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
防疫不能成為老大哥濫權的溫床

蔡英文總統近期有兩個主要公開行程，一是以三軍統帥身分為磐石艦群聚感染負責任，向國人道歉；二是出席調查局資安工作站揭牌儀式，以示她對此「第四軍」成立的重視。前者是為防疫作戰漏洞止血，後者則是為國家資安部署打氣，兩者點明了她就職連任前的兩大危機所在。

防疫工作有指揮官陳時中頂著，任勞任怨百日未休假，以圍堵政策守住病毒的第一波攻擊。未料，由於國防部的防疫粗疏，暴露出疫情指揮中心一級開設之華而不實。國防部未將指揮中心放在眼裡，出了事，還要蔡總統把國防、衛福兩部長叫到府裡，三令五申要求國軍聽從指揮中心調查。眼看民眾怒火愈燒愈旺，蔡英文才趕緊出面道歉，卻也掩蓋不住她對國軍出包的不滿。

中共機艦在防疫期間不斷干擾試探，國軍再靠不住也得挺，這是蔡英文心知肚明的現實。至於國內政情，則靠愈打愈順手的「網軍」。蔡政府對於網路帶風向的操作愈來愈嫺熟，不僅政策宣導活潑化，還能藉由防疫指揮中心直播帶風向，持續強化「順時中」效應，甚至反擊尖銳質問的媒體，連行政院幕僚都介入其中。類似的操作也出現在行政院、國防部的記者會，要讓網軍成為政府最佳應援手，隨時攻向任何可能「逆時中」的意見，讓政府的網路聲量愈來愈大。

但光是放大政府聲量或進行「網路制裁」還不夠，還得透過司法手段來約束，於是乎，「打假訊息」成為政府內控之首務。調查局設立了任務編組的「假訊息防制中心」，再升級為法制的「資安工作站」，即應運而生。儘管調查局再三強調「只查不法，不查水表」，但去年總統大選，藍綠陣營都不斷傳出國家機器介入的抗議聲，民間因轉貼網路訊息而遭約談的案件未曾間斷。以法務部近幾年「拔管護綠」的急先鋒表現，人們期待政府不濫權，恐怕只是幻想。

更令人擔心的是，政府電子監控的技術愈來愈精進，不僅可透過手機定位追蹤居家檢疫者動向，更能掌握所有民眾行蹤，因此才有「和確診者位於同一地點超過十五分鐘」的類細胞簡訊。儘管政府與電信公司強調這些紀錄「不涉個人資料」，事實是，只要主政者想要利用，輕易即可掌握任何人的行蹤和隱私。為了防疫，民眾的行蹤、旅遊史、接觸史都得交代，連「親密關係」都須告白；到這種地步，政府還有什麼事不能管？

政府祭出《傳染病防治法》與《個資法》，以「增進公共利益之必要」與「避免緊急危難」為由，大肆入侵民眾個人隱私；又進而擴張政府限制個人自由的權力，也同時威脅了民主運作的基本價值。根據《通訊保障監察法》，個人通訊紀錄須「犯本刑三年以上，且經法官同意」才能調取；但在防疫的大帽子下，政府未經任何法定程序即大量調取民眾個人資訊，使《通保法》形同虛設。若再加上「第四軍」的強力作為，誰能為台灣的基本人權把關，為民主社會的最後防線守衛？

在全民防疫的大氛圍下，民眾輕易地讓渡了個人隱私與不受監控的權利。至於《傳染病防治法》的模糊規定，是否能作為政府恣意進行「電子監控」的依據，也似乎沒有人想要認真追究。也因為《傳染病防治法》好用，國防部考慮仿照修改《刑法》，對散播不實軍事消息的人課以刑責，網路或媒體更要加重其刑。問題是，定義「假消息」的權力在誰手裡？這種恫嚇手法，不是在妨礙監督及迫害言論自由嗎？

民主體制之所以能抵擋疫情，靠得是透明資訊、尊重個人價值及依法而治。國人的健康當然重要，但依法行政仍是民主國家的基石。蔡政府用一道道不符法定程序的嚴刑峻法來箝制新聞與言論自由，進而擴張政府侵權的機構與工具，這才是對民主最大的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