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載《流行詞話》第七期，我用了《民國無雙》畫面為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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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旗正飄飄〉到〈黃埔軍魂〉

旗正飄飄(1933) 混聲四部合唱
詞：韋瀚章
曲：黃自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槍在肩、刀在腰，熱血似狂潮，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好男兒、好男兒、好男兒，報國在今朝。
　　快奮起莫作老病夫，快團結莫貽散沙嘲；
快奮起莫作老病夫，快團結莫貽散沙嘲。
　　快團結，快團結，快團結，快團結，團結，團結，奮起，團結，奮起，團結─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槍在肩刀在腰，熱血似狂潮，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好男兒、好男兒、好男兒，報國在今朝。
　　國亡家破禍在眉梢，要爭強須把頭顱拋，戴天仇怎不報，不殺敵人恨不消，
　　快團結，快團結，快團結，快團結，團結團結，奮起團結，奮起團結─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槍在肩、刀在腰，熱血似狂潮，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好男兒、好男兒、好男兒，報國在今朝。

黃埔軍魂(1977)
詞：孫儀
曲：劉家昌

A1 國家的干城 革命的先鋒
文武合一 薪火相傳 為國為民盡忠
A2 輝煌的歷史 光榮的傳統
如手如足 一心一德 個個都是英雄
B 親愛精誠 團結奮鬥肯犧牲
讓黃埔的精神 長在藍天上放光明

〈旗正飄飄〉和〈黃埔軍魂〉雖然都是愛國歌曲，但前者是頗為繁複的混聲四部合唱，作
曲者黃自(1904-1938)是中國第一代留學歸來的音樂教育奠基人，是英年早逝的學院派祖
師；後者的曲式就和普通的流行歌曲一樣簡單，作曲者劉家昌(1943-)也是沒有受過正規
音樂教育，像姚敏一樣但憑天賦來創作的「草根派」。所以從音樂上來說，這兩首歌不好
比較，前者是適合在禮堂、音樂廳公演的感覺，莊嚴鄭重堂皇；後者則是不用花什麼腦筋
的軍歌，聽一遍就會哼了。我第一次聽到〈黃埔軍魂〉就是在玩《民國無雙》的時候，所
以上面用遊戲圖片聊表薄意。

很神奇的，遊戲中配的MIDI版〈黃埔軍魂〉特具喜感，節奏鮮明又順耳，反覆聽他十遍也
不厭，只後遺症就是吃飯睡覺走在路上，腦子裡都是這個曲調，我還找到歌詞和MV把它學
會了。〈旗正飄飄〉呢，你聽再多遍，沒人指導，還是唱不好──單憑一個人，你再厲害
也沒法唱混聲四部（除非用電腦混音）。

所以要說易學易記，〈黃埔軍魂〉遠比〈旗正飄飄〉容易普及；但〈旗正飄飄〉的富麗、
莊嚴、藝術感，也是〈黃埔軍魂〉怎麼都比不上的。從鋼琴前奏開始，〈旗正飄飄〉就帶
出了國難當頭的危機感，但又顯得那麼的典雅雍容。大時代裡的宗師氣度，真是令人神往
；玩《民國無雙》第二劇本時，從備戰到正式開始苦苦抗戰，它也總能緊湊傳神地一聲一
聲擊出那堅苦卓絕的精神。有時候，我就把遊戲畫面開著，聽那MIDI版〈旗正飄飄〉而不
動作。

我現在還不會音樂分析，對編曲也就只能這樣談談感覺。還是看歌詞吧。

〈旗正飄飄〉是文言的歌詞。雖然「槍在肩、刀在腰，熱血似狂潮」等語甚是淺近，但根
本上還是從古文、舊詩的士大夫傳統化出來的。「旗正飄飄」還很直觀，「馬正蕭蕭」就
要查一下：何謂「蕭蕭」？很多人都讀過杜甫〈兵車行〉：「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
各在腰」，這首句或許也是仿的杜甫，但什麼是「蕭蕭」？望文生義看來是蕭瑟、肅殺的
樣子，書上正解說是馬鳴聲。這就要讀過一點書才能懂了，雖然不求甚解就去聽去唱也可
以。到「熱血」時四部輪番湧來，堆成狂潮，實在精彩。

「快奮起莫作老病夫」也還淺近，「快團結莫貽散沙嘲」則不看歌詞就聽不懂了。接著堆
疊「團結」「奮起」層層遞進曲意沒有問題，到第二段「國亡家破禍在眉梢，要爭強須把
頭顱拋，戴天仇怎不報，不殺敵人恨不消」歌詞雖亦淺近，但演唱時從低音部鄭重、沉緩
地唱起，若非知道歌詞，也要專心去聽才能跟上。不過，考慮到樂曲本身營造的氣氛，和
它演唱的場合與編制，聽眾當不必曉得歌詞，也能共鳴的。

這是學院派，藝術歌曲加古文傳統譜出的愛國歌曲，是士大夫的風格，是大雅之樂。後來
的中共，在音樂上亦有融會古今中外，但在文辭上就囿於「人民群眾」的風格，再也作不
出如此莊嚴高貴的歌詞。

然而台灣有後繼者嗎？很遺憾，大概也沒有吧。因為這種王鼎鈞稱為「廟堂趣味」的風格
，最容易流於呆板、僵化。黃自那一兩代人，在那個年代寫的愛國歌曲，是出於真心誠意
；之後，下焉者也就奉旨填詞、奉旨作曲而已，上焉者也或許因為是存著要追摹前賢、要
發揚什麼什麼……等等的動機，為作而作，而非自然迸發，所以難像第一代作品那樣容易
使我共鳴吧。

倒是〈黃埔軍魂〉這種多少有些娛樂化的通俗作品，開出了另一條路。劉家昌是一個真誠
的愛國者──據說他最近還想參選總統──很多人看不起他任情使氣，鄙視他不學無術，
嘲笑他頭腦不清，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寫了〈梅花〉〈中華民國頌〉以及〈黃埔軍魂〉等
許多流傳得比同時代所有學院派作品都廣泛的愛國歌曲。你要說這是因為他當時混娛樂圈
、拍電影，比較會行銷的原因嗎？這就無法解釋，為什麼我去年才第一次聽到〈黃埔軍魂
〉，而馬上就記住了。或許正是因為他頭腦不清，才能義無反顧、一心一德，寫出這些有
味的曲子。

孫儀的歌詞全都是空泛的陳言套語，然而雖用「干城」等文言，又堆砌成語，但基本已是
白話文。雖然文意空泛，但配上劉家昌極易入耳的曲調，空泛就反而成了優點──能洗腦
。不過，末句「長在藍天上放光明」的「明」字雖在書上和前面「鋒」「忠」「統」「雄
」「牲」同為ㄥ韻，但以今日的國語唸來實不同韻。我整理過，ㄥ韻應該分成三部，以這
闋詞的韻腳為例：

一、 鋒、忠、統、雄─
聲母ㄅㄆㄇㄈㄉㄊㄋㄌ，韻母ㄥ，及所有韻母ㄨㄥ、ㄩㄥ者。
ｂｐｍｆｄｔｎｌ　　 　ng　　　　　　wung yung
二、 城、誠、牲─
聲母ㄓ ㄔ ㄕ ㄖ ㄗ ㄘ ㄙ，韻母ㄥ者。
zhi chi shi ri zi ci si ng
三、 明─
韻母ㄧㄥ者。
　　ying

歌曲不是舊體詩詞，應以實際語音為準來押韻，不管書上怎麼寫，唸起來感覺不韻就不要
這樣押。1980年代以後台灣的作詞者，已經自然而然地跟著感覺走，甚至異韻通押，但中
國大陸的歌詞，直到今天，依然有不少作者還在跟隨書面的習慣用韻。或許，用某一種方
言或某一種官話唱來，「鋒」「城」「明」是同韻的，但今天普通話不是這樣，我們就不
該這樣用。這方面的問題以後還會探討。

最後，給大陸的朋友提供幾個《民國無雙》下載連結──本遊戲因為事涉黨史，被文化部
查禁了。也有QQ群號：171688903，不保證有效。
(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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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候到了。看著，
　　當我推開這大門，
　　重新震醒你們的時候，那光芒－－

　　這光芒，便是一萬丈！
　　　　　　　　　　　　http://sites.google.com/site/yout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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