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暉隨緣家書]論持久戰,與積極的理由:梁文道的盲點,「結局之路」不會由此開始
香港運動持續至今,不少朋友不斷問:「然後呢」?然後,負面情緒就開始出現。畢竟在主流媒體,現實主義論述最深入民心:中國國力強大,香港人無力抗衡,外國勢力也不會真的幫忙,假如港人再不「散水」、繼續抗爭,北京完全可以犧牲...
[#沈旭暉隨緣家書]論持久戰,與積極的理由:梁文道的盲點,「結局之路」不會由此開始
香港運動持續至今,不少朋友不斷問:「然後呢」?然後,負面情緒就開始出現。畢竟在主流媒體,現實主義論述最深入民心:中國國力強大,香港人無力抗衡,外國勢力也不會真的幫忙,假如港人再不「散水」、繼續抗爭,北京完全可以犧牲香港,推出更多高壓,邁向一國一制,來維持國家穩定。梁文道先生的文章「結局之路由此開始」備受討論,可謂箇中代表。
與此同時,不少溫和建制派則憧憬另一個「結局路線圖」,希望為自己退休前的收成期buy time。他們相信北京權衡輕重後,會對「五大訴求」作出一系列讓步:林鄭月娥下台,新特首成立不完全的獨立調查委員會,有限度特赦雙方,部份越線警察(如光頭劉Sir)被割蓆祭旗,重啟政改;由於這些依然不能解決真正問題,當局同時也會加速「鬥地主」,以房屋問題轉移視線,加強輸入新移民和內地專才,推廣國民教育、信用評級,施展暗黑兵法在民間挑撥矛盾、內鬥,令有心人心灰意冷,放任傳統精英移民離開,期望儘快換血、「留島不留人」,到了換血成功,真普選就迎刃而解。
對真香港人而言,以上結局都是悲劇,分別只是急性還是慢性而已;但由於上述分析看似不能撼動,不少人都有強烈無力感。然而,難道現實主義框架無懈可擊?世界日新月異,每一套範式都會因為時代進步,而被修正。以共產主義為例,曾幾何時,不少左翼知識份子都真心信奉,他們後來覺醒,除了眼見共產政權出現種種問題,還因為理論不能與時並進:心理學量化論證了人類不可能接受完全共產,而量子力學對世界存在隨機的假設,又根本顛覆了馬克思主義對結構的教條演繹。
經過過去數年觀察,坦白說,自己對世界的認知,也改變了很多。認為目前運動是通往悲觀「結局之路」的前輩,大多以現實主義為背景,忽略了近年世界各地,都已經出現了廣義的「時代革命」。當然,這不是說香港人的訴求明天、明年或後年就能達成,但「結局之路」要成功,只怕更困難。那香港人究竟希望甚麼?每人心底深處的訴求並不一樣,但從反《逃犯條例》的初心可見,無論形式如何,鞏固中港兩制之間的防火牆、減低北京和國家資本對香港內部事務和日常生活的不合理干預,可謂最大公約數。2016年開始,世界出現連串黑天鵝,昔日理所當然的立論,例如另類候選人不可能當選、全球化不可能逆轉,都已被顛覆。真香港人為什麼有堅持到底的理由?我們且看這六點趨勢:
1. 由大數據、演算法主導的互聯網3.0,雖然被利用作威權管治,但同時也催生脫離威權政府的新經濟體;某程度上,這是比《基本法》賦予更有意義的高度自治。網絡的去中介化現象,已經取代傳統產業,充權了無數新生代成為slashers;他們的權力架構,只需回應點對點需求的另一端,通過科技,連結成整體,例如現在正催生的「黃店網絡」、人力資源互助網絡,再連結海外同路人,配合自己的加密貨幣獨立交易,減低直接賦予政府的稅收,就能大幅減低對失信於民、僵化建制的依賴。假如參與遊行的200萬香港人為「泛黃」基本盤,無論他們對目前街頭衝擊態度為何,只要平均每人每年願意付出二萬元支持同路人(包括現金、也包括勞力),這就是400億的龐大經費,再加上海外港人捐獻,已經是中上規模的世界級經濟體,甚至逐漸出現淡馬錫那樣的香港人基金,亦未可知。
2. 傳統現實主義認為,理想必須服膺現實;但目前科技除了令理想化作現實,還改變了對「現實」的認知。昔日我們還是相信存在非黑即白的事實,但隨著5G出現、Deep Fake普及,每人都深信自己懂得「事實」,不會有意識離開自己的安全網。商業主導的演算法永遠有利兩極思維,國民教育一類舉措只會出現反效果,而有了全國小粉紅,香港身份認同只會堅如磐石。對講求意念戰勝強大對手的運動而言,新科技是重要推手;當新世代每一刻都與智能手機共存亡,那才是他們的靈魂,對理念堅持的持久力,超乎昔日想像。
3. 現實主義的unit actor只有主權國家,「香港人」作為一個玩家,被認為不入流。但隨著全球化催生越來越有實力的非國家個體(non-state actors, NSA),國際棋局早已變得立體;香港人的國際對口單位,不是北京或華府,而是世界各地不同NSA。各國政府支持港人,自然受制於大國博弈的局限,但美國政府畢竟控制不了Facebook、NBA;至於全球企業,縱然受制於中國龐大市場威逼利誘的「sharp power」,但也不像國泰那樣沒有議價空間,而且也受制於工會、NGO等NSA。香港人只要懂得「NSA外交」,在全球層面,盟友無窮無盡。就像香港最有國際視野的企業長和系,早在「一帶一路」推出前數十年,就鎖定投資全球港口,這樣的視野,正是真香港人的強項。
4. 香港人身份認同經過這場運動,急速強化,而且已成功輻射到海外。和中國強調以血統定義的愛國不同,香港身份認同是「大熔爐」,由一系列核心價值定義。從前我們覺得「香港核心價值」很虛,但經過這場運動,真香港人意識到已置身文明衝突的斷層,只要想想自己是否接受內地的信用評級系統、是否支持六四事件以開槍解決政治問題(或靠香港警察對政治問題「止暴制亂」)、是否認同新疆再教育營打壓文化多元,就很清楚甚麼是香港核心價值。這套價值觀的融合力是驚人的...... #全文見blog #梁文道 #持久戰 #筆陣 #hk #endgame #明報
馬克思主義共產主義分別 在 作者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他們不敢提及,共產主義正是靠恐怖起家。他們的老祖宗列寧這麼寫道:
「這是必要的——秘密地迫切地為恐怖準備。」
(It is necessary - secretly and urgently to prepare the terror.)
對於那些「忘記初衷」的擁共者們,列寧也為在地獄相遇之時預備了質問:
「當我們受到殘酷的指責時,我們不曉得人們怎麼會忘記最基本的馬克思主義。」
共產黨之所以能夠奪取政權,全靠他們成功向俄羅斯人民灌輸一種思想,就是必須同情恐怖分子,支持他們所經營的恐怖活動,為火與刀而歡呼。最出名的那一次便是基輔歌劇院的炸彈襲擊,沙皇險死,改革派重臣斯托雷平身亡,為日後布爾什維克上台掃清了障礙。歷史學家認為,警察和士兵因憂慮自己成為恐襲目標而紛紛倒戈,是共產黨能夠解除國家武裝力量的致勝關鍵。
恐怖不因奪權成功而終止,這便是共產統治的特色。諸如沙皇及國民黨經營的「白色恐怖」,與諸如契卡及毛澤東經營的「紅色恐怖」,兩者的最大分別是前者奉行「有必要時採取暴力和威懾」,而後者則刪去了「有必要時」這四個字。用威嚇達到臣服,這種統治手段自古君王皆有,但列寧所發明的極權主義是極具開創的。在封建社會,恐怖會隨着萬民臣服而解除,但在共產社會裡面,恐怖卻不會因着臣服而消失(這正是臣服者的失策地方),它會在臣服之後持續,因為列寧奠定了這樣的基礎:「國家權力必須建立在純粹的恐怖之上。」
這才是極權的恐怖本質,恐怖在於它會遺傳至每一個繼任人的血液裡面,並以黨思想的模式支配着整個政體及所有成員。在列寧之前,政治逮捕需求根據和口實,但在列寧的統治哲學裡面,逮捕必須是任意的,是屬於「生產指標」的東西——下屬需要在限時之內在限定地方拘捕足夠數量的人,完成最高指示的偉大目標。
執法和司法機構的工作就是不斷地追數,以達到恐怖統治的要求,今年上頭說要捉一千個政治犯,那就要鎖一千個人入監;上頭說要鬥掉一千個地主,那就要找二百個富農的家僕湊數。由1936年至1938年的大恐怖時期,數百萬完全無辜的蘇聯人被捕,全都按照配額進行。沒有人是安全的,黨本身尤其是一個特別危險的地方,契卡也不斷逮捕自己的成員,營造一種人人自危的氛圍。為了順利完成配額,就需要不斷尋找新興的人民公敵,安插造反的旗幟。沒有一個立場是安全的,因為今天得勢的一派,明天就可能淪為肅清的對象。
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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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馬克思主義共產主義分別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二十世紀的意識形態基本上由三個人主宰,他們堪稱「二十世紀三大魔術師」。他們是尼采、馬克思和弗洛伊德,分別成了法西斯主義、共產主義和心理分析的觀念源頭。三人中有兩個是金牛座,而且生日只相隔一天:馬克思 (1818年5月5日)和弗洛伊德 (1856年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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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思主義共產主義分別 在 趙氏讀書生活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陶:專制主義國家為了粉飾太平,很多時候會刻意說謊或以結果導向自身行為,故我們不能用一般常識道德觀念分析。這些國家的領導人及其從眾不相信資本主義社會提倡的競爭理論,或人與人之間透過合法的程序得到權力。他們認為自己是掌握著絕對真理,而所辦的事也是為人民的福祉著想。有些事情是人民不明白的時候,這些統治者怕人民因聽到額外的東西而有騷動,故啟動宣傳機器以愚昧大眾。例如這些國家需要蓋火葬場,但火葬場這厭惡性的建築物會引起大眾反彈,於是官員跟大眾謊稱是蓋生態公園。[1]他那套理論就是說我這麼做是為你們好,因為你們不明白,就像論語所說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2] 這個用法放諸今天的話,孔子也可能飽受批評,但是共產主義國家是用得更加明顯的。
至於結果導向方面,專制國家領導人及其從眾認為世間上任何事都不會阻止他們達致目標,故無論是中美關係或香港局勢發展都是歷史發展的波瀾,並不稀奇。若有亂局,則予以遏止。所以他們在思考問題是如何以手段達致結果。可是,當他們持續使用手段加上謊言達致結果時,很容易墮入唯我獨尊的陷阱。[3]專制國家領導人要牢牢掌控權力,跟西方那種重視個體利益的觀念理論上是不同的。他們為了更高的理想,權力慾會膨脹,漸漸變成不斷以自覺「合理」的手段鞏固地位。
趙:所以其實到了今天這一刻,這些專制國家裡的執政黨有多少人真的是馬克思主義或者共產主義者?這是值得懷疑的。我認為在今天,由於這些專制國家的執政黨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這個利益集團背後是靠權力去維繫的,一旦他跟人分享權力、容許有地方的自治或者是答應一些民主的訴求的話,必會動搖到他自己的核心利益。比如說最簡單的就是這些國家轄下的國有企業,它們的利益是超乎想像。若國家容許有新聞自由令民眾可以在社交媒體監察它們的行為,則會使這些企業利益受損。這種對權力的執著跟傳統馬克思主義理論存在根本性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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