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雲朵與石頭的合唱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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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雲朵與石頭的合唱產品中有4篇Facebook貼文,粉絲數超過14萬的網紅每天為你讀一首詩,也在其Facebook貼文中提到, 【你被劈開的疼痛在大地瀰漫】 ——談海子(下) ◎小編陳尚季賞析 4.景色與景色中的靈魂 以實體論來說,此處趙暉舉了亞里斯多德與柏拉圖對於「實體論」的看法。對於實體一詞,柏拉圖主要是指真實的存在與實在,而亞里斯多德哲學主題的實體,大致指真實或實在的東西。相比「可感事物」在柏拉圖的理念...

  • 雲朵與石頭的合唱 在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0-07-10 2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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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被劈開的疼痛在大地瀰漫】
    ——談海子(下)
     
     
    ◎小編陳尚季賞析
     
    4.景色與景色中的靈魂
     
    以實體論來說,此處趙暉舉了亞里斯多德與柏拉圖對於「實體論」的看法。對於實體一詞,柏拉圖主要是指真實的存在與實在,而亞里斯多德哲學主題的實體,大致指真實或實在的東西。相比「可感事物」在柏拉圖的理念論中處於真實又不真實、存在又不存在的狀態,亞里斯多德則是轉而肯定日常可見的可感事物,即是真實的事物。
       
    海子的作品意象,月亮、少女、馬匹、石頭、雲朵等可感實體,不僅呈現出自然流轉的樸素性格,這些日常的事物也掙脫了語言文化的層層羈絆。
       
    景色與景色中的靈魂,正是將海子的實體觀帶往柏拉圖的方向,以致意象更加地難以分辨。
      
    有兩種抒情詩人,第一種詩人,他熱愛生命,但他熱愛的是生命中的自我,他認為生命可能只是自我官能的抽搐和內分泌。而另一類詩人,雖然只熱愛風景,熱愛景色,熱愛冬天的朝霞與晚霞,但他所熱愛的是景色中的靈魂,是風景中大生命的呼吸。
      
    從「熱愛自我」進入「熱愛景色」,把景色當成「大宇宙神秘」一部分來熱愛,就超出了第一類狹窄抒情詩人的隊伍了。
      
    要熱愛生命不要熱愛自我,要熱愛風景而不要僅僅熱愛自己的眼睛。
        
    「看」這個概念被突出了,看做為一個最基本與他者建立連結,看能使人跟最遙遠的事物產生聯繫,而最終看見暗藏或隱密的事物。事物能被看見,理念卻不行,但可以用「靈魂的眼睛」去注視或觀照。如果我們將海子的風景看作具體可感的實體,能夠被看、觸摸和感知,那麼景色中的靈魂就負載了某種深層的理念成分。對海子來說,景色的真實也是幻象的真實,提高生存的深度與深刻。看出心靈、看見生存,看見電光石火般的景色的靈魂,正是海子的要求「要熱愛生命不要熱愛自我,要熱愛風景而不要僅僅熱愛自己的眼睛。」
     
    海子在《尋找對實體的接觸》中表示,「詩,說到底,就是尋找對實體的接觸,詩應是一種主體和實體面對面的解體和重新誕生。」對海子來說,當下的實體已經是抽象且生鏽的。因此必須去尋找對實體的全新接觸,用新的主體的力量去推翻或更新實體,使之解體並重生。趙暉以海子《太陽.土地篇》中「月亮的內心站著一匹憂傷的馬 一個女人」這一詩句,加以分析實體的解構與重組。
       
    月亮、馬、女人三者在古典意象裡各安其位,但在此一詩劇中的疊加狀態裡卻充滿了跳躍,一匹憂傷的馬、一個女人破壞的古典之月的寧靜與完整,正是那一匹馬和那個女人加強了月的不安與孤寂。「月」的實體,在現代的意義上重新地被掌握。在古典詩歌與海子詩歌運用同名實體意象的差異中,實體的重新誕生,會得到更加清晰的呈現。
     
     
    5.時鐘的對抗-主體的自我博弈
      
    葉慈說:「詩是和自我的爭辯。」在黑格爾的「實體即主體」裡,「主體已經不僅僅是判斷中的主詞,而是更多的被用於人類理性」一切問題的關鍵在於不僅把真實的東西或真理理解和表述為實體,而且同樣理解和表述為主體。所以說,「實體作為主體的能動性,就表現在他自身之中就包含著純粹的否定性,因而,他是單一的東西自己否定自己從而分裂為二,降自己樹立為對立面,然後揚棄自身中的矛盾與對立,重建自身同一性的過程。」重建自身的同一性,即是自己認識自己,最終成為絕對的精神。
       
    海子的詩歌觀與創作中,這種「實體作為主體的能動性」常常表徵為主體的自我博弈。程光煒指出孤獨少年,海子大部分的詩作中,唯一的敘述者和第二作者,柔弱的第一自我與強悍的第二自我長時間的衝突,使他的詩出現「對稱」。「對稱」是自我博弈展開的基礎,所以海子詩中對稱的不斷重複,很大的程度上表明了一個與自己、與世界拉扯、搏鬥的咆哮與宣示。這種對稱結構拒絕了一切平衡的敘述主體,正如海子認為詩中的和解是不存在的,只有衝突、鬥爭、生與死的較量。「自我合解」的可能是否真的存在,是海子用一生來追問的。以下趙暉以《春天,十個海子》來分析「對抗」之於海子的意義,是在詩中如何被呈現的。
     
       
    春天,十個海子 ◎#海子
     
    春天,十個海子全部復活
    在光明的景色中
    嘲笑這一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
    你這麼長久地沉睡究竟為了什麼?
     
    春天,十個海子低低地怒吼
    圍著你和我跳舞,唱歌
    扯亂你的黑頭髮,騎上你飛奔而去,塵土飛揚
    你被劈開的疼痛在大地瀰漫
     
    在春天,野蠻而悲傷的海子
    就剩下這一個,最後一個
    這是一個黑夜的孩子,沉浸於冬天,傾心死亡
    不能自拔,熱愛著空虛而寒冷的鄉村
     
    那裡的穀物高高堆起,遮住了窗戶
    他們把一半用於一家六口人的嘴,吃和胃
    一半用於農業,他們自己的繁殖
    大風從東刮到西,從北刮到南,無視黑夜與黎明
    你所說的曙光究竟是什麼意思
     
        
    趙暉的分析是,這一首帶有超現實意味的抒情詩,在光明景色中的自我超越裡,更像是一種內心分裂所呈現的生命張力。雙圈結構裡,第一圈(第一與第二節)內,主體的分裂表現,十個海子對一個海子。第二圈層(第三與第四節)內,最後一個海子又分裂為你和我。敘述者既身處其中,以我直接介入敘事,又置身事外,將自我對象化為你,於是,你和我同臨舞台、互為鏡像,內心私密的對話得以公開。兩層圈層複雜的疊合使詩歌充滿戲劇張力。
     
    十個海子,復活的海子不過是幻象,他們只能圍繞著詩中主角,你和我,跳舞歌唱,他們與光明的景色同時到來,嘲笑一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的長久沉睡。十個海子對一個海子間的嘲笑,可以看作是主體對自我意識中黑暗消沉部分的自嘲。你和我,原本同是主角,然而劇情推演,我變成了舞台上的自由人,成為一個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實體,無動於衷地看著你被十個海子戲謔。
     
    你飛奔而去,你疼痛地被劈開。與十個海子的喧囂相比,你沉默的抵抗如土地般堅硬,痛苦意味深長。十個海子與你,實際上是一個人的戰爭,在自我博弈中不斷下陷。「人們把自己隱藏在表現的背後。人不僅受到他人的隱藏,而且還受到自己的隱藏。無限地將自己的內部深處下降」
     
    如果說,第一、二小節是十個海子的表現與你沉默被動的表演,第三小節就是我唱給你的一段無限低回的深情詠嘆。你在某種巨大的壓力下,退守為一個黑夜的孩子,沉浸於頹廢的死亡氣息,沉浸於使人墮落自行毀滅的念頭裡,無法自拔。
     
    最後一小節,在低迷中掙脫出尖銳的質問,將詠嘆畫作激烈的獨白。
     
    鼓、糧食、嘴、胃,糧食的一半用於吃,一半用於繁殖,而穀之簡體字作「谷」。在《糧食兩節》裡字體字義的分析,谷的上方是火下方是口,可以看出生存慾望的大火。從糧食、吃、種子,可以看出一種農業生產的封閉循環,也看出了一種勞作的薛西弗斯式的荒謬與虛無。
     
    各級主體的博弈中,光明與黑暗的力量站在生命的兩極。十個海子對比一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第一小節裡,以光明的景色,在嘲笑他的同時也不乏挽救之意。第二小節,這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被十個海子撕裂著,可他背負著沉重而虛無的光明幻象,欲逃離黑暗的束縛,卻只感到被劈開的疼痛在大地蔓延。第三小節起,你與我的合一,這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心中湧起模糊的復仇慾望,他希望自己能更相信所謂的希望,只關心生活。卻無力在黑暗中自拔,最後的獨白中,這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面對豐收的勝景卻再次被短烈荒蕪的青天襲擊,壓抑許久的質問,你所說的曙光是什麼意思?
       
    主體間博奕的白熱化被風之盲目浩蕩出之,海子敘述的主體被捲入一場自己否定自己的風暴,「無視黑夜與黎明」。無法分辨我是誰的海子,在十個海子與一個海子,在我與你之間衝突,這種逼問之下,一場想挽救主體自我分裂的歌劇不得不以主體同一化的失敗而告終。如此飽含生命痛感的詩句,以他的脆弱面臨障礙摧毀的惶恐,也承傳著生存真正的勇氣與難度。
       
    「你說的曙光是什麼意思」,像是一隻從遠方飛動的骨頭,他孤單、勁瘦,目標如一,卻腳下迷茫,注定是一支滿載青春之痛的落地之矢。
     
    海子透過秩序與訓練,將兇猛的元素、地域深淵和魔法的大地分擔在自我多重的形象中。但海子瘋狂燃燒的自我卻無法統攝主體的多重自我分裂,只能任憑其左右。魯迅說:「寫作本身就是一種消耗生命以抵抗絕望與虛空。」蒂利希認為「存在的勇氣是這樣的倫理行為:人在其中肯定他自己的存在而不願那些與他的本質性的自我肯定相衝突的生存因素。」在亞里斯多德認為:「勇氣是對一個人的本質,一個人的內在目的的肯定。」但這種肯定裡具有某種不願性質的肯定。這種肯定包含著可能的、某些狀況下不可避免的犧牲。這種要犧牲的東西可以包括愉悅、幸福甚至是一個人自身的存在。海子寫作方式及其詩歌正是這一意義上,成為「存在的勇氣」的表徵。面對生命的真實,海子選擇直視,在這樣的觀看中他將創作與生活連結,生活的真實對海子而言即是寫作的真實。臧棣說:「詩人通過不斷的自我爭辯,我們可以向更高級的生命狀態飛躍。這種生命的飛躍,心智的昇華,說到底必然是愉悅的。」
     
     
    6.抒情就是血
       
    海子:「我是說,我是詩,我是肉,抒情就是血。」詩歌裡的血肉與骨並非只是詩人的真實與真誠的內心,更是真實與真誠的質量。在海子的抒情詩裡,可以看見一種純粹的抒情性,這樣的純粹性並不是無拘無束的表現,而恰巧是主動尋求一種限制。在海子含蓄的創作裡,是否內裡是他欲壓抑的湧動情感。以下以《日記.姐姐》作分析。
     
       
    日記.姐姐 ◎#海子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籠罩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
     悲痛時握不住一滴眼淚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這是雨水中一座荒涼的城
     
     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這是唯一的,最後的,抒情
     這是唯一的,最後的,草原
     
     我把石頭還給石頭
     讓勝利的勝利
     今夜青稞只屬於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長
     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 空空
     姐姐,我今夜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趙暉認為,這首詩情緒由孤單思戀(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籠罩/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而無助(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悲痛時握不住一滴眼淚),而哀傷(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這是與水中一座荒涼的城),而漸漸被絕望糾纏(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德令哈......今夜/這是唯一的,最後的,抒情。/這是唯一的,最後的,草原。),語氣逐漸沉痛,肉身在情愛中沉淪,音高也降至最低點。小詩的轉折處緊跟而來,我被絕望的情緒籠罩,中而至於要賭氣,(把石頭還給石頭)語氣簡短,而將詩逼至決心的最高點,然而急轉,話盡可以說卻無力收束自己的情感,詩歌的聲音被一種溫暖與無奈包住,緩緩下落又重回思念。回到姐姐我只想你。單純的情緒原點。與情緒相應,草原盡頭遠映兩手空空之空虛,以一滴眼淚代表全部悲傷的質量,含蓄而深遠。「這是最後的,唯一的,抒情」斷裂的語句模擬一種心碎的絕望。全詩的語氣,像是情愛低回的現象,幽微地說出寂寥與斷裂。真摯的語氣裡,呼應海子的抒情都是血。
       
    西渡說:「誰如果說我們這個時代不存在愛情了,我願意舉海子的這些詩反駁他。」
     
     
    7.結論
       
    海子在詩中的追尋與誠懇的眼神,使人難以不對這位詩人投以尊敬的眼光。在詩中的激烈對抗、抒情詩裡的血與骨,或許都是這位詩人被卸下後的噴濺的熱血,可以看見他對於生存是多麼渴望達到安定,但他否定自己就像其詩語言一樣,都是一顆遠方的太陽,他是夸父。海子被說為是詩的殉道者,我認為殉道本身是荒謬的,詩從未要詩人死,而詩人的每首詩作都是想活下來的微小希望,那怕希望只是隧道裡的一個小白光點,他仍繼續前行並相信著。
       
    「愛」,可以是海子一生的凝結吧。在詩裡他愛父母、情人、大地、太陽等等,作為詩人他用寬厚的心與能看見萬物靈魂的雙眼,將他的心靈與宇宙合一,並不斷地疑問著人是什麼、該何去何從,在追問裡能感受到他「真實」與「真誠」的質量,他選擇一個人孤獨地尋找著,他只能自己尋找著,或許結果不適認知裡的平安圓滿,但這就是海子的生命吧。若要我思考海子是否是詩的殉道者,我更相信他就是詩的本身,因為在他的追尋裡,他便成為了他追尋的本身。
     
     
    ◎作者簡介
      
    海子(1964-1989),原名查海生,出生於安徽省安慶市懷甯縣高河鎮查灣村,中國新詩史上最有影響力的詩人之一。
    海子在農村長大。1979年15歲時考入北京大學法律系,1982年大學期間開始詩歌創作。1983年自北大畢業後分配至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哲學教研室工作。1989年3月26日在山海關附近臥軌自殺。
     
    海子的作品被收入近20種詩歌選集,主要作品有:長詩《但是水,水》、長詩《土地》、詩劇《太陽》(未完成)、第一合唱劇《彌賽亞》、第二合唱劇殘稿、長詩《大紮撒》(未完成)、話劇《弑》及約200首抒情短詩。曾與西川合印過詩集《麥地之甕》。出版的詩集有《土地》(1990)、《海子、駱一禾作品集》(1991)、《海子的詩》(1995)、《海子詩全編》(1997)。
     

       
    美術設計: IG@brocccoliiiii
    圖片來源: IG@brocccoliiiii
      


    http://cendalirit.blogspot.com/2020/07/blog-post_9.html
     
    #每天爲你讀一首詩 #每天為你讀一位詩人
    #海子 #存在主義 #主體博弈 #愛 #追尋

  • 雲朵與石頭的合唱 在 對我說髒話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0-02-29 16:3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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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十一點公共電視會播林美虹《新娘妝》,舞劇改編李昂小說《彩妝血祭》,很精彩的舞作。以下是去年跟編舞家林美虹的訪問。

    《招魂的母親》

    「要真誠的走路、用自己的經驗走路,不要刻意!要知道你力氣用在哪裡,走出來的時候,像雲朵一樣。」編舞家長髮隨意盤在頭上,一身寬大的袍子,下達指令果斷而明快,排演場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或者昂首闊步,或者亦步亦趨。她此次帶《新娘妝》到高雄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做亞洲首演,迴響熱烈,蔡英文總統亦到場觀賞。首演前七天,奧地利來的舞者與台灣遴選的群眾演員首次搭檔彩排。舞作改編李昂小說〈彩妝血祭〉,故事取材228,民族的傷痕被噤聲,冤屈從中文小說被改編成德國舞蹈劇場,從德國、奧地利巡演50幾場,終於回到台灣。

    群眾演員捧著塑膠材質打造的石塊走位,石頭刻著「228」,他們詮釋228受難者家屬,舞者扮演受難者魂魄,親人退場後,鬼魂跳上石塊,在自己的墳上起舞,「你們現在抱石頭都還像抱保麗龍。你們不一定有228受難者家屬的回憶,但想想你們生命中失去的家人、情人和友人,有遺憾嗎?有來不及說出口的話嗎?你們要在這塊石頭找到自己失落和情感的連結,說出那一句說不出口的話,和自己和解。」說是彩排,更像是心理治療,她的口氣突然和緩下來,像媽媽哄著跌倒哭泣的小孩。

    鄭南榕的女兒鄭竹梅也徵選上群眾演員,排演一開始,情感連結自然是30年前為言論自由焚身的父親,但過程中想到228受難者,便不由自主地緊抱石頭,想安慰亡靈,也被懷中石頭安慰了,「我在過程得到更多的是勇氣,一個人也許會受不了,但很多人一起難過,彼此相擁,抱頭痛哭,你知道你不孤單,面對苦難,可以靠群眾的力量走過去。」

    那編舞家在創作中,自身情感的連結又是什麼?「我在找自己童年的空白和失聯。我很幸運家裡並沒有228受難者,但我在回首為什麼我對(228)這件事情一點都沒感覺?為什麼我會錯過這個我應該會很關心的題材?」

    林美虹是羅東人,父親是小鎮醫生,她在家中7個小孩裡排行老6,從小學舞,「我每天都很期待車子來載我去舞蹈教室。對跳舞最早的記憶是幼稚園吧,有一次老師在試她的硬鞋,她在鏡子前跳,我在她後面模仿她跳,因為太專注,沒注意到她噠噠噠往後退,把我撞倒了。」

    她10歲進蘭陽舞蹈團,是第一期學員,舞團採學姊學妹制,團員用餐,學妹要幫學姊盛飯。白天上課,晚上學舞,跳完舞還要寫隔天學校要交的作業,一邊寫,一邊打瞌睡。小小年紀不覺得苦?「因為我很愛跳舞,沒有別的念頭,當時也不覺得苦,只是後來回頭看,會覺得自己怎麼那麼奇怪呢?我完全沒有跟家人出去玩的回憶。」

    16歲考取獎學金,赴羅馬國家舞蹈學院學古典芭蕾,「有時候一堂課老師會給十分鐘,讓我們做自己想要做的動作,或者給一段音樂要我們即興跳舞,那帶給我很大的快樂,我很確認編舞這條路是一生的職志。」16歲的少女出國,最初的念頭是學成歸國,可以在蘭陽教學妹,可放洋才發現世界如此遼闊,可以去闖一闖,再回首,已經44年過去了。

    她刻意不在華人圈走動,儘管同胞煮的東西很好吃、和他們聊天很輕鬆,跳舞的人終日相伴的只有練舞留下大大小小的傷痛。懷念的食物不去吃就不心痛,她和故鄉唯一連結是一個禮拜一封的家書,「打電話是農曆三大節,要去市中心,去他們的電信局,排隊抽號碼牌,去一個小的電話亭講,而且要講很快,因為很貴。」出國44年,她沒有回台過一次農曆年。

    當然也不是沒想過回家,24歲學成歸國之際,無意間看到碧娜.鮑許(Pina Bausch)的《家在山的那邊》,感到震動,又從羅馬跑到碧娜當系主任的德國福克旺藝術學院攻讀,「蘭陽和羅馬的訓練是技巧的,但在福克旺,他們不要你展現美的線條、不重視肌肉的伸張,而是問你想表達的是什麼,我在德國學到的是藝術家的自我表達、看待事情的角度、看待生命的方式,如何從殘缺和扭曲中看到生命力。」

    1991年至今,她相繼在德國普倫歌劇院舞團、多特蒙德歌劇院舞團、達姆國家劇院舞蹈劇場,和奧地利林茲國家劇院舞團任職舞團或藝術總監。除舞蹈劇場外,她也執導歌劇、輕歌劇,甚至也挑戰過安德魯‧洛伊‧韋伯(Andrew Lloyd Webber)的音樂劇《萬世巨星》,「我不是要否認自己的東方背景,只是不希望太快被西方人貼上標籤,不希望他們只有在排《杜蘭朵公主》或《蝴蝶夫人》才想到我。」

    「年輕的時候要養活自己,要追隨潮流。但跟隨潮流走,我不快樂。後來學會厚臉皮,就不管評論了,以前被批評都要難過很久,二個禮拜、一個禮拜、五個小時,後來就OK啦。有一次我在舞台正中央架一個檯子,我的孩子們跳來跳去都會撞到,他們問我說這樣做好嗎?我說我不知道,但不知道才好,不知道反而才會走出新的東西。」林美虹說。

    那個舞台中央有個檯子的作品叫《天鵝之歌》,正是這個作品讓德國國家電台將她帶領的達姆劇團,與碧娜.鮑許的烏帕塔舞蹈劇場、威廉.佛賽(William Forsythe)舞團,並列德國三大現代舞劇團。《法蘭克福廣訊報》首席舞評休斯特(Wiebker Huster)讚她賦予舞蹈劇場全新的生命,並將《天鵝之歌》媲美李安的電影,認為兩者都充滿了引人入勝的影射技巧,並留下讓觀眾難忘的精采印象。

    編舞家不編舞的日常生活是不聽音樂的,因為工作就是音樂,一聽音樂就會有畫面、會想去分析。她要安安靜靜地看畫、看電影、看書。睡很少,清晨似睡非睡的時刻是靈感最活躍的時刻,她從不記得做過的夢,作品就是她的夢。靈感在夢中,也在馬路上,編舞家在車站看見女孩眼睛發亮,微笑往一個男人衝過去,她便開始替她們編故事。

    《新娘妝》的改編也是另一個馬路上看到的畫面,「大概十年前,我回台灣認識李昂,一群人在林森北路吃消夜,離開餐館已經很晚了,路燈白白的光芒下細細的雨絲,迎面走來一個阿婆,看不清楚她的臉,只看她拱起的背,吃力拉著一個推車,上頭是紙箱資源回收什麼的,那些物件超過她身體5、6倍以上,我不由自主地去幫她推了一把,後來,把那個意象放到《新娘妝》第二幕,受害者用門板努力地扛著受難者的大體。」

    馬路上俯拾皆得的靈感是片段的色塊,但色塊變成畫,她需要獨處,需要絕對的安靜地思考,「我不寂寞,但我需要孤獨,做藝術創作,某種程度跟出家也沒什麼兩樣。」藝術創作如出家,故而編舞家的婚姻也不是尋常婚姻,她先生Bernhard Helmich是德國波昂歌劇院院長,她在奧地利,夫妻相隔600公里,每個月見個1、2面,婚齡至今29年,「我可以在他旁邊替他打點很多派對,替他廣結善緣,好好當個院長夫人,這點我做得到,但這就不是我。我們不一起工作,但我什麼樣的狀況會很疲倦,彼此是圈內人,可以互相體諒,結婚更像是結盟,是一種依存關係。」不怕他有外遇嗎?「怕的話,就不會坐在你面前了。我們都是做藝術的人,他擁有的機會,我也會有。不要忘了我也有許多漂亮的舞者。」

    她有時提到舞者,都說「我的孩子們」,難道沒想到要有一個小孩?「生小孩我得對他負責,我不能送給奶媽、奶奶,懷孕得要停下來3年,需要很大的衝刺力…」編舞家突然停頓下來,「其實我曾經有過,也覺得可以離開工作崗位,但孩子沒保住,4、5個月就流掉了。」何時的事?「40歲的時候吧。」那是在《天鵝之歌》之前或者之後?「幾乎同時。」所以某種程度,劇場就是你的孩子,對嗎?

    「是。」編舞家楞了一下,然後語調沒有起伏說了下去,「我們做藝術的,其實很知道怎麼去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意念,但我常常在我的作品發現另一個我不認識的自己。生活中刻意被我忽略的枝枝節節、種種不順暢的地方、哽住的地方,我總是會在我的作品發現,我的失落就在這裡,我的夢就在這裡。」

    至此,我們恍然明白,她在排練場那個母親一樣溫柔和安慰是從何而來。

    「我是10年前才知道228是怎麼一回事,你會很訝異,你怎麼會這樣後知後覺,那像是我們在馬路上走,一個不專心,發現只要差2秒鐘你就被車撞死了,那種心情台灣話叫做『驚惶』。從認知到震撼,因為心中有痛,你想問為什麼?你想撫平那樣的痛。」

    以228作為藝術創作題材,在林美虹之前,侯孝賢《悲情城市》、林懷民《家族合唱》,甚至是舞蹈家蔡瑞月都留下傳世經典作品,「我錯過了那樣的風潮,但還是很執意今年要回來,我想用藝術去碰觸台灣最深的痛,228是沒有去清洗的傷口。台灣給我的感覺是很含蓄、很壓抑,另外一方面又很暴戾,那是傷口蓋住的關係。」不是揭露、不是控訴,編舞家再次談論228,是安慰和疼惜,是虛擬的母親伸出溫暖的手把一群活生生的人聚在一起,去哀弔,去想念,安慰死去的,也安慰活著的,「我也不知道這樣講,是否有碰觸到痛處?其實你只是讓他知道,我一直都在這裡,我知道你的痛,我一直沒有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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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02-29 16:3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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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十一點公共電視會播林美虹《新娘妝》,舞劇改編李昂小說《彩妝血祭》,很精彩的舞作。以下是去年跟編舞家林美虹的訪問。

    《招魂的母親》

    「要真誠的走路、用自己的經驗走路,不要刻意!要知道你力氣用在哪裡,走出來的時候,像雲朵一樣。」編舞家長髮隨意盤在頭上,一身寬大的袍子,下達指令果斷而明快,排演場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或者昂首闊步,或者亦步亦趨。她此次帶《新娘妝》到高雄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做亞洲首演,迴響熱烈,蔡英文總統亦到場觀賞。首演前七天,奧地利來的舞者與台灣遴選的群眾演員首次搭檔彩排。舞作改編李昂小說〈彩妝血祭〉,故事取材228,民族的傷痕被噤聲,冤屈從中文小說被改編成德國舞蹈劇場,從德國、奧地利巡演50幾場,終於回到台灣。

    群眾演員捧著塑膠材質打造的石塊走位,石頭刻著「228」,他們詮釋228受難者家屬,舞者扮演受難者魂魄,親人退場後,鬼魂跳上石塊,在自己的墳上起舞,「你們現在抱石頭都還像抱保麗龍。你們不一定有228受難者家屬的回憶,但想想你們生命中失去的家人、情人和友人,有遺憾嗎?有來不及說出口的話嗎?你們要在這塊石頭找到自己失落和情感的連結,說出那一句說不出口的話,和自己和解。」說是彩排,更像是心理治療,她的口氣突然和緩下來,像媽媽哄著跌倒哭泣的小孩。

    鄭南榕的女兒鄭竹梅也徵選上群眾演員,排演一開始,情感連結自然是30年前為言論自由焚身的父親,但過程中想到228受難者,便不由自主地緊抱石頭,想安慰亡靈,也被懷中石頭安慰了,「我在過程得到更多的是勇氣,一個人也許會受不了,但很多人一起難過,彼此相擁,抱頭痛哭,你知道你不孤單,面對苦難,可以靠群眾的力量走過去。」

    那編舞家在創作中,自身情感的連結又是什麼?「我在找自己童年的空白和失聯。我很幸運家裡並沒有228受難者,但我在回首為什麼我對(228)這件事情一點都沒感覺?為什麼我會錯過這個我應該會很關心的題材?」

    林美虹是羅東人,父親是小鎮醫生,她在家中7個小孩裡排行老6,從小學舞,「我每天都很期待車子來載我去舞蹈教室。對跳舞最早的記憶是幼稚園吧,有一次老師在試她的硬鞋,她在鏡子前跳,我在她後面模仿她跳,因為太專注,沒注意到她噠噠噠往後退,把我撞倒了。」

    她10歲進蘭陽舞蹈團,是第一期學員,舞團採學姊學妹制,團員用餐,學妹要幫學姊盛飯。白天上課,晚上學舞,跳完舞還要寫隔天學校要交的作業,一邊寫,一邊打瞌睡。小小年紀不覺得苦?「因為我很愛跳舞,沒有別的念頭,當時也不覺得苦,只是後來回頭看,會覺得自己怎麼那麼奇怪呢?我完全沒有跟家人出去玩的回憶。」

    16歲考取獎學金,赴羅馬國家舞蹈學院學古典芭蕾,「有時候一堂課老師會給十分鐘,讓我們做自己想要做的動作,或者給一段音樂要我們即興跳舞,那帶給我很大的快樂,我很確認編舞這條路是一生的職志。」16歲的少女出國,最初的念頭是學成歸國,可以在蘭陽教學妹,可放洋才發現世界如此遼闊,可以去闖一闖,再回首,已經44年過去了。

    她刻意不在華人圈走動,儘管同胞煮的東西很好吃、和他們聊天很輕鬆,跳舞的人終日相伴的只有練舞留下大大小小的傷痛。懷念的食物不去吃就不心痛,她和故鄉唯一連結是一個禮拜一封的家書,「打電話是農曆三大節,要去市中心,去他們的電信局,排隊抽號碼牌,去一個小的電話亭講,而且要講很快,因為很貴。」出國44年,她沒有回台過一次農曆年。

    當然也不是沒想過回家,24歲學成歸國之際,無意間看到碧娜.鮑許(Pina Bausch)的《家在山的那邊》,感到震動,又從羅馬跑到碧娜當系主任的德國福克旺藝術學院攻讀,「蘭陽和羅馬的訓練是技巧的,但在福克旺,他們不要你展現美的線條、不重視肌肉的伸張,而是問你想表達的是什麼,我在德國學到的是藝術家的自我表達、看待事情的角度、看待生命的方式,如何從殘缺和扭曲中看到生命力。」

    1991年至今,她相繼在德國普倫歌劇院舞團、多特蒙德歌劇院舞團、達姆國家劇院舞蹈劇場,和奧地利林茲國家劇院舞團任職舞團或藝術總監。除舞蹈劇場外,她也執導歌劇、輕歌劇,甚至也挑戰過安德魯‧洛伊‧韋伯(Andrew Lloyd Webber)的音樂劇《萬世巨星》,「我不是要否認自己的東方背景,只是不希望太快被西方人貼上標籤,不希望他們只有在排《杜蘭朵公主》或《蝴蝶夫人》才想到我。」

    「年輕的時候要養活自己,要追隨潮流。但跟隨潮流走,我不快樂。後來學會厚臉皮,就不管評論了,以前被批評都要難過很久,二個禮拜、一個禮拜、五個小時,後來就OK啦。有一次我在舞台正中央架一個檯子,我的孩子們跳來跳去都會撞到,他們問我說這樣做好嗎?我說我不知道,但不知道才好,不知道反而才會走出新的東西。」林美虹說。

    那個舞台中央有個檯子的作品叫《天鵝之歌》,正是這個作品讓德國國家電台將她帶領的達姆劇團,與碧娜.鮑許的烏帕塔舞蹈劇場、威廉.佛賽(William Forsythe)舞團,並列德國三大現代舞劇團。《法蘭克福廣訊報》首席舞評休斯特(Wiebker Huster)讚她賦予舞蹈劇場全新的生命,並將《天鵝之歌》媲美李安的電影,認為兩者都充滿了引人入勝的影射技巧,並留下讓觀眾難忘的精采印象。

    編舞家不編舞的日常生活是不聽音樂的,因為工作就是音樂,一聽音樂就會有畫面、會想去分析。她要安安靜靜地看畫、看電影、看書。睡很少,清晨似睡非睡的時刻是靈感最活躍的時刻,她從不記得做過的夢,作品就是她的夢。靈感在夢中,也在馬路上,編舞家在車站看見女孩眼睛發亮,微笑往一個男人衝過去,她便開始替她們編故事。

    《新娘妝》的改編也是另一個馬路上看到的畫面,「大概十年前,我回台灣認識李昂,一群人在林森北路吃消夜,離開餐館已經很晚了,路燈白白的光芒下細細的雨絲,迎面走來一個阿婆,看不清楚她的臉,只看她拱起的背,吃力拉著一個推車,上頭是紙箱資源回收什麼的,那些物件超過她身體5、6倍以上,我不由自主地去幫她推了一把,後來,把那個意象放到《新娘妝》第二幕,受害者用門板努力地扛著受難者的大體。」

    馬路上俯拾皆得的靈感是片段的色塊,但色塊變成畫,她需要獨處,需要絕對的安靜地思考,「我不寂寞,但我需要孤獨,做藝術創作,某種程度跟出家也沒什麼兩樣。」藝術創作如出家,故而編舞家的婚姻也不是尋常婚姻,她先生Bernhard Helmich是德國波昂歌劇院院長,她在奧地利,夫妻相隔600公里,每個月見個1、2面,婚齡至今29年,「我可以在他旁邊替他打點很多派對,替他廣結善緣,好好當個院長夫人,這點我做得到,但這就不是我。我們不一起工作,但我什麼樣的狀況會很疲倦,彼此是圈內人,可以互相體諒,結婚更像是結盟,是一種依存關係。」不怕他有外遇嗎?「怕的話,就不會坐在你面前了。我們都是做藝術的人,他擁有的機會,我也會有。不要忘了我也有許多漂亮的舞者。」

    她有時提到舞者,都說「我的孩子們」,難道沒想到要有一個小孩?「生小孩我得對他負責,我不能送給奶媽、奶奶,懷孕得要停下來3年,需要很大的衝刺力…」編舞家突然停頓下來,「其實我曾經有過,也覺得可以離開工作崗位,但孩子沒保住,4、5個月就流掉了。」何時的事?「40歲的時候吧。」那是在《天鵝之歌》之前或者之後?「幾乎同時。」所以某種程度,劇場就是你的孩子,對嗎?

    「是。」編舞家楞了一下,然後語調沒有起伏說了下去,「我們做藝術的,其實很知道怎麼去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意念,但我常常在我的作品發現另一個我不認識的自己。生活中刻意被我忽略的枝枝節節、種種不順暢的地方、哽住的地方,我總是會在我的作品發現,我的失落就在這裡,我的夢就在這裡。」

    至此,我們恍然明白,她在排練場那個母親一樣溫柔和安慰是從何而來。

    「我是10年前才知道228是怎麼一回事,你會很訝異,你怎麼會這樣後知後覺,那像是我們在馬路上走,一個不專心,發現只要差2秒鐘你就被車撞死了,那種心情台灣話叫做『驚惶』。從認知到震撼,因為心中有痛,你想問為什麼?你想撫平那樣的痛。」

    以228作為藝術創作題材,在林美虹之前,侯孝賢《悲情城市》、林懷民《家族合唱》,甚至是舞蹈家蔡瑞月都留下傳世經典作品,「我錯過了那樣的風潮,但還是很執意今年要回來,我想用藝術去碰觸台灣最深的痛,228是沒有去清洗的傷口。台灣給我的感覺是很含蓄、很壓抑,另外一方面又很暴戾,那是傷口蓋住的關係。」不是揭露、不是控訴,編舞家再次談論228,是安慰和疼惜,是虛擬的母親伸出溫暖的手把一群活生生的人聚在一起,去哀弔,去想念,安慰死去的,也安慰活著的,「我也不知道這樣講,是否有碰觸到痛處?其實你只是讓他知道,我一直都在這裡,我知道你的痛,我一直沒有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