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電視反光解決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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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反光解決 在 GirlStyle 女生日常 Instagram 的最佳解答

2021-09-16 01:3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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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反光解決 在 Social More HK|行銷 x 設計教學 Instagram 的最佳貼文

2021-04-04 16:4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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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電視反光解決 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21-03-21 22: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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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用可愛征服人類

    風和日麗的周末,人們都享受著假期的輕鬆,走著走著,途人都為之側目,紛紛回頭觀看拍照,無它的,一頭小橘貓戴著眼鏡,神氣的站在一個男人的肩膀上四處觀看的確拉風。

    兩個可愛的妹妹忍不住過去詢問自己能不能跟小貓合照,謝利已經習慣了,這是今天的第八次,湯姆也高興的擺了一個招財貓的手勢讓妹妹高興得很。

    合照後謝利細聲的問:「其實你可不可以低調一點,像比卡超一樣的站在的肩上,我很尷尬呢,還好我沒有戴紅色帽子。」

    湯姆沒好氣的說:「我說我可以在地上走,你又怕這怕那,說要綁繩,須知本喵不是你的寵物,不容許被人牽著呢,喵!」但湯姆的確很滿意這個位置,因為視線比起地下更加廣闊,看到的東西就更多。

    珍妮沒有理會他們,因為管家皮特也在,為了保護湯姆的安全,它開啟了隱身模式在附近守護著,而珍妮跟皮特也混熟了,兩人正在為烹飪的事交流心得。

    在路上,湯姆也跟謝利交流了文明等級的訊息。

    人類文明為二級,而貓星的文明為四級,暫時湯姆所知宇宙中最高等級的文明為六級,只有邏輯族能到達六級。

    簡單說,一級文明是指種族已發展了一定的社會制度,有智慧和文字語言,文明能得以延續下去不斷發展,就像是公元前的人類已經擁有一級文明;

    二級文明即是現時人類的階段,在一級之上,已經可以開始運用及應用到星球的能源和資源,不論是水能、風能、電能、核能等等,因為能量的運用反映出科學的程度;

    三級文明開始便不單單運用星球的資源和能量,更是可以在星系中自由穿梭,以地球為例,在可以運用到太陽那近乎無窮無盡的能量,在太陽系隨意穿梭的時候,便是三級文明的特徵。

    而湯姆所處於的四級文明,擁有向自己星系以外的星系探索的能力,在近乎無盡的宇宙來說,幾乎便擁有了無限的資源,而四級文明需要面對的是不同文明之間的衝突,貓星步入四級文明時差點便與汪族及鼠族起了糾紛,幸好四級文明之間的糾紛都會由邏輯族去解決,那時候貓星簽定了宇宙大憲法,成為了被認可的四級文明,也停止了紛爭。

    四級文明之間強調不能互相攻擊,因為四級文明對於能量的運用已有相當的了解,一旦發生戰爭,後果極為嚴重,所以四級文明之間衝突的攻擊方會被其餘種族視為公敵,當年蟲族引發的一場大戰,把二十多個星系引進黑洞,而蟲族亦被其他文明聯手消滅,幾乎絕跡。

    四級文明進化為五級文明的種族極少,一至四級運用的是宇宙四大要素中的物質以及能量,其餘兩項分別為空間和時間,五級文明可以在一定的空間展現出絕對的控制力,只有該文明才能在已控制的空間內運用能量,比較出名的種族為神族、魔族、仙族及妖族。

    到最頂尖的六級文明,便是唯一已知的邏輯族,據聞他們掌握了宇宙最難掌握的元素,時間。在不同時期的宇宙中也能看到他們的身影,沒有生物看過他們的實體,但他們卻支配著整個宇宙,只是他們不在意什麼資源和權力,有人猜想他們正在進入第七級文明,而這文明在理論上都不存在,沒有人知道掌握四大元素的下一步是什麼。

    謝利聽到目定口呆,連活在人類的宗教中的神魔仙妖都出現了,還不是最高級的文明,自己有生之年肯定是看不到人類成就四級文明的日子。

    作為一個平凡的人類上班族,他在意的是下一個月發薪金的時刻,還有那尚未被實現的黃金願望,但以故事來聽,那也非常的精彩了。

    湯姆的心情大好,人類這個文明的確是很精彩,雖然在科學方面非常落後,但他們得天獨厚的構造,讓他們在藝術方面比四級文明的貓星更為強大,單單說是唱歌這一方面,聲音是貓族的弱點,他們的聲帶狹窄,所以發出來的聲音都是較尖銳的,湯姆所說的廣東話也有這方面的影響,更不用說是唱歌了,這也是湯姆冒險的原因,不同種族不同文明總能帶給他驚喜。

    一邊走,他們走到了著名的寵物街,這下子讓湯姆沉默下來,看到同為貓的牠們被放在玻璃箱中,細小的環境住了四五頭不同品種的貓,下面標上價錢等待被未知的人買走,然後獨自的渡過一生,這讓湯姆的興奮完全消失。

    珍妮也察覺到湯姆的不對勁,她心想如果自己到了落後地區看到人類被買賣,肯定也會覺得難受,所以便補充說現在很多人也寧願領養而不買寵物,但總需要時間去改變這習慣,而且人類對於貓也是寵愛有加,湯姆聞言才算是放下陰霾,繼續逛街。

    當晚回到家中,湯姆便埋頭在電腦之中整整兩個小時。

    謝利偷看了湯姆正在查閱的東西,大驚跟珍妮說:「牠牠牠在看寵物的資訊,我看到一段貓被關起來不斷生孩子去賣的片段,這下子糟了,妳說牠會不會黑化……到時要消滅人類呢……」

    誰知他剛說完身後便傳來了湯姆的聲音:「呵呵,曾經有獅子在動物園咬死一個挑釁牠的人,然後被人類處死了;又有一頭大象被馴獸師虐待,然後反擊殺了人,又被處死了。你們人類啊,喵,受到其他物種為了生存而作的行為,都滅了對方不少,現在怕了嗎?」

    隨後湯姆便指了指身邊正在拖地的皮特:「這傢伙你看起來很和善吧喵,但它擁有的激光動能,能把這一區的建築物都破壞掉,我的飛船上的小型主炮,這個香港一炮便沒有了,要是我喜歡的話,的確消滅人類只是時間問題,這就是文明差別。」

    收細了瞳孔的湯姆,眼鏡有點反光,細小的身軀卻有可怕的氣牆,謝利嚇得連連後退,珍妮也有點發抖。

    「喵……」湯姆嘆了一口氣擺手道:「你們人類真是以己度人,我們貓族可是熱愛和平的,有能力不等於要做,愈有能力的,便有更多事不會做,我看起來像是這樣的大魔王嗎?喵!哼哼哼,我湯姆家拯救過的種族數之不清,滅過的卻一個都沒有!

    你們放心吧,我只是了解了解情況,不同文明有不同的處理,有時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到,打個比喻,你們之前想帶我去絕育對吧,你們認為是正確的,因為地球上的貓沒有節制生育概念,也控制不到自己的本能,在基因上也沒有完善,有很多疾病,所以絕育對於你們來說,的確是已經盡力做到最好的事了。

    但如果是我們貓星的文明來說,我們會安排基因改造,把疾病都消除,延長壽命,再讓牠們得到知識,教育牠們生育的壞處,讓牠們節制,這是能力大的做法。

    我們看事情不是看表象,你們在能力範圍內盡最大的努力了,我還要怪你們什麼,只要是心存善念,那便不應被罰,除非你們是有心要折磨其他生物?你們會嗎?喵?」

    謝利和珍妮用力搖頭,他們可是忠誠的貓奴,最大的心願只是平日逗逗貓,主子肯跳上來陪自己看電視,肯讓牠們摸摸毛,吸吸貓便已經滿足了,那有什麼壞心思呢!

    湯姆很滿意兩人誠心誠服的否認:「以後有本喵護著你們,你們的事便是我的事,要是你們願意,我可以把你們帶到貓星居住,那邊的人類最少都有六百年的生命,而且什麼都不缺,但前提是你們必須幫我先做件事……」

    移民?長壽?生活無憂?這不就是謝利和珍妮最希望的事嗎?只是他們沒有能力,現在卻有一個機會放在眼前,可是謝利卻沒多想地拒絕了:「湯姆大人,多謝你的邀請,但我們在這裡生活了一輩子,親人朋友都在,要是我們走了,便要重新接受一切……我想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真的是很感謝你!但真的不必了……可是,湯姆大人你的要求,我們也會盡量幫你做到,你儘管說。」

    湯姆細心的打量了一下,對面前兩人刮目相看,的確親情和習慣都很重要,即使牠是個離家出走的孩子,但牠也很多時候會想家,也就不強求了:「好吧,但我說過會照看你們,這是我的承諾,這段時間內,我希望為這星球的貓做一點事,起碼讓牠們比現在好過一點,這需要你們出面去做,我負責計劃。

    初步我希望成立一個流浪貓協會,讓所有流浪貓得到照顧;再之後我會提供技術讓貓的生育改變成一次一頭或兩頭,讓牠們的生育率降低,當然亦歡迎人類領養貓咪,這應該會讓地球上的貓稍為變得幸福。至於買賣貓隻方面的人,我和皮特會直接處理,你們不需要理會,喵,事成之後,給你們的黃金數量翻倍,公平嗎?」

    謝利聽後面有難色的道:「報酬我們先不說,但你說的計劃,需要大量的錢……而我也坦白點,現在我們最缺的就是錢……我們再努力也沒有資金去做這件事啊……單單是接收全香港的流浪貓,也需要一個難以想像大的地方,香港寸金尺土,不要說全部,我們這裡能養三頭也很了不起了……」

    湯姆輕鬆的說:「地方不是問題,我們貓族已經有初步的空間應用技術,我那太空船外面看上來比你們家還小,但裡面的空間是可以改變的,把所有貓都接下來不難。」

    謝利和珍妮雖然沒有湯姆的能力,但作為打工仔的他們,也能分析出老闆的計劃有什麼可行與不可行的地方,老闆說一句易,後面要實行的才難啊。

    「你不是打算把空間技術展示給大家看吧?成千上萬的貓,都住在你太空船的空間內?」謝利質疑道。

    「………」

    「要是不想,我們得租個地方,面積要大,至少能養上幾百頭貓的地方,再把你的飛船放在裡面,偷偷地把貓養在空間內生活,這又是錢啊老闆……」珍妮補充道。

    「………」

    「還有,你想找流浪貓,不是你一聲令下就會自己過來,我們要找人去把流浪貓帶來,車費是錢,人工是錢,如果我們可以找到義工,不算人工,也需要有一個全職的人去記錄和處理吧,這又是錢啊老闆……」謝利看到湯姆默不作聲,說得愈來愈有勁。

    「………」

    「平常起居生活的貓,要去廁所,要換貓砂,要買糧,要有水,一頭貓一個碗,你養一千頭貓便要一千個碗,人換貓砂,要倒糧,要清潔,就要有員工,如果貓生病了,要看醫生,這又是錢啊老闆……」珍妮想得比較仔細,但也是實際會遇到的問題。

    「………」

    「如果有人要來領養,要約時間,要帶牠看,要看看對方的生活條件如何,這要多少人手,總不可能全都是義工吧,如果你想救幾十頭貓是可行的,如果你想救上千頭,這又是錢啊老闆……」謝利接著道,湯姆已經一頭黑線:「既然你們有空間技術……那有沒有什麼四次元口袋之類的,裡面有很多神奇道具的那種……」

    兩人說的愈來愈興奮,而且湯姆跟他老闆一樣,從來不當錢是一回事,到最後說起錢來時,說的都是一樣,沒有錢。

    湯姆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挫折感,就像是一個未來穿越到古代時,本想可以大展拳腳,卻被古代人教訓得完全沒有了脾氣。

    兩人一貓就這問題討論了很久可行性,謝利認為湯姆即使有空間技術都不能隨便讓人知道,至少要有個地方作掩飾,那租金便是一個問題,他現在真的身無分文啊,再其次,要抓捕流浪貓,這實在是一個人力問題,要請人便要錢,就算是義工也好,也需要人去協助和統籌,這不是用一個周末去抓幾頭貓,而是要全港,甚至全世界的做,這樣算下去,即使黃金翻倍也不一定能做到。

    對於一個技術宅的湯姆來說,他心中有很多方法,但地球沒有貓星的機械化智能化,這些東西在母星上幾乎一句話便能讓納米機械人代勞,但地球沒有,而且湯姆的確很忌諱人類政府,始終不知道人類跟其他外星文明的接觸如何,要是涉及政府的話,事情便會變得難辦。

    良久,湯姆在心中不停的為自己做心理輔導,終於牠眼神變得無奈道:「那我們先來賺錢吧!」

    但旁邊兩人用很淡然的目光問:「如何賺錢啊?你終於肯拿出神奇道具了嗎多啦……」

    「不要再叫我多啦什麼,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這不好笑啊!我也想可以從口袋拿出道具解決一切問題啊喵!可是,我只是一頭貓,一頭比較聰明的貓!但我可不是什麼多啦什麼!!!!!!」湯姆無奈並憤怒的說,牠早幾天已經看過那頭機械貓的漫畫,看得津津有味,裡面說的冒險就是牠嚮往的生活呢。

    「那湯姆大人有什麼賺錢大計呢?我們聽著。」謝利和珍妮熱烈的眼神看得湯姆很不自在。

    「沒有……」湯姆氣餒的說:「給我一點時間我想想行嗎?」

    珍妮在謝利耳邊說了一番話,然後謝利傻笑了好久,再跟珍妮兩人竊竊私語的說了很久。

    最後兩人用一種充滿善意的眼神看向湯姆,但兩人面上帶著的笑容卻看得湯姆內心發麻:「方法嘛,我們有,可是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

    湯姆一步步的後退,牠差點就要叫皮特來保護自己。

    兩人慢慢的道出了計劃,聽罷後,湯姆大叫不行,這簡直是一種恥辱!作為尊貴的貓星貴族,怎可淪落至此!

    但謝利卻冷漠道:「作為平凡的人類,我們能想出的辦法就只有剛才說的,要是不行,那湯姆大人你便自己想好了……」

    思考了好一會,湯姆的為了不洩露自己的身份,很多方法也行不通,最後牠終於下了決定,雙眼變得閃閃發亮:「我現在是一頭眼中只有錢的貓了~喵~~來吧,行動代號,用可愛征服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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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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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回:星期二晚上十點左右更新!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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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電視反光解決 在 夏天晴x天狼星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0-09-30 20:2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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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是中秋節,是月老的生日!預祝月老生日快樂!
    來放2017年在台灣角川出版的《戀愛御守月下君》下冊的試閱❤️(之前只有放過上冊,今天來放下冊的)
    封面繪師是:雪月 老師。
    如果還沒看上冊,請不要展開這則貼文。
    ❤️喜歡這部作品歡迎購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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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人間一年等於天界一天的換算比例來看,月老星君在天界的每一天,人間都會經歷農曆八月十五日,那天是月老星君的生日,他會趁那段時間下凡巡視人間,度過愉快的生日。他會化作不同的樣貌,帥哥、美女、老年人、小孩出沒在世界各地,偶爾也會到不同信仰的西方國家玩玩。
      
    每日下午茶時間,在眾神仙開心享用草莓聖代之時,月老星君會悄悄舉起手。
      
    「我去上個廁所。」
      
    「哎呀,老人家又膀胱無力了嗎?」
      
    「呵呵呵,您不也是嗎?」
      
    月老星君笑著離開聚餐,出了檐廊,抬起長袖輕揮過臉前,長袖後方那蒼老的臉逐漸恢復成年輕的樣貌,深色頭髮的兩側各紮上一金一銀的垂珠,深藍與深紅的眼影妝飾眼尾上揚的鳳眼,那高雅冷淡的眼珠往中庭的那棵神木望去。
      
    「哎呀,差點忘了。」他從樹上摘了一顆果實,要把這交給月下才行。
      
    雖然是他親自將月下踹下凡間,但同樣,他也最疼月下。於天界販售的八卦雜誌經常報導月下就是他的私生子,他總是笑呵呵沒有正面回答,然而要否定的話,也不全然是如此。
      
    為了讓月下留在天界,月下的血全是他給的,將月下當成最得意的弟子,猶如他最親愛的家人,生日這天,當然也要下凡去看看月下的狀況。
      
    今年的生日他什麼人都不扮,就變回年輕的自己。腳邊起風,他閉上雙眼,瞬移到了人間。從交疊的樹葉中灑下的陽光與粉塵折射的光芒,讓他的身周變得閃閃發光,他緩緩地睜開雙眼,來到人間才想起自己忘了換掉身上的天衣。
      
    小女孩張大嘴,偷吃的壽桃從口中掉出,食物滾落的景象吸引月老的注意。
      
    心裡念著月下,第一個前往的地方卻是這女孩的身邊呢。看來不只是血液,他連心
       
    都快與月下同步。
       
    月老走近剛上幼稚園的女孩身邊,蹲了下來,什麼也沒說,只是注視小女孩投胎過後的五官。
       
    「……我偷吃了祭拜月老的壽桃,對不起。」
       
    小女孩把吃剩的壽桃還給月老,月老瞇著眼笑呵呵地牽起小女孩的手,把壽桃塞了回去。
       
    「如果妳好好念書,乖乖聽爸爸媽媽的話,月老就不生氣。」
       
    「真的嗎?」
         
    「嗯,不生氣。」月老伸出小指:「跟我打勾勾,不然我真要生氣了。」
            
    小女孩趕緊伸出小指跟月老打勾勾。
       
    「妳現在叫什麼名字呢?」
       
    一聽到別人問起她名字,小女孩立刻把身邊的塗鴉本打開,翻到剛剛才學會寫的名字那頁。
       
    「我叫凌……消愛、曉愛!」
       
    「一樣的名字。曉愛,以前妳的紅線被剪斷了,但沒關係,我給妳一條,雖然這條無法治療妳的體質,但至少,它能保護妳的安危。」
       
    月老給了那女孩特別的紅線,替她在右手綁上紅線,那條紅線接觸到曉愛的皮膚,便消失。
        
    月老溫柔地抱著曉愛,輕靠在曉愛臉旁前已經注意到曉愛的父母朝這裡走來,心想著如果久留此地必定會被當成戀童癖的怪人,可是、可是他還想再抱抱曉愛。
      
    月下的血是他給的,月下的心思會影響到他,他現在這麼迫不及待想把曉愛帶走,可見,這股心意的主人是有多喜歡曉愛,他體會到了,心情還真是複雜……
      
    「曉愛,再見了。」眼看父母真的要跑過來把他當作怪人,他趕緊抽身離去,可曉愛卻拉住了他的裙襬。
     
    「我說我叫曉愛,那大哥哥你叫什麼?」
     
    月老瞇著雙眼,轉身對著擺滿月老星君供品的神桌,望向神桌上那尊神明。

     

    「吾乃月下老人是也,希望未來我們還有機會相見。」
     

    ***
    第十九響 聖誕節去死去死團(1)

    「曉愛,妳怎麼坐在餐桌恍神呢?」
     
    ……嗯?這裡是?
     
    曉愛緩緩睜開雙眼,從狹小的隙縫逐漸擴大的光景,是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他正托著碗,將一塊鮭魚夾入碗中。菜色不多,推算大概正在吃早餐吧?
     
    對方因注視菜色而往下垂落的濃密睫毛、咀嚼著飯菜而變得油亮的雙唇、托著碗那骨感又修長的手指,以及慵懶而半瞇著眼皮導致迷人感破表的雙眼,這些外形都與她先前在校慶告白失敗的司空月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在她面前的這個司空月帶了點成熟男人味,難道是穿西裝的緣故?
     
    曉愛再低頭看著身上的衣服,自己竟穿著廚房圍裙,而且還是有粉紅荷葉邊!
     
    「如果不吃的話,就把妳那份鮭魚給我吧。」
     
    被司空提醒著,曉愛趕緊護著眼前的主食。
     
    「誰、誰說我不吃了!我現在馬上啃給你看。」
     
    司空挾著鮭魚的筷子停在嘴前,輕笑。
     
    「別吃得太急,怕驚動肚子裡的孩子喔。」
     
    曉愛拍拍肚皮。
     
    「哎唷,雖然我腹部很多肉,但還沒有到懷孕的地步!」
     
    她這一拍,司空趕緊放下筷子飯碗,迅速半跪到她的身邊,捉著她的手不讓她繼續拍下去,手心的熱度讓曉愛深感害臊。
     
    怦通怦通,這是什麼乙女遊戲的畫面?曉愛嬌羞地邊想邊偷瞄司空,只見他主動摸向曉愛的腹部,即使是放在圍裙上,撫摸的部位仍教人害羞。
     
    「妳說什麼呀,這裡有我們愛的結晶呀,妳看,都三個月了。」
     
    噗哧──曉愛把嘴裡的魚噴了出來。
     
    「我把戀愛御守寺的繼承權給了表哥,辭掉當家工作,就是為了和妳一起度過幸福的生活。」
     
    「……辭掉?」
     
    「妳不是說喜歡我嗎?妳說會在我上班期間努力打掃、煮飯、洗衣服,會幫我生小孩,替小孩的功課操心。雖然妳怕我外遇會照三餐打電話確認我的行蹤,在我手機上裝GPS 確認我午休和下班去了哪裡,對應酬時醉倒在我肩上的女職員吃醋,每天都會聞我穿過的襯衫確認有沒有香水味,不過後面這些都是小事。妳不是說最喜歡這樣的人生?」
     
    司空瞇著眼燦笑說完,對於這麼會吃醋的自己,曉愛感到非常抱歉。
     
    只要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她就很幸福了。曉愛害臊地雙手交握,手卻被司空給分開,將其中一手握在雙手中,然後,閉上雙眼。
     
    曉愛望著那濃密的睫毛,這是什麼女友視角,一看就知道在作夢呀!不過既然是夢,那她就不客氣地吃豆腐囉!
     
    她回應對方,往前用力一吻,睜開雙眼,她正躺在陰暗的室內,看得到外頭中庭的造景。嗯,這是她寄住在司空月家每天都看得到的景象。
     
    健康的男高中生會作這種夢,原來女生也會呀,想不到她暗戀到會作春夢的地步,絕不能讓人知道她有這麼變態的行為。
     
    不過夢裡的景象是她妄想出來的結婚生活,如果真是那樣,辭掉戀愛御守寺工作的司空真的會幸福嗎?司空是不是想做一輩子的當家都不結婚?還是說想出家?
      
    ──他本應該只愛著他的妻子,不是嗎?
     
    曉愛拿起旁邊的抱枕,整個蓋住臉,連耳朵都捂住,不想再憶起申公豹說的這句話。
     
    拒絕她也是應該的,因為司空都有老婆了嘛,她只是個小三呀!
     
    先前回天庭時她一生氣頭上就長角?搞不好她還是個妖魔呢!所以成為罪人,變得與戀愛絕緣。她趕緊側身倒入被窩中,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我會陪在她身邊,直到她和心愛的人相戀為止。
     
    既然司空這麼想當她遇到真愛之前的備胎,那她要好好利用司空,在這段時間把司空家的伙食和錢全部吃光。還有拜託、拜託別再作這種夢,別讓她抱持希望了。
     
    良久,曉愛又再度進入夢鄉,不知夢了什麼而嘴角上揚。
     
    房門被拉開了點縫隙,剛從外頭歸來的司空褪去大衣,將之拎在手中。
     
    對於曉愛從不鎖門這件事感到困擾,如果再不懂得上鎖,很有可能下次他會像現在這樣進入房間,這種行為已經犯法了吧?不過,他真需要充個電。
     
    他坐到曉愛的床邊,經歷上次浴室事件後,他將較大且附有浴室的房間給了曉愛。
     
    曉愛不再需要每天在榻榻米上鋪棉被睡,有床架對曉愛來說比較舒適習慣吧?
     
    望著那張熟睡的臉,即使不是朋友的關係、戀人的關係、沒有任何身分牽絆也無所謂,只要他還能看見這張臉就夠了。在十八歲以前,他這麼一點奢望應該不為過吧?
     
    曉愛忽然抬起手揉眼皮,他下意識壓低身,手心充滿了法術,差點就對自己施展隱身術了。仔細再瞧,曉愛眼睛還是閉著的,大概是不經意的動作,這也驅使司空有了離開的想法。多留在這裡不好,要是被楊戩撞見又要提醒他以前犯下的過錯。
     
    司空起身,腰桿卻突然被勒緊,往下一看,腰帶被人從後方拉住,曉愛的手就伸在後方。到底是什麼時候出手的?他一根根把曉愛的手給扳開,對方明明是在睡夢中,手指被完全鬆開後卻又坐起身一把抱住他。
     
    「……說你……為何……拒絕我!」
     
    夢話能說這麼清楚,曉愛肯定沒睡不然就是在夢遊吧?她會夢遊嗎?怎麼沒看過。
     
    司空看著門口,挪動眼珠,敞開的門自動關閉。想將曉愛的手給拉開,碰觸到她的體溫後卻捨不得放開。楊戩說得沒錯,他不該重蹈覆轍將曉愛放在身邊,明知道放在身邊,也許就是一輩子了。
     
    「是妳自己拉住我的喔。」
     
    司空回頭,注視倒在他背上呼呼大睡的曉愛,溫柔地挪開曉愛的手,將曉愛壓回被窩中的同時,傾身吻住曉愛的唇。
     
    與其說是充電,不如說是耗電。神力又被曉愛那不幸的力量給吞噬了一些。
     

    ***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今晚是聖誕約會的特別企劃,教你如何一夜攻略心儀的……』
     
    轉台。
     
    『聖誕大餐就是要吃這個,你看這肉多Juicy !一下就骨肉分離……』
     
    再轉台。
     
    『今天為您播報這一週的天氣,平安夜與聖誕節有約的情人們可能要失望了,這一週下雨機率超過五十,也要提防午後雷陣雨,要記得攜帶雨具。』
     
    看到這台,曉愛不禁勾起嘴角發出陣陣悶笑聲。
     
    「呵呵,去約會的人要淋成落湯雞囉。」
     
    寒山將佐奶油鮭魚切分好幾份,遞到曉愛的盤中。自從寒山與拾得因司空的法力減弱而變回人形後,他們便會在本家傭人離開後以人形的身分待在家裡。變成人之後能靈活運用手指,對保護或照顧曉愛來說相當方便,這也是司空收回在他們身上施法的原因之一。
     
    寒山觀察曉愛的同時,又擔心和玩樂扯不上關係的月下大人,因為聖誕節是月下大人最忙碌的節日。昨天進入平安夜的凌晨,月下大人就因有外務要處理而出門,也不許他與拾得跟隨。猜到平安夜會有不少情侶吵架、小三介入或是告白失敗而仇恨對方的社會事件,就像曉愛小姐對聖誕節有詭異怨念等需要月下去解決的戀愛糾紛,但就因為如此,月下大人更應該帶上他。曉愛小姐天生擁有比他們甚至比月下大人更厲害的「切斷姻緣」的能力,然而月下卻不再讓曉愛使用那把剪刀。
     
    寒山從西裝口袋拿出有荷花裝飾的隨身鏡,滑動沒有鏡面的那面,曉愛偷窺著寒山手上那像要變身的道具,捉住寒山。
     
    「你該不會要背叛我,要化妝去約會吧?寒山你明明說要陪我的!就算變成貓也可以呀!」
     
    「曉愛小姐您誤會了,我正在搜尋月下大人的行蹤。如果曉愛小姐想約會,我隨時都能奉陪,但月下大人希望您去上課,放學如果無聊可以打給我喔。」
     
    即使寒山解釋,曉愛仍不放手。她湊近看著蓋上有荷花裝飾的圓鏡,鏡子的部分顯示出地圖影像,雖說是地圖,卻沒有標註街道名,鏡面上只有五種顏色。
     
    「依照月下大人天生屬木,藉由今日的天象方位來判斷他大概的所在地點。」
     
    司空該不會流連學校附近那家紅豆餅店吧?我記得他上次經過門口的排隊人潮時不經意說著:「好想吃吃看。」
     
    平時傭人和她在做家庭代工時,司空完全不幫忙,偷懶地嚼著點心賞花,她無法想像司空會在聖誕節加班,而且沒因此折磨她,增加她工作量。不過看寒山的表情,似乎事態嚴重。
     
    「拾得也在司空身邊嗎?」
     
    「不,拾得說要去買人氣蛋糕,一早就去排隊了。」
     
    寒山將方位鎖定在學校附近,月下大人有可能出沒的地點,還真的是紅豆餅店附近呢。
     
    「拾得他很期待有曉愛加入的聖誕聚餐,說買蛋糕要給大家一個驚喜。」
     
    「拾得真是可愛的孩子,不過說出來就不是驚喜了呀。」看樣子她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曉愛彎著身,下巴貼著桌面。連楊戩也提早出門了,司空和楊戩到底都在做什麼呢?該不會被一堆人告白而困在路途上吧?呵呵,這種少女漫畫才會出現的景象,怎麼可能發生。還是說天庭或是人間發生了什麼大事?
     
    自從告白失敗後司空就不讓她插手做事,當個薪水小偷也不錯啦,但奴性的性格卻讓她想幫點忙。
     
    視野朝夾帶寒意的中庭望去,夏天時看造景會覺得十分涼爽,冬天卻覺得特別寒冷,反正也沒得約會,不如今晚早點回家把中庭裝飾得熱鬧些,配上好吃的蛋糕,這種家庭聚會感的平安夜派對也不錯。心想著體育館後方的倉庫應該有校慶用完剩下的聖誕燈和裝飾,班上去年用的聖誕燈好像還擺在教室後方的鐵櫃裡,她偷偷拿來用好了。有工作可以讓她撐起上身充滿了活力,擊退失戀帶來的厭世感。
     
    以往平安夜、聖誕節這兩天美琪會約她出去逛街,可今年美琪終於和心儀的學弟交往,第一年肯定最甜蜜,她不想去當電燈泡。美琪和學弟都是好人,察覺到她這自暴自棄的模樣,搞不好會放棄兩人獨處的機會來顧她。
     
    不行不行,她要裝成恢復正常的凌曉愛才行。
     
    嗡──嗡──
     
    曉愛的手機難得響起,她注視振動中的手機,沒什麼心情地滑開螢幕,是陌生號碼傳給她的訊息,而且還是用簡訊。
     
    「凌曉愛同學,如果有空的話,今天午休能不能在教育大樓的頂樓見個面呢?」
     
    曉愛自從遇到司空之後就很少收到告白簡訊了,她很清楚原因,已經升上高二,她剋異性的消息傳得很快,連高一新生也因為盆栽事件體會過她的厲害。可想不到平安夜……
     
    居然有人想來送……死。
     
    曉愛不好意思連累對方,簡短說聲抱歉,再簡述一下自己的體質,傳送!
     
    嗡嗡兩聲,對方很快又傳回了。
     
    「沒關係,我等妳來。」
     
    怎麼這樣,她對這種纏人的類型最沒轍了。
     
    「曉愛小姐,怎麼了嗎?」
     
    寒山伸手拿取曉愛下巴的飯粒,大概是方才靠在桌面上黏到的吧,寒山在預料之中把米粒拿進嘴裡。好好,你們都是少女漫畫中超人氣男角。
     
    「雖然我鬧彆扭想要你陪,但寒山你今天應該很忙吧?不需要顧慮我。」
     
    只見寒山溫柔一笑。
     
    「九點才要出門,預定七點會回家吃蛋糕。」
     
    約會約十個小時?你什麼時候變成人形交到女朋友!曉愛心裡默默吶喊著。重播的電視節目就在兩人聊天時悄悄結束,時間來到早上七點半。
     
    「糟糕,再十分鐘校門就要關了,寒山我先走了,抱歉幫我收一下碗盤。」
     
    她趕緊抱著外套和書包起身離去,走沒多久又回眸寒山。
     
    「如果司空有什麼事,記得要聯絡我喔。」
     
    「我會和曉愛小姐報告月下大人的事。」寒山勾起微笑。
     
    「嘻嘻,那我先走了。」曉愛說完,便直衝到門口,換上黑皮鞋,跑百米的速度衝向學校。
     
    寒山將碗盤收拾乾淨後,也隨曉愛不久後出門,他被月下大人吩咐中午前要保護曉愛,他得跟上曉愛小姐的腳步才行。
     
    寒山提著工具急忙走出宅門,三輛加長型賓士正巧駛進了寺廟與宅邸相隔的小巷間,車身擋住了他的去路,他不免望向車頭那鑲有家徽的符號。「月與草」代表著是司空月家的來車,「日與花」則是司空的大姑家的家徽,車輛的符號為後者。
     
    中間的賓士駕駛下車,替後座的主人敞開亮得反光的車門。下車的人穿著比自身寬上兩倍的人工皮草大衣,卻搭配合身的黑褲與馬靴。對方將太陽眼鏡摘下,染金的瀏海往後撥,在沒聽到聲音之前,外形就像女性一樣漂亮。
     
    對方抽了菸,將菸呼到寒山的臉上,用那厭世的目光注視司空月的宅邸,低沉的嗓音嫌惡著:「小時候,外公答應過要把這塊地送我蓋飯店的,呿。」
     
    用與那張女性般美麗外貌不搭的低沉又磁性的嗓音抱怨,高傲的語氣令寒山再熟悉不過了,對方是司空的表哥──花芹。
     
    再不出門就怕曉愛又會遇上危險,寒山面有難色想假借上廁所名義逃走,花芹又將菸呼到了他的臉上。
     
    「又想變成貓了嗎?我都知道,司空有超能力對吧?可以把你和那隻白貓變成人形。」
     
    其實花芹只說對了一半,但寒山無心指正他。
     
    花芹拿著菸的手往右偏,隨從立刻遞出菸灰缸接過才剛抽沒多久的菸。
     
    「我都來到破宅前,還不請我進去坐?」
     
    寒山嘴抿成一直線,雖然他一向對女性溫和,但沒理由對一個愛擺架子的花美男溫柔。不過,在不曉得對方找月下大人有何事之前,只能以傭人的身分帶領貴賓入宅。
     
    「是,請您小心宅門的門檻。」寒山領著花少爺與花家隨從進到宅邸。
     
    花芹不屑地踩過門邊的雜草,這種從縫隙中求生存的雜草既難清理、生命力又高,
     
    倒是很像司空月。他悶笑了幾聲,心情暢快地跨過門檻。

  • 電視反光解決 在 江佩津 PeiChin Chiang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20-03-10 17:3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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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在中時副刊有跟書同名的《卸殼》,一整版看來其實十分壯觀,這一篇其實是大學時期的舊作,但也算是銘記了某一部份、最重要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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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s://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200310000860-260115?chd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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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的記憶裡有一片沙灘,貝殼俯拾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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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次的家庭旅遊,我們都必定要到那裡的沙灘上去晃過一圈,逡巡來回只為覓得一片自己未曾見過的貝殼,帶回分袋並標上曾經去過的景點,不知不覺地,已經收藏了整整一箱。幾年過去,家中經濟不如以往,家庭旅遊的次數減少了,終至再也未曾一家人出遊,那箱屬於童年的祕寶仍安安穩穩地擺在書桌下,與異國的紀念品一起收藏著,直到消失在記憶的角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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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做過這麼一個夢,箱子裡的貝殼原來全都是活的寄居蟹,牠們在睡夢中被帶走,到達一個陌生的地方,睜眼醒來成群地竄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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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牠們就這樣背著家到處走著,這樣與家緊緊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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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學學期結束了,整棟宿舍的人來來去去,腳步急促地上下樓梯,在走廊上來回奔跑,隱隱地躁動著遷徙的氣氛。走廊上堆疊著比人還要高的紙箱,室友的爸媽們進出著催促女兒趕快動身,不消一刻鐘的時間,原本嘈雜的房間便歸於靜謐,而我就坐定在這些聲響中,穿上最好的一套衣服,卻沒有離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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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日將至,我沒有回家,說是要留在台北打工不回去了,若是回鄉,工作會難找得多,從期末考就開始不停地投履歷,最後是找到了個文書處理的工作,輕鬆、但乏味。看著朋友同學們一個個回家,各個笑顏逐開,親密的、交惡的,如今都不在這座城市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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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回家的真正原因只同幾個親密友人提過,住了十幾年的房子因為一些法律問題而匆匆賣掉了,十分倉促。在上來台北唸書前其實就已被母親告知可能要搬家,但真正發生時,就連母親都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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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不賣,就要被法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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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賣的價錢遠不及當初買的一半,我好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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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常常接到母親的電話,她在電話裡哽咽,連帶著我也失聲問道:「那你要去住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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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舍吧,我也不好意思再回去娘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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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母親要不要我回去幫忙打包,她說不用了,她不想讓我看到家裡頭散落著打包行李的模樣,像極了逃難,「難看死了,」她說。晚上工作結束她一個人收拾家當,夜深了,以棉被裹身睡在沙發上,四周是以黑色大垃圾袋建築起來的堡壘,垃圾袋裡頭裝的是一整個家的歷史,如今是被匆匆包裹於袋中,等待遷徙進另一個陌生的倉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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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家的崩毀,竟是如此地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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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記憶中的那個家,在小巷轉角,兩個人住略嫌大了點的透天厝,填塞的全是母女倆捨不得丟的家用品,門口越堆越高的紙箱放的是母親工作需要的物品,也是母女兩人用來抵禦外界關懷的殼。房子的產權出了問題時,也都是母親一個人隱忍著,直到她那肉身再也無法承擔,才戲劇性地爆裂而出,家族裡的人訝異無比,但那時,也無法挽回了。
    ⠀⠀⠀⠀⠀
    爆炸發生之時,我選擇逃避,刻意疏漏母親打來的未接來電,讓手機響了整夜,刻意冷漠以待假裝自己不為所動,當母親在電話的另一頭聲淚俱下時,我佯裝鎮定地在人群中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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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不願回家,是為了逃避見到母親的倦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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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日的台北看來格外陌生,所有可以聯繫的人都走光了,也許他們也在逃難,提著笨重的行李、站在郵局窗口寄送體積龐大的學生包裹、在高鐵的排隊隊伍中搓手等待,想要自渾沌的異地生活逃回熟悉的環境裡;但其實之所以在異地生活,也都是出自於自己的決定,想要到大都市來開開眼界。
    ⠀⠀⠀⠀⠀
    而我留下來學習一個人生活,一個給予自己的課題。猶如生活在孤島上,每天固定時間去打工,三餐一個人草草解決,比較多的時刻是待在自己的房間裡讀書寫作,看似愜意,但隱隱仍是有什麼放不下。打電話回去得知母親已經離開了家,住進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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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簡陋,但是我總是沒辦法順利地上廁所,你知道我不願意上家以外的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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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旅館本身沒有停車場,所以每天十點下班以後,母親都要在旅舍的周圍繞許多圈,才能覓得一個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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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一點多,我會跟路邊的一隻小土狗聊天,牠很乖,每天都會等我回來。」她說:「你不跟我說話,我就跟牠說。」
    ⠀⠀⠀⠀⠀
    電話的另一頭,我只能說著「嗯,」再多的話也無法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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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馱著沉重負荷的母親走在巷道中的模樣,不知為何,想像起來格外熟悉,她是否背負著的就是家呢?躺平在宿舍的床上、躺平在旅館的床上,我們都躺在一張屬於自己、卻又不屬於自己的床。
    ⠀⠀⠀⠀⠀
    一個人靜靜注視著那黑暗,失根的感覺特別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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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現在再去到沙灘上,都不撿貝殼了。
    ⠀⠀⠀⠀⠀
    曾經見過公視拍的一部紀錄片,寄居蟹因為沒有了可以棲身的殼,紛紛選擇棲身於瓶蓋之中。一直覺得寄居蟹是種很可愛的生物,因為長大了而不堪使用的殼會褪去給較小的同伴使用,有種生生不息的旺盛。只是現在牠們只能選擇棲身在不具有任何歷史的居所,一個褪去之後隨即成了廢物的居所,人類看了是驚愕,牠們住起來想必也不會太舒適。
    ⠀⠀⠀⠀⠀
    那不是家。
    ⠀⠀⠀⠀⠀
    家應該是怎樣的形體呢?不是旅舍、也不是宿舍,那都只是一個棲身之所罷了。在宿舍中,一切從簡,因為只是暑假暫住的房間,所以期末時打包的行李到了新的處所,也都沒有打開,只有需要時才會在箱子中翻找。遙想南方的旅舍,不知怎地,我只能想到泛黃的床單、幽暗的走廊、老態龍鍾的領班,每一個房間都蘊含著一個故事,而母親就身居其中。
    ⠀⠀⠀⠀⠀
    那是關於一個女人的尊嚴。
    ⠀⠀⠀⠀⠀
    父母離異時,母親曾帶著年幼的我回娘家住,每天母親從娘家出門上班,久而久之鄰居們竟有了閒話。祖父母是愛面子的人,自然承受不起這樣的壓力,母親又何嘗不是?初出社會的她便用了所有的薪水,苦苦攢下來的,買了間透天厝,在當時不算便宜,而這一住就是近二十年,直到它不再屬於我們。
    ⠀⠀⠀⠀⠀
    彼時年歲尚輕,可以說是遇人不淑,才得寄人籬下;此時已是徐娘半老的年紀了,想必更是止不住街坊鄰居的嘴碎。
    ⠀⠀⠀⠀⠀
    靜靜地我在台北回想這一切,是最不願意觸碰的部分,就像褪去殼的蟹體一般,白軟的肉身脆弱易感,對於外界的風吹草動感受特別深刻。窗外下起暴雨,便會希望母親不要淋濕了,而這些話,我是從來無法同她說出的。為此我常常怪罪於東方人的含蓄內斂,較西方人的大膽示愛比起來,東方人實在保守得多。
    ⠀⠀⠀⠀⠀
    直到我再度將武裝的殼裝上,才敢搭車回家。甫下客運便到外婆家落腳,卻是按捺不住地往外跑,在黃昏的公車總站,等待那班引領我回家的公車。
    ⠀⠀⠀⠀⠀
    隊伍拉得很長,搭這班公車的人不少,但班次卻不多,常常要把車體空間運用到極致才能塞下所有歸心似箭的人。我躋身在他們之中,體會到的是過往背著書包回家時從未感受過的,我也許是要歸去,歸去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漸漸地有人下車了,新鮮空氣逐漸充盈老舊的冷氣車裡,坐在博愛座上的老人打著盹,我望著窗外熟悉的景象,它們將不再屬於我。
    ⠀⠀⠀⠀⠀
    下了車,我像是要闖入什麼軍事重地似地緊張難耐,走入熟悉的小巷,位於街角的那棟透天厝真實地如夢似幻。我想起上大學以來第一次回家,搭了五個小時的夜車,一整夜僅是淺眠,頭昏腦脹地到了家門口,發現母親正敞開門等著我回來,我拎著巷口買的飯糰與她一起吃過早餐,待她出門上班之後,在床上睡得酣熟。
    ⠀⠀⠀⠀⠀
    此時鐵門深鎖,身上還留著鑰匙,但想必是打不開了。屋裡頭透出亮光,我實在希望那是母親忘記關的一盞燈,總是會有那麼一盞燈照亮整個夜晚,直至白日才將其關上。我懸念著幾個書櫃的書如今去了何方,那些童年時期留存的美好又是流落何處,我想將它們統統都帶回北方,不再分開。
    ⠀⠀⠀⠀⠀
    在屋外徘徊已久,也許我只是期望門會再度打開,與母親見到我在門外的驚訝神情,而那是無可能的了。
    ⠀⠀⠀⠀⠀
    再度搭上那班帶我回家的公車,而這次,它將帶我永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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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寄居在外婆家的日子,母親會暫時跟我一起住,離開暫居的旅舍。
    ⠀⠀⠀⠀⠀
    晚上十一點盼到母親下班回來,紅色行李袋裡是她的換洗衣物。外婆家的人都早睡,十點就準時將鐵門鎖上,不消一刻鐘整幢房子便陷入死寂。我與母親在這幢巨大的房子裡,吃宵夜、看電視,享受僅有可以相聚的時光,因為我知道,明天早上當我醒來,母親就已經出門上班了,而我也不會在此多做停留,頂多是一個周末,周一一到,我回到台北繼續打工。
    ⠀⠀⠀⠀⠀
    兩人之間鮮少有交談的時刻,大多時候都是直盯著電視螢幕,母親也從不過問我在台北的生活,只是偶爾還是會嘮叨幾句,而我也只是虛應故事。像是共有的默契,兩個人都不碰觸到共同的傷口--那些家具都去了哪裡?將來會有地方安置嗎?
    ⠀⠀⠀⠀⠀
    而我們,又要如何過下去呢?
    ⠀⠀⠀⠀⠀
    熄了燈以後,兩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已經是許久未曾與母親同枕而眠,卻聽見身旁的人來回翻身,怎麼樣也睡不著。
    ⠀⠀⠀⠀⠀
    凝視著眼前的巨大黑暗,似乎要將人窒住了。我抱著的是母親自家裡帶來的抱枕,那是戰亂時刻唯一能夠搶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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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母親說:「一定要再買一棟屬於我們的房子。」聞此言,淚水不知不覺地沾濕了枕頭,奇異的是我卻也因此安適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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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母親同時入夢,靜靜地,我竟感覺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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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早晨,見到母親坐在床沿整理行李,正準備去上班。她扛起那個紅色行李袋說:「妳一回去,我就要去住旅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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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是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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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細看母親的臉,以及她肩上斷了一條帶子的行李袋,好不吃力,忽地有些不忍,我還是沒有辦法對她說愛、好愛妳這種字句,只能替她搬其他的家當進車。自玻璃門的反光見到馱著大購物袋的自己,我也同母親一般,變成寄居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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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去之前,母親扛著一袋我高中時的衣服,還有從小到大收藏的玩偶,問我有什麼需要留下的。我看了看,原以為已經失去的這些又開展在面前,但我依舊是擺擺頭說都不用了、不需要了,然後讓這些東西堆到陰暗的倉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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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隻玩偶是當年高雄尖美百貨虎年的娃娃,不知道為什麼母親把這隻拿了出來,時序也來到虎年,這過了整整十二年,尖美百貨早就不存在了,而家呢,我也遲遲不敢回頭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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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這些衣服跟玩偶就捐掉吧,也不戀棧,小時候苦苦收藏的泰迪熊過了十幾年依舊十分新穎。母親挑出了幾件休閒服說要留著穿,我不忍看。還有那些書,母親說:「書多得可怕,目前都堆在跟人借的倉庫。」我已經不期待自己有天會買房子,然後把這些書都收回,一本一本地放進書櫃裡收藏。若真有那麼一天,這些書也早已經流離在時間的變動之中,難以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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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人生有什麼值得失去,我想可以失去的太多了,而每每失去的都是在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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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這些東西一箱一箱地搬上車,送到暗不見天日的地方,我突然覺得,再失去什麼都無所謂了,反正接下來的人生裡,我也只會再失去更多更重要的東西,而無力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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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台北以後,只帶回一些家當,多半是書,還有一些是異國的紀念品,其中有一小袋當初忘了標記日期以及地點的貝殼,安安靜靜地待在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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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的我,總愛撿拾那些在沙灘上安穩躺著的貝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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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附近去買頓晚餐時,走進一條人聲鼎沸的巷子,混雜著脂粉味、油煙味、人的氣味,以及人們吃完麻辣鍋後談天混雜而成的城市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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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這裡,轉進另一條巷子,走回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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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母親的電話,她說:「舅媽他們在日本買了房子,說不定哪天我們也可以有自己的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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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都期待著那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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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空氣裡有什麼隱隱生根,空氣飄散著肉眼不可見的孢子,緩緩地落在乾枯的大地,外頭下起無聲的雨。走到窗旁,我靜靜看著大雨過後蓬勃開展的菌落。生命充滿著平安喜樂,平靜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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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身望向桌上袋中的貝殼,許多隻寄居蟹已挑好了適合牠們尺寸的殼,身居其中,牠們狼狽的蟹體再也不必在砂地裡磨出傷痕,這些殼,如今都找到了真正從屬的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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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恍然想起母親背上的重荷,以及附在自己身上那些無以名之的傷悲,如今似乎都已卸下,困擾著我們的那些,都已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