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 The Mountain ． ． 六月六日，2016年過了一半又六天，我還沒去爬山。 ． ． 今年陸續收到了幾個登山邀約，可以一天來回的郊山去了幾次，那些讓我怦然心動的雪山、嘉明湖、松蘿湖，卻總因種種原因擦身而過。 覺得生長在台灣這個世界高山密度最高的島嶼，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啊。 ． ． 這期的大誌主題是山，週末買了以後便透著通勤斷斷續續地讀，一開始它說：「19世紀，隨著工業革命的社會發展與攀登工具的出現，歐洲興起了一陣登山熱潮。特別在1854年至1865年間，阿爾卑斯山地區的登山運動蓬勃發展，這期間人類登頂了阿爾卑斯山地區所有4000公尺以下的高峰。」 看似平鋪直述的文字，還是讓我在心中驚嘆，大概從來沒有想過爬山是一件如此新潮、需要革命的事吧！ ． ． 然後我的思緒飄到了在約克的大英鐵路博物館看的展覽，當時一張張扁平設計的海報，以地圖、供應精美餐點酒水的車廂、拎著皮箱的男女引誘著大眾，在航空還不普及的年代，坐一趟火車去哪裡渡過假期可是件非常時尚的事情呢！ ． ． 似乎扯遠了，總之想說的是，當一件事除了空間，還牽扯到時間時，總讓我特別著迷。 ． 八大菜系是多少人歷代料理傳承出來的呢？那個還有「新大陸」可以發現，探險故事總是引起群眾激情的冒險時代長什麼樣子？ ． ． 又，那些對於「神山」的敬畏有什麼樣的改變嗎？ ． ． 是的，我們的工具更進步了。有了防風排汗又保暖的多功能外套、遮蔽風雨的營帳、輕便的野炊鍋具，但越往山裡走，總是越感謙卑。 ． ． 13年夏天在中國徒步便車旅行的時候，搭了十幾小時的車搖搖晃晃地到了亞丁這個地方 —— 小說《消失的地平線》中描繪的、帶有烏托邦色彩的小鎮，藏語中的「向陽之地」。 當時，和幾個青旅的朋友閒聊，決定走訪佛教徒心中神聖的雪峰，同時親眼看看碧綠而遼闊的草甸、明鏡般的高山湖泊、陽光在海子裡的倒影。 ． ． 而這只是我非常淺薄的想像。 ． ． 行經流水淙淙的小橋、莊嚴的寺院及古樸的村莊，路途一開始平和而舒緩，但隨著緯度上拉，氣候詭譎了起來。風雨交加下，本來還說笑的我們，不得不專心於眼前的腳步。 ． ． 那些盤繞的樹根成了穩固腳步的救命丹，我們幾乎不發一語地前行，偶爾停下來確認自己離山頂還有多遠、走了幾個小時，本來還慶幸防水的鞋子沒多久就被雨水和泥濘攻破，所謂的「主要道路」幾乎成了河流，讓我們連走帶爬。 ． ． 「要在這裡折返嗎？」眼前的狀況著實堪憂。 「可是再走幾小時就到了啊！」中途放棄讓人不甘心，雖然心底清楚即使到了山頂，也如途中那些回程的大哥大姐所說的「什麼都看不到」吧！ ． ． 天氣真的太差了，眼見天黑的時間正在倒數，我們行走的速度又比預期的還要緩慢得多，終於放棄了攻頂。 ． ． 回程的路上手腳早已凍得失去知覺，幾乎是靠著意志力提醒自己專注行走，因為稍有閃失的話，小則在跌了一身泥濘後必須與濕膩共處，大則墜落不知多深的谷中。 ． ． 後來下山的細節也不清楚了，只記得坐進了國家公園景區內唯一的昂貴餐廳，在身子終於感到暖和些的時候，從背包中拿出泡麵（甚至手凍得連包裝都撕不開，花了好些力氣），要了熱水來泡。 ． ． 在熱食下肚以後，感動地幾乎要哭了出來。（我淺短的登山經驗裡，好像充斥著這種吃到泡麵想哭的摸們。） 傍晚在旅店洗了熱水澡，換上乾爽的衣服，邊嗑瓜子邊玩了幾輪牌，身體的緊繃總算舒展了些，心靈有種說不出的飽滿。走到庭院時看見皎潔的月亮，一整天的風雨像是過眼雲煙。 ． ． 過了快三年，回頭看這趟徒步便車旅行，發現印象最深的，都是一些身心靈被逼到極限的時刻，彷彿不透過如此擠壓，就無法盛接更豐盛的景致一般。 ． ． 關於山，關於那些走過和還未抵達的山，不管是實體的山岳又或生命歷程的谷和峰，都期許自己謙卑地走，扎實地呼吸，存在一個片刻接著一個片刻的當下裡。 ． ． *「新大陸」是指對於特定對象的「新」，假設生活在中亞，自然不會認為瑞典探險家的「絲路」是件多麼了不起的發現了！另外我也想，較於現在網路的便利，當時的「冒險」一詞還真是神秘有趣多了啊。 ． ． ． P.S. 自從遇到一位很愛說「走啊！」的人類後，我好像也找到我的太平洋屋脊步道（PCT）夥伴了！總覺得這輩子如果有機會花半年在山裡，是很奢侈很考驗心靈的珍貴體驗。 ． 是說，芒草季節又到了呢！ ． #upto3742台灣屋脊上 #upto3742 #展後throughback #soniatzeng_hiking #soniatzeng_outdoor #真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