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篇厭女文化例子鄉民發文收入到精華區:因為在厭女文化例子這個討論話題中,有許多相關的文章在討論,這篇最有參考價值!作者DAKOU (大口)看板book標題[心得] 厭女時間Mon Apr 25 20:32:46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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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梓,生於1957年,她的散文集《采采卷耳》裡寫道,在她父母的年代,認為為了讓
妻子「聽話」,丈夫就應該要毆打妻子。
厭女,在臺灣所出版的相關書籍就我所知有兩本,一本是Gilmore寫的《厭女現象》
;一本是上野千鶴子所寫的《厭女:日本的女性嫌惡》。此詞的定義在前者為「phobia」
,也就是「恐懼、害怕」,以致於鄙視、唾棄;後者,意謂著男性藉由貶低女性證立自我
的價值,女性也藉由男性的這套模式而認識自我。
前書搜集世界各地自原始部落到各個風俗文化包括西方,對於女性及其相關現象(包
括乳汁、經血或者是陰部本身,還有一些延伸出的認知與象徵等等)所引發的男性恐懼;
以及精神分析與結構主義的理論依據。
《厭女現象》是先寫例證最後再將理論獨立成章,而作者並沒有要扣合兩者的意圖。
作者只有在最後寫道:「我極不願意以通行的理論來解釋所有的事情,而寧願讓讀者用想
像力去選擇最好的概念或將各種概念結合起來。」但更顯然的事情其實是,作者所提出的
理論並不能解釋書中所列的所有現象,更何況有些現象的解釋方式並不需要使用精神分析
:有些原始部落會認為「性」本身是骯髒的,因為女性在性愛的同時會在男性身體裡注入
毒素,短時間內會讓男性在打獵時表現不佳,長時間會讓男性中毒而衰敗致死。
身為「正常合理」的男性,一看到這段話,覺得這實在是太有趣了。因為這根本就只
是縱慾過度而後軟腿罷了。許多相關與性有關的「想像」,它是可以很簡單的以男性面對
慾望的反應,包括男性在精蟲衝腦時就會有一些非理性的舉動等等,來解釋。在男性把過
錯加諸在女性時,自然偏向於女性對於男性是種邪惡,非理性的誘惑。例子要舉太多了。
如果把這些回歸到根本的生理,而話語權又掌握在男性手上時,就很自然的能夠理解為什
麼男性對於女性有著「厭女」,亦即「恐懼」的現象。
啊,我沒有腿軟過,為了本人的面子,一定要加這句話。
是啊面子問題,對原始部落就不是了嗎?
我國中的時候,買過一本「紀曉嵐傳」。裡面有一篇故事是乾隆下江南時,遊河,看
到一位美麗女子,乾隆目不轉睛的看著。事後,紀曉嵐打趣式的問乾隆:
「皇上可知道什麼東西力量最大?」
乾隆猜不著。
「是美女。剛剛有一美女,使龍頭隨之轉動。」
你眼睛都移不開了,這像不像是梅杜莎?
如果要評價這本書,我覺得太淺,而且離我們太遠。或許我們可以看到一些例證一些
解釋,但跟生活難以連結;與其很膚淺的認為沒有價值,不如說我比較難以用以檢視我自
己的思想以及生活環境。雖然書中所說的事情在臺灣也有一些例證:
作者談論對經血的厭惡,例子中有中國認為經血是la-sam,譯註說這是「骯髒」的臺語
。我大惑不解,拿去問了一些女性朋友。他們說像是經期不能進廟宇,很多男性對於衛生
綿很忌諱、也包括只能說「那個」、「小紅」等等的就像是佛地魔一樣不能直指其名。
我完全不知道經期期間不能進廟,有其他男性看到衛生綿就會開始抓狂,我也很難理解
為什麼我前女友說「那個」而不願直指其名。但至少對於「經期」以及「經血」,我個人
並沒有書中以及朋友敘說的「厭女現象」。
從這裡開始,我要來談另一本《厭女:日本的女性嫌惡》。
首先要說的是,作者分析的工具也是結構主義以及精神分析,所以「日本的女性嫌惡
」並不是合適的標題,而據查,日文原名並沒有這一行字。這是翻譯,也就是聯合文學編
輯的問題。請在看本文或本書時把「日本的女性嫌惡」這行字自動刪除。
再來,我看到一半,從溫暖舒適的沙發上跳起來,坐上書桌,打開臉書,撰文,標題
是:「或許張愛玲是男的」。這本書提到一些男性看待女性的現象時,張愛玲的角色完全
就像是書中的男性,作著一樣的事情。如本書第71頁寫道:
「男人只有獲得男性集團成員的認可,才能成為真正的男人。……男人即使不具備任何其
他條件,擁有一個女人還是足以讓他成為一個男人。」
張愛玲〈傾城之戀〉:
「一個女人,再好些,得不著異性的愛,也就得不著同性的尊重。女人們就是這點賤
。」
本書第72頁寫道:
「不管怎麼樣的女人,想要有男人緣的話,秘訣就是絕不能讓男人沒有面子。......
這些話就如同在告訴他:「只有我瞭解你的優點。」
這段話寫的根本就是胡蘭成對於張愛玲的手腕,胡蘭成是個非常會讚美女生的男人,
張愛玲本人缺乏自信,直接陷入胡蘭成的話語迷障中。這點,在半自傳作品《小團圓》以
及胡蘭成所撰《今生今世》皆相當生動:只有胡蘭成瞭解張愛玲。順帶一提,我前女友有
一回向我懺悔:「我真的太不會稱讚你了,我要反省。」
本書第85頁寫道:
「因此男人可以說「我愛你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
張愛玲〈第一爐香〉,女主角薇龍說:「我愛你,關你什麼事?」這句話本為歌德所
說,不知張愛玲是否為之所用,但至少她也有一樣的說法。
以上的引文或許有一些斷章取義,而我學妹回了我一句話:「我不否認有這個現象呀
,但我覺得跟成熟度有關。」我完全同意。成不成熟是評價性用語,但我認為,這本書許
多非難男性對於女性的要求以及認知,其實同時也會出現於女性對於男性的行為中。
我看到一句話,心裡大笑,在第116頁:「女人追求的是關係,男人追求的是擁有。
」這句話談的是男性對於女性的支配,但我覺得,這完全適用於我跟我前女友之間,只是
,她追求的是擁有,我追求的是關係。如果談到支配,我想代換成另外一個詞,權力。我
前女友是女性主義者,而女性主義有一支談的是「權力」。在她文學院碩論的寫作過程中
,我常常跟她說:「我覺得人與人之間要看的是關係,而不是權力。」我在看她的論文時
,常常會覺得她用了太多權力作為分析的基準,但在我看來,她忽略了壓制之外的更多可
能性。
結論大概不只是張愛玲是男人,我也是個女人。
當然不是呀,荒謬極了。
頁127說男性認為「男上(應該是「人」,錯字)在床上這麼拼命的目的,只是為了
讓女人達到性高潮」,是為了以「陽具」「支配」女性的高潮。在佛洛伊德於此強調陽具
的語境也有著男性在性愛關係中不可取代性的意涵,但這位作者小姐,你佛洛伊德毒中太
深了,小的我還有舌頭跟手指。而身為男性,在床上不讓女人高潮你要幹嘛?自顧自的射
精就好了?讓女生高潮會讓我覺得快樂,是因為對方快樂了,我們共同完成一件事。
我前女友(不好意思又出現了但我實在缺乏樣本)跟我在床上時她跟我講過,她認識
許多跟我有相似特質的男生,但她對他們都沒有慾望,只有我有。或許在床上,這句話聽
聽就好,但,如此書說的,「男人自己有性慾的對象才是女人,沒有性慾就不是女人」,
在這層關係上,女人看男人,其實也成立。
說了那麼多,代表這本書沒有價值嗎?撇除作者認為自己是結構主義者以及精神分析
者的觀點,回到本文的一開頭方梓的例子,我看到的時候非常驚訝。我從來不知道在臺灣
一個男人叫女人聽話的方式是毆打,更何況在書中說這句話的是女性鄰居。社會在轉變,
無論是張愛玲的中國,民國初年,或者是我所在的臺灣,現在是西元2015年,都與書中所
描述的日本不一樣。
當外省人來台時許多本省人都非常訝異,外省男性會幫忙打掃家裡。在一些文學作品
中,外省男性被認為是非常溫柔的。或許我們也可以說民國初年的中國就已經有女權的聲
浪了,我看過相關的文獻,與現在女性主義的訴求相差不遠。我們該說社會有在轉變還是
沒有在轉變呢?當然有,但我想,一些最根本的東西還存在著,或者是,還在想像的範疇
中。
社會是不斷變化的,《厭女》中所提出的現象或是例證並不必然適用於我們的社會。
也或者是,在趨於平等的社會中,這些現象普遍化至男女之間而不獨尊於男性,也或者是
,我們能夠聽到女性真實的聲音。對於後者,女性主義所提倡的「陰性書寫」相當重要,
而我自己在看過一些女性作者的文章後,我全然分辨不了男性以及女性在思考有何相異。
可能是因為我看得不夠多,或許也是我缺乏分辨的意識,更也有可能是,男女並沒有傳統
男性語言下的分別。都有可能。
雖然我花了一些篇幅在反駁這本書的觀點,但它並不代表能夠完全否定這部作品;頂
多是說,我們能夠藉由這本書與自己身處的社會對話。
這個結論看起來過於理所當然。但我必須說很重要。
本書的內容,有些我認同,這的確是男性對於女性的欺壓,有些認為的確有這個現象
,但我的解釋跟作者不一樣,或許也不認同它是厭女的表徵;也有些,我根本性的認為這
與男女無關,也有些,我自己沒有定見。
至於什麼是我們社會男性對女性的壓迫,我想要先探討的是我們對於男性以及女性的
定見。事實上,我並不認為社會有絕對正確的定見;或許我們知道男生是看外表女生是看
感覺,但其實男生也是看感覺女生也是看長相,頂多只能說是比例的差異。接下來,我們
才能討論對於女性的想像何者是來自於男性的偏見,只是「想像」或更甚於是為了證立自
己的地位而對女性的壓迫;還是某種真實或事實。
我承認這個要求在現在不太可能完全作到,但我想男性的聲音在女權的討論極其重要
,不然就會像這本書所示的,對於男性的認知也充滿了各式的「想像」或是以偏概全。我
更認為,談女權不如談「性別」。男性在這樣的社會架構下所受的壓迫顯然沒有女性高,
但不代表不存在,它應該要是同時被確立而且一併改變的議題,兩者在某些情況中也有互
為表裡的關係,如網路上最常被炒作的議題,「付錢」。
至於我認同的部份,我不多說,那不是我該寫的事情;我也沒有為我所有不認同的事
情辯解,我只希望如果你看過本文後,有興趣看《厭女》,多想一下,那是不是真的,還
是作者對於男性的想像?或者其實它根本不適用於我們所身處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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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DAKOU (36.231.148.64), 04/25/2016 20:34:13
※ 編輯: DAKOU (36.231.148.64), 04/25/2016 20:36:24
好問題XD
這其實是法學用語,ordianry prudent person。
我本來想要加註的但是我忘了。
直翻成中文是「一般人」,但也可以翻成「客觀的」,
代表它是個事實,而不是主觀認知。
我想講的事情是,這件事情是非常生理而很有可能大部份人都碰過的,
但在面對尋求抽象理論給予解釋的時候反而會很容易忽略這種很直觀性,生理性的東西。
※ 編輯: DAKOU (36.231.148.64), 04/26/2016 15:30:12
嗯...或許跟我一樣沒有宗教信仰就沒事了呢(咦OB)
哇,這真的是很重要的訊息,謝謝。
因為我特地去查了一下,我覺得這個副標很奇怪。
雖然本書中大部份都是以日本為例,
但它同時有「帶到」德國、英國、古希臘等地的一些看法。
日本,對作者的文章脈絡來說,只是例子,而不是她推敲的本體。
簡單來說,就行文而言,作者說的是「看吧,這些男人就是這樣厭女」,
而不是「這些男人作了哪些事情,因為它會導致某些現象,
所以這樣的行為為厭女現象。」
不過還是很感謝你的資訊。
異形算嗎?雖然我沒看過,但我的印象中,異形不是藉由子宮孕育小異形嗎?
它本質於其說牽涉到厭女,不如說女性本身就是生育體吧。
在(第一本)厭女的思考中,女性是加害者,但在異形中比較像是受害者,
這兩者感覺不太相同。
※ 編輯: DAKOU (36.231.130.27), 04/27/2016 08:3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