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海洋印象新詩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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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海洋印象新詩產品中有5篇Facebook貼文,粉絲數超過14萬的網紅每天為你讀一首詩,也在其Facebook貼文中提到, 一滴果汁滴落 ◎鴻鴻 一滴果汁滴落在 我正在讀的詩上 我沒有立即擦拭; 慢慢暈開了 這一行的氣味,韻律,情緒綿長。 一滴果汁滴落,落在 一位遠方詩人新成的詩作, 他曾在無知的年少下放 到更遠的遠方做鍋爐工、煤爐工、車間操作 在那兒認識了漂鳥草葉和只存在夢裡的姑娘 入獄,平反,突然又被派去管理倉庫,...

  • 海洋印象新詩 在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1-04-01 2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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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果汁滴落 ◎鴻鴻

    一滴果汁滴落在
    我正在讀的詩上
    我沒有立即擦拭;
    慢慢暈開了
    這一行的氣味,韻律,情緒綿長。
    一滴果汁滴落,落在
    一位遠方詩人新成的詩作,
    他曾在無知的年少下放
    到更遠的遠方做鍋爐工、煤爐工、車間操作
    在那兒認識了漂鳥草葉和只存在夢裡的姑娘
    入獄,平反,突然又被派去管理倉庫,投閒置散
    這一切都沒有人在意;
    四十七歲的某一天,窗外的櫻花開了
    他想起幼年的小巷,通往那
    內心幽深盡頭的海洋,記憶陽光一樣射入
    牆面的塗鴉,多麼像一首精心安排的詩,乘風
    飛過
    海洋,降落在我的書桌上
    我喝著果汁,心不在焉地
    等著夏天過去。童年的夏季
    我偷過母親的錢筒打過哥哥欺騙過老師
    長大後的某一天,忽然發現自己還愛著一個以上的女子,於是開始寫詩
    長大後的哥哥教我,喝完鋁箔包
    要把它壓扁,減少地球負荷的垃圾
    也算是救贖人類的罪惡吧
    我順手一擠,一滴殘餘的果汁
    濺落在詩人的小巷裡。  一滴
    果汁,誰知道它來自
    遙遠的南非還是哪裡?它在果園內
    聽不見外面的示威,抗爭,歧視,也沒有人在意過
    這麼一顆陰暗的果子。
    它無所謂地生長
    無所謂地被擠壓封藏
    又無所謂地
    滴落;
    或是滿懷盼望地成長
    痛楚地被擠壓,而後
    憂傷地滴落──
    沒錯,這些不過是詩人任意的猜測
    我們無以憑藉
    只有它最後的芬芳
    和顏色,鮮明
    鵝黃,凝固在一首詩上
    當手輕撫,光滑的紙面
    完全無法顯示它和那些字跡的存在
    然而又如此觸目,彷彿
    為了證明回憶的堅定,飽滿
    香馥,甚至帶有甜意
    沒有人會誤會
    它是一滴淚水。

    註:此詩獲得1993年時報文學獎首獎。

    --

    ◎作者介紹
     
    鴻鴻。身兼詩人、劇場及電影編導、策展人。
     
    1964生於台南。曾獲吳三連文藝獎、2008年度詩人獎、南瀛文學獎傑出獎。出版有詩集《土製炸彈》、《女孩馬力與壁拔少年》、《仁愛路犁田》、《暴民之歌》等,2019年最新作品為《樂天島》。散文《阿瓜日記──八0年代文青記事》、《晒T恤》、評論《新世紀台灣劇場》及劇本、小說等多種,創辦《衛生紙+》詩刊(2008-2016)。現主持「黑眼睛文化」出版社及「黑眼睛跨劇團」。

    --

    ◎小編怡璇賞析

    鴻鴻所給人的印象,通常是勇於打破框架的,一方面是他所處的時間軸上,正好承接前行代,因此要如何回應瘂弦等前輩關於「問題最少、最小」、「沒有歷史包袱」的標籤,是當時的他必須去處理的問題;二方面是他寫詩的時間點早,從高中時期(1981年)就陸續寫成詩作,分散投遞在《現代文學》、《創世紀》、《陽光小集》等刊物,無可避免地在成長的過程,對於自我進行定義與再定義。

    這件事情甚至詩人早有意識,在第一本詩選集《黑暗中的音樂》曾自言:「由於寫作時間涵蓋了我成長變化甚大的十五歲到二十五歲,其間對語言的態度隨著對其它事物的認知而迭有更易,展露的風貌自相殊別。」

    詩對於這個時期的鴻鴻而言,更多是作為一種具備詩語言的日記,換言之,這個時期看見的居多還是自己。到了《在旅行中回憶上一次旅行》,可以看見鴻鴻的創作內容逐漸脫離了個人情感,「旅行」既能作為一種與世界聯繫的方式,同時也將個人從舒適圈中抽離出來,這首〈一滴果汁滴落〉便收錄其中,發表後即獲得了時報文學獎新詩首獎。

    這首詩基本上保留了鴻鴻早期的風格,既生活又抒情,但同時又可以見到對於社會的關懷。首句由「一滴果汁滴落在」開啟,以詩人所在的空間切入,這是一滴落在詩句上的果汁。而這滴果汁便隨著推進打破空間與時間的維度,開始藉由浸潤來到「一位遠方詩人新成的詩作」,這裡所提到的勞動階層與任人擺布的生命(他者),都是「這一切都沒有人在意」一句所囊括的對象。

    接著筆鋒一轉又回到「我」本身的生命經驗,這個尋常「我」之所以寫詩,興發於美好的事物:「長大後的某一天,忽然發現自己還愛著一個以上的女子,於是開始寫詩」隨著畫面如同電影按下播放鍵,又回到果汁,這滴果汁明明是「我」順手一擠,詩人卻說「一滴/果汁,誰知道它來自/遙遠的南非還是哪裡?」

    南非作為一個顯而易見的提示,主題已經來到了發生在世界各地的暴力與衝突,「一滴/果汁,誰知道它來自/遙遠的南非還是哪裡?」果汁在此詩的作用當中,可以說提供給讀者一個視角(鏡頭所聚焦處),並隨著鏡頭的變換而到處「旅行」,因此「這些不過是詩人任意的猜測」這些不過是詩人串起的故事結構,讀者所擁有的真實,只有那第一顆鏡頭拍下來的:滴落在紙頁上的果汁。果汁的狀態是可以被觀看的,因為「我」與「讀者」在意它的發展,而現實中這些被忽略(不被觀看)的真實,卻反而像虛構一樣,可以任由「我」鋪排操弄。

    這首詩揭示了詩人寫詩已經從純粹的「日記」變為「發聲器」,同樣具備功能性,但前者強調「個人」,而後者則更多面向社會。

    --

    樂天島◎鴻鴻

    B面
    在一座悲劇的島嶼上一定有樂天的島民
    即使地震、颱風、都更,讓他們的財產或親人
    一夕化為烏有,也不能阻止他們爬起來
    繼續打拚,繼續念經,繼續忍氣吞聲
    頂多每週看一次健保給付的醫生



    不管是因為睿智或白目
    樂天的島民任憑每個統治者的課綱覆蓋自己的歷史
    他們學舌,學不像也很自得
    持哪一國的證件無關緊要,只要你愛國
    就算是黑幫,警察也替你開道



    身為奴隸的記憶,讓他們把疫苗當做基因
    時而扮演入侵者,掠奪別人的山林土地
    時而扮演殖民者,苛扣員工和僕傭的假期
    他們給自己的命名都富含高尚的意象
    例如洪蘭或曾志朗



    家庭失和就怪小三,生意失敗就拜妙禪
    黃金套牢就買股票
    霧霾穿堂入室就趁機多製造一些口罩
    安樂死不成就拿刀互砍
    在自己出題的考試裡,拚死拿到高分



    樂天的島民有種無可救藥的天真
    相信消失的正義有一天會回來認親戚
    他們鍥而不捨連署抗議、寫布條、排練行動劇
    還要將遊行留下的垃圾收乾淨
    並把這些都拍成藝術電影



    當惡鄰眼露凶光,有些島民立刻喊出一家親
    還在屁股紋上菊花刺青以示歡迎
    慷慨割捨小時候的恐龍當做見面禮
    無奈即使換了電池還是慢吞吞
    徒然洩漏了從遠古活到今日的卑微意志



    即使被瘋狂如此折磨
    樂天的島民仍然有機會從眼角的餘光看到自己
    像同情一尾即將被大快朵頤的透抽
    他們也會在咽下自己的觸手時流淚
    那種溫柔,讓他們在末日前還有機會被拯救



    遠方有人獨立公投了,他們笑一笑,繼續看韓劇
    在一座悲劇的島嶼上一定有樂天的島民



    A面

    單車載兒子滑下斜坡
    「河邊到了!」
    我開始唱歌,為了避免指出
    腥味在風中,死魚在淺灘。



    兒子興奮地指著對岸興建的高樓
    「我長大可以開大吊車嗎?」
    你長大開什麼都可以
    但我沒說,那些樓房即將把天空和河岸據為己有。



    「等雨停了,
    我們出去玩好嗎?」
    當然好。但我沒有告訴他
    這場雨會一直下到北極冰層溶光。



    「我可以跟你一起倒垃圾嗎?」
    他喜愛垃圾車的音樂
    跟我小時候一樣。
    我小時候還喜歡聞機車屁股的油煙呢。



    他喜歡看捕鳥人爬樹
    吹捕鳥人的排笛
    但我還在猶豫怎麼告訴他
    捕鳥人手中的繩子是為了自殺。



    天空的每一隻鳥都像我們一樣旁若無人
    水缸的每一尾魚都像我們一樣身不由己
    貓咪的每一次嘔吐都需要關心,而非抱怨
    每一個玩具都有它的尊嚴



    他最愛吃香蕉
    那些飽滿漂亮的香蕉
    他相信,我也相信
    這座島嶼的香蕉可以讓他吃到世界末日。

    --

    〈樂天島〉是鴻鴻的詩集《樂天島》的同名作品,向陽於序言寫道:「這本詩集,因此是鴻鴻對現實社會所進行的「革命詩學」的又一次精采展現。」這篇序幾乎寫明了《樂天島》存在於文學史上的定位與價值,即從「現實主義」到「新現實主義」。「樂天」除了指涉臺灣人民,其實也是孩子的名字,這座島除了屬於臺灣人,也是孩子樂天的島。

    於是,全詩為一題兩式,分別為〈樂天島(B面)〉、〈樂天島(A面)〉,B作為詩人獨白,A則呈現與孩子的對話過程。AB兩面作為一種形式,除了提示其截然不同的兩面性外,也能從這樣的影像語言略窺鴻鴻跨媒介的創作風格。有趣的是,在錄音帶中的B面,通常收錄的是不那麼符合大眾口味的曲目,B面卻先於A面被讀者所見,或許也暗示了B面所談論的內容,過於真實而不受人喜愛。

    A面讓「我」與「孩子」進行對話。以前的鴻鴻便慣於使用童話作為詩語言,如今孩子的童話與大人的童話,要如何進行對話?可以見得「我」縱然知道世界之惡,對於正對這個世界建構認知的孩子,仍然選擇溫柔以對,讓孩子不需要提早成為大人。

    樂天島除了作為「革命詩學」的一部分,同時也告訴了詩人身份上的轉換,除了作為創作者現在更是一名父親,要如何在提筆寫下社會問題時,去面對兒子的探問?鴻鴻的創作歷程於是進入了新的階段。

    --
     
    |#關於文學獎的不重要冷知識|
    金車現代詩獎過去有舉辦「網路人氣獎」,2017年是最後一屆人氣獎,在2018年到2019年,可看出明顯競爭強度提高。
     
    ——小編P

    --

    美術設計:驀地
    圖片來源:Unsplash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文學獎 #時報文學獎 #鴻鴻 #社會關懷 #南非 #身分轉換 #父親

    https://cendalirit.blogspot.com/2021/04/20210401.html

  • 海洋印象新詩 在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1-02-27 21: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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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梭於複疊時空的精靈――李蘋芬新詩的時間敘事,以〈白色的門〉、〈在母親的房間〉與〈那樣的人〉為例 ◎蔡牧希

    前言

    李蘋芬於2019年4月底出版第一本詩集《初醒如飛行》,集結多首得獎作

    品以輕靈之姿迴旋於文字與韻律之間,光影時或乍現,譜出意象的多重交響之曲。

    詩人自言:「詩意的發生總是從譬喻開始,因此詩集名以譬喻形式呈現。

    『初醒』意味每一天的開始,都是面對世界的新穎開始,若古典詩表現了渾然飽滿的物我合一與同質性,現代詩中,更多的是我與世界協商和質疑的過程。藉由『飛行』一般的思想馳騁,以詩的形式,將外在世界轉化為內在風景。」(註1)

    本文欲由〈白色的門〉、〈在母親的房間〉與〈那樣的人〉三首詩,探察詩

    人如何沿著多重時序的敘事結構,飛行於碎裂的生活間隙,建構全新內在的風景,並將日常真實一一轉譯,投影到讀者意識之湖。

      

    二、打開白色的門,進入更迷人的所在――一場真實的詩風暴

    李蘋芬於2019年道南文學獎作家講座曾以「明天,我們把暴風雨搬進

    來」為題,講述詩作的概念與呈現方式。她以瀨戶內海藝術季的作品Storm House為例,其設計概念,是讓群眾置身於日光燈閃爍的室內,以水瀑營造暴雨來襲的環境。

    而「製造」具體風暴屋的呈現,就是詩人在作品「刻意營造」的概念。在詩人的刻意營造之下,「詩」可以構築某種空間、凝縮不同的時序。

    「我坐在水中/水坐在白色裡面/白色的石頭。手臂。風箏。」開篇以水與白色的概念錯置,先破除讀者既有的概念認知,重新構建自我的詩空間。在「每一扇白色的門」之後,都有一個漂浮的世界,時間與空間在意念飛騰的瞬間,寂然解構。「我向棲身夢中的人們告解/白色在印象派裡翻灑/起身為瀲灩的雲/容易生皺/容易散」述說的是門後的世界。而開啟潛意識之門後,真實的告解逐步上演,如雲彩一般,既真實而又虛幻,正如陳義芝評析此詩:「彷彿宇宙洪荒無形的關卡,是時間、空間、形象、聲音所幻化──等待她開啟的渾沌之門」(註2)。

    在思緒跳躍之際,令人不免質疑,究竟敘事的真實性何在?若詩篇的真實性

    或敘事線無法被讀者理解,詩行只是作者孤獨的囈語。米克․巴爾

    (Mieke Bal) 在《敘事學:敘事理論導論》(Narratology: Introduction to the Theory of Narrative)提到:「真實的價值意思是在行為者結構範圍內,行為者的真實性。」(註3)

    楊牧〈詩與真實〉:「虛與實,對一個持續完整的創作生命說來,彷彿又是實與虛,這二者矛盾相生,若有若無。」(註4)虛/實在時序的跳接之間恆常相生,在夢與醒的邊境,時間已悄然變形。

    「總在寅時,我醒轉他方/當未知的神/赤腳通過/這一扇不再是門的門/這一葉,眠床如舟」。詩篇裡具體的時間點一旦出現,醒轉與眠夢之際的裂隙,即刻融合。詩人的想像不斷暈染真實生活,席捲真實的生活意識。

    素材的時間跨度,可以區分為「轉折點」(crisis)與「展開」(developement)。所謂的「轉折點」(crisis),表示事件被壓縮進一個短暫的時間跨度; 「展開(developement)則「顯示出一種發展的較長時期」(註5),較為接近真實的生活經驗。

    在此詩之中,詩人善於在短暫的片段時間內,孕育室內的風暴,並且消解醒與夢之間的疆界:「我總是醒來/伴隨暈眩/焰火自水中微微顫動/欲望在廚房的邊緣迸碎如蘋果/掉落。讓我們去喚醒/不識歌謠的女巫/去潛水,去跳舞,去推開/每一扇白色的門」

    白色是所有光線的總和,也是生活現實的各式光譜。當酸甜苦辣所有的生活知覺,在詩人的筆下凝於此時間的轉折點,我們終於在生活的深淵,找到一處夢與生活的棲息地,不僅打開潛意識的大門,也讓內心的風暴有一個真實的出口。

      

    三、打開白色的門,進入母親的房間—―新的空間維度

    李蘋芬〈在母親的房間〉一詩,在人物繪像之外,打造出另一個時間維度的

    空間。「母親住進來以前/我安置每一件傢俱/她的地圖漸小/從窗台開始,學習樹的學名/生衰的方位與影子/默記不同深淺的蟲蝕」詩人有意識地藉由擺設,安排空間的語義內容(註6)。在敘事結構中,空間可以「靜態地」(steadily)或「動態地」(dynamically)起作用。詩題〈在母親的房間〉,以靜態空間的形式奠定主題化的固定結構。生命與衰亡、光與影的對位關係,在時間光譜上,拉開時間的縱深。而蟲蝕所暗示的時間線索,讓時序隨著詩句往回追溯,同時沿著語意順流而下。

    「她住進公寓房子/我的眼睛像她,鼻子不像/在母親的房間/神祇有人的知覺,祂們橫臥,戀愛/與貪嗔。她給我平安與永恆的錯覺/我們一起簡居防火巷/走進傾斜的頹牆,我們一起生活/乾燥,而顯得一致的日常/沒有燭火甚至沒有風」

    「母親」進入房間之後,「我」的出現,終能進一步為人物形象定錨。但詩人並未在「母親」的人物特徵上做更多定義,反而打破時間序列,將神祇降為與「我們」同為眾生,有愛恨貪嗔;又或將我們提升與神祇同高,進入靜謐的平安與永恆。因此,時序的交錯將過去與未來混而為一(註7)。在「乾燥,而顯得一致的日常/沒有燭火甚至沒有風」的寂靜裡,「房間」成為靜物畫式的描述,並將場面凝固起來(註8)

    詩的第三、四小節中,「房間」成為背景裡模糊的環境。「睡眠的海洋高溫擴張,漫淹記憶的窪地」,隨著睡眠漂流,詩篇的「母親」從單一人物形象,衍伸為母語、土地或國家的象徵:「(她曾是,其他孩子的母親/她曾有,海峽另一端的生活/方言走音成一千種聲腔/我的舌已不能模仿)/她在北方的炕上烘起一爐子熟爛的冬/她曾圈養一群雞,一座黃土院子」,描繪出母親的群像。眾多意象的聚集,在第五小節化為對原鄉的盼望:「她展開世界地圖/指出太平洋上突起的島,我們的島/它是疣,感到痛/它是密封的氫氣,兀自膨脹」,此處不住高漲的希望,在世界地圖上卻無所依傍,只能如氫氣球孤獨地飄浮,而後不知所向。

    最後兩節的焦點,又回視到「母親」的人物形象上:「母親很少,從詩裡認出我/好像我同她一樣/都是鉛版上的一個姓名,被重複印刷/但是她知道嗎/每一次印刷/就像一樣的魔術背後有不同的呼吸」。在重複而單一的鉛板上,「詩」與「姓名」被賦予生命與呼吸,其語義與象徵不斷擴充,與「我」同步成長,逐漸遠離母親原本的認知。

    詩的最末節:「我睡在母親的枕上/她把失眠遺傳給我/將我留在月台。不期然下一班車的來臨/讓空調把晨曦轉進來/輕輕的,輕輕⋯⋯」,將「房間」此一環境,悄然過渡為「月台」。已然失效的物理環境,亦將母親與潛意識海洋封存。在無眠的夜裡,「我」終於能擺脫單調的日常,期待晨曦輕輕地灑進來,重新組構自己的意義世界。

      

    穿梭於複疊敘事時空——〈那樣的人〉

    李蘋芬〈那樣的人〉(註9)一詩,綰合時間與空間的敘事變化,進一步臨摹眾生

    的孤獨群像。

    詩的開篇先解構「一般人」的組成:「大概有那樣的人/見過之後,錯身進入,不同建築/領子邊上,被他人的髮掠過/有那樣的人,為他編造集體記憶/鬆動鎖鍊般的骨節/以為就此可以碰觸,可以相視」。

    這種跳躍式的人物臨摹的手法,如楊牧自述其「戲劇獨白」體的技巧:「我在使用一種詩的策略發展那特定的故事,但又不一定順頭中尾的次序呈現,二就像古來那些啟人疑竇,卻回味無窮的傳奇之類的敘事文學一樣,行於當行,止於當止,或發端於敘事末而徐徐倒敘或以跳躍的方式省略,銜接,有話則長,無話則短。」

    是以「一條孤獨的線/如何複疊成空間/有時我不貪心,把誤認看作遊戲/揣想一種最好的遇見」在時序折返的敘事線上,人的物理特殊性已然泯除,進入到一個更高的時空精神次元:「後來,我談起拯救/無從抗拒質變,冰封的花和白日執念/某些默契懸在危險的線上/易脆,有時不可見」,在真實與隱密之間,生活與意識的碰撞,讓個人不斷產生質變。而詩人走在時空的鋼索之上,極度真實卻也隱密的心跡,多重意義的歧異性與不確定,正與詩的美學不謀而合。

      

    結論:讓我們也成為那樣的人

    李蘋芬靈慧地在時序的罅隙,擾動一場密室的詩風暴,讓讀者隨著思緒的

    飛行,不自覺改變了日常的節奏。如此走在新的理解軌跡上,我們看似亦步亦趨,卻能在另一個日常的裂隙裡,搬進一場暴風雨,開始敘述自己的生命時空。

    註:

    1.李蘋芬,《初醒如飛行․序》,啟明出版,2019年4月

    2.陳義芝,〈推薦序:插下一面風旗——讀李蘋芬詩集〉,收於李蘋芬《初醒如飛行》,啟明出版,2019年。

    3.米克․巴爾(Mieke Bal) 《敘事學:敘事理論導論》,246頁。

    4.楊牧,〈詩與真實〉,《一首詩的完成》,洪範書店出版,2011年,206頁。

    5.米克․巴爾(Mieke Bal) 《敘事學:敘事理論導論》,頁250。

    6.米克․巴爾(Mieke Bal) 《敘事學:敘事理論導論》,「空間方面的語義內容,可以像人物的語義內容那樣建立起來」,頁160

    7.胡亞敏,〈敘述〉,《敘事學》,頁71

    8.胡亞敏,〈故事〉,《敘事學》,頁165

    9.李蘋芬〈那樣的人〉,發表於《聯合報》,2020-04-02。

    --
    美術設計:蔡牧希
    圖片來源:蔡牧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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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s://cendalirit.blogspot.com/2021/02/20210227.html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李蘋芬 #人白色的門 #在母親的房間 #那樣的人 #時間敘事

  • 海洋印象新詩 在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0-09-26 21: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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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為你寫一首詩 ◎吳晟
     
    這裡是河川與海洋
    相親相愛的交會處
    招潮蟹、彈塗魚、大杓鷸、長腳雞
    盡情展演的濕地舞台
    白鷺鷥討食的家園
    白海豚近海迴游的生命廊道
    世代農漁民,在此地
    揮灑汗水,享受涼風
    迎接潮汐呀!來來去去
    泥灘地上形成歷史
    稍縱即逝的迷人波紋
    這裡的空曠,足夠我們眺望
    足夠我們,放開心眼
    感受到人生的渺小
    以及渺小的樂趣
    這裡,是否島嶼後代的子孫
    還有機會來到?
     
    名為「國光」的石化工廠
    正在逼近,憂傷西海岸
    僅存的最後一塊泥灘濕地
    名為「建設」的旗幟
    正逆著海口的風,大肆揮舞
    眼看開發的慾望,預計要
    封鎖海岸線,回饋給我們封閉的視野
    驅趕美景,回饋給我們
    煙囪、油汙、煙塵瀰漫的天空
    眼看少數人的利益
    預計要,一路攔截水源
    回饋給我們乾旱
    眼看沉默的大眾啊,預計要
    放任彈塗魚、放任招潮蟹、放任長腳雞
    放任白鷺鷥與白海豚
    甚至放任農漁民死滅
    只為了繁榮的口號
     
    這筆帳
    環境影響評估
    該如何報告
    而我只能為你寫一首詩
    多麼希望,我的詩句
    可以鑄造成子彈
    射穿貪得無厭的腦袋
    或者冶煉成刀劍
    刺入私慾不斷膨脹的胸膛
     
    但我不能。我只能忍抑又忍抑
    寫一首哀傷而無用的詩
    吞下無比焦慮與悲憤
    我的詩句不是子彈或刀劍
    不能威嚇誰
    也不懂得向誰下跪
    只有聲聲句句飽含淚水
    一遍又一遍朗誦
    一遍又一遍,向天地呼喚

     
    --
     
    ◎作者簡介:
     
    吳晟,本名吳勝雄,台灣彰化人,1944年生,屏東農業專科學校畜牧科畢業;任教彰化溪洲國中生物科以迄退休,現專事耕讀。 曾以詩人身分應邀美國愛荷華大學「國際作家工作坊」(Iowa Writers' Workshop),為訪問作家;出版有詩集《飄搖裏》、《吾鄉印象》、《向孩子說》、《吳晟詩選》、《他還年輕》(2015台灣文學獎新詩獎),以及散文集《農婦》、《店仔頭》、《吳晟散文選》等多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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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編 Y 賞析
     
    儘管已經過了十年,當代的我們或多或少都對國光石化開發案有些記憶(也許是吳敦義當年的「白海豚轉彎」論)在雲林環評未過,試圖轉而在彰化濁水溪北岸的潮間泥地設廠的國光石化大廠,對這片珍貴濕地帶來了巨大的生態浩劫隱憂。2010年,在審查專案小組第2次初審會議續開的6月,小說家劉克襄、荒野保護協會創辦人徐仁修、詩人吳晟等人與Diane Wilson(美國知名環保運動人士)也在同一天舉行了「全民守護家園」記者會。詩人吳晟在現場朗誦這首新作〈只能為你寫一首詩〉作為抗議。除了文學創作,彰化農家子弟出身的吳晟也多次出現在反國光石化的抗爭現場。
     
    這首詩所要傾訴的情感非常濃烈,從對濕地生態的飽滿意象出發,文中處處都是對於自然萬物詠嘆與愛戀(以及提醒人類該適時地學習謙卑與渺小),以及工廠建設的震驚與憤怒,皆在詩中以簡樸而直白的字句展露無遺:「名為「建設」的旗幟/正逆著海口的風,大肆揮舞」。也因為有具體的抗爭目標,因此這首詩作也遠比詩人大多數的詩更有帶著憤怒與無力感:「但我不能。我只能忍抑又忍抑/寫一首哀傷而無用的詩」。在抗爭場域與利益拉扯,也會時刻伴隨各種角力:冗長繁複的環評、陳情、抗爭、種種行動。文字在巨大的工廠前,看似如此蒼白而哀傷,甚至於絕望無用。
     
    在〈只能為你讀一首詩〉中吳晟如此寫下:「我的詩句不是子彈或刀劍/不能威嚇誰/也不懂得向誰下跪/只有聲聲句句飽含淚水」,我們談生態之重要,談政治的理想與折衝,即使無法立刻看到「成果」,但仍然該談政治詩能如何演繹,又如何可能。生活無可迴避的充滿政治,需要身體力行的行動,也充滿書寫的價值。因此香港詩人陸穎魚談到香港反送中時寫「生活無可避免是政治詩」,猶太裔詩人布羅茨基也曾留下一句非常傳神的形容:「詩人應當干涉政治,直到政治停止干涉詩。」所有人類創作的結晶,都不是超脫於世的獨立存在。
     
    國光石化案最後在眾人之力的反對下,正式宣佈撤回。但這不是終點,不是所謂「公平正義」的勝利,只是階段性的倖存。如何延續(而不只是一個乾枯的名義上保存),這塊土地上還有太多需要被記錄下的聲音。生活和政治一樣,都不是容易的事。以此期許只能為你寫一首詩,但我們仍會在這裡試圖做出更多行動,也繼續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吳晟 #只能為你讀一首詩 #國光石化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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