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宋雨晴睜大眼睛問。
「什麼然後呢?」
「你跟那個女生的故事呀。」
「換你說一些東西來跟我交換了。」
「我沒有故事好說,我的人生都是荒謬。」
「屁咧,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個精彩的故事,在乎妳怎去演繹。
「我怎去演都會演不好的。算了,謝謝你的故事,我覺得動聽...
「然後呢?」宋雨晴睜大眼睛問。
「什麼然後呢?」
「你跟那個女生的故事呀。」
「換你說一些東西來跟我交換了。」
「我沒有故事好說,我的人生都是荒謬。」
「屁咧,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個精彩的故事,在乎妳怎去演繹。
「我怎去演都會演不好的。算了,謝謝你的故事,我覺得動聽,但你還是走吧。」
「妳不想再聽嗎?」我問。
「就算再說多一百個都阻止不到我,我心意已決,你走吧,如果我死了,你也會行麻煩吧?」
我呵了一口氣,聞一下後說:「可是我還是很口臭,妳讓我再多說一個,一個後我再放妳走吧。」
她猶疑一會,我急說:「沉默就是默認囉,好,我⋯⋯說一個長洲的故事給妳聽。」
親人離世後,家人還未來得及擦面上的眼淚,就要撲去政府部門處理文件。
為什麼呢?因為殮房的人會要求家人24小時內去政府辦理死亡證。
為什麼他們會這樣說呢?因為政府的要求,為什麼?沒有人知,但事實上沒有人執行。
這卻導致有些家人非常焦急,剛剛喪親就要走一趟,而死亡的文件眾多,又要趕歷三個部門,煩得要死。
我覺得這是不人道。
「幸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怎好。」
陳老爸是一個隨和的人,年紀大視力不好,兒子全移民美加,這天我陪他到政府部門處理他妻子的身後事。
事先聲明,那時的我是初入行。
「不用客氣,份內事。」
正常的死亡文件辦理程序(有機會再講非自然死亡的程序),是先到入境事務處死亡登記處,把你從醫院得到的所有文件(一般是申請人的ID,離世者的ID、死因醫學證明書、醫學證明書(火葬))全都扔給職員(或者可以遞,比較禮貌),死亡登記處就會出一張死亡登記書和死亡證給你。
香港只有土葬和火葬兩種方法。
如果你是土葬,就會有一張土葬紙,你可以離開。
但如果你跟我一樣是未有錢到能買地,只夠錢給$1220火葬的話,就連同剛才那些死亡證死亡登記證明書和所有醫院文化,帶着這一堆東西,再扔去衞生署,它會給一張火葬許可證給你,然後就可以到食環署預訂火爐。
之不過沒有殯儀公司,是訂不了火葬爐,你可能會想,媽的,那麼我辛苦趕來為了什麼,所以我給大家的建議是,不要為政府一句就二十四小時趕去辦死亡證,先慢慢找到合適的殯儀商,談好一切細節再來也未遲,免得走兩轉。
(當然,政府部門裏不得招客,但實際地下規矩是裏面有不少Agent撈客,你不介意也可以光顧他們)
而那天我收到的指示是,替陳老爸訂「CC」。
咳,我要再事先聲明多一次,我是初入行。
至於CC是什麼,很快你就會知道。
「好,爐費$1220,我先為你支付,已經替你訂好爐,放心好了。」
當我歡歡喜喜打電話回公司,說我訂好爐,把爐紙發回公司,他們才急忙打來,事態不妙。
「怎麼火葬紙是寫長洲?」老闆阿九問。
「對呀,CC不是Cheung Chau(長洲)嗎?」
「⋯⋯⋯⋯⋯⋯我幹,CC是Cope Collinsion (哥連臣角)呀!」
「有什麼分別?」
「就是一個在柴灣,一個在長洲⋯⋯!你小學的地理堂去了哪裏?」
他費心力跟我解釋,沒有人去長洲的。香港共有六個火化場,分佈於鑽石山、哥連臣角、和合石、富山、葵涌和長洲火葬場。其中以鑽石山最為搶手,因為鄰近市區,方便,其餘的也搶手,除了長洲,長洲是沒有人會去。
為什麼?
「幹,你用腦想一想,哪會有人想坐一個小時的船,帶着棺木上山去長洲?」
「吓,那怎麼辦?」
「不要緊,長洲也可以呀。」陳老爸在我旁邊,一直聽到我們的對話,便開口說。
就這樣,陳老爸被我由柴灣拐了去長洲。
長洲有長洲的規矩,任何殯儀商到長洲火化,也必須由長洲的殯儀商運送棺木上火葬場,當我們帶着棺木坐船來到長洲,就有幾個大隻佬進來抬走棺木,叭啦叭啦就用拖車載走棺木。
師父說:「長洲的規矩就是這樣。」
「為什麼?」
「你說呢?」
他們運送棺木走一段路上山,收費卻不菲。棺木是由車運上山,人卻要走路。
陳老爸形影單離,我們扶着他走一段路,再坐街渡,再走一段路上山,沿途經過墳場。
我都走得快要死,別說陳老爸走得大汗淋漓,但我又不好意思訴苦,畢竟是我連累他。
好不容易走至長洲火葬場,那是一個位於山上的小葬場,一天下來只有兩場火葬。
一個細小但挺有英式風格的禮堂,呆了一會,陳老爸才按鍵,送入棺木。
「陳老爸,相還要嗎?」我指着陳老太的大相問。
「不要了。」
如果不要的話,我們會即場燒掉。
就在我們拿去焚化爐燒掉前,陳老爸又趕來說:「還是不要燒吧。」
陳老爸拿着相片,沿途不時停下來,花了大半小時,我們終於回到碼頭。
「今天多謝你們。」
「陳生,是他害你山長水遠走來長洲,你還多謝他?」
「偶爾走兩走也好,何況走了一段路,有以前出殯的感覺。可以陪老太婆走多點路,也是一件美事。」
回程的船途,陳老爸拆開大相,把陳老太的相片,扔進海裏。望住陳老太的相片緩緩下沉,
他說:「老太婆,我只能陪妳走到這裏了,我會好好生活,等老頭子來。」
「陳老爸,你這是亂扔垃圾。」
在我說話之前,師父阻止了我。
香港的市區分佈在哪裏 在 蕭家怡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在凱滙大賣之時,想起舊觀塘】
澳門以外,觀塘是另一個我很有感情的地區。
這是因為在大學畢業的頭兩年,觀塘是我生活的重心——居住、工作都在這裏,亦因為收入有限,加上要支付租金,負擔不起太多的使費,所以消遣也多在觀塘,令我開始留意這個社區︰哪家小店的老闆最有人情味、哪裏能找到想買的東西等等,還有那通宵工作後衝去裕民坊麥當勞吃早餐、在鐵皮屋前乘小巴到中大等等,回憶處處,正因如此,我一直都留心觀塘重建的情況,也為之肉緊。
小太古城的荒謬
大家或對「小太古城」這詞沒太深印象,但我卻對之有深深的記憶,因為這關鍵詞曾經令當時居於觀塘的我為之動怒,它正是市區重建局對觀塘重建的定位。
2014年的2月25日,市區重建局公佈,邀請發展商即日起就觀塘重建第二、三發展區提交意向書,雖然說不以豪宅作宣傳,但口裏說不,面對鈔票時身體卻很誠實,該項目將興建四幢、約一千七百個實用面積六百至八百呎的住宅,將觀塘改造成「小太古城」。
當時的我看見這公佈,即時的反應是問了句:傻的嗎?事關當時的觀塘,是個在貧窮數據中顯示有貧窮人口達15.7萬,屬全港之首的城市,要在其中建豪宅,打亂、破壞該區居民的生活質素,除了荒謬,更是恐怖。
但市建局的「偉大」計劃當然沒有改變,而觀月·樺峯的出現,正式打響了士紳化的第一槍。
劃破天際線的觀月·樺峯
第一次留意觀月樺峯,源於2012、13年時在apm三聯打書釘,不經意地從大玻璃窗外望的那刻,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極不和階的天際線︰眼前裕民坊的建築群都以灰暗色調為主,高高低低,略帶破落之感,但再把目光放遠,只見一座橙黃色外觀的龐然大物於視線的中央出現,有如平地一聲雷般,在其餘的樓群中,以亮麗色彩和突出高度把你的眼球抓住,那是市建局與信和置業合作,觀塘市中心重建項目之一的觀月.樺峯。
天際線的構成,其實暗暗說明了某城市、某地區的政經局勢與權力分佈,如工業革命前的歐洲,城市中最高的建築物必然是教堂;而工業革命後,則由工廠取代其位置。類似的想法放回觀月.樺峯的例子上,正正就能告訴你,這棟觀月.樺峯會成為觀塘區一時的「霸主」(只是一時,因為下一棟高樓出現後它就會被超越),對這社區的未來起著重大影響,而它的定位,正是豪宅——一座建於低收入區的豪宅,一種令高消費能力人士帶進觀塘,然後以消費水平的改變,逐步將該區原居民驅趕、取代。
由飛鵝山而來的富人
而隨著裕民坊的舊店逐步圍上圍板、貼起封條,我們又再迎來了凱滙。
凱滙早前開賣,反應極為熱烈,發展商一再加推,而我特別留意的,當然是單位價格和一眾準買家的反應。
據報導所述,凱滙呎價為17000元,以最細單位452呎計算,單是樓價已近770萬元,而其餘兩房及三房價格更逾千萬,比起當年觀月.樺峯的780萬入場費相差不多,只是當時這價錢買入的觀月.樺峯是豪宅、貴樓,今天的凱滙卻是「平價多人爭」和「好吸引」,可見香港樓價增長之快和狠。
而眾多準買家當中,有三位令我特別印象深刻,一位是由飛鵝山而來,斥資買入三房單位,並謂不用套現原有物業也「負擔到」的李太;另一位則是以逾千萬買入兩房單位的投資者孫小姐,與丈夫手持多個投資物業,如工商舖、住宅單位和車位的她表示,這樓盤「好難得」;最後一位,則是居於觀塘廿八年,等重建項目落成已有十年的李生,自言月入六位數字的他表示,「對觀塘有感情,呎價3萬都買」。以上三位買家,背景不同,但都是具高消費力的中產(以收入來計)或富人,其中首兩位更明顯不是觀塘人,最後一位雖然來自觀塘,唯其月入水平,早已不是一般打工仔能企及,果如是,我們要問的,就不再是誰人能上車,而是這群本來不屬於觀塘的人上車後,把誰趕了下車?這群下了車的人,面對這個早已變異的社區,又可以怎樣?
構思文題時,我為著「舊觀塘」一詞有過猶豫,畢竟我搬離觀塘不過四年光景,記憶中的那個「舊觀塘」其實距今也不過四年,但看看今天觀塘的面貌,這個「舊」字絕對沒有任何突兀,突兀的,可能是我們這個用四年時間已經足夠改天換地的城市。
圖:麥當勞和旁邊仍是櫃員機的裕民坊一角,是我對舊觀塘的重要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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