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我向來是宿命論者。
34年前的那個農曆五月五日,
家母在產房裡,
熬著三天的難纏,
奮鬥著最終在端午節當晚將盡之至,
在家母的朋友掛心著我們母女安危,
帶著粽子來醫院關心這場生產到底要糾葛至何時之時,
終於盼到了我的呱呱誕生。
/
過去,
每年在台灣的端午節那天,
家父除了要告訴我母親的血淚...
是的! 我向來是宿命論者。
34年前的那個農曆五月五日,
家母在產房裡,
熬著三天的難纏,
奮鬥著最終在端午節當晚將盡之至,
在家母的朋友掛心著我們母女安危,
帶著粽子來醫院關心這場生產到底要糾葛至何時之時,
終於盼到了我的呱呱誕生。
/
過去,
每年在台灣的端午節那天,
家父除了要告訴我母親的血淚搏命生產記,
也總會這麼傳神地描述我的到來:
「妳齁!
那時候吳太太就帶著粽子來啊!
她想說端午節都快結束了,
怎麼妳媽媽孩子都還生不出來?是要生到何時?
她又想到當天是作節的時候,
就帶著粽子來給我吃,
算是關心一下。
啊妳齁! 不知道是不是有聞到粽子的香味啦?
總之人家吳太太一帶粽子來,
妳就終於甘願放棄折騰妳媽,
終於出生了啦!💦 啊妳哉啊齁~
妳出生彼當時,
吼~妳眼睛都還沒有張很開,
倒是妳的小舌頭齁,
就在那邊繞啊繞,
哇啦哇啦地舔著嘴,
彼當時,我就知道,
妳這個孩子出世一定是要來吃的,
然後一定很會說話吧!」
/
家父說的也真準,
我還真是一個吃貨,
而且靠著整天講話授課維生。
他沒料到的是,
曾經有至少25、26年時間,
我看到粽子就倒胃口,
「天啊! 世界上怎麼有那麼臭的東西?
用竹葉包著冠冕堂皇敬屈原的一堆噁爛?」(➡️我反省,自己當年根本屁孩好偏激😂)
/
那些年,每次端午節前後,
家母蒸了彷彿永遠消耗不完各界朋友送來的肉粽當自家晚餐之時,
我總是翻著白眼生著悶氣,
隨便吃個兩口草草了事。
/
以紀念性的定義而言,
開始欣賞粽子,
要說到17歲那年,
在台南女中辦的夏日營會的一場表演說起。
那時,
小S徐熙娣的「徐老師」正紅,
為了替班上同學博得更多營隊活動的表演積分,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
就算拋棄傳統來說「小女孩該有的害羞於矜持」也無妨,
我竟然在全校同年級同學與校長面前,
拿著有名的台南「再發號」大肉粽,
瘋狂地模仿徐老師,
激烈著拿著粽子舞動,
告訴大家肉粽紮實可當啞鈴,
做完肉粽啞鈴訓練還可吃,
自我陶醉地告訴大家這肉粽韻律操,
一兼二顧、多麼美妙。
那時,優雅的校長,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場失控的演出震撼到,
因而失去了台南女中「女孩理當情棋書畫、氣質為上(🙄️)」的標準?
又或是因為全場同學激動叫好,影響了她的準則?
總之我記得那場表演,
全場學生興奮喝采、
校長也奮力至少持續拍手十數秒,
就算犧牲的是我的形象(而我自己知道其實我真的不是那種失控的人),
但為了團隊榮耀,
我總是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
/
青春荏苒,
又一個十年後,
我因為步入婚姻搬到了瑞士,
人在異鄉,
才會想到這些過年過節在老家曾經總是過度庫存、幾乎讓人反胃的年節食物。
是呀!
曾幾何時,
年糕、月餅、粽子,
變得那麼珍貴?
尤其是後來,
家母因病逝世,
那些在海外吃粽子的時分,
我總很難不去想起曾經那些我對她在家餐桌上一再端出粽子的不滿。
只是,那些不滿,
如今化成了記憶裡的愧疚,
與舌間上的鄉愁。
儘管我依然不能說今日的自己成了粽子的大粉絲,
但若剛巧有機會,
一口又一口的粽子入腹,
味蕾上倒是沒有太多感覺,
但心裡腦海裡,
總有滿滿地對家母辛苦生下我的感恩,
以及對家鄉的停不了的思念。
/
時間一轉,
到了2019年,
今年的端午節,
我滿34歲。
我依然是那個我,
願意為了一些理念以及道德規範做犧牲的我,
粽子當然一樣是一道會給我帶來複雜情感的傳統食物,
只是在今年,
無辜如它,
居然又在我心上刻上了一道傷痕。
細節我就不概述,
但總之就是在某個節骨眼,
秉持著這些年來長期做非營利的代購者的經驗,
我帶著(至少我以為)中立的語氣,
提出了一些對粽子採購發送的想法,
卻因此落得在他人心中標上了「負面」的二字評價。
/
提起這事,
也不是要計較什麼,
認識我的人,
應該都知道我從來就不擅計較,
我僅僅是想在這個家母的母難日,
紀錄一下對自己而言,
確實宛如宿命論一般的存在的粽子這玩意,
再替它補上了一層意義,
儘管是但是又何奈的那種層面。
/
爸,
女兒今年一樣有很多粽子可吃,
你無須掛心,
也謝謝你每年總是第一時間祝福我。
謝謝媽媽生下我,
謝謝你們一起把我拉拔長大,
你身體要健健康康,
祝你,
也祝剛剛好有耐心看完全文的大家(😂),
祝人人有粽吃、家家慶團圓,
#端午節 快樂。
/
Ps. 謝謝瑞士姐妹們一起共慶祝端午佳節,
有妳們真好。❤️🈵️
/
When it comes to #Dragonboatsday, I have a long story to tell.
More than just dragon boat and rice dumpling ( #zongzi ). It’s an important day for #family #gathering. Here I hope my family and all my friends a very nice day off and wish everyone is always happy and healthy. 🐲#happyfestival #passiongenevafood #passiongenevaasianfood #foo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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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即興(三)」
戴著耳機逛世界,恐怕不是百年前的路人所能體會的。去年透過耳機傳輸高密度文字的《棉花田的孤寂》,在國家劇院和桃園展演中心演出,沉浸式劇場形式是表演者與觀眾遊走在同一個空間,觀眾們帶者耳機聽見演員台詞和配樂,沒戴耳機的路人若看上這群事件者,則又像是一齣戲。除了我自己面對劇本的世界之外,兩個戶外場地發生了許多難忘的小事,每件事都蘊含著刺激。排練時車子差點被吊,某次我丟在地上的外套竟被順手牽羊;台北首演下雨,演到後半段我與王安琪決定淋雨;某次一開場就一直聽到車子裡有貓叫,演完工作人員才在引擎底下發現牠(後來被crew認養了);許多觀光客演出前喜歡在Follow燈底下照相(大、小朋友都是尤其是情侶);桃園場首演起了超大的風(新竹人也認證風超大),外套吹過90度,必須半蹲才能hold住自己還以為在上體育課;許多孩童在桃園展演中心外,一直想跟我們兩位大姊姊玩,或是小朋友自己也想和我們一起站在表演光區裡玩影子;聽說有一位阿伯觀眾,領了觀眾專用耳機後,一邊聽耳機一邊進行他的慢跑(完全是在演出區另一頭啊是當成節奏音樂嗎還是就算買了票還是例行的運動計畫重要?);或是演著演著怎麼隱約飄來一陣陣烤肉味(到底是哪家火鍋店?);甚至在最後一天,導演帶頭惡作劇,在演出中間安排給演員的小驚喜——給我在只有演員看得到的地方佈滿了小紙條,上頭寫滿了愛與喝采:「你們是最棒的!下次來巴黎演喔!」——居然想考驗我們能不能不笑場演完,嚇死我了簡直又氣又好笑!
常規是室內,戶外總有例外。每場戶外演出的參與者意外造成的即興,讓城市裡建築物之間的縫隙有了另一種脈衝。2018我也看/參與了《遙感城市》,我們觀眾被耳機引導在城市巷弄間走來走去、駐足公園、醫院、頂樓、歷史建築物、一起過馬路一起抬頭一起跑步、凝望天空與廣場,我們平日的主觀視覺被耳機中的模擬人聲與環境音所搖桿掌控,一起坐捷運、下車、甚至坐在捷運地上。這群人也從觀眾身分,轉變成了被看的人。
2019年二月底台北市長柯文哲出訪以色列,他自己PO出坐在國外機場的候機室的地板上接手機充電。這張照片引起討論,最後輿論給的評價,多數認為是種「接地氣」的表現。我想起自己也曾經坐在機場地板上,在歐洲沒人管我,在中國被公安叫起來,那位置絕對只因為妨礙觀瞻。當我二十年前第一次到中國時,既使是上海,也曾經在靜安區想過,怎麼那麼多的人!以及,怎麼大家都那麼喜歡蹲在地上,甚至蹲著吃飯吃麵,有時候,他們就是蹲著,像一種鳥。或一群人蹲著,看起來真沒要幹嘛就是等待。的確,在台灣除了廣場的階梯、路邊公園椅、只有一些遊民會在騎樓睡覺,只有小貓小狗會躺在路中央,只有小孩子會在賣場地上哭鬧,偶爾,新移民群聚時席地的類野餐(既使在室內的台北車站),還是免不了被大家眼神關注一番。
的確,一種比較習慣站立的文化,是我在表演課堂外的現實世界。因為如此,在給戲劇課時,我們經常要求學生們要「重新和地板相處」。想盡辦法讓成人學生在地板上滾動、爬行、習慣讓脊椎躺下,重整看世界的角度,喚回孩子與世界剛開始的物理能量。
大部分的大學生都喜歡聽見老師說:「我們今天到戶外上課吧!」帶著欣喜和聒噪,彷彿教室是令他們窒息的地牢。如果有選擇,學生喜愛驚喜遠多於常規。藝術教育中,除了技術,美學的認識與感受是必要的。我總會給高年級的表演組上一堂環境即興舞蹈課,給出身體與環境互動的操作方法後(『數空間』:每個人必須要用自己身體各部位及各種動態方式,立即當下速寫所見物品的數量與節奏),告訴他們等等會像是瘋子一樣,在文化大學各系館、廣場、樹叢間,做一些別人看不懂的動作,然後他們開始集體勇敢地出發,持續專注又開放地,30人的隊伍,緩慢自由集體舞蹈,練習如何在被看的情況下,還能持續在表演的狀態中。45分鐘的旅程,他們因為同儕壓力,或是因為被看的自尊心使然,沒有人會想偷懶不投入,個個臉頰紅潤,揮汗如雨。事後他們說「老師,我到後來好像不是在做你說的『數空間』,恩,但也不知道是什麼,反正我看到什麼,好像就是跟它互動,就是了,這樣。」
有時候我們需要的旅行是身體姿勢的轉換、是看見自己正在迎接未知,旅行轉換我們的空間後,街上的即興,意味著每個人對周遭的生活,感知感官的解放與歡慶,那麼也許,時間的概念不再是束縛,時間也會重新粉刷。 (原載於《文訊》4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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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熟(十二之十)-獻給日月處於傳統四分相的你]
漸虧的月亮,看似光芒漸減,其實也是在為新的開始做準備。進入靈命道途的後段班,有著繼往開來的使命。
你是這個族群生的朋友嗎?歡迎和我們分享你對生活與生命的體悟和觀察,當然,所有留言的朋友都有可能是大家靈性上的兄弟姊妹,因為我們的靈魂乘陽光而來,被月光接往地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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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對我們來說有什麼意義呢?
生命的意義不等於功成名就。每個人一生的道途未必都是以世俗成就為主,一切的經歷只是為了考驗並活出內在最深刻的渴望。有些人的日月和上升形成吉相,容易自在地活出自己。有些人日月與上升無相位或形成壓力相位,於是要在現世的角色裡,慢慢修出屬於原始意識的初衷。
如果說,太陽所在的星座象徵我們精神意識的道途(可能要修好幾世),那麼月亮所在星座就顯示我們這生所在的階段。今天分享的這個階段正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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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
參考占星家丹魯迪海爾(Dane Rudhyar)的八種月相分析,並且進一步參照日月所在星座,做為靈魂狀態的參考:
☆虧凸月期(Disseminating Moon Type) -日月相位為135度至90度前
概念:果實成熟
通常是農曆十八或十九起三天半內的日月相位(詳細仍要參考實際的命盤)。
像新月發芽的種子,現在是看見成果,讓人享用甜美果實的時候了。因此有傳遞、分享核心價值的概念,能讓人因你而受益。而果實的種子也會被他人帶走利用,有某種傳承和互惠的味道。
例:福爾摩斯小說家亞瑟道爾(Arthur Ignatius Conan Doyle)的太陽在雙子、月亮在水瓶,是一名醫生,但終生花更多時間寫作,以<福爾摩斯探案全集>的小說開闢偵探小說的黃金時代,風靡全球。他透過創新的故事結構、科學、推理方式(月亮水瓶),讓人更重視理性邏輯和推理,並以小說著稱(太陽雙子)。
☆下弦月期(Last Quarter Moon Type) -日月相位為90度至45度前
概念:果實收成後
通常是農曆二十二或二十三起三天半內的日月相位(詳細仍要參考實際的命盤)。
像是採收後的植物,必須改變原來的生長方式,將仍留在枝葉上的花果分解,重新取回自己的力量。因此他們可能仍然按照舊有的方式生存,但是要為未來的新目標慢慢轉向,重新定位。
例:心理學家榮格(Carl Gustav Jung)的太陽在獅子,月亮在金牛。雖然曾和佛洛伊德(生於新月期)合作,推廣心理分析學說,但最終理念不合,分道揚鑣,最後發展出自己的學說,其中像是「個體化」、「人格」、「集體潛意識」…都富有創新和啟發。他在專業訓練和文化藝術宗教的學習(月亮金牛)過程中,逐漸取得自己的力量,實現整合意識與潛意識後個體化的最高目標(太陽在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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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
★月亮在牡羊座,太陽在巨蟹座 –以感情安定為出發的戰士
這個族群約出生在虧凸月後至下弦月期,擁有保護防衛意識的老靈魂,渴望照顧所屬的團體(家庭、公司、朋友、社團)中的所有人。雖然太陽與月亮的星座形成四分相,但是都在對方有力量的星座位置,因此能克服潛意識和顯意識的衝突。他們需要和他人相互支持、分享價值觀和理念的感覺,但也藉此得到他人信任,逐漸成為團隊領袖,或是展露領導者的特質。
由於他們喜歡從既有的生活圈擴展影響力,除了愛家人以外,他們也會在學校、社團、朋友、公司的環境中建構自己認定的「家」。被這些類家人的人需要和支持,是你最重視的事情。
★月亮在金牛座,太陽在獅子座–以熱情自由為出發的園丁
這個族群約出生在虧凸月期至下弦月期,擁有尊貴穩重的老靈魂。日月都在自身強旺的位置,但是所處星座形成四分相,因此容易面臨意識和潛意識之間的矛盾。他們習慣藉由物質生活的安穩和品質來證明自己的獨一無二,能受人仰慕和尊崇。他們可能是精品、名牌的愛用者,也需要事業成就、財富收益、學歷經歷、完美的感情或家庭得到自我肯定與他人的認可。
他們強大的意志力不但是安定生活的保證,往往也會成為關係的主導。即便和另一半早已同床異夢,還是可以為了既有穩定的生活不做改變。然而,人生當中還是會遇到不得不改變的時刻。但是外在的變化都不如內在想法的調整,才能幫助他們拿回自己的力量,向上提升。
★月亮在雙子座,太陽在處女座–以物質保障為出發的記者
這個族群約生於虧凸月期至下弦月期,擁有機智多變機靈的老靈魂。日月都在水星掌管的星座,使得這個族群天生擁有消息靈通、興趣廣泛、多才多藝的特質。他們對文字、語言或數字有相當的敏銳度和辨別力。他們渴望自己成為專業領域的權威,是品質的保證。因此習慣篩選和整合有用的資訊,扮演重要的分享、傳播和溝通的角色。目的在於證明自己是有用、有價值、優秀的人。
他們可以和任何人聊天交談,容易被聰明、能力好、反應快,甚至帶有年輕可愛氣息的人吸引,能聊得上話是非常重要。由於日月都在變動星座,因此需要和渴望常常處於拉扯矛盾的狀況,因此他們必須藉由不斷的學習、說話、看新聞、得知最新情報來安定自己不安的靈魂(頗有以毒攻毒的味道)。
★月亮在巨蟹座,太陽在天秤座-以傳播分享為出發的母親
這個族群出生於虧凸月期至下弦月期,擁有重情講義的老靈魂。他們渴望與人合作、被人喜歡,因此很容易跳出來幫忙,力挺親友。他們是極佳的聽眾和夥伴,享受分享和參與的感覺,那是他們生命中最感意義的時刻。然而,如果只是為了人情而支持,難免會讓自己心力交瘁。事實上,他們既需要協助他人,也需要影響別人,讓互動變成互惠的行動,否則很容易產生失衡、不斷抱怨的狀況。
他們需要有伴的生活,所以也很容易被習慣綁架。當他們和某個人固定一起用餐,一起搭車,有空聊聊心事,不知不覺中就會想要倚靠,感覺不能沒有對方,進而發展成親密的關係。
★月亮在獅子座,太陽在天蠍座-以感情安定為出發的超級巨星
這個族群約生於虧凸月期至下弦月期,具有深刻內斂、極度專注的老靈魂。他們渴望成為某個領域的權威,掌控話語權,因此會努力不懈地表現自己。討厭笨蛋。不喜歡輕易出手的他們,需要一鳴驚人、被人崇拜的感覺,因此有強大的信念與執著。這也讓他們在不同的歷練與挫折中,日益閃亮。摒棄舊有的價值觀,不斷與時俱進,才能將注意力和成就感移往真正重要的事情上,這是這個月相人生重要的課題。
他們雖然喜歡強強聯手,但是很容易變成對方倚靠他們,以他們為榮。因為他們想要成就的終究是自己。實際相處時,他們重視對方的忠誠,而且需要成為對方生活中的太陽,帶有強烈的主導性和佔有慾。
★月亮在處女座,太陽在射手座–以熱情自由為出發的工藝大師
這個族群生於虧凸月期至下弦月期,擁有理性細膩的老靈魂。他們渴望探索世界,擴大對生命的視野,但是他們卻習慣將注意力放在小細節,因此內心的糾結特別多,考量太多也容易讓自己綁手綁腳的,不是信心不足,就是想得多做得少。這個月相出生的人必須意識到,他們必須放下某些既定的觀念和習慣,才能再次突破,重新定位自己。
他們的生活多采多姿,也充滿矛盾衝突。一方面可能需要不斷改善或改變家中的環境品質,另一方面又不想常常待在家裡。若能有個性穩定的家人、伴侶支持,會更能能幫助他們發揮潛力。有時候,他們可能需要不被干擾的獨立空間。
★月亮在天秤座,太陽在魔羯座–以物質保障為出發的外交官
這個族群生於虧凸月期至下弦期,具有穩重和諧又世故的老靈魂。他們渴望力爭上游,得到他人的肯定與世俗成就。然而,他們會選擇合作合夥、倚靠權威人士的方式來達成這個夢想。雖然日月位在四分相星座上,帶來意識和潛意識的矛盾與掙扎,但是日月也同在土星有力的星座,意謂隨著時間的歷練,他們可以更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學會改變自己的慣性,並且做出取捨。通常他們會選擇經營有價值的人脈關係,創造對自己有利的情境。
他們也喜歡舒適的居家環境,而且帶有古典或傳統的色彩。當他們功成名就時,也可能選擇社會上公認的好品質或好品牌,做為居家生活的重點。例如:義大利水晶吊燈、愛馬仕家具或收藏名家的畫。藉此他們能向他人證明自己的地位和價值。
★月亮在天蠍座,太陽在水瓶座–以傳播分享為出發的特務
這個族群約生於虧凸月期至下弦月期,擁有擇善固執的老靈魂。對於自己的理想和原則相當堅持,不願意委曲求全。他們也可能喜歡隱身在群體、組織當中,當人人的距離相同時,也就代表沒有和誰特別親密的問題。他們渴望能分享自己的想法和創見,能領先他人或時代。然而,他們習慣冷靜看待他人,在必要說話的時候,才要一鳴驚人。他們可能不太擅長表達自己,也可能極具個人風格,有兩極的評價。這個月相注定要學習觀念和價值的調整,也可能要嘗試發展新的表現與貢獻的方式。
月亮天蠍雖然需要情感上的連結,他們想知道你的心事,但是不代表要時時刻刻在一起。這個族群非常有個性、有原則、有想法,喜歡有點黏又不會太黏的感覺,需要個人的界線。和他們互動時,一定要尊重他們的自主性,也要避免干涉太多。除非他們希望你這麼做。
★月亮在射手座,太陽在雙魚座-以感情安定為出發的獵人
這個族群生於虧凸月期至下弦月期,擁有隨興理想的老靈魂。他們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擁有廣泛的興趣和學習經驗;他們討厭被明確定義,總喜歡整合新概念新技能,發展出新方向。是典型的斜槓青年,也是百變女(國)王。雖然有能力也有運氣,但是喜歡嘗試甚於承諾責任,他們需要進可攻、退可守的生活,也需要定期淘汰某些不必要的觀念和人事物,才能讓自己不斷順利成長和前進。
他們私生活多采多姿,不代表他們一定喜歡社交派對,而是他們會嘗試接觸各種興趣。由於日月都在木星掌管的星座,因此也會與教育、宗教、外國、長途旅行的人事物有緣。雖然探索與嘗試也意謂著挫敗與混亂,但是他們似乎有著某種好運,可以屢錯屢換,不斷輪迴重生。
★月亮在魔羯座,太陽在牡羊座–以熱情自由為出發的父親
這個族群約生於虧凸月期至下弦月期,擁有務實謹慎又有野心的老靈魂。日月都在火星強旺有力的位置,意識和潛意識裡都不喜歡認輸,需要做出成果來肯定自己。他們渴望搶得領先地位,活出獨立自主的光芒,但是卻習慣謀定而後動,確保最後的結果能如自己所願。在衝動與穩定之間,他們不但要找到平衡,也要重新調整自己的認知,慢慢脫離舊有的模式,向新的成長邁進。
他們容易把注意力放在責任與世俗成就上,因此可能會追求極簡生活或過得非常有效率,但是也可能會忽略自己的健康或身邊人的感受。他們可能需要適時停下腳步,給自己一些休息和充電的時間,唯此才能活出潛藏的創造力與熱情。
★月亮在水瓶座,太陽在金牛座–以物質保障為出發的科學家
這個族群約生於虧凸月期至下弦月期,擁有堅守價值和則的老靈魂。雖然渴望得到世俗的成就,不論是金錢或地位,然而他們習慣與人為伴,並且幫助他人發展獨立性和個人特色,在利他的過程中難免有百般的挫折和意外,最終他們也會得到友誼的回報。事實上他們也在人際互動的過程中,不斷推動自己看重的理念。這個月相生人注定要在互利互信的友誼網路裡,發展出自我的價值和肯定。
他們懂得欣賞不同個性的朋友,但是特別喜歡有才華、有共同理念的小清新。他們重視人道主義的立場,常會帶來廣結善緣的機會。對他們來說,情人也只是升級版的朋友,需要能分工合作的夥伴,但也需要適度給予自由空間。
★月亮在雙魚座,太陽在雙子座-–以傳播分享為出發的靈媒
這個族群約生於虧凸月期和下弦月期,擁有變動靈活的老靈魂。由於日月都在具有雙重性質的變動星座,使得他們很難一直停留在相同的狀況裡,能夠不斷吸收外在環境的資訊,不斷變化,把玩著多元的概念,順著不同的機會轉變。他們渴望在自我表達和心智交流中得到肯定,然而月相顯示他們可能太依賴過往習慣或靈魂的模式,以致於處於高處不勝寒的危機中,需要重新為自己定位。
他們的意識與潛意識充滿矛盾,但也會讓這股衝動變化之流環繞在日常生活裡,使得生活終是不斷處於潮起潮落的階段。他們既享受和家人、社群、朋友交流的樂趣,也需要定期清理內在的雜音和被勾起的情緒,唯此才能有效地應用新學到的東西和自己的直覺,將真正有意義的訊息傳達和分享出去。他們可能很會撩人,逗人開心,但是多半跟著心情走,跟著對方的主導走,不習慣太明確地給予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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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跪著造反的出版人沈昌文】(本文在《報導者》同步刊出)
那年秋天,北京天高風爽,陽光燦爛。
那家飯店大堂,卻光亮不足,顯得陰暗。
從外頭走進來的人,有些背光,我設法看清他的面貌,揣測這是否我在等的人。
他不快不慢地走近,說:「郝先生嗎?我三聯書店沈昌文。」臉上帶一點淺淺的微笑。聲音不高也不低,音量很結實。他的頭髮是黑的,鏡框後的眼神不顯銳利,但讓人摸不準遠近。
後來,我談起第一次見沈公的情景,老說當時見到了一位活脫脫武俠小說裡「深蘊內斂的中年練家子」。
那時三聯書店的同事雖然都稱呼他「老沈」,我從開始就稱他「沈公」。
>>串糖葫蘆的神奇人脈
那是1989年9月。我第一次去北京。
行前打探需要拜碼頭的人,各方訊息都指向三聯書店總經理沈昌文這個名字。
我很快就確認,那是個不只台灣,所有海外,以及中國內地各處要去北京的人,都要知道的名字。
不只因為三聯書店這個重要的出版品牌,也因為當時他在主編的《讀書》雜誌緊密呼應甚至引動中國思想、文化界的脈動;不只因為他努力為中國各界文史作者、學者提供發表作品的機會,也因為他有本領在改革開放之後引進戴尼提、蔡志忠這些風動一時的暢銷書。
沈公不是那種初見就熱情四射的人,但他的深蘊內斂像個黑洞,不讓人疑懼,而吸引人一步步接近。
對剛去中國的我,他的人脈廣得很神奇。
談起對中國(不只出版市場)的任何問題,講起任何我想在大陸認識的人,出版界的人就不說了,文化、藝術,甚至某些政界的人,他都能在言笑間輕鬆送出答案。直似劍光閃動,只見燭芯短了一截的行雲流水。
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半基於好玩問他能不能介紹崔健,心想這他可沒轍了吧。但沈公只是淡淡地說一句「我來看看」,然後沒幾天我就見到了這位中國音樂界的大腕。
比較熟了之後,沈公說他自己就是愛「串糖葫蘆」,也就是趁著機緣把各方相干、不相干的人串聯在一起。
並且因為他出身上海,所以很服膺十里洋場時代做什麼事都「閒話一句」的氣派。
這些都不只基於他的個性,也因為他就是有這種本領。
沈公眼神讓人摸不準遠近的另一面,也就是對人不分親疏。
看著他交往的對象五湖四海,我也就一直謹守和一個武林高手相處的分際,保持客氣的距離。
不過,後來我們畢竟是越來越親近了,和別人不同的親近。
>>計劃經濟之下紮實的馬步
打從開始,沈公就給了我各方面的啟發。
在出版的領域,他讓我對中國出版的歷史和當時的現況,快速抓到些梗概。
1990年代初,中國的出版市場和國際還沒有接軌,書籍的許多印製條件也有待改進,然而我從沈公身上看到一個在計劃經濟之下做出版的人,受著種種限制,但他的馬步可以蹲得多麼紮實,內功可以練得多深。
我學著體會中國出版社裡所謂一把手、二把手、三把手的種種微妙關係,也聽到沈公在他一把手位子上要管多少台灣同行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政治課題就不說了,社內同事的住房問題、入黨問題、婚姻家庭瑣事,簡直無所不包。
在那個中國社會和經濟環境都在轉型的階段,沈公在三聯書店總經理的位置上,既要小心翼翼地不能在政治上犯錯誤,又要維持三聯書店引動思潮的傳統和風格,還得自行創利,壓力很大。他引進的戴尼提固然造成巨大的暢銷,但也有人不喜;他出版的蔡志忠作品固然造成萬人空巷的熱潮,也得來有人說他只會「賣菜」的評語。
此外,在那個主渠道出版社對民營二渠道或者有敵意,或者根本不放在眼裡的年代,沈公又帶我對二渠道有了很多了解。我很好奇他怎麼有這些門路。後來得知他雖然貴為三聯書店總經理,但贊同一些二渠道年輕學者編輯的西方學術文庫,慨然允諾立場開放的合作出版,為支持二渠道民營出版立過典範。
總之,我在中國結識的第一個出版人就是沈公,很幸運。
沈公讓我看到中國出版界一個高標,也影響了其後多年我和中國出版市場來往的基調。
這麼多年來,台灣很多人在中國走過買書號出書的路,我從沒做過。一來是我不想走這類落人把柄的路;二來也因為我覺得認識沈公,不走這種門路也罷。
>>共產社會國營體制的實相
沈公也讓我對中國社會的一些特別情況有了直觀的機會。
有一次,沈公帶我去友誼商店買一台傳真機送他的作者。看好機種、價格之後,沈公留下一張空白的三聯書店支票,就離開了。
我很驚訝,就問沈公難道不怕商店亂填金額。
「怎麼會,我們都是國營機構啊。」沈公哈哈一笑。
沈公說,反正大家都是國營機構,不怕對方亂來。他要自己填金額的話,還得計算稅金之類,寫錯了還麻煩。交給對方寫,對方敢亂填,最後自有雙方國營機構的主管單位出面查證、解決。
我見識了共產主義國家裡,大家都是國營單位體制的實相。如果連友誼商店和三聯書店都因為是國營機構而難分彼此的話,那中國所有出版社、書店之間的關係,當然就更不在話下。
出版、印刷、發行、零售都要聽出版總署的,出版總署又要聽中宣部的,真是上下內外,渾然一體。
我學到了很重要的一課。
>>「打擦邊球」和「跪著造反」
來往中國多年,我始終保持一個原則,不主動找政治話題來談。和沈公也是。但沈公還是指點了我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1990年代初,我出版了一本《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出版後,很多人說毛澤東仍然在中國有很大的光環,這下子以後我再去中國可能有麻煩。七嘴八舌的很多分析。
我問沈公。他聽了之後,說了一句話就不但讓我安心,也讓我開竅:「只要不是批評現在當政的人,談過去的事沒什麼問題。」
沈公也跟我說過,中國有一個差點就開放出版的時刻。
改革開放之初,隨著中國社會各個層面都在鬆綁,出版也是。曾經擔任中共建政之後第一任出版總署署長的胡愈之,倡言成立形同民營出版的產銷合作社;人民出版社也準備了「東方出版社」的副牌,準備當開放的試點。
沈公說:就在大家都很興奮的時刻,中共的元老陳雲說話了。陳雲講了一句話:「你們都忘了共產黨是怎麼起家的嗎?」
開放出版的事,就此封箱;中國其他行業再怎麼開放,出版不在其內,形同國策。
不過,即使此後出版仍然一直在共產黨緊緊掌控之中,也設了重重禁忌,但是中國的出版和言論尺度還是持續有一些微妙的變化。像《讀書》之得以出現,正是代表。
聽沈公談一些兼有官職和知識份子身分的人,如何為他們雜誌巧妙而迂迴地創造空間;他們實際工作的人又如何善加體會,細加運用,是很動人的。
所以沈公介紹人給我認識的時候,最愛強調誰誰誰是個「自由主義」;他聊天最興高采烈的,就是談他在出版,以及主編《讀書》的過程中如何一次又一次打「擦邊球」,在一些禁忌議題的邊緣上行走的經歷。打擦邊球要打得有驚無險才高明,這固然要賭一些運氣,但更多的是要有膽識,有見解,還有一些幽默。
相較於有些人主張知識份子就當「敢言」,沈公這種擅打擦邊球的作法,有人稱他是「跪著造反」。
不論這麼說他的人是褒是貶,沈公毫不以為忤,一再轉述。的確是,對他來說,「打擦邊球」就是為了「跪著造反」,而「跪著造反」最重要的武器也就是「打擦邊球」。因此沈公引述「跪著造反」之語,是帶著一點自得的。
>>大家都是一家人和「一僕二主」
在都是國營體制之下,在都歸出版總署和中宣部管轄之下,中國各個出版社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和演變,我們台灣人很難想像。
以三聯書店來說好了。
這個1949年前就卓有聲名的出版社,到中共建政後新成立旋即遭到撤銷,到1954年才又得以成為人民出版社底下一個「三聯書店編輯部」。三聯書店的招牌刊物《讀書》雜誌,是在1979年創刊的,但當時名義上是出版局研究室的刊物,由人民出版社代管。至於三聯書店從人民出版社分家出來,真正開始獨立經營,是1986年的事。
而沈公和他兩位關係密切的領導,陳原和范用的關係,都是從他1950年代初進人民出版社的時候就建立起來的。
陳原,人稱原老,是語言學家,是人民出版社總編輯室的成員之一,54年起兼任「三聯書店編輯部」主任,到改革開放開始,擔任商務印書館的首任總經理兼總編輯,但同時也是《讀書》雜誌創刊主編。
范用,人稱范老板或范公,在49年之後先在出版總署、中宣部工作過,調來人民出版社,歷任總編室主任、副總編輯等職位,在《讀書》雜誌創刊時,實際貢獻很大。
三聯書店還沒獨立出去的時候,范用兼任總經理,但是到1985年正式獨立前夕,他卻因故退休,改由沈昌文擔任了三聯書店獨立後的首任總經理。
沈公從工作的第一天,就一直受范用的領導,所以他說自己在組織上是范用的系統,但是他在思想和觀念上一直同陳原比較一致。
這樣,當沈公在三聯書店成立了編委會,范用和陳原兩位老領導又都在內,他就面臨了日後自嘲「一僕二主」的局面。
沈公在他的回憶錄《也無風雨也無晴》裡,有一段著墨不少。
《讀書》以創刊號上<讀書無禁區>一文發生轟動性影響,也同時成為另一派力量想要「打棍子」的對象時,兩位退休的領導給了沈公不同的建議。
范用跟沈公說要「敢於講話,不怕封」,說國民黨時代封過三聯書店的刊物,結果更壯大了三聯的聲名。
而陳原則認為歷史條件改變,今非昔比,情況已經不同,要怎麼說話可以研究,但不能走「不怕封」的路。
就當家者的立場,沈公同意陳原的見解,也從此發展他「跪著造反」的路線,結果也引來范用說他沒出息,認為沈公辜負了他的一手提拔。
沈公跟我講過一段六四期間的事。
那天,三聯書店開會,范用在會中慷慨激昂,主張大家都要聯署上街的聲明。開會的人傳閱聲明,沈公說他很猶豫,但是在范用的注視目光之下,也只得勉強和大夥一起簽了名。
這份聯署聲明傳到當時也在開會的陳原面前時,陳原拿在手裡看一看,微微一笑,就傳給下一位。
沈公說:「別人再給他,他就再微笑傳回去。如此來回三次。他始終什麼話也沒說,也什麼都沒簽。」
我問沈公,六四後來秋後算帳,那大夥簽的聲明沒事嗎?
沈公說他也很焦急,問了范用怎麼辦。開始范用沒回答他,問了兩次後,要他別管了。原來那個聲明范用後來並沒有送出去。
這個故事,沈公講了不只一遍。
每次講,他對陳原和范用都不下任何評語,但每說到陳原接過遞給他的聲明,再三微笑傳給下一位的那一段,他都會跟著頷首微笑;再講到范用說他後來並沒把那個聲明送出去,他又會再頷首微笑一次。
>>進入「打招呼」時代
沈公常講他在1996年1月1日怎麼得知自己在前一天退休的。
他說那天早上接到電話,電話那一頭跟他說:「沈昌文同志,你已經在昨天 12月31日傍晚六點退休了。」
沈公的個性和形象,都從退休開始出現些微妙的變化。
之前,雖然也海派,他的沉穩內斂多些;之後,他就交遊更廣,言談更無所禁忌。宴席上,他說編輯的工作就是要「談情說愛」、「坐以待幣」 等金句,妙語如珠,舉座皆歡。
在工作上,我和沈公也因此出現了兩個階段的關係。
他在三聯書店任內,擔任我的顧問;他退休那年,我也正好要創業,想在中國市場多探索一些可能,所以就邀請沈公一起工作,成為同事了。
大致從沈公退休時開始,中國政府對出版的控制也進入另一個階段。
之前,有命令,有肅殺,有邊界,所以有擦邊球可打。那之後,進入「打招呼」的階段。
沈公說:他接到的通知他已經退休的電話,就叫作「打招呼」。
之前,黨和政府會傳達正式命令或通知;之後,轉為私下打一通電話的「打招呼」。不必正式通告要禁什麼書、封殺什麼人,上級單位只要對出版社的領導打個招呼就好。而這個領導將來有沒有出路,就看上級眼裡的他是否識相,願意接受打招呼。
大致和軟性打招呼的年代一起開始,中國對民營二渠道的立場也有了變化。
改革開放之初,國營出版社把民營二渠道不是視為不法,就是不屑一顧。
第二個階段,大致是沈公說開始「打招呼」的年代起,為了應對加入WTO,國營出版社要集團化、上市,造大船出大海。於是容忍民間二渠道以「工作室」身分存在,把這些工作室的產出當作國營出版集團的資源。
這些遊戲都已經不是沈公自己所熟悉的了。但感謝有沈公的指點,我多少能看出點趨勢的變化。
當然,我也感謝他介紹于奇給我,讓我多了個不同世代的得力助手。
和沈公、于奇在北京一起工作的日子,是我人生中很美好的回憶。
>>看清「戰友」和「火力」的重要
除了對中國出版市場、社會的了解之外,我最感謝沈公指點了我為人處世的一課。
那年,我要離開上一家公司的時候,在一件事情上被人家設局,事後很不甘心,想要反擊。聞風而來,願意提供「火力」支援的人不少,該如何取捨,一時拿捏不定。
正好我去北京,就請教沈公。
飯店屋角有一柱立燈,沈公坐在沙發上聽我講了一大圈之後,幾乎沒經考慮就大致說了這麼一段話:願意提供你火力,想借你的手來打擊對方的人,肯定不少。但是你用了某人的「火力」,就等於承認此人是你的「戰友」。不過,你想要打擊敵人是一回事,但你也得考慮自己是否真的樂意和此人是「戰友」,是同一陣線。
這段話對我真有警醒作用,受益良多。
一般人在氣急攻心之下,只想打擊自己痛恨的對象,所以有任何支援火力都照單全收,不會考慮這些火力的來源。沈公的話,讓我冷靜下來,開始衡量究竟是反擊的快感大,還是事後可能因為和一些價值觀不同的人沾上邊而懊悔更大。
我檢查了一遍,發現是後者。我還真不願意就此和某些人當「戰友」。於是就婉謝了許多火力支援,也把反擊的事放下,從此不再回顧。
這真是我人生比較明智的決定之一。
行動之前,先評估戰友是誰,先看清支援的火力來源,也成了我日後行事的重要提醒。
>>氣功、羊蝎子、臭
沈公也是個追星族。追鄧麗君。
和中國70、 80年代很多人一樣,他從第一次聽鄧麗君的歌,就為之著迷。
他說每天清晨起來,最快樂的事就是自己在書房裡,把鄧麗君的歌放得很大聲,然後一面手舞足蹈,一面開始剪刀、膠水齊飛,整理各種資料。
他是個道地的資料控,講解過一些心法給我,端地是說來簡明扼要,但不是人人都能實踐。
再接下來,他每天的行程就是去搭公交車,去潘家園淘寶,找舊書刊。然後就是去親近熱愛的「傅小姐」——複印機了。大量複印他收集的資料,給一些人當「內參」,是他的樂趣之一。後來網路發達了,他則開始用電郵傳送。
沈公也熱愛吃喝。這應該歸功於兩點。
一是他練氣功,身體底子好。沈公少年時期體弱多病,因為練了蔣維喬的氣功方法而得益。他幾十年氣功練下來,大小周天、任督二脈都打通,平常聊天就不時兩手交握,左右大姆指來回交搓。所以不只精神恒常飽滿,頭髮一直不染也烏黑。
有一次他用辦公室的浴室沖澡,別人沖澡開心會唱起歌來,沈公讓大家聽到什麼是武俠小說裡的「長嘯」。于奇說他是練成了氣功的三花聚頂。
第二是他有一位當醫師的賢內助白大夫。白大夫知道沈公在外吃喝百無禁忌,每天關注他的身體情況,隨時調理他需要服用的保健藥品。沈公有這個憑仗,就更加吃得天南地北。
所以,想到沈公,就不免想到和他一起的吃喝。
從1989年北京夜裡找不到什麼吃的地方,到沙灘出現第一家「二十四小時都有飯」;從凱賓斯基的啤酒,到三里屯的酒吧。
猛地說起來最難忘的,還是去吃羊蠍子那次。
那家店是一面吃羊蠍子,一面把骨頭吐到地上。所以店裡地上到處都油膩膩的。
沈公很得意地說:吃羊蠍子就得這樣!還加一句:「這就要喝小二!」(小二指小瓶的二鍋頭。)
我難忘那家店的另一個原因,可能是有件事後來怎麼都想不通:當時我還不坐輪椅拄拐杖,怎麼走得進地上那麼油滑的店裡?
沈公是寧波人,愛吃醃的臭莧菜梗,所以在飯桌上特愛講那些醃菜要臭到什麼程度,醃缸裡要看得到白白的蛆等等。大家要攔他,他才樂呵呵地轉移話題。
不吃臭莧菜梗,他就愛吃有臭味的美食。凡有台灣同事來,他就要推薦炸玉米窩頭片塗上王致和臭豆腐乳的美味。
結果引發過一場慘劇。
那年冬天,台灣有幾位同事去北京。聽他慫恿,其他人都掩鼻避之,有一人卻勇敢地嘗試了。勇敢的人不但吃了,還喝了杯可樂。所以稍晚她們幾人一起搭計程車出門,車子一顛簸,喝可樂的人打了一個大嗝,全車人包括司機都慘叫起來。
沈公真是喜歡逢人推介各種奇異的飲食。
>>因為反服貿而中斷聯絡
2013年7月,為了反服貿,我從寫第一篇文章起,就決定不再去中國了。
前面說過,中國官方對民營出版曾經有過兩階段的立場。最初,是對「二渠道」或者打壓,或者睜一眼閉一眼的階段;再來,是對民間「工作室」容忍利用,以便國營出版集團造大船出大海的階段。
而當時,已經進入更高明的第三階段。
有些國營出版社已經體會到不需要自己做大,而是提供養分讓「工作室」做大,把民營公司做大、做集團、做上市,再往海外伸足。國營出版社,及終極主導他們的中宣部,隱身在重重的商業包裝之後,幕後掌控就好了。
這樣做,最聰明的就是中國可以透過分身進入海外市場,卻不必相對地開放國內市場。而當時,早在服貿協議還沒簽之前,他們透過資助和投資等方式,就已經在台灣有一些相當活躍的代理人和合夥人。一旦服貿協議生效,他們可以更正式地往台灣投入資金和資源,兩岸出版業的不對等競爭,以及後果,都可想而知。
我們政府完全覺知不到這些。甚至連人家出版社都是國營,最上游的大老闆是誰的本質也意識不到。中國的出版社早就成長為出版、印刷、發行、零售各個環節一條龍發展,多頭一身的巨物,我們政府竟然以為這些環節像台灣一樣是各自獨立的存在,可以分割談判,還相信簽下服貿協議有助於換取中國未來開放出版。
至於對岸為了一手保護自己出版市場不要對外開放,一手又要走出海外,已經演化出多麼精細的攻守途徑和方法,根本不在我們政府的意識範圍之內。
用天真到像一張白紙來形容,不知算不算最客氣的。
而我寫了許多文章,雖然只是批評自己政府的愚昧,卻也決定從此不要再去中國。
我立刻和許多人都不再聯絡。不必讓大家為難。
其中,當然包括沈公。
不只沒再通電話,連電郵我也再沒寫給沈公。
我知道那裡對一切聯絡的掌控有多嚴密,也可以想像他應該已經接過不少打招呼的電話了。
這樣,沈公和我斷了五年聯絡。
偶爾,想起和沈公在北京的種種,恍若隔世。
中間,只有從共同的朋友那裡聽來一些消息。
大家都說沈公生活依舊,還是常去潘家園,還是常坐公交車到處亂逛;餐宴照去,吃喝依舊,精神好得不得了,唯一就是耳背越來越嚴重。
聽著朋友的形容,沈公頷首微笑,雙手交搓姆指的神氣,就在眼前。
>>「你說這不是很享受嗎?」
2018年春天,我突然接到沈公在紐約的女公子來信,說沈公會在那年夏天去美國,想見我一面。
大喜過望。
我安排了行程,濶別五年後,和沈公在一家義大利餐廳見面。
那一天本來我以為和沈公會有很多話要說。
過去沈公雖然不怎麼談六四,但是對1949年後,一直到文革的種種經歷倒談了不少。他會講他是多麼忠貞的共產黨員,各種鬥爭都相信黨是對的。毛澤東發動各種運動時,半夜發表一個什麼文稿,大家都要激動地上街遊行等等。
我聽他活龍活現地描述那些場景,也聽他說過林彪之死對他造成多大衝擊。
連永遠的林副主席都會背叛黨和國家,這使得他對過去所有堅信不移的事情都產生了動搖。
也因此,沈公常說他感謝鄧小平,不論別人怎麼評價,他認為中國文革之後的發展,以及他所能過上的日子,都是這位總工程師的功勞。
而我每次問沈公,文革有沒有可能再次捲土重來的時候,他都會微笑,也搖搖頭。
所以那天要去見沈公之前,我準備了一些問題,想問他對這幾年中國的看法。
只是見面之後,那天是我和沈公話說得最少的一次。
主要是,一見面就覺得,不必多問了。
另外,沈公確實耳背得厲害。雖然他仍然精神奕奕,但是必須靠著他耳邊很大聲地說話才行。他自己一開口,音量也非常大。
沈公問我最近在忙什麼,我說趁五四一百周年紀念的時候有個出版計畫。
「你有什麼書,有什麼資料要找的,就告訴我吧!」在那家義大利餐廳裡,他聲若洪鐘,然後又加了一句,「我願意永遠幫郝明義工作!」
我問他家人怎麼不試一下助聽器。她們說再好再貴的都買了,但沈公都說適應不了,不肯戴。
「其實戴一戴就會習慣,但是他就是不肯。」她們說。
「沈公,你怎麼就不試試呢?」我靠近他耳邊大聲說。
這時沈公又使出他那個可能是跟陳原學來的頷首微笑的絕招了。
那天,他對助聽器這個問題就一直保持微笑和沉默。他不回答,誰也沒辦法。
直到餐後上甜點的時候,沈公突然對著我又中氣洪亮地說了:「我早上出門,搭上公交車就坐到總站再坐回來。我可以一路看北京的風景,練自己的氣功,別人說些什麼我可以什麼都聽不到,你說這不是很享受嗎?」
我聽了之後,忽然覺得聽懂了,就大聲地回他:「享受!享受!真享受啊!」
>>不屑老化、三花散頂
去年底,于奇告訴我沈公前陣子腿腫、腹水,住院檢查。
一周後出院,于奇去看他,沈公要她錄一段視頻給我。
幾經輾轉收到視頻後,我看沈公對著鏡頭還是中氣十足地說:「郝先生,我等你來北京吃辣的啊!」沈公從初識我開始,就一直封我是台灣最會吃辣的台灣人。
然後沒幾天,得知沈公去世。
我和于奇通電話,聽她所知道沈公去世前兩天的情形。
沈公回家後仍大致如常生活。元旦前後,北京遇上寒潮降溫。但沈公還是堅持要出門自己去買膠水,好回來剪貼整理資料用。
去世的前一天,他沒有像往日一樣在家喝啤酒。他大女兒看他氣力很弱的樣子不放心,就留下來在他家裡陪他。半夜去看他還睡得很熟。到早上再去看他,身體微溫,人已經走了。
我們兩人得到的共同結語,就是這真是個永不服老的人。
年紀再大,他也不怕喝醉摔跤。
風雪再大,也攔不住他出門準備工作。
他一定要盡情把自己的生命之火燃燒到徹底的乾淨。
絕不留下任何牽絆。
他不肯戴助聽器,不只是因為他圖個耳根清淨,也因為他根本就不想讓自己跟任何老化的象徵相聯接。
沈公不只享受生命,不只是不服老,還根本就是鄙視老化。
他根本沒法接受自己戴助聽器的形象,更不會等到自己可能要用手杖、用輪椅,甚至必須別人照顧的那天。
所以他必須用氣功把自己的狀態保持到最好,然後在無法持續的時候,就三花聚頂也三花散頂,把所有的精氣神一次耗用殆盡。
在他滿九十大壽的時候如此離開塵世,實踐了他期盼的無疾而終,用他自己的話説:「這不是很享受嗎?」
>>也無風雨也無晴
沈公走後,回顧和他來往這三十多年,最感欣慰的,還是為他出版了《也無風雨也無晴》這本回憶錄。
當年邀他寫回憶錄,有多重理由。
他目睹自己家庭從富裕而敗落,經歷上海從十里洋場到進入社會主義,很有時代感;
他個人從1949年前在一家銀樓當學徒,到考進出版社當校對,再一路成長為出版界的標誌性人物,過程很勵志;
在他一路成長的過程中,由秘書而編輯而管理者,對不同領域的工作都有自己獨到的心得;
他學習與見識的許多政治、文化、學術界人物,有太多精彩的軼聞和傳奇;
他經歷1949年後的種種運動,又是中國改革開放後出版路程的實際開拓者之一,必定對這段出版史有很深刻的觀察和總結。
最後,他還是資料控,想必可以整理出一些他人忘記或視而不見的資料,讓人拍案驚奇。
沈公最初都是打哈哈,不當一回事。
請他吃飯、喝酒,邀著其他朋友一起遊說,也不成。
像是要栓住孫行者般鬥法良久,最後終於說動他了。但是到實際寫出來,又是漫長的路程。
同事共同押著他簽下不只一張承諾書,還是一拖再拖,不知何時才會真正兌現。
這樣熬了至少應該有個十年吧,沈公終於交出了書稿。
交稿後又顧慮這裡敏感那裡敏感而一再刪節、調整,最後終於在九年前,在台灣出版了《也無風雨也無晴》。新書發表時,他還和家人一起來了一趟。
回頭讀這本書,雖然知道他還是隱去了許多地方,但發現所有當初邀他寫書的理由都有相當完整的回應。
這本書不只寫出了沈昌文個人在大時代裡的足跡,不只寫出了三聯書店的歷史,也寫出了中共建政之後的社會環境,還有思想、文化界許多不同領域的人物面貌。
更重要的,是沈公透過註解、關鍵時刻的重要政策文件和書信,留下了一些線索。這些線索不只有助於讀者勾勒過去的一些樣貌,也可能有助於理解當下,甚至對未來有一些想像。
謝謝沈公。
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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