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精神病人的現代都市生活 我與少年Ｐ之所以認識，完全是運氣使然。我不是說「我們遇上了真是很幸運」這一類老土的話。而是同一時間我很幸運，同一時間他運氣很差，最後我們竟剛好流落到同一個地方上，互相因為幸運與不幸而成為朋友。 我對少年Ｐ的印象是，他每個動作的幅度都很微小，一舉手一投足，有禮而規矩，很難看見他會笑得彎起腰來，或者食飯時候突然伸個懶腰（抱歉，我經常這樣）。 他的每一句說話後面都有一個問號，聲線很輕、時有猶豫，他總是微笑，是個非常斯文且令人感覺舒服的男孩。如果你偶爾經過大學圖書館，曾經見過一個會拓着眼鏡，用Apple電腦打字，枱面上面放了一堆英文書，然後在喝一口咖啡後繼續看英文小說的男孩。那麼這男孩就是少年Ｐ了。 少年Ｐ的英文很好，學士已經從頂級大學畢業，即使他日常言談自信欠奉，但總會在某些瞬間突然展現出他頂尖大學畢業生的傲氣，讓人驚覺：啊！原來他很厲害呢。 正如一個班房裏面，有些人可能經常答問題，匯報很出眾，然後拿到一個「Ａ」；但少年Ｐ卻是日常不太惹人注目的一類，但他最後會拿到「Ａ＋」，並覺得一切如常沒有特別。 當年我在香港修讀教育文憑，全港只有四所大學有類似課程，我和少年Ｐ就讀的是全港排名第四的一家。為甚麼他會讀到全港最差的教育文憑呢？依我後來聽聞，或許是其他大學的收生學位所致，也好像是某個科系的安排變動令他不被取錄，因而讓他輾轉流落到這地方來。 而我和他相反，我來到這裏主要是因為好運。我報讀教育出於賭博心態，只求取得三萬月薪，於是我向四所大學各報了一次名，但因我沒有教學經驗，最後只有最差的大學願意給我面試機會。可本以為教師工作應該與我無緣，因而抱着必死無疑的心情出席唯一也是最後的面試之際，考官卻問了一道我在職場期間進行過研究的題目，讓我誤打誤撞以專業級的標準答案應對考官。 直至開學之後，我發現每位同學都有過教學經驗，我落後別人的不安感才於我心底漫延，並讓我察覺自己存在於此，的而且確是運氣使然。當初那個早受抑鬱、焦慮、吸煙、酗酒等問題困擾的我，竟然坐到教育文憑的課室裏面與其他未來教師一同聽課，說來真是社會的不幸。 我們能確切感受到的運氣，只有兩個極端：一是極好的、一是極壞的。正如流落到這裏的少年Ｐ，以及幸好被人取錄的我。 可是我們對於運氣的主觀直覺，許多時候都不準確。我們當下感受到的幸與不幸，與我們事後回望的版本都全不相同。從結果論，少年Ｐ的惡運沒有阻止他日後成為教師；而我在面試時候看來的好運，卻引發了之後一連串的事。 我在面試得到一條好問題的運氣，同時帶來我之後需要面對的一切打擊，可是同一時間正因我留在大學讀書，所以才能遇到大學輔導中心的漂亮姐姐，然後再被轉介到精神科去。積累多年的病，反而因為起初的不幸而得到好轉。時至今日，好的已經變成壞了，壞的又變成了好。 也正如我和少年Ｐ，我們可以相遇的機率本身是零，可是最原始的機率經調整後，少年Ｐ的最壞結果是全港最差的大學時，我最好運的下場也是全港最差的大學。 可能是這種源於運氣的惺惺相惜之感，又或許是同一班上最好成績與最差成績的同學，不時都會誕生出奇形怪狀的朋友組合的緣故。總之，我和少年Ｐ變成朋友，完全是運氣使然。 #一個精神病人的現代都市生活 （續） ———————————————————— 支持自卑上班族，跪謝Follow與Share： @gaakyoung ———————————————————— （Photo by Easton Mok on Unsplash） #運氣 #人生 #朋友 #友情 #文學 #文字 #短文 #小說 #心理學 #心理 #哲學 #抑鬱 #焦慮 #HKIG #HK #台灣 #即刻完唔爛尾 #受傷人類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