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以為我們很了解自己 ／健吾 讀書的時候，總覺得日本的老師會好盡力的告訴他們的學生，要尋找自己，要找出自己的個性，理解自己的長短處，然後在社會發揮所長。後來你發現，我們在學校學的東西，大概都不能在社會應用。在學校你有太清晰的對錯觀，你會好疲累，現在行賄都不重要了，公平競爭也沒意義。總之，我們這種沒有家底沒有背景沒有父母幹的人，你大概只可以很小心的理解你的「跑道」，有什麼場域，你真的可以在相對公平的情況下跟別人競爭。 賭氣了百多字，所為何事？最近，日本有一個女子大學生自殺。而法院判決，這位女子大學生因為加班過度，不堪壓力，屬過勞死。法院要求這個女子大學生所屬的公司要採取相應策略。事件曝光後，網上街市佬街市婆當然不遺餘力的鞭韃新一代的不濟：才加班一百小時而已，很多嗎？少少壓力也受不了，真夠草莓族。但後來，新聞跑出來，越揭越臭。公司要求員工晚上十時要關燈走人的翌日，早上五時已見到該棟辦公大樓的辦公室燈火通明。加班一百小時之說，原來是謊言，有上司要求下屬少報時數，報時數的系統即使知道員工加班超過一百四十小時，都會自動的將加班時數輸入為「100」。道理還存在嗎？不。員工剩下的答案，也許只有做抑或不做。做，就得硬著頭皮走下去。不做，就要面對一個又一個的難題。在日本，失去一份「正當職業」所付出的社會代價，難為人知，不為人道。一個人因為過勞而選擇自殺，原因只有一個，交了信，向上司說「我不做了」，日後就難以翻身，生活自會比死更難受。既然如此，何苦苟活。對那個一直以來都被視為優秀（年輕、貌美、東京大學出身、進入了媒體巨擘）的年輕人，面對「失敗」不是死罪，死罪是世人目光給他的裁決：「一丁點難關也捱不過，所謂『成功』的年輕人，也不外如是。」 離開是為了回來，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慢慢來比較快，是華文世界叫人喘息的瑣語錄。聽起來好像很白痴，但在日本人的世界，他們不會明白。有一個日本朋友說：「自殺的人，大概是沒有想過他們有『休息』這念頭吧？當工作已進佔世界，成為全部，他們沒有別的選項。」香港人口邊也常掛著一句：「死都死掂佢。」只是世事大部份事情，都是「死唔掂」的。那剩下的，他不死，就是你死了。 #藝文青11月號專欄 #健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