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阿共打來怎麼辦ptt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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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阿共打來怎麼辦產品中有22篇Facebook貼文,粉絲數超過0的網紅,也在其Facebook貼文中提到, 關於紀錄片《明天之前》的拍攝最棒的事之一 就是我能與思想開放的夥伴同行 他們勇於挑戰並肩負著為這個世界紀錄點什麼的使命 常常 我會擔心跟不上他們的腳步 下面這篇是導演朱凌卿為《一期一會的生命禮物》寫的序(他還有另外一個為人熟知的作品是《十三邀》) 看完會明白 為什麼我總是為了能得到這份工作充滿感恩...

 同時也有2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2萬的網紅朱學恒的阿宅萬事通事務所,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馬的郭正亮今天又罵我笨蛋,我說緊急授權不是應該要緊急狀況存在嗎,可是行政院發言人羅秉成說不缺疫苗啊,既然不缺哪裡有緊急狀況需要授權? 為什麼硬要這個時候硬要通過 我跟你講阿宅你這個就不懂了 我又不懂了糟糕 我跟你講 因為當初衛福部對高端做了採購合約 他有一個但書 對 EUA通過之後才能啟動 就是說...

阿共打來怎麼辦 在 ???? ?黃怡瑄 Instagram 的最佳貼文

2021-04-02 00:15:32

: /1. 這段期間能做的事不多,養好身體是最基本的目標。但每當又被告知白血球過低的時候,真的會覺得自己好廢⋯⋯⋯ 連最基本的60分都不及格的那種廢⋯⋯⋯ (打第三次時其實也偏低,但醫師說我年輕應該可以撐得過去就讓我打了🤣)  檢討了一下最近的生活,也覺得的確太大意,副作用沒那麼強的時候就...

阿共打來怎麼辦 在 vivienne. Instagram 的最佳解答

2020-10-08 05:47:19

這就是婆婆😂 #看得出來他在做什麼嗎? 但是長輩給孩子的愛是無與倫比的啊❤️ 回顧【孩子最重要的養份】#比教養更重要的事 文末來聊聊我的阿嬤,以我的教養理念回頭看,他應該是很NG的長輩😝 💡日前在教養群討論到長輩帶孩子的各種問題該怎麼辦? 我們當然都會希望長輩遵照自己的方式照顧,無法如願時能否各...

阿共打來怎麼辦 在 西樓月如鈎 Instagram 的精選貼文

2020-09-21 09:25:30

「然後呢?」宋雨晴睜大眼睛問。  「什麼然後呢?」  「你跟那個女生的故事呀。」  「換你說一些東西來跟我交換了。」  「我沒有故事好說,我的人生都是荒謬。」  「屁咧,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個精彩的故事,在乎妳怎去演繹。  「我怎去演都會演不好的。算了,謝謝你的故事,我覺得動聽...

  • 阿共打來怎麼辦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1-08-23 17:5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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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紀錄片《明天之前》的拍攝最棒的事之一
    就是我能與思想開放的夥伴同行
    他們勇於挑戰並肩負著為這個世界紀錄點什麼的使命
    常常
    我會擔心跟不上他們的腳步

    下面這篇是導演朱凌卿為《一期一會的生命禮物》寫的序(他還有另外一個為人熟知的作品是《十三邀》)
    看完會明白
    為什麼我總是為了能得到這份工作充滿感恩
    光是能與有趣有想法的人一起同行
    就值得走這麼一趟
    更別提
    跟他外景的時候
    對「吃好飯喝好酒」這件事和我有多契合🤤

    【對抗封閉的唯一辦法】

    《明天之前》製片人/中方導演 朱凌卿 推薦《一期一會的生命禮物》

    「你可能,要當爸爸了。」

    剛吃完早飯,我接到了太太從北京打來的電話。

    一點激動,更一片茫然中,我看到了寶儀——二O一八年四月七日,阿姆斯特丹,我們即將出發,拍攝《明天之前》系列的第一個人物:死亡醫生菲力浦。

    「恭喜你哦!」她有點大聲地叫道。(我顯然是藏不住祕密的人,被覺察到神色異樣就只能和盤托出)

    「好大的責任,但又是未知的旅程呢。」

    拍攝《明天之前》這個系列,本身也是個未知的旅程;更確切地說,是努力起跑,也不確定能夠到的「挑戰」。作為出品方,我們的初衷,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判斷,即「世界需要共同面對的議題,不能缺少華人的聲音」。而坦白說,向外看,關心整個人類命運之類的宏大選題,並不是我們這個陸地民族,過去一、兩百年,熟悉的思考。

    中小型的不確定因素更多:巨大的投資、不明的商業回報、與外國團隊的磨合、不同國家的拍攝禁忌,連續幾周早上可能吃不到白粥油條……

    但另一方面,我們又有某種安心:再陌生的故事,載體也都是人,而我們擁有和陌生人開始一場對話的最佳人選。

    作為主持人,寶儀有罕見的共情能力,同理心,又能準確適當地進行表達。在過往多年的合作中,這一點我們非常確認——無數次,監視器前,眾人看著她採訪片段,暗暗發出的「真好啊」「太對了」「不愧是她」或者「幸好是寶儀來採訪」便是證明。

    於是,在接下來的半年多時間裡,我們橫跨三個大洲,密集地見到了各類人:有人求速死、有人求永生;有人拿槍驅趕不幸的同類、有人以身犯險,幫助弱勢的鄰人;有許多的科學家,以及,更多的「科學怪人」。而作為整個專案的「矛」與「錨」,寶儀投身其中,與他/她們展開接觸、對話、探討,爭論;莞爾、捧腹、疑惑、焦慮、憤怒,溫柔……出現在鏡頭中的彼此臉上。不一定每次都是贊同,但總有比以往更進一步的理解,被達成。

    「真該把這個經歷寫下來啊!」已不太記得,這個提議,最初何時出現在團隊的對話中。也許是愛爾蘭鄉間,寶儀見過協助妻子自殺的湯姆•柯倫,與他相擁而泣之後的,那個微風的夜晚?也許是加州某單身公寓外,寶儀被毫不掩飾的男性沙文主義受訪者,氣到差點奪門而出的,那個令人煩躁的午間?總之,在拍攝的推進中,這個想法被不斷的提及。

    應該是在臨近殺青的一次工作晚餐中,這個想法被正式確定,和當晚的鐵板煎波伏龍芝士一樣,令人印象深刻。

    這個系列結束後,我在北京常去的外國超商,很容易地找到了波伏龍芝士,三不五時,總能重溫那天的豐腴口感。

    而寶儀承諾的書,終於,即將出版。

    閱讀它——即使作為深度參與過全程的人——也不僅僅是簡單的重現:異於畫面,文字本身自有其邏輯和節奏;閱讀它,明確了我在拍攝時就有的,某種感受。除了同理心,共情力,準確適當的表達,寶儀在這趟並不絕對順遂的旅程中,越來越展現出的一種態度和實踐,一種非常重要的態度和實踐,一種已經影響著我的態度和實踐。

    在女兒花花一歲多,開始對樂音展現出興趣的時候,作為她「受過大學教育,有一定鑒賞能力和審美品位」的爸爸,我精心挑選了一系列名曲:由巴赫、德布西、蕭邦的傑作組成,得來的,卻是不怎麼熱烈的回應。在那個時刻,我腦海中浮現的,是《明天之前》拍攝之中,寶儀在見過某個嘉賓後的感歎:

    「這提醒我,不能用自己的經驗和好惡,揣度別人的態度和立場……」

    對啊,即使是作為爸爸也不能。

    那什麼是我應該做的呢?我不知道怎麼辦,但我知道大體的方向,像曾寶儀小姐在《明天之前》系列拍攝中展現的那樣:

    開放的心態,同時,要勇敢。

    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進入二O二O,進口的波伏龍芝士,即使在北京,也不再好找到。而此時此刻,寶儀的這本書,在我看來,有了某些更重要的意義,它提醒我們:

    在這個物理上受到限制的時刻,我們仍然要選擇走出去,選擇真正進入他人的故事,理解他人的經驗,找到和其他人類的真實連接,這是對抗封閉的唯一辦法。

    在這個看似無數選擇,宣揚(在我看來很有必要加一個「假」字)個性的時代,我們仍然要選擇充盈自己。正視自己的好奇、熱愛,局限乃至恐懼,對它們進行擴充、探索、質疑、挑戰……這是作為「人」獨特而絕不能放棄的幸福。            

    二O二一年五月五日

    -

    本文摘自《#一期一會的生命禮物》

    作者: 曾寶儀 Bowie

    博客來:https://is.gd/yrxgt3
    誠品線上:https://is.gd/kgFdHx
    金石堂網路:https://is.gd/NCVIk0
    晨星網路:https://is.gd/Zgs6QO

  • 阿共打來怎麼辦 在 大V生活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1-08-06 14:4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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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幾天有個讀者告訴我,他很感念長輩幫忙照顧孩子,但是在教養上有眾多不合,尤其是講話總帶著威脅或是利誘的口吻,溝通仍然無效。

    看著好好臉蛋腫一大包,我可以想像如果婆婆在場大概會說:哎呦,蚊子怎麼這麼壞,把你的臉咬成這樣。

    是蚊子壞壞嗎?我想不是。
    婆婆的話有錯嗎?當然不是。

    回歸這些言語最中間的那個點,來自於關心。
    當我們站在「其實他只是關心孩子」這個角度,就能更柔軟的看待狀況!

    我的作法是不糾正長輩的說法,選擇用翻譯的方式告訴孩子。
    「好好的眼睛被蚊子叮了,奶奶捨不得啊~謝謝媽關心孩子,我們以後會更注意。」

    正向教養告訴我們,不要奢望去改變他人,而是從自身做起感染他人。

    回顧【孩子最重要的養份】#比教養更重要的事
    文末來聊聊我的阿嬤,以我的教養理念回頭看,他應該是很NG的長輩😝

    🔸雞腿排加一盒自切蔬菜就是我的減肥利器:https://pse.is/3mfv6u
    🔸完美兒童房,什麼都有的iloom:https://pse.is/3l8l93
    🔸Irobot掃地/拖地機器人王者:https://reurl.cc/ZG3RQ3
    🔸日本食品團:https://reurl.cc/MA5YZ4
    🔸康軒在蒙芽: https://gbf.tw/35hxy
    📹跟大V讀康軒聊教養:https://fb.watch/7dbxTIpjB5/

    💡日前在教養群討論到長輩帶孩子的各種問題該怎麼辦?
    我們當然都會希望長輩遵照自己的方式照顧,無法如願時能否各退一步?
    🔸畢竟爺奶能給予的養份是任何人都給不起的,那就是對孫子孫女的「愛」。

    📌當時我是這樣回應媽咪問題的:
    不同教養者辛苦了,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比自己對孩子更有耐心。
    也許先溝通公公也能接受的部分就好,要求長輩去修正觀念是很困難的,把握大前提~

    開口時先誇獎他。
    ▶️再給別人建議時先誇獎接受度會提高

    接著給他好一點的選擇,像是要給零食,那我們準備好切好的水果,請他改給這個。
    ▶️無法改變長輩動作,就從內容下手

    餵飯看能不能讓他們先給孩子吃十五分鐘再接手餵等等。
    ▶️給一個折衷的作法

    換個角度想,公公給孩子的愛,是無法取代的養份~

    🌟植物長大需要陽光空氣水,孩子長大只需要吃飯睡覺還有愛。

    愛絕對是比教養更重要的部分✨
    願意跟孩子互動,好好說話,一起過生活是最重要的事。

    🔸來聊一下我的阿嬤,自從結婚後過年沒有回南投,對阿嬤的回憶越來越模糊,但我依稀記得在溪野間跑跳的童年,總有人喊著說夭壽喔的背景聲😝

    我小時候是阿嬤帶大的,直到小學三年級才回台北~在我的童年回憶裡,阿公阿嬤佔了絕大部分。

    絕對是現在媳婦會說教養地雷的那種阿嬤!

    ❗️❗️追著餵飯,沒事就給食物吃,糖果巧克力沒少過、哄睡發脾氣,也因為不識字沒辦法跟我共讀,情緒來的時候會當著我的面跟朋友互罵髒字,甚至有時候會挨揍。

    可是我仍然很愛他,想起童年還是暖暖的。

    我記得..
    當我調皮搗蛋受傷時,阿嬤罵著地板或是牆壁說XX壞壞。

    阿公追著餵飯氣著說從來沒見過這麼難養的孩子,不吃餓死算了,卻在幾分鐘後心軟帶我吃冰淇淋。

    也記得當我在外闖禍弄傷別的孩子時,阿公跳出來說孩子這麼小還不懂啦~大家不都打來打去。

    是啊,我回想小時候你們的教養~每樣都很地雷..

    但是,我真的很愛你們,謝謝在我的童年有你們相伴,用你們的愛滋養我。

    現在我再也看不到阿公,阿嬤因為距離一年有碰一次面就很不容易了。

    每每想起我的童年,腦中仍然會響起那聲聲呼喚的夭壽喔~嗯湯靠啦~拿a架善喔。

    親愛的阿公和阿嬤,我很想你。

    ❗️重申,我從來都沒有「甲善」過,從小就是臉頰肉滿載的孩子~我阿嬤是那種看我產後還有70kg也會說「拿a甲善喔」的那種阿嬤。

    🔸世界上有一種體重叫做 #阿嬤覺得瘦,你家也有這種阿嬤嗎?

    #好亮育兒日誌
    #比教養更重要的事

  • 阿共打來怎麼辦 在 涂智奎老師小提琴圓夢計畫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1-05-29 13: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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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己任老師分享」

    最近幾個月來不知道為什麼常常想起“楊小佩”,雖然知道她已經逝世三十多年,可是她的琴聲與最後一次跟她在一起的情景仍然常常出現在眼前。郭英聲說他生平拍的第一位女孩就是“楊小佩”,而“楊小佩”在那個年代,是與陳必先齊名才華洋溢的鋼琴家。 雖然她身材瘦小,但鋼琴在她手下卻像個玩具,第一次聽小佩彈琴,立刻被她的琴音迷倒,而更讓我注意的卻是她雙眼中透露出來的憂鬱與哀傷。今天在網路上不經意看到了這篇「遺言」,一眼就認出那位「佩吉·楊」就是楊小佩!她的故事可以為天下父母鑑!「遺言」很長,請耐心的看完。
    .....................................

    “可憐天下父母心和錯位的愛”

    佩吉·楊,42,台灣人,台灣著名鋼琴家

    這份遺言是根據我收到的幾盒錄音帶謄寫的,費時不少,是所有遺言中最長的一份,但完成後感到很值得。
    寄磁帶的人是遺言中提到的那個被稱為 L 的人。

    你好,親愛的先生或女士:

      首先我非常感激你給了我這個能讓我說出自己生命中故事的機會。
    我不想走,也不能走——這是我此刻最最想說的話。
    此刻我對自己的生命已沒有太多的留戀,除了父母和我在音樂界和非音樂界的朋友,當然還有萊昂,我再也無法見到的法國戀人。
    可是我的女兒尼娜才只有 9 歲呀!
    我不敢想,她從此必須活在一個沒有媽媽的世界裡,這是何等殘酷的一件事啊!
    我已經是肺癌晚期,本來就又瘦又小的身體經過多次放、化療現在已經脫了形,加上掉光了頭髮,你可以想象我的樣子有多難看。
    我那樣注重外貌,愛漂亮,現在卻對自己的一切都無能為力了!
    前天小尼娜來過了,她從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大哭起來,哭得那麼傷心。
    我從她的哭聲裡可以聽出來,她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媽媽,有可憐我的成分,有不懂,還有媽媽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不知該對誰發火的憤怒。

      我住在加州;今天早上,一個紐約的朋友打電話告訴我,說你在《紐約時報》上登了一個徵集臨終遺言的廣告,然後她小心地問我是否有這樣的需要,如有,她可以代勞記錄和郵寄。
    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你這樣做真是夠殘忍啊!因為你活生生地把一個人不願意面對的死神提前拉到了面前。
    你知道嗎?不論一個人病得多重,離死亡已有多近,他也不願真的相信自己會走,因為我們只熟悉活著時的一切,能看見的生活,而死亡畢竟是件多麼陌生的事!
    但我又必須承認,把最後的話留下來對我又是一種多麼致命的需要!
    我現在已經不能寫任何東西了,趁現在還能勉強發聲,就把留下的話在電話裡口述給了我在紐約的朋友 L,請她謄寫,然後代為轉寄給你吧。

      我一生在台灣教過很多學生,他們當中很多都來了美國,我得病後他們能來的都來看過我了,他們的確都讓我感動,提醒我,在我不太長的生命裡有過他們的身影和關愛。
    不過,所有這些人都屬於一個正式的社會的和朋友關係的層面,由於面子和種種其他原因,我一生中最私密的事,是不可能告訴他們的。
    只有紐約的朋友 L 我才可以放心地托付。
    我與她雖然只是在加州的那所女校裡偶然相遇,並且她還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大陸人,按理我們之間該有很多政治和文化的偏見和隔閡才對,即使不是仇恨,可是她卻在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讓我知道,她是一個能夠讓我把生活裡最隱秘的事放心分享的人。
    人真是太奇怪了!剛來美國時我只是泛泛地相信上帝,後來生活走入絕境時開始相信西藏密宗。
    而遇到這個大陸來的 L,應該是上帝和佛祖的共同安排才對,讓我能將自己一生裡除了作為公眾人物之外發生的最刻骨銘心的經歷有一個寄托之處。
    除了她,我真想不出還有第二個更合適的人來做這件事,看來,一些貌似偶然的事,其實早已埋伏了日後的必然。
    下面的口述,我的朋友 L 無比耐心地用了三個晚上在電話裡陪著我完成了這個最後的心願,完成之後,我的病情加重,她飛來加州看我,並答應陪我走完最後一小段不長的路。

      我出生在台灣一個很普通的家庭,父親在一家報館做編輯,母親結婚後就做了家庭主婦,五年內他們生了我和弟弟。
    我很小時就對音樂有一種反常的癡迷和感覺,似乎那裡才是更值得進去探索的世界,充滿了不可言說的秘密。
    父親送我去學鋼琴後,我才知道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就是鋼琴。

      我不需要任何人督促我練琴,我與琴的關係從一開始就與別的孩子不同,我坐上琴凳就不想再下來,直到我父母硬把我抱下來。
    我 5 歲時得了全台灣幼兒鋼琴大賽的冠軍,後來在所有幼兒和青少年組的鋼琴大賽中都名列前茅,不是冠軍就是亞軍,每次得獎後,我都看到父母的極度喜悅,似乎他們卑微的社會地位瞬間得到了提升,我看到他們在接待親朋好友來祝賀的時候,臉上那種發自內心的驕傲。
    他們總是對小弟說,你要向姐姐學,為我們這個家爭光。
    中學還沒畢業,我就考上了法國國立高等音樂學院,拿到了部分獎學金。
    為了完成整個學業,我父母決定全家移居法國,靠打工幫我讀完大學;他們賣掉了家裡所有能賣的東西,似乎不考慮是否再回來了。
    看著父親忙著這一切時臉上的決絕表情,我已經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夜裡我獨自暗想,如果我失敗了怎麼辦?可是在父母和弟弟面前,我永遠是一個懂事、聽話和看似樂觀的女兒和姐姐。
    後來我的一生都習慣了扮演這個不能改變的角色。

      我們到了法國後租了一個便宜的地方住下,父母馬上開始在附近的中餐館和洗衣房找工做。
    我每天去上學,進出典雅的貴族式校園環境,坐在精致華美的教室裡聽課、練琴,而我的父母卻在外面做辛苦低微的體力工,強烈的反差讓我心理上感到難以承受的壓力,我只有拼命地學習,忘我地練琴,不敢有半點松懈和歡樂。
    我的父親一見到我總會嚴肅地告誡我要努力再努力。
    看著由於勞累使他們日漸蒼老的容貌和過早冒出的白髮,我總有想哭的,如果是在台灣,他們並不需要這樣辛苦。
    壓力太大時,我開始了抽煙,在法國,十幾歲的女孩子抽煙很尋常,但由於我父母對我的要求很嚴,這事我自然瞞了他們。

      我在法國上大學二年級的時候,參加了當年舉辦的國際蕭邦鋼琴大賽,這是世界上鋼琴界最重要的大賽,父親眼睛裡那種只能贏不能輸的令人發抖的無聲期盼,使我緊張得只能靠拼命抽煙來鎮定自己。
    不過,我在真正比賽時,一切都是另一番情景了。
    我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父母的存在;我感到我就是那個飄離自己祖國的波蘭人,他內心的悲苦和悵惘之情讓我產生了極為真實和強烈的共鳴,那些熟悉的旋律好像就是為我量身而寫的。
    參賽前的緊張一掃而空,是蕭邦的靈魂拯救了我。
    我獲獎後,最讓我難忘的是我父親臉上突然出現的奇怪而扭曲的表情,像哭又像笑,最後發出的聲音竟然是一種近似哭嚎的聲音,嚇得我全身冒出了冷汗。
    過了一會兒爸爸才掉下了眼淚,正常地嗚嗚哭起來。
    媽媽則用她那雙已經變得粗糙泛紅的雙手不停地擦眼淚,什麼話也沒說,或是說不出來吧。

      只有我在法國剛開始讀中學的弟弟自然地表達了他的感情。
    他高興而興奮地和我緊緊擁抱,說:
    「姐姐,你太棒了,我愛你!」

      在向我祝賀的所有人裡,當然有萊昂。
    萊昂與我同校,是學大提琴的,高我兩個年級,大我三歲,他溫文爾雅、帥氣、有禮,尤其是他的微笑極具感染力。
    我們是在校園裡的一個共同喜愛的角落認識的,我們不約而同地經常在那裡出現;剛來學校不久,由於壓力太大,我特別喜歡去那個安靜又美麗的角落尋找片刻的平靜,而他去那裡竟然也是為了同樣的原因。
    萊昂的幽默和熱情讓我緊張的心情得到很大的放鬆;萊昂的父親是巴黎郊區種植葡萄的農民,很支持兒子對學習音樂的選擇,因此他很少有學習的壓力,只有對愛好的甘願付出,這讓我非常羨慕。
    我們開始交往後,經常一起沿塞納河騎自行車去郊遊,有時也去他家。
    有一次我帶小弟一起去他家玩,他的家人熱情地接待了我們,大家都很開心,萊昂的父母是很浪漫和熱情的人,他們當著我們的面跳舞和親吻,讓人感到特別放鬆,他們還為我們做了拿手的烤鵝,味道好得我這輩子也忘不了。
    看得出,小弟很喜歡萊昂。

      他聽從了我的叮囑,沒有把我和萊昂交往的事情告訴爸媽。
    我們都知道,爸媽為了讓我在巴黎讀書付出了太大的代價,他們一定不會同意我在讀書期間因為交男朋友而浪費寶貴的學習時間。

      終於,我以優異的成績從法國國立高等音樂學院鋼琴系畢業了。
    為了報答爸媽的辛苦付出,我自然開始拼命地找工作,可是,一個中國人在法國找工作是很不易的,我忙了半年卻沒有什麼結果,最後我不得不決定回台灣的大學去任教,因為已經收到了好幾所學校的邀請,這樣我至少可以馬上工作掙到錢,待遇也不錯;而爸媽為了弟弟的學業,決定繼續留在法國。

      在我離開法國之前的那個生日,萊昂忽然帶著一大把玫瑰來到我家,當著我爸媽的面向我求婚。
    我也第一次告訴了爸媽,我和萊昂已經認識了很久,互相很了解了;萊昂當即表示,他會一生愛我,並為此願意和我一起去台灣生活,他說他可以在那邊教法文和大提琴,只要能和我在一起。
    他還說他的父母已經同意了他的選擇,因為他父親當初就是為了和他母親相愛而從比利時的城市來到法國鄉村的。
    我父母當時感到非常意外,半天沒有說什麼,然後就是尷尬的沉默。
    萊昂難過地離去之後,爸媽才對我說,他們是不可能同意我和這個法國小伙子結婚的。
    爸爸很嚴肅地對我說,法國人雖然很浪漫,會送花和說甜言蜜語,但這些都太不實際,不是過日子必須有的;他們還說一看萊昂就不是會過日子的人。
    我從小一直是父母的孝順女兒,又是老大,從未頂撞過父母一次,所以我能有的唯一表示就是沉默。
    爸爸接著又說,我現在是台灣的著名鋼琴家了,這都是他和媽媽為我做出了巨大的犧牲才成為可能的,所以我的婚姻必須由他們為我考慮和決定。

      那天晚上我幾乎崩潰,僵直地躺在床上,感到自己就要窒息死去。
    萊昂是我一生裡唯一真正欣賞我,讓我感到自己存在的價值和讓我第一次體驗到愛的甜美滋味的人。
    我從小在父母極為嚴格的管教下生活和學習,對生活裡的其他事情知之甚少,而萊昂為我推開了一扇窗,讓我看到了生命中的種種美好和愛情的美麗,還有自由和屬於個人的追求,這些都是我過去不可能知道的。
    和萊昂在機場告別時,我泣不成聲;雖然他一直不懂我的父母為什麼要反對自己已經成年的女兒的婚姻選擇,但還是說他可以理解他們是為了我好。
    這話不聽還好,一聽我幾乎當場昏倒。
    為了我好?我情願不要所有已經得到的學位、獎項,以及一切的一切,只要能和萊昂在一起過屬於我自己的生活。

      可是我沒有勇氣反對我的父母,從來也沒有過,那是萊昂永遠也不可能理解的。
    那是中國父母與子女之間在幾千年裡形成的比法律還要嚴厲的無形的約定和永遠也還不清的沉重心債。

      回到台灣後我很快就開始了工作,多所一流大學的音樂系聘我去任教、當系主任,待遇也都相當優渥。
    此外,我在業餘時間也招收學生,收費自然也不低。
    那時,我與另外幾個留洋回來的音樂人被稱為台灣音樂界的三大才子。
    來找我教鋼琴的人很多,多是家長陪著自己的孩子來的,這些孩子有的具有一定的音樂天賦,更多的卻是父母的一廂情願和為了自己早年失落的自我實現;而這些孩子是我最不喜歡教的,因為他們學起來總是心不在焉。
    那時的我和萊昂分手後,心情原本就不好,所以教起這些對音樂沒有感悟的孩子來,忍不住就會大發無名火,有時,下課的時間還沒到,我心情不好就徑自提前走了;家長們從不敢當著我的面有意見,下次還是會恭敬地把孩子送來。
    他們都是慕我的名而來,大概都在說服自己接受藝術家的情緒化表現吧。
    後來,我喜怒無常的表現大概傳到了我在巴黎的父母那裡,因為他們的來信裡提到了讓我要嚴格自律,因為我是中國人,不能把法國人的自由散漫之風帶回祖國和工作中去。

      回到台灣後,萊昂經常給我打電話安慰我,關心我在台灣的生活,可是他聲音裡的失望我完全可以感覺到。
    他也來台灣看過我一次,只一次那一次,我幾乎又想放棄一切與他回法國去,忘記生活裡的一切。
    當萊昂了解到我是不可能違背父母的心意時,他眼裡流露出的失望如同一把刀扎碎了我的心。
    我恨自己,可是結果還是必須向父母妥協。
    回台後我生日那天,萊昂從法國定製了一盒紅玫瑰,用航空快遞發送給我。
    其實,他完全可以在台灣訂購,但他從來不那樣做,似乎那是不一樣的兩件事。
    幾年後,我們的聯繫隨時間的流逝減少了,但是每年我過生日,無論我是在台灣的七年當中還是後來去了美國並結了婚,他都會無一例外地在我生日的當天或提前一天用航空快遞給我一盒象徵永恆愛情的紅玫瑰。
    我們分手後的 20 多年裡,他竟從未遺忘過一次。

      我回到台灣的第二年,大概是怕我和萊昂藕斷絲連吧,我父親迫不及待地托在台灣的熟人為我介紹了一個台灣的知名商人黃先生,說是介紹,我又怎麼可能拒絕呢?
    黃先生一開始對我很感興趣,鍥而不捨地追求我,每天在我教書的校門外面等我一起去喝咖啡或去吃飯。
    我知道父母一生為了我不容易,希望我能嫁給一個有錢人,後半生就可以生活無憂了。
    而且他們也認為,依我在台灣的聲望,完全有資格與有錢有地位的人攀親。
    他們前半生為了培養我,吃了太多的苦,窮怕了,因此我不嫁有錢人是說不過去的。
    我知道,感情於我已經是奢侈的事了。
    想到此,想到今後的生活,想到萊昂,我開始拼命抽煙。
    和這個黃先生在一起,感情自然談不上,但他至少還不讓人討厭。
    和萊昂分手後,我就不再奢望能有與他相同的戀愛經歷了。

      既然父母竭力促成,我又沒有什麼拿得出去的理由反對,心如死灰的我也就無所謂了。
    為了對得起父母,我在認識黃先生三年後和他結婚了。

      萊昂知道後祝福了我。
    我用蹩腳的法文寫信給他:
    「從今以後,我活著與沒有活著已經沒有什麼區別,我也不在乎了。
     你趕快找個好姑娘結婚吧,我們今生有緣無分,我身不由己,但我下輩子一定會去找你的,無論如何也不會再離開你!」

      婚後不到兩個月,我的先生就第一次打了我。
    那次只是因為我說我有課,不能和他一起去他父母家吃飯。
    他下手很重,我半天都不敢相信到底發生了什麼。
    雖然他之後很低三下四地道了歉,但是不久就有了第二次,似乎是打順了手。
    台灣男人打女人就像是打自己的一件物品;總之,婚後的他很快就變成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令人可怕的人。

      其實,在我們去巴黎度蜜月的時候,我因為忍不住和過去的朋友一起抽了一支煙,站在一邊的他臉色已經陰沉下來了。
    我再也無法專心教書和上鋼琴課;我變得易怒,無端地恐懼,甚至會為了小事而歇斯底裡。
    就在這時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沒有太多猶豫就去醫院做了墮胎手術,事先沒有告訴我先生。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他和他的家人一直想要兒子,因為他是獨子;那一次他把我打得最重,似乎要打死我,我高聲喊叫,並威脅說要報警他才住手。
    隨後我離開了那個位於台北的大宅,住到了朋友家裡。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無法工作,因為身體和精神的原因,我不敢告訴在法國的父母,怕他們傷心。
    但還是有人告訴他們了,也許是我先生或他的家人吧。
    總之,我父親為此專門回了一趟台灣,我們進行了一次不愉快的談話。
    我告訴他我要離婚,他卻說這事讓我想都不要想,為人妻後要先學會忍耐,還說他也打過我母親,但現在他們還不是很好地生活在一起嗎?
    我聽了他的話無比悲哀,一字一句地告訴他說,如果不讓我離婚的話我很可能會自殺。
    爸爸的臉色立刻變了,他閉上了一會兒眼睛,睜開後終於勉強地點了一下頭。
    我又告訴他,離婚後我很想去美國繼續學習,修個鋼琴碩士,父親當時沒說什麼,是直到臨回法國之前才同意的。
    他在台灣那些日子又忙了些什麼我不太清楚。

      我的先生開始根本不同意離婚,認為丟了他家的臉,可是由於我的堅持,他最後還是不得已同意了。
    我一拿到離婚書就飛去了加州。
    到了加州,我聯繫了一所著名的私立女校,該校的音樂系非常好。
    由於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我便和一個定居加州多年,我在台灣的一個中學同學一起到各地去旅遊。
    由於我回台灣後開過多次鋼琴巡回演奏會,加上幾年教授鋼琴課的積蓄,除去寄給父母的錢,我還存下了一些,可以供自己讀完碩士。
    我終於開始了全新的生活,感到特別開心。
    從那時拍的照片看,那是我的心情和氣色都是最好的時期,有一張照片是在納帕谷(NapaVally)的葡萄莊園品葡萄酒時照的,我做了個鬼臉,樣子很是滑稽可笑。

      一天,父親從法國打來電話說,他有一個定居舊金山多年的老朋友俞老伯要見我,並給了我他的電話號碼。
    很快我和俞老伯聯繫好在舊金山的漁人碼頭吃午飯。
    和俞老伯同去的還有一個叫威廉的體態微胖的中年男人,俞老伯介紹說,威廉在美國出生,他的父母是他的朋友,也是台灣人,還說威廉是個律師,在舊金山有自己的律師事務所。

      我立刻猜到了這次飯局的目的,但是由於那個叫威廉的人普通話說得不好,甚至有點好笑,我對他既沒有什麼好感也沒有太多反感,總之,對他沒有任何感覺。

      不久,威廉開始給我打電話,約我出去吃飯。
    我很猶豫,因為我並不喜歡他,也因為第一次婚姻的陰影還在,因此本能地不想這麼快就再次進入另一個關係。
    我多次找借口婉拒了威廉的邀請。

      沒想到,我的拒絕似乎刺激了他男性追逐獵物的欲望,他一次次地送花給我,並在我生日那天(大概是從我父親那裡知道的)給我舉辦了一個很大的派對。
    那次先是威廉自己打電話給我,緊接著是俞老伯,都讓我一定要去,我實在不好推卻,就和俞老伯一起去了。
    來賓都是威廉的同事和朋友,還有不少美國人。
    我剛一出現,他們所有人就向我歡呼、吹口哨,大喊生日快樂,似乎我和威廉已經是很熟的關係了。
    正當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威廉當著所有人向我走來,一只手很隨意地放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遞給了我一束黃色的玫瑰,大家再次歡呼的時候,我感到自己已經掉進了一個套子,無法出來了。
    吃完了巨大的蛋糕,威廉請來的樂隊和歌手開始表演節目,大家開始喝酒,交談,俞老伯剛一提出要先回去時,我立刻也跟著他出來了。

      威廉先送俞老伯回家,然後送我回家,那時,我已經在那所女校附近租了一處公寓住下。
    威廉一路上問了我開學的時間和要學的課程,然後告訴我說那是一所歷史悠久的女校,在加州和全美的名聲都不錯。
    臨告別時,他說我缺什麼可以告訴他。
    我謝了他,說自己什麼都不缺。
    我剛一到家,就看到萊昂從巴黎寄來的紅玫瑰。

      “親愛的 Peggy,只要世界上還有玫瑰,你就永遠活在我心裡。”
    他在卡片上寫道。
    看著屋裡的黃、紅兩色玫瑰,我突然哭得很傷心,卻說不清是為什麼。

      開學的前幾天,我去學校報到,卻被告知已經有人為我交了全年的學費並辦好了所有的手續。
    我知道這一定是威廉幹的。
    回家後,為了求證我第一次給他打了電話,果然他承認是他為我辦的所有事,並告訴我說,他還有一個禮物要在開學前送給我。
    第二天一早,他打電話讓我下樓來,我來到樓下的門口時,威廉輕按喇叭,我抬頭看見一輛紅色跑車停在不遠處,威廉正坐在裡面沖著我笑。

      俞老伯幾次來電話詢問我和威廉的情況,不必說了,他背後必定是爸爸的多次催促。
    三個月後,爸爸終於忍不住,親自打來了電話。
    「小妹,你要懂事,爸爸是經過了解才介紹威廉給你的。
     他父母人很好,我們中國人的歸宿只能是和中國人在一起生活,我知道你是不會辜負我和你媽的一片苦心的,因為你從小就懂事,就孝順,知道心疼我們……」

      怎麼辦?我茫然了。
    威廉的父母是早年從台灣移民來美的,威廉在舊金山出生,雖然在美國長大,受的是美國教育,但他依然傳統,每星期必去看望一次住在舊金山唐人街的父母。
    他似乎比我前夫直率,也更懂禮貌,嘴裡“請”“謝謝”說個不停,家暴的可能應該不存在。
    但我對他實在沒有什麼感覺,除了感謝。
    我想,既然再遇到像萊昂那樣的人今生已是不可能的事,干脆就徹底放棄幻想,再賭一次吧,萬一比上一次好一些呢?如果我不接受威廉,爸媽能輕易同意嗎?為此猶豫煩惱了幾個月之後,我再次向父母屈服了。
    誰讓我是老大,誰讓我欠了已經年邁的父母那麼多的情債,誰讓我今生必須做一個孝順聽話的女兒,即使不願意也只能服從呢?

      婚姻於我就是那麼回事了,只要我有鋼琴可彈,有音樂陪伴就行了。
    我心情一旦煩躁或緊張我就一定會去彈琴或抽煙,我喜歡在那種時候彈德彪西的曲子來放鬆自己;那個外國人的內心有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美,每當我的手指與鍵盤把那種美釋放出來以後,我就會感到舒暢無比。

      我經常感到看得見的生活只是虛幻的,唯有音樂裡的世界才是最真實的。
    我和威廉的婚禮是在舊金山派拉蒙大飯店舉行的,那天來的客人很多,有威廉的家人和他們在美國的幾乎所有的中國親友,還有威廉的美國同事和朋友。
    威廉當著所有賓客的面吻我,沒人知道的是,那一刻,我只是把他幻想成是萊昂。

      在每一張來賓的請柬上是這樣寫的:
    請於某年某月某日前來參加威廉·陳,律師,和佩吉·楊台灣著名鋼琴家,19xx年__________國際蕭邦鋼琴大賽冠軍得主的婚禮,地點是……
    萊昂再次誠摯、大度地祝福了我,同時坦承他非常嫉妒我,不過他說我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我不記得聽過任何中國男人說過這樣的話,無論對誰;我的父親沒有過,我的前夫更沒有。
    他們都把自己的需要說成是為了我好,主觀地將其變成了我的需要。

      婚後,我們住在灣區離我後來讀碩士的那所女校不遠的一處半山上的大宅子裡。
    那裡是富人居住的地區,風景很好,空氣清新,樹木蔥郁,可以看到不遠處的海灣。
    威廉每天早上去上班後,我就在家裡練琴。
    不久我就發現,威廉雖然出生在美國,可是他和許多台灣男生一樣,生活能力很差,幾乎事事需要我為他準備,比如早上起床後我要給他把漱口水和牙膏準備好,然後給他把當天要穿的衣服和領帶拿出來也準備好,最後他臨出門時,我還要把他的公文包遞到他的手裡。
    作為家裡的長女,我從小在家習慣了幫助父母做各種事情,包括照顧小弟的生活,所以一開始也並不太在乎為他做這些事。婚後大約三個月,我發現自己懷孕了;威廉似乎很高興。
    懷孕期間,我基本上是一邊學習,一邊自己照顧自己;威廉在那段時間裡總愛和同事晚上一起出去,回家很晚,回來就睡了。
    半年後,我開始感到我們的生活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卻又具體說不出什麼來。
    我告訴自己忍忍吧,婚姻也許就是這樣無趣,至少威廉沒有家暴行為。

      臨產那天,威廉在外出差,是我自己開車去的醫院,女兒出生時他不在我們身邊,我當時也沒有想太多,因為我們之間從來也沒有愛的感覺,所以也就不會有太多的抱怨和遺憾。

      有了尼娜之後,我便暫時休學在家裡照顧她,雖然那時家裡也雇了一個人幫忙。
    威廉喜歡逗尼娜玩,他給女兒的笑臉顯然多於給我的。

      音樂世界的美和現實生活的平庸之間形成的巨大反差開始讓我感到崩潰。
    有一次,我在琴房裡一天都沒有出來,彈琴彈得忘記了一切——我全忘記了我為人女兒,為人妻,為人母的事實。
    從琴房出來時我已經有些恍惚,是尼娜的哭喊聲把我重新帶入了現實。

      萊昂知道了尼娜的出生後,給她寄了幾件法國的嬰兒服,這似乎引起了威廉的不悅。
    他把包裝盒拿起看了一下,並沒有問寄東西的人是誰,然後放下就走了。

      不久我過生日,萊昂又照例從巴黎給我寄來了玫瑰。
    我從來都不想拒絕萊昂的生日禮物,因為他是我生命裡唯一能提醒我有著另一種男女感情存在的可能性的人。
    我們分手已經 7 年了,他後來和一個學提琴的女孩結婚了。
    他說他的妻子能夠理解他給我寄花的事,因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她也有,她甚至把她過去的男友請到家裡三個人一起吃過飯。
    可是威廉不是法國人,他骨子裡仍舊是個台灣男人,只不過嘴裡說的是英文。
    他並沒有能力理解或接受我曾認識萊昂這個事實。
    那天快遞員來送花時我在琴房裡,是他開的門。
    他把那盒花扔在了我門外的地上,打開後花瓣掉落了許多……
    我把花拿進琴房後,迅速點燃了一根煙。

      尼娜三歲的時候,我送她去上幼兒園,就在我上的那所女校裡,而我也開始繼續攻讀鋼琴碩士的學習。

      記得那是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我和威廉一起開車送尼娜去她爺爺奶奶家。
    回家的路上,威廉很平靜地告訴我說他愛上了別人,是他律師事務所的秘書,一個中美混血女孩。
    他說他們已經在一起很長時間了,現在想搬到一起去住,問我是否同意。
    我聽後沒說一句話,到家後也沒有,我把自己關進了琴房,立刻又點上了一支煙,我還能說什麼呢?
    他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多久?一年還是兩年?
    我同意與否難道還有任何意義嗎?他那樣平靜地說給我聽,其實只是通知我罷了。
    幾天後,他開車把他的被褥和常用衣物都拿走了,之後就很少回家了。
    尼娜不停地問我爸爸去了哪裡?我先是說他出差了,後來實在沒辦法了就說你自己問他吧。

      威廉對自己的女兒還是有感情的,沒過多久他就打電話來找尼娜說話了。
    尼娜告訴我,爸爸說他以後不回這個家住了,他住在另外一個家裡,還說周末可以讓媽媽送我過去住一天。
    我聽了幾乎昏倒——讓我親自把女兒送到他和那個混血女孩住的地方去,天下還有比這樣的侮辱更令人窒息的嗎?

      可是,我竟然這樣做了,因為我沒有選擇!
    孩子要見她爸爸,我不能不讓她見,她還小,不能沒有父愛。
    第一次開車送尼娜去他們住的地方時,一路上我一想到自己在做什麼就幾乎要發瘋。
    我的手幾乎無法握緊方向盤,可是我又必須克制自己,因為車上還有孩子。

      在一個高檔公寓的樓下,威廉和那個混血女孩看見了走下車子的尼娜就一起迎了上去。
    尼娜剛一看見她爸爸就呼喊著跑過去,威廉則立刻把她抱了起來。
    我沒有下車,握著方向盤的手在不住地抖,威廉抱著尼娜走過來,說請我第二天下午 3 點過後來接女兒。
    我沒有看他,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說什麼。
    直到尼娜看到我的車子發動起來要走了,才忽然大聲地喊了一句「媽咪,我也愛你!」
    我的眼淚立刻奔湧而出,一路上幾次遮住了視線。
    那個混血女孩比我年輕和高大,更比我豐滿和性感。

      我在這樣的屈辱中生活了兩年,沒有告訴俞老伯,更不敢告訴遠在法國的父母,雖然不是我的錯。
    這次婚姻是一次更慘的失敗,比第一次更糟。
    為什麼我在外面是個被人羨慕的對象,風光無限的著名鋼琴家,小巧玲瓏的身體被一頭滑順飄逸的披肩長髮包裹著,卻在兩次婚姻裡都被拋入無法啟齒的恥辱境地?
    我開始沒有節制地瘋狂抽煙,有時一天兩三盒。
    我也盡情地酗酒,反正沒有人看見。
    然後我開始借瘋狂地彈琴發洩我無法壓抑的憤怒和屈辱,自責和無助。
    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大房子裡,內心無比恐懼過,歇斯底裡過,失態地吼叫過,瘋狂地奔跑、狂跳過,也激烈地摔過不該摔
    的東西。

      那天我坐在琴房裡忽然醒悟到,我其實一直都戴著雙重面具在生活,很累很累,從小到大,從內到外,從單身到結婚。
    只有和萊昂在一起的短暫時間內我才做了回自己。
    那真是個陌生的自己,但卻是個美麗和幸福,自由和快樂的自己。
    那個自己後來再也沒有出現過。

      開學不久,我報了一門美國文學課,是該校英文系的招牌課,教課的女教授畢業於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頗有名氣。
    那天我趕去上課,車開進校門後沿著長長的林蔭道翻過一個個減速板緩慢地行駛著,然後看到一個年輕女子背著書包獨自在旁邊的小路上走。
    我第一次上課時見過她,一看就知道是大陸來的。
    那次上的是大課,人多,就沒和她打招呼。
    這個學校的中國學生很少,從大陸來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將車開到她身邊,搖下車窗,請她上車一起去上課,她略顯猶豫後就同意了。
    我們互相簡單地介紹了自己,我得知 L 是從北京來留學的,在英語系的寫作專業讀碩士。
    我問她為什麼來美國讀寫作,而不是其他專業。
    她一愣,然後說只是因為喜歡,沒有別的原因,我忽然從她那裡感覺到一種久違的、熟悉又陌生的東西,一種接近真實的東西。
    在幾乎所有人面前,我一直要求自己表現出一個活潑、開朗、友好,值得別人羨慕的知名鋼琴家的形象;我只穿剪裁合身的衣服,牛仔褲或燈芯絨褲,上身總穿小西服,再配一頭滑順的披肩長髮,使我看上去精致、活潑又可愛。
    其實呢,我的身體很瘦小,遺傳自我父親,我知道威廉不喜歡我這樣沒有脂肪不性感的身體,還好,我的外表的確很吸引人,加上我開著紅色跑車和自身的知名度,我總能從別人看我的眼光裡讀到羨慕甚至是嫉妒。
    可是在 L 的眼睛裡卻沒有這一切,她的眼睛純淨安祥,似乎只活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
    如今什麼樣的人專門學寫作呢?就是不為畢業後工作出路考慮,只為了內心的追求非學不可的人。
    我當然知道,只有這樣的人才是可以信任的,因為寫作和音樂都是對內心世界的追求,都是追求真實的感覺。
    我了解那是什麼,它不會欺騙你,就像音樂一樣可靠。

      我開始給 L 打電話,問她有什麼需要我可以幫助的,她剛來美國不久,人生地不熟,沒有車,租住在一個廣東人家裡。
    她總是說她很好,什麼也不需要。

      又是一個星期一,我開車去上美國文學課,那時的我必須用課業來平衡我業已失控的情緒化生活。
    前一天發生的令人羞憤的經歷,仍在不斷挑戰著我忍耐的極限。
    前一天是星期天,我照例從威廉那裡接回了尼娜,回家的路上,那小姑娘竟然對我說,她想要和她爸爸及那個混血女孩住在一起。
    我的手開始握不住方向盤了,因為是下坡路,我只好強忍著把車停在了路邊,我壓下心中的大怒問她為什麼。
    這個已經 5 歲的胖女孩直言不諱地說,因為爸爸比媽媽高興,能陪她去不同的地方玩,那個她叫做傑西卡的阿姨也不像媽媽,因為她不抽煙,也不愛發脾氣。
    說完了,她才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偷偷地看了我一眼,低下了眼睛。
    我什麼也沒說,麻木地楞了好半天才把車開回家。
    我給尼娜做完晚飯後就把自己關在了屋裡,我不想讓她看見我沮喪的樣子。
    我不能相信我唯一的女兒竟然也開始嫌棄我了!
    我完全失去了生活的重心,感覺整個世界都已經拋棄了我,可我卻不能對任何人說!

      我把車開進校園後,立刻看見 L 正沿著布滿尤克利樹皮的小道上向教室方向走著,看見她安靜的身影,我忽然產生了想要痛哭一場的衝動。
    她不是我的父母,不是我的學生,不是台灣人,不是名人,不是任何我必須顧及面子等因素而必須在其面前表現某種特定形象和展現特定表情的人;雖然她只是個陌生人,還是一個大陸來的陌生人,卻是一個最可以信賴的人。
    我請她上車時,就感到自己必須做一件事了。
    我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灣區最好的心理醫生也對我無能為力,因為這些美國人怎麼可能懂得中國文化裡的那些東西,尤其是那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那些東西可以讓人去死,但看上去卻有著風平浪靜般的無辜。
    西方人最不理解中國人的地方就是“忍”了,雖然他們可以很專業地不去問我為什麼要忍,但是他們臉上一個一閃即過的眉頭微蹙,已經正確無誤地洩露了他們的好奇心。
    對一個西方人袒露自己的隱私和內心,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一直不喜歡那些貌似能專業地幫助你的人,盡管有人告訴我在美國找心理醫生必須像買東西一樣“shoparound”,我卻沒有碰到過一個讓我感到滿意和對頭的人。

      我把車停在通往英語系的小徑轉彎處,不再往前走了,L 有些吃驚,因為馬上就要上課了,我不說話,只是呆呆地坐著,看著窗外,L 畢竟是性情中人,她什麼也沒問,就陪著我一起靜靜地坐著。

      無聲勝有聲的理解在關閉了車窗的車子裡如同慢板的音樂在回蕩。
    忽然,始料不及地,我突然就痛哭起來,就像山洪終於沖毀了堤壩;我哭得那樣失態,那樣盡興,那樣不顧體面,那樣舒暢,絕對是我一生中從未有過的一次。
    L 沒有勸我一句,甚至連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默默地陪著我坐在那裡。
    她遞紙巾給我時,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手臂,這正是我所需要的全部。
    我終於哭累了,掏出一支煙,舉了一下向 L 做了個歉意的表示,搖下車窗後就大口地抽起來。
    接下來我開始平靜地,毫無顧忌地對她講起了我真實生活裡的一切:
    我的累,我每天人前的千般風光,背後的萬般無奈和偽裝,我的無法訴說的屈辱和感到再也無法繼續下去的忍耐。

      我告訴 L 我不想離婚,不僅因為女兒太小,也因為我對威廉還有著僅存的一點希望,我不敢對這個沒有男人的家的未來做任何想象,雖然挽回的可能似乎已沒有了;但是,我為挽救這個家做了任何事情嗎?沒有。
    我的身份和習慣只能讓我除了逃避就是忍耐。
    我甚至托人花錢找到了一位剛剛來到洛杉磯的藏傳佛教的密宗大師,請他為我看命理和婚姻歸宿,那位大師說,我和威廉的緣分還沒有完全消盡,所以我才會痛苦不堪。
    我也告訴了 L 我在家裡如何瘋狂地酗酒,之後再更瘋狂地彈琴,尤其是在彈德彪西的曲子時,總會產生各種幻覺,鋼琴的正前方會經常出現恐怖的有著中國面孔的鬼怪,猙獰可怕,然後我就會更拼命地彈,似乎在與這些魔怪決一死戰;L 一直都沒說什麼,只是不時地點一下頭。

      那天我們都沒有上成美國文學課,我請她陪我一起去幼兒園接尼娜,然後去我家吃晚飯,她同意了。
    尼娜似乎很喜歡 L,但是問我為什麼這個阿姨不太愛講話。
    晚飯後我送 L 回家,返家的路上,我突然感到經過今天突發的感情宣洩,我輕鬆了許多,而 L 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看似並沒有什麼特別吃驚的反應,她是一個安靜的人,但是我知道寫作的人內心都是不安靜的;她的平靜讓我對自己的突然失態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尷尬和歉意,就像一個孩子對母親大鬧一場之後,累了,然後就理所當然地睡著了一樣。
    我一生裡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真是太奇怪了。

      5 月份到了,我和 L 都是那年夏天畢業的。
    L 邀請了她班上的同學和幾個朋友參加了我在音樂系小教堂舉行的畢業演奏會,我演奏了最喜愛的德彪西的作品。
    演奏會很成功,那一次,我彈琴時可怕的魔鬼幻象沒有出現。

      L 畢業後去了紐約另一所學校繼續讀研究所。
    她走後,我又去拜訪了那位西藏的密宗大師,這一次他說我和威廉的緣分已盡。
    我們終於離了婚,尼娜歸我撫養,那時我的父母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

      他們之前曾讓俞老伯勸過我,但是因為威廉明顯是過錯方,他們也只得接受了現實。
    從爸爸在電話中的聲音裡我聽得出,我第二次婚姻的失敗對他的打擊很大。
    那年夏天我帶尼娜回了一趟台灣,然後去了法國,爸爸媽媽和小弟第一次見到了尼娜。

      那次我吃驚地看到爸媽更加蒼老了。
    回到加州後,我申請了去斯坦福大學讀鋼琴演奏的博士學位。
    我再次想要開始全新的生活,我賣掉了威廉留給我和尼娜的房子,然後搬進一所公寓去住。
    我把賣房子的錢都寄給了在法國的父母,讓他們改善生活,並幫助小弟上一所好的學校。

      每天我去幼兒園接尼娜時,經常碰到一個叫雷恩的中年美國白人,他是去接和尼娜同一個班的兒子馬克,有時到的時間早了一點,我們就會聊上幾句。
    慢慢地,我發現他似乎開始對我感興趣,總是談起他自己的事情。
    他居然是個精神分析醫師,正在和自己的畫家妻子分居。
    後來,他逐漸對我就像有了依戀之情,總給我打電話,把自己的一切都講給我聽。
    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想到也許他和我一樣,生活裡需要一個可以真正交談的人,我想起了 L 那時對於我的重要,就讓自己耐心地充當一個傾聽者。
    可是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我們一起帶著各自的孩子出去玩過幾次之後,雷恩開始向我求愛了。
    我不知道我對他的感情到底是什麼,雖然與前兩個丈夫都不同,但似乎也沒有足夠而明確的愛的成分,和我對萊昂的感情仍舊是很不同的。
    可是,就在他剛對我說過他準備和他的妻子離婚後就和我結婚沒多久,他竟然又莫名其妙地開車去找他已經離開加州的妻子!他在電話裡毫無歉意地對我說,他對他的妻子還有留戀。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平靜得就好像在告訴我,他剛在超市買了幾個做晚飯要用的青椒。
    我終於明白,自己再次掉進了一個陷阱,我無法不責問自己,是否今生就不該再和任何異性有任何關係了呢?為什麼所有父母滿意的人都不愛我,而我似乎也不再有能力去愛任何人了——除了萊昂,那個我心裡永遠的痛和回憶?我暗自發誓,今後再也不去碰與感情有關的任何人和事,只需專心讀書,好好培養尼娜就行了。

      大約和 L 分別一年後的一個晚上,我毫無緣由地突然想起了她,也不管當時是幾點了就撥通了她的電話。
    紐約那邊正是凌晨,L 被我吵醒後,不但沒有怨言,反而很高興,我們一聊就聊到了太陽升起,至少有三四個鍾頭。
    我告訴她我的所有近況,包括我正在斯坦福讀博士以及和那個精神分析師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關係。
    我也沒有忘記告訴她,萊昂依然每年在我生日那天給我寄來新鮮的紅玫瑰。

      我是在讀博士第二年的時候開始時常感到胸悶的,早晨起來還經常會咳嗽幾聲,但我一開始並沒有太在意,我知道自己近些年來抽煙很凶,所以盡量減少了抽煙的次數;可是不久以後我就第一次咳血了。
    在醫院,那個高個子的猶太醫生拿著 X 光片告訴我說,我需要面對一個很殘酷的現實——我被確診得了肺癌,並且已經是晚期。
    聽了醫生的這些話,不知為什麼,我心裡竟然感到一種意外的平靜,似乎早就知道那只是個早晚都會來,命裡已注定的結果,躲是躲不過去的。

      從醫院回到家,離要接在附近上小學的尼娜還早。
    我不顧一切地又抽了兩支煙,以便冷靜下來做比較理性的對身後事的安排。
    不抽那兩支煙,我肯定會握不住筆的,我在一張紙上列出了下面這些需要做的事情:
    1.此生需要感謝的人名單
    2.以自己的名義捐一筆獎學金給法國高等音樂學院
    3.捐一架鋼琴給自己獲得碩士學位的女校
    4.對尼娜今後的生活和未來的安排
    5.對父母和小弟的安排

      幾天後我就開始了例行的放化療。
    我的爸媽知道後,立刻就從法國趕來了,雖然我前年才去法國看過他們和小弟,可是再見到他們第一眼時,我幾乎完全認不出了。
    我的爸媽在知道我得了癌症之後的短短幾天之內一下就變老了!
    他們辛苦了一生培養出來的女兒在 42 歲時就要走了,他們注定要經歷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人間悲劇了!
    我在爸爸枯黃的皮膚裡和額上那些深深的皺紋裡,在讓人不敢正視的深陷的淒哀的眼神裡,看到了一個父親對生活最深的失望。
    我知道,我的兩次婚姻已經讓他的自尊飽受折磨,而現在我竟要用生死離別來對他們做最後的摧殘!
    上天,這一切又怎麼可能是我的本意呢?我為什麼無論做什麼最後還是會傷害我的父母——為我付出了一切一切的父母呢?

      深夜,我一個人躺在寂靜的病房裡,雖然身體被放化療蹂躪得幾乎不屬於我了,心裡卻澄淨極了。
    我清楚地知道我此刻和世界上所有得了絕症的人一樣,剩下的日子就是面對並不會起什麼作用的例行治療,繼續忍受不能忍受的痛苦,毫無招架之力,然後就是應對一撥又一撥前來探望自己的人們,勉強地和他們說幾句話,感謝他們,然後那一天就終於來了。
    人到了這種時刻,對死亡的恐懼其實已經消失,既然不能改變它的必然到來,為什麼不像能迎接春夏秋冬一樣,坦然跟它走呢?

      誰說從幾十年生活的重壓下解脫出來就一定是件壞事呢?
    我在台灣教過的學生很多都在美國深造,他們大都已經來看過我了。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縮小了很多,人瘦得脫了形。
    他們看見我的第一眼,大都是露出極度意外的神情,接著就是讓人難以忍受的悲傷和憐憫。
    在和我握手時,我可以感到他們的手無一不在微微顫慄,因為我那雙曾經讓我一生獲獎無數的靈巧的手,現在已經枯萎成了一個老太太的手,只剩下一層皮和嶙峋的骨。
    當清楚地知道和所有這些人的見面是人生的最後一次時,那種感覺是難以形容的;好像一切都是在夢裡發生的,生活和活著本身就是一個不可確定的事實,為什麼人來了又會消失?我感到看見的一切面孔似乎那樣地不真實。
    再仔細想想,一生裡真正真實的東西除了音樂和萊昂之外,還有什麼呢?一切都是過眼雲煙,一點也不假。

      萊昂知道了我的情況後堅決要來看我,可是我也堅決地拒絕了他。
    因為經過放療、化療後,我面容枯槁,頭髮脫光,雖然戴了帽子,但愛面子的我堅決不想讓我生命中唯一的愛人對我的最後記憶是那樣一種可怕的形象。
    最後萊昂同意了,但是悲傷至極。
    上個月我在醫院裡過 42 歲生日時,他從法國寄來了最後一次玫瑰,也是最大最多的一次。
    玫瑰花擺滿了我的房間,我知道一定馨香怡人,可是我已經聞不到了,多次放療、化療已經摧毀我身體太多的功能。
    我請人給萊昂寫了最後一封信,裡面只有一句話,
    “萊昂,好好活,等著我,下輩子我一定會去找你!”
    我所有想說的話到此應該說完了。
    我 42 歲的人生隨時就要落幕了——太短了,不是嗎?
    此刻我非常懷念我那些和我一起走過音樂之路,分享過音樂之美的人們,那些老師、學生、同學、朋友。

      我知道,當年我在台灣教琴過程中遇到情緒不佳時,肯定給我的學生們造成過不小的困擾,我在此向你們鞠躬,跪求大家的原諒,並謙卑地說一聲對不起!衷心希望你們生活幸福,音樂永遠與你們同在。

      對了,再說幾句吧。
    如果我的一生令人唏噓,希望你們的人生不要重蹈我的覆轍。
    我從小逆來順受的性格與我的音樂才華似乎頗不相稱,也許有人知道了我的人生故事會難以相信。
    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人身上貌似不可能的矛盾之處不但是真實存在,並且發生在很多人身上。
    我的鋼琴雖然彈得很好,但是我的個人生活卻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曲折和磨難。
    不過卡夫卡不也是這樣嗎?我在那個女校的英語系選修課上讀了他的小說,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他在自己創造出來的最不真實的世界裡得到靈魂的解脫;而我則是在音樂裡,在手指和琴鍵創造出的另一個屬於我自己的世界裡才能自由呼吸。
    上帝讓我留在世上的時間也許只有一個星期、幾天或者更短,所以此刻我對任何事已無所顧忌。
    我臨走前最想說的是:
    如果可以再活一次,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和萊昂在一起,即使付出的代價是會傷害我的父母,但那應該只是一時的。
    想一想我後來為了孝順他們而沒有那樣做的結果是什麼吧,難道不是更深地傷害了他們一輩子?我的不幸其實是可以避免的,但是我的父母不會懂。
    我不敢想像他們如何能承受得了失去女兒這樣最無情的打擊,今後又會如何在悲哀中度過餘生。
    可是,孝道如果與人性相違背難道還應成為美德嗎?
    天下的父母,請你們把我的人生故事留作參照和思考吧。

    ※ L 告訴我,她給我寄出那盒錄音磁帶時,佩吉·楊已經去世了。
    她說她這個朋友的悲劇人生其實也是很多在中國家庭裡長大的一代人的無奈。

    ※通過我與 L 的後續聯繫,我知道了尼娜後來被佩吉·楊的父母接到了法國去生活,也已經開始學習音樂。
    我聽了之後不由得想,那個小姑娘的外婆和外公會不會把自己對女兒未竟的人生移植到尼娜身上呢?
    小姑娘會不會成為她母親的影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也可憐那些為孝心忘記了自己最基本的需要,背負了一生懊悔的孩子們。
    但願佩吉·楊的靈魂是自由的,愛自己的親人,但是不必為此付出愛所不能承受的負擔——那負擔最終壓垮了她作為一個優秀音樂家單薄的身體和靈魂。

    ※附註:蕭邦音樂大賽冠軍得主,查不到台灣音樂家楊珮及其人。
    安息吧

    ※本文摘錄自「不說,就真來不及了︰紐約客的臨終遺言」一書中的故事。

  • 阿共打來怎麼辦 在 朱學恒的阿宅萬事通事務所 Youtube 的最讚貼文

    2021-07-23 08:11:16

    馬的郭正亮今天又罵我笨蛋,我說緊急授權不是應該要緊急狀況存在嗎,可是行政院發言人羅秉成說不缺疫苗啊,既然不缺哪裡有緊急狀況需要授權?

    為什麼硬要這個時候硬要通過
    我跟你講阿宅你這個就不懂了
    我又不懂了糟糕
    我跟你講
    因為當初衛福部對高端做了採購合約
    他有一個但書 對
    EUA通過之後才能啟動
    就是說之前
    你的資金不能用
    所以我跟你講那個合約
    就是這個合約要啟動
    你EUA要通過
    那是高端急啊關我屁事
    所以我說為什麼要這個時候過嘛
    裡面有人在配合他
    因為他只要過了
    那這個合約就可以到銀行貸款
    直接把錢領出來
    因為這是國家的合同
    那他錢領出來要幹嘛去買乖乖嗎
    因為他沒錢了
    他當然沒錢他本來股本就不夠

    然後第二個當然也包括股價一定漲停
    我跟你講今天台康台耀國光高端全部漲停
    然後聯亞漲29%
    所以我跟你講就是基本上
    你要從金融面去理解這件事
    就是他怎麼那麼急呀
    那第一個就是有人要退場
    資金從股市退場
    那第二個就是這個公司真的沒錢了
    那沒錢了 不是看起來
    你給他過了萬一他倒了怎麼辦
    不會啦
    881乘以500萬是40億 怎麼倒
    不是啊
    但是他如果真的認真要做三期
    他如果認真要做三期錢不夠
    真正的挑戰是在哪裡
    比如說我們這一波AZ打完大概八月中
    那平均現在AZ一天大概打到
    十六萬到二十幾萬之間
    那你如果高端啟用那一天
    那結果打得人突然低於五萬呢
    那就當然跑啊廢話 要我我也跑啊
    阿宅我跟你講
    那個時候才是見真章的時刻
    就是表示人民的信任到哪裡嘛對不對
    就沒有信任啊
    那因為它的瑕疵太多嘛
    比如說我隨便舉兩個例子
    第一個就是
    你明明二期完全解盲是十月二十八號
    是 因為要過兩百九十天 我如果沒記錯
    就將近六個月
    你完全解盲還沒完
    那表示副作用還有實際的療效
    你都不確知
    長期觀察沒看到
    結果你就急著在七月二十號就急著讓他過
    那是什麼意思啊
    而且他通過之後
    就可以立即開始製造
    他EUA是緊急授權可以開始製造
    我跟你講今天柯P講一句話是蠻對的
    他說可以允許製造
    不等於可以允許接種
    對對對不一樣
    我覺得柯P講這句話真的是對
    那為什麼我要讓你試
    我為什麼要當白老鼠
    因為他後面規定有個很鳥
    我跟你講第一個
    我要按部就班罵因為這東西實在太多了
    我們有二十一個委員
    藏頭不露臉名字比劃生辰八字都不知道
    他什麼領域專業你也不知道
    他姓什麼你也不知道
    他長什麼樣你不知道
    他在會場講了什麼話你也不知道
    通通都不知道的狀況之下 過了
    就怕被噹嘛
    你如果有專業你怕被噹個屁
    阿宅我再講另外一點
    國民黨不是開了一個記者會
    公佈了食藥署裡面流出來一些文件
    那就講到高端的 本來在六月
    有三個時間點的製造成品
    那有百分之八十二不合格嘛對不對
    這個居然跟緊急授權也沒有關係
    因為緊急授權只看他的臨床數據
    他的中和抗體效價是不是高於AZ
    他的標準就是這樣
    那至於我製成的品質優不優良
    他不管 你知不知道
    他只看數字
    這個完全是一個很北爛的東西
    全世界哪有這種事
    你讓他緊急授權是指
    他的中和抗體效價夠了嘛 對不對
    可是你怎麼可以允許
    這個製作的良率這麼低的公司
    然後就放心讓他來製造疫苗來讓我們打
    而且你不是說
    我已經不是良率的問題
    是你今天看到的所有數據
    是沒辦法證明他真的有抵抗力的
    它的T細胞反應到底怎麼樣
    我跟你講沒有錯因為中和抗體大概跟B比較連繫
    那T細胞怎麼作用不知道
    就是因為會產生保護作用
    有B細胞跟T細胞
    那T細胞通常都是要體內要觀察
    它的實際作用才會知道
    就是有看過工作細胞的都知道
    T細胞是對抗病毒的時候主要作戰能力
    也就是在台灣幼稚園到小學生都看得懂
    所以為什麼要做三期就這原因
    因為要打到人體裡面要做觀察
    而且量要夠大 是
    要做三、四萬人
    那他現在的問題就在這
    所以今天路透社發了一個新聞講的很坦白
    他說他的臨床實驗沒做完
    然後他用的詞是efficacy data
    not available
    就efficacy就是效力效能效價
    連這個最重要的數字都沒有
    他就直接這樣寫
    然後說可是台灣的衛福部說這樣
    他的文章這樣寫
    我這樣講因為這個東西真的很誇張
    我們再告訴大家
    聯亞跟高端是二階中期解盲
    但並沒有二階臨床完成
    二階臨床還沒有完成
    你就申請EUA還過了
    陳時中真的很荒謬
    還拿去跟全世界其他比
    世界上其他的Moderna Pfizer
    Johnson & Johnson然後AZ阿斯特捷利康
    都是在三期期中報告已經解盲才申請EUA
    他們天差地遠好嗎


    而且我還是要講美國這個
    我一定要唸一下美國的FDA
    都會說他的諮詢委員是經過仔細篩選
    有排除掉任何存在利益衝突的人士
    以便公眾科學界能夠更了解的
    更清楚了解新冠疫苗
    FDA官網是把這十八個成員
    全部列出來有一個席次從缺
    他列出來這些人的背景是
    德州休士頓大學醫學院博士
    傳染病學教授Hana El Sahly
    其他成員有臨床研究、兒科專業
    免疫與呼吸疾病病理學
    還有行業代表Head of Medical Affairs副總裁
    還有FDA的生物製品評估研究中心負責人
    聯邦政府指定科學顧問
    我講到這裡我就問
    請問那二十一個人開會的人是誰
    阿亮你知道嗎
    不知道
    我們就這樣講
    而且到底是誰投反對票也不知道
    連會議紀錄都沒有連錄音錄影都沒有
    阿宅我跟你講一點更離譜的
    你記不記得昨天食藥署的吳秀梅
    她本來怎麼講
    她說十八個人只有一票反對
    有一票說要補件對不對
    那其他都是同意
    那今天改口今天說什麼你知道嗎
    今天說十五個人是有條件同意
    結果我去查什麼叫有條件 兩個條件
    第一個每月都要交安全監測報告
    第二個
    第二個是一年之後要交出保護效益報告書
    可是等等等等等等等
    我光聽到這裡我就覺得不太爽
    你就快昏倒了
    你的保護效益
    報告書是奠基於中華民國台灣
    這些沒有選擇的國民 來當你的白老鼠
    在不情願的狀況下接受注射
    我問你一下
    假設你就開打了 開打了
    假設第一個月第二個月這樣下來
    有一堆人打了高端嘛
    然後他又確診假設有這種狀況
    那他的保護效益就會被質疑
    那當然 那你要不要喊停
    以AZ的狀況我們都死了那麼多人也不喊停
    調查應該是不會停 是嘛
    他就要一年之後才要他提保護效益報告
    那如果說你明明打一個月打兩個月
    然後你明明打了之後還確診
    那你不用停下來停打
    來檢驗一下你的保護效益嗎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知道
    這個問題多核心啊
    那我們一定要試完一年
    才可以看他的保護效力報告
    我們這樣講
    這什麼邏輯啊
    這個網友講的對
    三期的受測者
    在所謂的各藥廠的三期臨床裡面是拿錢的
    我不但有保險
    我還要跟你拿錢
    一個人所有成本加一加夯不啷噹大概3萬美金左右
    那可能我實際拿到手上也許一萬五
    因為還要分給醫生 還要給醫生還有護理師
    那現在他在台灣是我中華民國
    不只免費 是我政府花錢買的
    我們花錢買的東西打自己身上
    然後給你做報告然後拿去賣給國外
    結果你這樣講好了
    高端今天又宣布一個好消息
    說我們在巴拉圭找到了一千個人做第三期臨床
    這個怎麼叫第三期 笑死人
    第三期還有一千人的喔
    第三期是三萬到四萬
    而且你知道他的內容嗎
    他說那一千個也是一樣
    一半打高端一半打AZ
    這個哪裡是第三期
    我跟你講這個狀況就完全的
    把台灣的狀況
    我不知道他在那邊花了多少錢
    你把台灣這種不合理的狀況
    搬到國外去的時候
    我最後還是要講一件事情
    你知道那些人
    那十五個人說都要交報告的那些人
    我只問一件事情
    請問阿亮
    如果國會要調查這二十一個人是誰
    衛福部可不可以
    食藥署可不可以保密為由不公開
    今天阿中不是講了嗎
    說他要提供去識別化的那個審議的過程
    我跟你講我就問一件事情
    你說我們網友這個仔細想一想
    你是中華民國國民
    國家要決定有一樣東西
    可不可以打到你身上
    結果他決定的過程
    是叫二十一個沒有臉不知道名字
    連他聲音是什麼都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利益糾葛
    而且阿宅我嚴重懷疑這二十一個
    可能都打了AZ或莫德納
    對啊 不然這二十一個人要不要全打高端
    他也不可能
    那結果我們在一個不公開不透明的黑箱裡面
    決定了中華民國的國民要花多少錢
    買這個五百萬劑的疫苗
    然後打到我們身上
    那你看這個東西到底對不對

    我就問阿亮一件事情
    你政治學博士
    請問什麼時候憲法高度的監督
    立法監督行政權力怎麼會低於民法
    沒這回事
    我們所有的機密預算
    都必須在立法院開機密會議
    來審查 那對不起疫苗採購不是機密採購
    這個是主計處的定義
    對主計處已經講了
    所以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而且還沒完
    他連著二十一個人資料公佈都要去識別化
    我就問一件事情
    這二十一個人如果是專家
    為什麼不敢堂堂正正的面對大家
    你今天做了一個決定
    然後你說不好意思
    我不能露臉我不方便
    然後陳時中還說
    我怕他們不能暢所欲言
    這是國家的政策你說不能暢所欲言
    你以為是在酒店叫小姐
    你不能暢所欲言不好意思
    而且如果是獨步全球的台灣創新
    你不是應該要很驕傲嗎
    對啊你講出來啊
    你到時候告訴全世界
    中華民國台灣的高端疫苗用的是
    immuno-bridging就是免疫橋接
    就是我就是我李秉穎弄的
    我叫全世界給我一個諾貝爾獎
    就不敢啊
    你講到這四個字才令人火大
    他說日本也在搞免疫橋接
    那到底是怎麼樣
    今天風傳媒登了一篇文章
    他說日本人家也做非劣性的比較
    非劣性比較不等於免疫橋接
    他等於是設定一個疫苗來做比較
    比如說高端比AZ
    人家日本人就很老實
    比如說第一三共製藥
    因為他是要做mRNA
    那他就老老實實的去對比
    輝瑞就BNT或者是莫德納
    那請問你高端不是做次蛋白疫苗嗎
    你為什麼不去對比Novavax呢
    你應該要比同級疫苗
    你做的是腺病毒就比AZ
    為什麼去對比AZ這種腺病毒疫苗呢
    我們還是要講
    但是之前不是有側翼講說
    沒有啊他們做的是類似
    我們的免疫橋接的非劣性實驗
    我先這樣講
    non-inferiority原來都是
    大部分是在藥學裡面
    藥學裡面的概念就是
    舊藥可能有一些副作用或是比較貴
    那我今天做了一個新藥
    我必須要證明我的新藥
    並不比它inferior
    就是並沒有比它劣等
    也就是我證明我的效能在它以上
    那我就有必要做這個新藥
    病患就有可以考慮買我的藥
    我也許比較便宜也許比較沒有副作用
    所以non-inferiority是要經過臨床實驗
    不是單純數據在比
    你也許中間會有拿抗體或是數據在比
    但是你要做non-inferiority
    你可以去看藥學的研究報告
    都要做臨床
    我問過陳秀熙教授
    這個如果要做的準
    高端要比AZ他說要做十三萬
    要做這麼多

    樣本要做到十三萬
    根本不可能
    我們姑且不要講十三萬你做不到
    那你為什麼選AZ呢
    你是選那個比較好吃的 最差的
    因為這個邏輯我再幫阿亮解釋一下
    我跟你講我們的網友在我們的教育之下
    大概已經變成全世界
    國民對疫苗的常識平均了解率已經最高了
    AZ目前來講在第一劑第二劑的注射來講
    相對它的efficacy是在所有疫苗裡面比較低的
    所以你今天Novavax可以超過九成
    次蛋白Novavax系列可以超過九成的時候
    你高端也做次蛋白 為什麼你的
    我們就算高端做的是non-inferiority
    就是不比它藥劣的非劣性實驗的時候
    為什麼不挑Novavax
    你為什麼不挑比較高的你要挑一個AZ
    那AZ我們還是要講
    各位我對AZ都沒有特別的意見
    但它就是一個比較早期的
    人類對抗新冠病毒最早的一個武器
    最早的武器一定不夠完美
    可是現在有個狀況是你拿這個東西來比
    而且我們要特別講
    我再唸一遍
    Daiichi Sankyo's next trial is
    expected to test non-inferiority
    meaning that the goal is to show
    the company's new treatment matches or
    outperforms those made by Pfizer and Moderna
    also mRNA shots
    in terms of efficacy
    Details of the study are being ironed
    out with the health ministry
    就是他還在跟厚生勞動省在討論要怎麼做
    但是他們講的很明白
    我今天做mRNA我的efficacy就一定是跟mRNA比

  • 阿共打來怎麼辦 在 CHICKEN Youtube 的最佳貼文

    2020-10-05 19:07:16

    三分鐘真的好短超難的啦!
    一口吞茶葉蛋好難受w

    #中共不要再來了 #動物園值日牲 #小雞


    ˶⚈Ɛ⚈˵VLOG類型清單:https://goo.gl/9fk4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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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攝相機:NIKON D5200
    剪輯工具:Adobe PR 2018 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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