!這種煎熬,快要讓我死去了!我一直回想,從鑫濤失智,我要在他面前瞞住病情,強顏歡笑,每個日子對我都是煎熬,那些煎熬加起來,也沒現在多!那個無眠的長夜裡,我背誦著唐婉的「釵頭鳳」,想讓自己入睡: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這闕詞,簡直是我這兩年生活的寫照!我背著背著,背到天亮了,還在那兒難,難,難!
2016年3月5日(周六)晚間十一點多,平瑩忽然打電話給我,聲音非常輕快的嚷著說:「妳快打電話給侯文詠,我剛剛跟他一起吃飯,把爸的情況告訴他了,他說爸會恢復的!核磁共振片子顯示的,不像醫生說的那樣嚴重,你打了電話就明白了!」我一驚,這才想起平瑩每個周六都和一些社會名流吃飯打牌,我問:「侯文詠知道你爸是重度失智症患者嗎?知道這兩年來,你爸送急診的次數和每次的情形嗎?」平瑩笑著說:「那些來不及說!總之,你打給他就不會糾結插管的事了!」侯文詠,他曾是個麻醉科醫生,現在是皇冠的作家之一,也曾是我的「家庭醫生顧問」,碰到鑫濤有些疑難雜症時,我就會先打電話給他諮詢一下。可是,自從鑫濤失智,平家又認為不宜張揚,我就再也沒有和候文詠連繫過。
這時已是午夜,我仍然打了電話給侯文詠,對方在電話中說:「鼻胃管是很普通的東西,等到他病好了,一分鐘就可以拿掉的,你為什麼不插呢?」病好?恢復?怎樣病好?怎樣恢復?我想到劉醫生對我說的話:「如果這次插了鼻胃管,就終身拿不下來了!」我只好把鑫濤的現狀,大概的說了說,也把他的那封信,他的願望都說了。侯文詠依舊不以為然的說:「現在不插管,他註定是死,插了管還可以繼續治療,如果治療效果不好,妳再把鼻胃管拿掉不就好了?為什麼這麼固執呢?」掛斷電話後,我突然筋疲力盡,心灰意冷,混身冒冷汗,五臟六腑又絞痛起來,我覺得自己快要斷氣了!想到接下來,全世界的人,大概都會知道我不肯給鑫濤插管的事。我可以聽到,我成了大家酒餘飯後的談話資料:「你們知道那個瓊瑤嗎?當初搶人家丈夫,過了幾十年好日子,等到平鑫濤老了、失智了,她就不想照顧而要他去死!」我想到阮玲玉去世前留下的「人言可畏」四個字……
這時,我明白了!因為我是名人,因為我在五十幾年前,抵抗不了鑫濤的猛烈追求,我必須付出慘烈的代價!這已經不是鑫濤該不該插鼻胃管的問題,這是社會能不能放過我和鑫濤的問題!媒體有的很公正,有的很殘忍,有的很嗜血!我不是沒有經歷過各種毀滅性的侮辱!那時,有鑫濤站在我身後說:「要罵,就來罵我,是我主動,是我在追求她,她已經千方百計在逃避我!」現在,那個為我遮風擋雨的鑫濤,已經倒下。我如果堅持不插管,他的兒女會恨死我,整個社會也會批判我。何況,人,到底應不應該有「善終權」,在醫療界還有爭執!此時的我,忽然變得非常脆弱,和他的三個兒女為敵,我不願意!和整個社會為敵,我沒能力!我想,如果插管,最起碼,鑫濤的三個兒女會很高興吧!他們可以慢慢的等奇蹟了!他們或者不會再恨我了吧!至於鑫濤,他會不會欠了那三個孩子的債呢?他是不是「在劫難逃」呢?
欠了他們三個?我忽然想起,當鑫濤猛烈追求我的時候,居然對我說過一句話:「請你等我,我在三個孩子長大之前,不會離婚!」我回答說:「誰會等你?你就該回到你的家庭裡去,好好愛護你的孩子,不要來騷擾我,讓我過自己的日子!」他用堅定的語氣說:「不行!我會糾纏你一生一世,也會愛護我的兒女,直到平雲十五歲,能夠瞭解感情,瞭解我的苦衷時,我才能談離婚!」那年,平雲只有五歲!我說:「請你回你的家,千萬不要離婚,我有我的自由和人生,我們各自尊重!」結果,他真的糾纏我到我無路可逃,也真的在平雲十五歲那年才離婚。他離婚後,我正過著很自在的單身生活,隨他怎樣求婚,我就是不答應。他依舊打死不退,三年後,才終於娶到我!這漫長的16年,有很多椎心刺骨的故事,這兒也就不再贅述。
那夜,我又是一個無眠的長夜,我想了很多很多,思想零亂而雜沓,穿越在我們相遇後的五十幾年中。最後,我的思想集中了!我想,三個孩子立場一致,如此堅定,可見他們對鑫濤的愛有多麼強烈!我,是不是有權利剝奪孩子們對父親的愛呢?如果我執意不插管,會不會造成三個兒女心頭永遠的痛?易地而處,我是不是也想給父親一個機會?我動搖了!天亮時,我再發了簡訊給平珩,我寫著:「現在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愛有很多種,我相信你們也是愛爸爸,我含淚投降了!不過,你們三兄妹要在場,既然要插,越快越好!」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們陳家的人到齊,鑫濤的三個兒女也都來了。明知星期天主治醫生和住院醫生都不在,我卻很怕我會後悔,又不肯插了!依然決定立刻幫鑫濤插管。在找醫生插管前,我先到了鑫濤的床邊,在他床前坐下,我握住他的手,看著他闔攏的眼睛,明知道他是沒有意識的,明知道他聽不到,我卻當著他的三個兒女,對他說了一大篇話:
「鑫濤,今天我們決定要幫你插鼻胃管了!我知道,我答應過你,甚至在你面前發過誓,說我絕對會尊重你的選擇,絕對不會幫你做這樣的決定!但是,我食言了!因為你的三個兒女,沒辦法跟我站在同一陣線,對生命的看法,也和你我不一樣,你知道我常常很脆弱,一直是堅強的你,在支撐著那個脆弱的我!現在你沒有知覺,和我也斷電了!我聽不到你的聲音,感覺不到你的力量,我只能投降了!或者你的兒女們對你的愛太強大,會造成奇蹟也說不定!我累了,請你不要恨我,不要怪我,我承認我懦弱,無法堅持!如果你能聽到我,能夠原諒我,請你給我一點暗示,眨眨眼睛也好,緊握我的手也好!說一個字也好……」在我這篇話中,鑫濤一度睜開眼睛,嘴中的呻吟也加大了,我們的眼光彷彿對焦了,可是,立刻這點電流就不見了。他再度閉上眼睛,對我置之不理。我的心在滴血,我知道他不要這樣活著,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背叛了他!可是我無可奈何啊!我抱住他的頭,開始在他耳邊一連串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說了起碼一百個對不起。
這時,琇瓊把面紙遞給我,我轉頭看她,說:「我沒哭!眼淚早已流乾了!在此時此刻,眼淚也太不值錢了!我現在要去找醫生幫他插管,我不放心護士的技術!我要去找一個讓他不痛就能插好的醫生!」我起身,淑玲、琇瓊陪著我,我真的找到了值班醫生,我請他幫鑫濤插管,告訴他上次插了四次才成功的事。他說:「失智的人會本能的反抗,所以要靠一點運氣才能成功!我盡力吧!」我雙手合十,對他拜了拜。於是,他帶著護士,準備了插管的器具,進入鑫濤的病房,而我,不忍看他插管的情形,我和淑玲到樓下賣場去走了一圈,我心裡各種情緒,已經糾結成一團亂麻。我腦中有無數的聲音在對我吶喊:「背叛!凶手!如果他成了臥床老人,就是妳害的!談什麼犧牲?談什麼至愛?妳只是一個懦夫!妳成了逃兵,在他最需要你的一刻,妳撤退了!」我腦中的聲音,像雷鳴般震痛了我的腦袋和我的心。
等到我和淑玲回到鑫濤的病房,鼻胃管已經插好了,醫生也離開了。鑫濤呻吟著,正試圖扯掉鼻子上的「異物」,哈達拉著他的手哄著。我看向鑫濤的三個兒女,他們個個臉上綻放著笑容。我走到床邊,低頭看鑫濤,忽然,我覺得我和鑫濤之間,那漫長的五十多年,始終有條繫得緊緊的線,讓我們分不開,也逃不掉,現在,這條線已經不見了!他不再愛我了,我,不是在他失智時失去他的,是在我背叛他時失去他的!我再也感覺不到他的愛,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五十幾年的相知相許,在此刻化為輕煙,不用等到他離開這世界,我已經失去了他!
我轉身離開了床邊,我對琇瓊說,我要出去透透氣。我走出了那間病房,我向電梯的方向走去。心裡,在默默的、堅定的說著:「鑫濤,你的軀殼還在人間,你的魂魄不知在哪裡?我們都不相信前世今生,我也不想再和你相遇!這樣的相愛太慘烈!縱使有來生,我也不想重來一次!但是,我會為我的背叛付出代價!沒有你,我也心無所戀!所以,我先走一步!不知道榮總的頂樓是多少層?不知道我縱身一躍時,會不會像雪花?或者,不是雪花,而是血花!現在,我...『唯有一死酬知己,報答今生未了情』!」(待續)
瓊瑤
寫於可園
2017.04.30
鑫濤住院425日
老人右手水腫 在 陳到 Do Chan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天下間所有綠茶婊,都要向祖師婆婆學習。淨係呢篇文,可以挪用的就相當多。
#因為我是名人
背叛 -- 別了!我生命中最摯愛的人
2016年3月4日鑫濤在高齡科已住了幾天,接著他轉到了腦神經內科,又換了病房,主治醫師是許立奇醫生。許醫生帶來了一個更壞的消息,他說,經過和腦神經內科主任的會診,斷定鑫濤腦中那一大片白色部份,並非腦水腫,而是中風後壞死的組織,面積大到有11×8×3公分。這些組織再也無法恢復了!許醫生說的時候,他的兒女又都不在場,沒有聽到。我以為沒有什麼再壞的消息可以讓我痛楚了,但是,我依舊為這個消息感到徹底的絕望。我知道,鑫濤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但是,他的兒女並不願意接受這事實!我看向鑫濤,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深深的凝視他。我低聲的、喃喃的說:「鑫濤,你為什麼不能說服你的兒女,為什麼把我弄到如此左右為難的地步?為什麼把你自己陷進這個僵局?你即使不在乎自己,也不心痛我嗎?」
當鑫濤的兒女趕到,許醫生說明病情,再度提議插鼻胃管,我請他和劉醫生談談,並且把會議紀錄給他看。他看了點點頭,不知是誰提議打白蛋白,於是,鑫濤的點滴架上,又增加了白蛋白。他的手臂上,針孔累累,左手打不進去,就換右手,換到兩隻手都瘀青了,就在腳踝處找血管,常常針頭在他皮膚裡探索找血管,而他,就一直呻吟著不停。那些針頭好像都插進我的皮膚裡,可能我比他更痛!三個兒女,就用充滿敵意的眼光看著我,說:「如果插了鼻胃管,就不會讓爸爸吃這麼多苦,藥可以從鼻胃管裡灌進去!」我不能背叛鑫濤,我必須勇敢,我必須堅持!我說:「上次插了鼻胃管,靜脈注射也一直打到出院!何況,上次他是有希望好轉的,這次,他是根本沒有希望好轉的!你們再去問蔡佳芬醫生,她已經告訴我,就算沒有大中風,失智就是百分之百沒有希望的!三個醫生會診,都說 是一個無救的病,你們為什麼不依照你爸爸的指示去做呢?我知道你們愛你們的爸爸,我知道你們捨不得,可是,『孝順』兩個字裡,不是包括了『順』字嗎?讓他這樣離開,我會很痛很痛,可是,讓他加工活著,變成臥床老人,我會對他歉疚終身!請你們為他想想吧!」
他的三個兒女,對於我的話,完全聽不進去。平珩開始對我說:「病危!病危!他現在沒有病危!」聲音溫和,語氣裡已充滿威脅。我真想給自己一耳光,我是那根筋不對,會把「昏迷不醒」改成「病危」?不知是誰說:「你讓爸爸餓死,你就沒有歉疚嗎?」我真想大喊:「去看看資料吧!去看看許多醫生寫的文章吧!病人不是因為沒有鼻胃管餓死的,是他所害的病帶走的!」可是,我沒說。因為,我知道,這是兩種愛的拔河。他們的愛,是只要爸爸活著,等待奇蹟降臨!我是深知沒有奇蹟,不忍把鑫濤陷進『生不如死』的絕境裡!這兩種愛,註定是平行線,註定無法交集!他們的愛沒錯,就是缺乏對醫學的知識!而我的愛,包涵了太多我對鑫濤的瞭解和壯士斷腕的痛!今天,我不幫他做主,沒人能幫他做主!我是他唯一的救星,他知道兒女不可靠,卻百分之百,千分之千,萬分之萬的相信我!我不能背叛鑫濤,我不能不為他長遠著想,所有的箭射向我吧!我挺立在那兒,讓他們的眼光,把我碎屍萬段!
那晚,即使吃了抗憂鬱藥(蔡佳芬醫生開給我的,因為她覺得我快崩潰了),我也吃了安眠藥,依舊無法成眠,凌晨一點多,我還發了一封簡訊給平珩,我寫著:「你爸是個強人,充滿生命鬥志的人,他並不怕死,卻怕陷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為他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吧!真正愛他,請不要讓他陷進他最怕的境地!」這封信連回音都沒有。我躺在床上,心裡像打翻了一鍋熱油,什麼是「煎熬」,我現在才知道!這種煎熬,快要讓我死去了!我一直回想,從鑫濤失智,我要在他面前瞞住病情,強顏歡笑,每個日子對我都是煎熬,那些煎熬加起來,也沒現在多!那個無眠的長夜裡,我背誦著唐婉的「釵頭鳳」,想讓自己入睡: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這闕詞,簡直是我這兩年生活的寫照!我背著背著,背到天亮了,還在那兒難,難,難!
2016年3月5日(周六)晚間十一點多,平瑩忽然打電話給我,聲音非常輕快的嚷著說:「妳快打電話給侯文詠,我剛剛跟他一起吃飯,把爸的情況告訴他了,他說爸會恢復的!核磁共振片子顯示的,不像醫生說的那樣嚴重,你打了電話就明白了!」我一驚,這才想起平瑩每個周六都和一些社會名流吃飯打牌,我問:「侯文詠知道你爸是重度失智症患者嗎?知道這兩年來,你爸送急診的次數和每次的情形嗎?」平瑩笑著說:「那些來不及說!總之,你打給他就不會糾結插管的事了!」侯文詠,他曾是個麻醉科醫生,現在是皇冠的作家之一,也曾是我的「家庭醫生顧問」,碰到鑫濤有些疑難雜症時,我就會先打電話給他諮詢一下。可是,自從鑫濤失智,平家又認為不宜張揚,我就再也沒有和候文詠連繫過。
這時已是午夜,我仍然打了電話給侯文詠,對方在電話中說:「鼻胃管是很普通的東西,等到他病好了,一分鐘就可以拿掉的,你為什麼不插呢?」病好?恢復?怎樣病好?怎樣恢復?我想到劉醫生對我說的話:「如果這次插了鼻胃管,就終身拿不下來了!」我只好把鑫濤的現狀,大概的說了說,也把他的那封信,他的願望都說了。侯文詠依舊不以為然的說:「現在不插管,他註定是死,插了管還可以繼續治療,如果治療效果不好,妳再把鼻胃管拿掉不就好了?為什麼這麼固執呢?」掛斷電話後,我突然筋疲力盡,心灰意冷,混身冒冷汗,五臟六腑又絞痛起來,我覺得自己快要斷氣了!想到接下來,全世界的人,大概都會知道我不肯給鑫濤插管的事。我可以聽到,我成了大家酒餘飯後的談話資料:「你們知道那個瓊瑤嗎?當初搶人家丈夫,過了幾十年好日子,等到平鑫濤老了、失智了,她就不想照顧而要他去死!」我想到阮玲玉去世前留下的「人言可畏」四個字……
這時,我明白了!因為我是名人,因為我在五十幾年前,抵抗不了鑫濤的猛烈追求,我必須付出慘烈的代價!這已經不是鑫濤該不該插鼻胃管的問題,這是社會能不能放過我和鑫濤的問題!媒體有的很公正,有的很殘忍,有的很嗜血!我不是沒有經歷過各種毀滅性的侮辱!那時,有鑫濤站在我身後說:「要罵,就來罵我,是我主動,是我在追求她,她已經千方百計在逃避我!」現在,那個為我遮風擋雨的鑫濤,已經倒下。我如果堅持不插管,他的兒女會恨死我,整個社會也會批判我。何況,人,到底應不應該有「善終權」,在醫療界還有爭執!此時的我,忽然變得非常脆弱,和他的三個兒女為敵,我不願意!和整個社會為敵,我沒能力!我想,如果插管,最起碼,鑫濤的三個兒女會很高興吧!他們可以慢慢的等奇蹟了!他們或者不會再恨我了吧!至於鑫濤,他會不會欠了那三個孩子的債呢?他是不是「在劫難逃」呢?
欠了他們三個?我忽然想起,當鑫濤猛烈追求我的時候,居然對我說過一句話:「請你等我,我在三個孩子長大之前,不會離婚!」我回答說:「誰會等你?你就該回到你的家庭裡去,好好愛護你的孩子,不要來騷擾我,讓我過自己的日子!」他用堅定的語氣說:「不行!我會糾纏你一生一世,也會愛護我的兒女,直到平雲十五歲,能夠瞭解感情,瞭解我的苦衷時,我才能談離婚!」那年,平雲只有五歲!我說:「請你回你的家,千萬不要離婚,我有我的自由和人生,我們各自尊重!」結果,他真的糾纏我到我無路可逃,也真的在平雲十五歲那年才離婚。他離婚後,我正過著很自在的單身生活,隨他怎樣求婚,我就是不答應。他依舊打死不退,三年後,才終於娶到我!這漫長的16年,有很多椎心刺骨的故事,這兒也就不再贅述。
那夜,我又是一個無眠的長夜,我想了很多很多,思想零亂而雜沓,穿越在我們相遇後的五十幾年中。最後,我的思想集中了!我想,三個孩子立場一致,如此堅定,可見他們對鑫濤的愛有多麼強烈!我,是不是有權利剝奪孩子們對父親的愛呢?如果我執意不插管,會不會造成三個兒女心頭永遠的痛?易地而處,我是不是也想給父親一個機會?我動搖了!天亮時,我再發了簡訊給平珩,我寫著:「現在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愛有很多種,我相信你們也是愛爸爸,我含淚投降了!不過,你們三兄妹要在場,既然要插,越快越好!」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們陳家的人到齊,鑫濤的三個兒女也都來了。明知星期天主治醫生和住院醫生都不在,我卻很怕我會後悔,又不肯插了!依然決定立刻幫鑫濤插管。在找醫生插管前,我先到了鑫濤的床邊,在他床前坐下,我握住他的手,看著他闔攏的眼睛,明知道他是沒有意識的,明知道他聽不到,我卻當著他的三個兒女,對他說了一大篇話:
「鑫濤,今天我們決定要幫你插鼻胃管了!我知道,我答應過你,甚至在你面前發過誓,說我絕對會尊重你的選擇,絕對不會幫你做這樣的決定!但是,我食言了!因為你的三個兒女,沒辦法跟我站在同一陣線,對生命的看法,也和你我不一樣,你知道我常常很脆弱,一直是堅強的你,在支撐著那個脆弱的我!現在你沒有知覺,和我也斷電了!我聽不到你的聲音,感覺不到你的力量,我只能投降了!或者你的兒女們對你的愛太強大,會造成奇蹟也說不定!我累了,請你不要恨我,不要怪我,我承認我懦弱,無法堅持!如果你能聽到我,能夠原諒我,請你給我一點暗示,眨眨眼睛也好,緊握我的手也好!說一個字也好……」在我這篇話中,鑫濤一度睜開眼睛,嘴中的呻吟也加大了,我們的眼光彷彿對焦了,可是,立刻這點電流就不見了。他再度閉上眼睛,對我置之不理。我的心在滴血,我知道他不要這樣活著,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背叛了他!可是我無可奈何啊!我抱住他的頭,開始在他耳邊一連串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說了起碼一百個對不起。
這時,琇瓊把面紙遞給我,我轉頭看她,說:「我沒哭!眼淚早已流乾了!在此時此刻,眼淚也太不值錢了!我現在要去找醫生幫他插管,我不放心護士的技術!我要去找一個讓他不痛就能插好的醫生!」我起身,淑玲、琇瓊陪著我,我真的找到了值班醫生,我請他幫鑫濤插管,告訴他上次插了四次才成功的事。他說:「失智的人會本能的反抗,所以要靠一點運氣才能成功!我盡力吧!」我雙手合十,對他拜了拜。於是,他帶著護士,準備了插管的器具,進入鑫濤的病房,而我,不忍看他插管的情形,我和淑玲到樓下賣場去走了一圈,我心裡各種情緒,已經糾結成一團亂麻。我腦中有無數的聲音在對我吶喊:「背叛!凶手!如果他成了臥床老人,就是妳害的!談什麼犧牲?談什麼至愛?妳只是一個懦夫!妳成了逃兵,在他最需要你的一刻,妳撤退了!」我腦中的聲音,像雷鳴般震痛了我的腦袋和我的心。
等到我和淑玲回到鑫濤的病房,鼻胃管已經插好了,醫生也離開了。鑫濤呻吟著,正試圖扯掉鼻子上的「異物」,哈達拉著他的手哄著。我看向鑫濤的三個兒女,他們個個臉上綻放著笑容。我走到床邊,低頭看鑫濤,忽然,我覺得我和鑫濤之間,那漫長的五十多年,始終有條繫得緊緊的線,讓我們分不開,也逃不掉,現在,這條線已經不見了!他不再愛我了,我,不是在他失智時失去他的,是在我背叛他時失去他的!我再也感覺不到他的愛,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五十幾年的相知相許,在此刻化為輕煙,不用等到他離開這世界,我已經失去了他!
我轉身離開了床邊,我對琇瓊說,我要出去透透氣。我走出了那間病房,我向電梯的方向走去。心裡,在默默的、堅定的說著:「鑫濤,你的軀殼還在人間,你的魂魄不知在哪裡?我們都不相信前世今生,我也不想再和你相遇!這樣的相愛太慘烈!縱使有來生,我也不想重來一次!但是,我會為我的背叛付出代價!沒有你,我也心無所戀!所以,我先走一步!不知道榮總的頂樓是多少層?不知道我縱身一躍時,會不會像雪花?或者,不是雪花,而是血花!現在,我...『唯有一死酬知己,報答今生未了情』!」(待續)
瓊瑤
寫於可園
2017.04.30
鑫濤住院4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