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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精神病人的現代都市生活
「我不可能不在意他。」
E小姐想在吸一口煙後沉穩地說出這一句話,可是她咳了,而且咳了很久。我不知道是意外呢,抑或是她有心,她告訴了我這一件事——
E小姐與少年P到台灣旅行時,她說他們做了很多次愛。有時在床上、有時在厠所、有時在梳化,以及窗台,結果他們到了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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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精神病人的現代都市生活
「我不可能不在意他。」
E小姐想在吸一口煙後沉穩地說出這一句話,可是她咳了,而且咳了很久。我不知道是意外呢,抑或是她有心,她告訴了我這一件事——
E小姐與少年P到台灣旅行時,她說他們做了很多次愛。有時在床上、有時在厠所、有時在梳化,以及窗台,結果他們到了台灣,卻好像只到過酒店一樣。
少年P有問題,她一早知道。他不會貼他們的合照,甚至不會拍照,終於在台灣旅行時,E小姐拍食物的時候,她偷偷拍了他(很難明白為甚麼女朋友要偷拍男友)。她被少年P發現了,她以為很小的一件事,少年P卻發脾氣走了,放滿食物的餐桌前面剩低E小姐一個人。
E小姐不斷打電話給少年P,少年P終於接聽,他告訴她:「你自己回去吧。」然後便消失無蹤,不能聯絡。E小姐是一個路痴,台灣的路要怎樣走,她完全不知道。她在不知道甚麼路的十字路口前面,看着一堆又一堆的機車在眼前駛過時,那些塵土讓她覺得——她不屬於這裏——但她怎樣都沒法回去。
一個香港人在馬路前面哭了起來,路過的本地人都覺得奇怪,有位阿姨問她甚麼事了?她說她蘯失了路(說了一會,阿姨才知道她的意思是迷路。)阿姨知道她是香港人,便帶她走到捷運站,最後問她知不知道要乘甚麼車,也問她有沒有錢。
E小姐說她有錢、也知道乘甚麼車,只是不懂得路,她擦擦眼淚,說了很多次謝謝。走着走着便將到下班時間,捷運上面有很多人,她在人群之中覺得恐懼,她忽然覺得自己會猝死,一心只想立即離開,結果還未到達目的地,她便跑出車廂,直到車開走了、人散去了,月台上面的人變疏落後,她的驚惶才得以鎮靜。
她在酒店房一直待着,她需要少年P的解釋,但她已經不敢奢求太多。她知道他們一旦吵架,少年P一定會走(而且毫不猶豫),反而是她,她不想失去了他。當一方很需要另外一方,但另外一方覺得沒有所謂,這時兩者關係的平衡便會崩解,壓力全部落在一方,也就是E小姐的身上。
E小姐終於等到少年P回來。
她問他:「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少年P回答:「我吃飽了啊。」
所以少年P是吃了晚飯才回到酒店的,反而是E小姐,她在酒店房裏一直等他,已由下午餓到夜晚。
「為甚麼你不自己吃?」少年P反問她。
E小姐答不出話,只有眼淚,但她又不敢在少年P的面前哭。她害怕他會覺得她很麻煩。少年P叫E小姐和她一起洗澡,E小姐照着辦了,於是少年P又和她做愛。他們是在淋浴間裏面做的。少年P的聲線聰明、溫柔,他的甜言蜜語使E小姐無法抵抗,因此在淋浴間裏,加上一些身體感官的刺激,E小姐無法說服自己並不愛他。她任他親吻、愛撫、進入,少年P對她說:「我愛你。」她絲毫沒有懷疑。
愛做完了,他們擦乾了身,少年P親吻她一下,說了一些情話以後,他便睡到床上,合上眼了。E小姐換了衫,到了酒店樓下拿免費的杯麵,吃飽之後她便回去。這時少年P已經完全睡着,而且他睡得很醜,一個人霸佔了整張床。
E小姐面臨人生的抉擇。少年P的電話放在桌上,而且她記得它的密碼,因為那串密碼是少年P自己的生日,而不是她的。可她又知道一旦解鎖他的電話,一切便無法回頭——如果不知道這件事,很容易便可以扮成自己知道;但是如果知道了呢?就很難扮成不知道了。
一個人坐在車廂,但因為感覺自己很快猝死,所以必須跑出去了。她抱着這樣的心情,一邊解鎖他的電話,一邊祈求他的Whatsapp沒有其他女人。
她對Whatsapp的擔心是多餘的。陌生女人的名字,其實出現在IG的Direct Message裏面。她在對話框裏愈往上看,她便愈覺得心寒。他們互相的情話,E小姐除了在與少年P做愛的時候聽過之外,其他時候她便沒聽到過了,不過這個女人,只是用IG聊天就可以聽見。E小姐感覺受傷,而且傷得比「被騙了肉體」更深。
因為少年P會告訴她的秘密,竟然比告訴E小姐的更多。例如少年P只告訴了A、B兩項秘密給E小姐時,這位IG裏面的小姐,她竟然分享到三項!看到這裏,E小姐便停下來了,她覺得自己好像被車撞,沒有勇氣再看下去。
床上沒有E小姐的位置(因為少年P睡相很醜,霸佔了整張床),所以她只能坐在床邊的地上涰泣。夜晚的涰泣,雖然聲音以及眼淚都比下午時候在陌生的馬路旁邊時少,但這時候身邊連帶路的阿姨都沒有了,只有她一個人。她情緒不能冷靜下來,於是又做了更不冷靜的事。
E小姐原本可以不動聲色地把電話放回原位,但她把少年P和那個女人的對話,全部刪除掉了。她一方面想報復,一方面她需要示威,她是故意要留下線索,讓少年P知道E小姐看了他的電話,少年P最好知難而退,不要再找她了。
可惜這段關係並不平衡,E小姐對這段愛情的估價,比少年P所估的高出太多。少年P一起床,便發現整段對話被人刪除。
少年P破口大罵:「你偷看我的電話!」
E小姐應該和她抗衡,可是她心軟,她害怕一旦吵架,會連這些愛情破碎的殘骸都告吹,所以E小姐沉默。
少年P接着罵她:「你有沒有尊重過我呢?!」
#一個精神病人的現代都市生活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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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細讀 1 】如何閱讀一張帳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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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此刻全台最有名的一張帳單,圍繞著這張帳單,很多角度可以探究。除了破譯行業的術語外,我覺得帳單主人的「某種生命情境」也很值得一說。
一般而言,會保留一張帳單,並po上網,多少表示消費的人對這筆消費有些自得與誇示的心態。這是人之常情,我年輕時在誠品花大錢買的沙發,收據也保留了好一陣子,恨不能拿出來展示一番。
一張一餐消費金額近八萬元的帳單,的確是特別的,更何況是一般人既鄙視又暗生羡慕的酒店消費單。
但反過來看,我們對特定帳單的珍視,多少也透露了這並不是我們習以為常的消費。可見,帳單主人X哥應非該酒店的豪客,甚至可能不是常客。但他應該還是偶爾會去的,無論別人請客或自己買單;畢竟去多了,才曉得門路。
「合理的」推想是,其實X哥並不是太大咖的大哥,他身邊雖也還圍繞著幾個小弟,但花錢擺這麼大的場子,似乎有點吃力。
也許有一天,有人談起某兄弟Y的生日,於是X哥決定充充氣,帶小弟到酒店開開眼界,就如同之前更大的大哥帶他去一樣。
帳單裡的「蛋糕650元」是一個重要的提示,它是預訂的,而不是臨時外買的。在酒店K歌啃雞爪、擠毛豆、嚼豬頭皮很正常;但出現「蛋糕」,就表示有人過生日。
從食物清單來看,外買一份7400元的「東西」,格外引人矚目。什麼東西兩份需要14800元,很難猜,但也不難想像。特別是這「東西」只出現在「包廂費」、「水」之後,更列在招待的小菜之前,可見是「標配」而不是「選配」;但標配的東西竟要外買,就更不免令人好奇了。
其它小菜也就沒什麼好提的────大致只自費買了五包香菸、一份豬頭皮、一碗蛤蜊湯,以及400元外食。自帶五瓶酒,配這麼幾碟小菜,彼此是要吃得客客氣氣小心翼翼的。
再從小姐出場順序來看。香奈兒小姐沒有經過「秀檯」就直接「框檯」了,顯然是X哥的老相好──難得一次上酒店作主,相好的自然是保障名額。再者,另一位沒有經過「秀檯」就直接「外全」的珍妮,應是X哥事先為壽星Y物色好的「生日禮物」,這作足了面子。
但X哥不是豪客,也可以從Yumi、潔西、米樂最初只有「秀檯」就被打槍可以看出──其他幾個小兄弟不曉得X哥確切的心意如何,只得推託一陣就算了。更何況,剩下四人(帳單上顯示消費人數六人)卻僅叫三位小姐來「秀檯」,也頗有「三桃殺四士」的意味。
總之,第一輪除了香奈兒和珍妮外,其它小姐是遭到摒退的。但X哥一轉念,才意識到這樣太沒面子了,於是留下Yumi和米樂作「小框」。以致帳單上出現連續的注記。
如此,從11點到12點,只有香奈兒、珍妮、Yumi、米樂四人陪伴六位男客;而其中,Yumi和米樂兩人需侍候四名男客,想來場面頗為尷尬。
於是,12點,X哥又按鈴找來七月和可唯兩人進來「秀檯」,豪氣地示意兄弟們「一人一個」。可惜,兄弟們應已看出X哥的窘態──菜色的單薄、決定的猶豫,只得委婉推辭大哥的好意了。七月和可唯兩人領得350元退場了。
六人消費,四人坐檯,看來X哥手頭並不寬裕(這也許也是香奈兒小姐沒有外全的原因),於是結帳就有了殺價的情節。
看到帳單,X哥清醒了不少,開始不顧在兄弟面前,賣起老臉討價,要求減這個、扣那個的。最後折了4000元,令人頗感寒愴。
KTV包廂費、經理檯,店家只得「沙密素」,這可以理解,但珍妮小姐「外全」如何少了1000元,則是個難解的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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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檯」:出場讓客人挑選,以1節計價。
「節」:一節10分鐘(一節350元,檔次高低各店有異)。
「坐檯」:1小時,6節。
「框」:包下小姐上班的一個時段。
「小框」:4 小時,24節。
「外全」:即「大框」,可帶出場,10小時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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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會保留一張帳單,並po上網,多少表示消費的人對這筆消費有些自得與誇示的心態。這是人之常情,我年輕時在誠品花大錢買的沙發,收據也保留了好一陣子,恨不能拿出來展示一番。
一張一餐消費金額近八萬元的帳單,的確是特別的,更何況是一般人既鄙視又暗生羡慕的酒店消費單。
但反過來看,我們對特定帳單的珍視,多少也透露了這並不是我們習以為常的消費。可見,帳單主人X哥應非該酒店的豪客,甚至可能不是常客。但他應該還是偶爾會去的,無論別人請客或自己買單;畢竟去多了,才曉得門路。
「合理的」推想是,其實X哥並不是太大咖的大哥,他身邊雖也還圍繞著幾個小弟,但花錢擺這麼大的場子,似乎有點吃力。
也許有一天,有人談起某兄弟Y的生日,於是X哥決定充充氣,帶小弟到酒店開開眼界,就如同之前更大的大哥帶他去一樣。
帳單裡的「蛋糕650元」是一個重要的提示,它是預訂的,而不是臨時外買的。在酒店啃雞爪、擠毛豆、嚼豬頭皮很正常;但出現「蛋糕」,就表示有人過生日。
從食物清單來看,外買一份7400元的「東西」,格外引人矚目。什麼東西兩份需要14800元,很難猜,但也不難想像。特別是這「東西」只出現在「包廂費」、「水」之後,更列在招待的小菜之前,可見是「標配」而不是「選配」;但標配的東西竟要外買,就更不免令人好奇了。
其它小菜也就沒什麼好提的────大致只自費買了五包香菸、一份豬頭皮、一碗蛤蜊湯,以及400元外食。自帶五瓶酒,配這麼幾碟小菜,彼此是要吃得客客氣氣小心翼翼的。
再從小姐出場順序來看。香奈兒小姐沒有經過「秀檯」就直接「框檯」了,顯然是X哥的老相好──難得一次上酒店作主,相好的自然是保障名額。再者,另一位沒有經過「秀檯」就直接「外全」的珍妮,應是X哥事先為Y物色好的「生日禮物」,這作足了面子。
但X哥不是豪客,也可以從Yumi、潔西、米樂最初只有「秀檯」就被打槍可以看出──其他幾個小兄弟不曉得X哥確切的心意如何,只得推託一陣就算了。更何況,剩下四人(帳單上顯示消費人數六人)卻僅叫三位小姐來「秀檯」,也頗有「三桃殺四士」的意味。
總之,第一輪除了香奈兒和珍妮外,其它小姐是遭到摒退的。但X哥一轉念,才意識到這樣太沒面子了,於是留下Yumi和米樂作「小框」。以致帳單上出現連續的注記。
如此,從11點到12點,只有香奈兒、珍妮、Yumi、米樂四人陪伴六位男客;而其中,Yumi和米樂兩人需侍候四名男客,想來場面頗為尷尬。
於是,12點,X哥又按鈴找來七月和可唯兩人來「秀檯」,豪氣地示意兄弟們「一人一個」。可惜,兄弟們應已看出X哥的窘態──菜色的單薄(大致只自費買了五包香煙、一份豬頭皮、一碗蛤蠣湯,以及400元外食)、決定的猶豫,只得委婉推辭大哥的好意了。
六人消費,四人坐檯,看來X哥手頭並不寬裕(這也許也是香奈兒小姐沒有外全的原因),於是結帳就有了殺價的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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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來連載最近在寫的BL小說。
《#C位爭奪戰》#事件ㄧ #還是多少看一下主題曲吧!(1)
如果說,某天被醫生宣判僅剩下一年可以活命,想做什麼?
去環遊世界?跟喜歡的人告白?或是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去購物狂歡?
對一個沒有經濟能力也沒有心上人的高中生來說,根本沒有什麼本事能過揮霍餘生。
在人生即將Game Over之前,他只想要獲得一次「勝利」。
他自認十七年的人生——扣除記不得的幼稚園以前——過得十分低調,但只求一次就好,他想成為某個項目裡的冠軍。站在最中間最上層,聽見眾人的喝采。
因此,現在站在肉圓店前,把報名表投進綠色郵筒的人就是本書的主人公「夜露」,是個光聽名字就能想像他悲慘的求學生活——總是被老師點名起來念課文。
「少年仔,兩顆肉圓好了喔!」
夜露迅速朝郵筒丟進報名表,裝作一副冷酷的模樣對老闆點了頭。
從有記憶以來,每次老爸叫他出去買午餐,都指定要吃這間肉圓店。據說老闆和老爸是從小就認識的好朋友,可是他很少看見他們同框,猜想兩人大概有什麼過節,又都是傲嬌拉不下臉來道歉的類型,他就這樣維持了十幾年的跑腿工、肉圓媒人……
「那老頭還是一樣每天嚼檳榔嗎?」
夜露看著老闆把眼珠挪到一旁,一副不想主動關心,又怕老友不小心得口腔癌,不想這麼早參加喪禮處霉頭,勉為其難地關心著他老爸。
夜露回著:「最高紀錄一天十包,。」
「那你還不阻止他!」
「要勸一個單身老男人戒檳榔戒菸好麻煩喔。」
「你老爸要是得癌症,辛苦的可是你耶!早點勸他戒掉吧。」
夜露從老闆手中拎回那兩顆肉圓,老實說,被醫生宣判即將Gameover的是他可不是老爸,該被關心的人是他啊!,不過老闆因此沒收他錢,也算是小幸運吧。
夜露點了頭語著「知道了」,便轉身走出肉圓店。
此時,一台印有遊戲廣告的公車從他面前駛過。
那款遊戲是班上坐在他前面和斜前方男同學每日必聊的網路遊戲,劇情走向偏少年漫畫常見的王道戰鬥梗,找來知名繪師打造視覺設計,而遊戲最大的賣點在於遊戲公司研發的專利VR技術,不僅能讓玩家身歷其境,更深入醫學研究中的睡眠開發技術,讓玩家在玩遊戲的時間速度等於夢中的速度,也就是說玩家在現實世界裡玩上一小時,在網遊世界裡可以過上一個禮拜、一個月,能節省的時間因每玩家的睡眠品質不同而有差異。總之是很省時的一款遊戲。
宛如魔法般專利VR技術吸引了忙於課業的學生族群,同時上線人數眾多,從王裡搶得的寶物就更為稀有珍貴,許多上班族也兼職販售虛寶,進入這款網遊和學生族群一較高下。
夜露甩著手中的兩顆肉圓,回想那二位同學的對話內容,並走進被雙停轎車後變得的狹窄巷弄間。他不時得和機車一起搶道,對擁擠的市場環境習以為常。
反正這一年,他只想安靜且省電得活著,不做任何麻煩傷腦筋的事情,然後參加這款省時的網遊競賽,在虛擬世界中全力以赴獲得勝利。
他越想越興奮,肉圓也被他甩高高,突然,一台停在他身邊的轎車突然打開車門,他被車門用力往前撞開,立刻雙膝跪地。
走下車的男人帶有大量的香水味,夜露以跪地姿態瞪了他一眼。
「抱歉,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經過呢。咦?是為什麼呢?你是人,還是幽靈?這麼沒有存在感。」
要是跟這種態度囂張的駕駛對嗆,肯定要花上他一整天的力氣。夜露為了省電為了吃到熱騰騰的肉圓,只好默默地起身,拍拍牛仔褲上的髒污,提步快點離開此地。
「喂,等等,你真的沒事嗎?」駕駛還在後頭喊,夜露只管趕快回家,依稀聽見對方還說:「是被撞壞腦袋了嗎?」
沒錯,他原本的人生除了老二哲學外,就是能省電就不浪費力氣,他不想浪費時間處理麻煩的事情。
駕駛看著夜露的身影越來越遠,默默地揚起嘴角。
「……夜露,這真是一場漫長的遊戲。」
*
一個月後,夜露收到了遊戲公司的錄取通知,雖然不知道遊戲公司用了什麼準則刷掉其他報名者,總之,他是那五千名之中的五位,全校只有他一個錄取。前天週五還上了司令台,被訓導主任披上紅布條,一副他替學校爭光,成為校際網遊比賽的選手。
「夜露同學,恭喜你從初選中脫穎而出,你是這款遊戲的第一批封測玩家,一旦在封測玩家中獲得HE(Happy ending),不但能獲取獎金,還能得到市價『100,000』的玩家頭罩唷!」
夜露被櫃台小姐帶到公司內部,裡頭清一色女職員,他以為擁有大量男性玩家族群的遊戲,其遊戲企劃組裡至少有一半是男性,可裡頭全是大姊姊。帶他進入會議室後立即塞給他一個很像安全帽,但左邊有天線的玩家裝置。
大姊姊向夜露解說:「第一批封測只有你們五位參賽者是真實人物,遊戲裡的其他角色全是NPC。為了公平起見,你們五人不會見到面,在現實中不會有任何交流。」
夜露觀察手中的玩家頭罩,「這樣啊。不過為何叫做第一批,我記得這款遊戲已經出了一年多……」
他話還沒說完,大姐姐便激動的拍桌:「你在說什麼!這可是我們不知看了多少部BL作品,跑了多少場偶像見面會,甚至還得加班去酒店取材,積年累月討論出的偶像遊戲!你怎麼可能你會玩過!難道有人外流?」大姊姊看往其他女職員,各個都搖頭表達自己的忠誠。
「……偶像?啥?」
夜露皺起眉頭,就見會議室門被外頭的人用力推開,來人一進來,便同時拉鬆了領帶,走路速度帶起了一陣充滿香氣的風,他拉開會議桌中的主位,一坐下便翹著腿,同時把瀏海往後撥,抬起臉龐的同時,那漂亮的眼眸往旁邊一撇,和夜露四目相交。
除了新來的職員以外,其他女職員和夜露一樣白眼看著這裝模作樣的男人。
「哈啾!」夜露敵不過這濃烈的香水味,也確定這男人是先前開車門撞到他的男人,但基於如果說了「啊!你就是上次那位」對方就會多說幾句浪費時間,他假裝遺忘那段小插曲。
「啊!你是上次被我撞到的毫無存在感的男孩!」
夜露低著頭輕語著:「沒有,你認錯人了。」
他想趕快結束話題,卻未料對方衝到他的面前,仔細打量他的五官,並伸出雙手,從他的肩膀一路摸到小手臂,並緊握他的雙手。
夜露被一個大約二十五至三十歲間的上班族(男性)十指交扣,被逼迫注視著對方的棕眸。
「就算現實不起眼也沒有關係唷。虛擬世界裡,最重要的是你的才能和內涵,那些華麗外表都可以在商城買來。」
男人牽起夜露的手,輕輕地吻了他的手臂,夜露倒抽了一口氣,卻沒有表現太過排斥,他只是皺眉小聲抱怨:「放開我。」
男人突然一個轉身,把手朝向天花板的照明:「在商城裡想要什麼帥氣可愛的外貌應有盡有!可是會被粉絲、甚至被團員崇拜的,只有站在C位的偶像,那可不是帥就能擔當的位置。」
男人說完話,便再次轉向夜露,夜露瞪著他,實在不明白這群人老是在說偶像。
「……所以我說,這款遊戲提到偶像團體是什麼意思?是新的遊戲活動嗎?」
男人搶走夜露手中的頭罩,就像加冕儀式,將頭罩慢慢帝戴到夜露頭上。
「夜露,在那個世界裡成為C位吧!去享受被眾人擁戴的過程。你會上癮,會捨不得登出遊戲,然後……永遠活在這款遊戲裡。」
這瞬間,夜露從男人的雙眼裡彷彿看見了星星。
雖然覺得能從眼睛裡看到星星很不可思議,但比起這個,夜露還是想知道,「所以我說,我現在報名參賽的遊戲到底是什麼!?」
「C位爭奪戰!是一款我們現在正在研發的多人線上偶像戀愛遊戲!」
依稀聽到古龍水男人的聲音,夜露的眼前便刷黑、刷白、刷成彩色,然後天旋地轉,就像雲霄飛車一樣,他被傳送到了另一個世界。
*
眼前的白光逐漸散去,夜露首先聽到的是首輕快的金勾杯旋律,他緩緩睜開雙眼,凝視著眼前充滿聖誕節氣氛的街道。
他明白這是虛擬世界,可眼前的世界猶如真實存在般,走在身邊的人根本不像是透過電腦運算出來的虛擬角色,心底由衷佩服起遊戲公司的專利研發技術。
他抬頭望著藍天,感嘆著以前的古人肯定沒想過可以搭飛機到世界各地、發射衛星到外太空觀測之外,還能夠走在虛擬世界裡吧!
夜露目光所及的千層雲旁邊浮現出了字幕,系統正提示:「注意,要開始主題曲了!」
他「啥」了一聲,虛擬世界裡播放出青春洋溢的旋律,夜露看著眼前閃出紅光的指示箭頭,系統似乎是利用主題曲來進入新手教學的模式。
他看著斑馬線突然閃出的紅色箭頭指示,他漫步地跟上箭頭,心想,系統正在訓練他的「移動」。他慢慢且省力地走著,然後,他還沒走到對街,就發現自己飛了起來。
對,他被旁邊的卡車撞個正著,刺耳的煞車聲蓋過他下意識罵出的「幹」聲,要撞碎骨頭般的強大衝擊力讓他騰空飛了好幾公尺。
夜露落在一旁的垃圾桶,內臟痛得讓他無法呼吸,他只能倒在路邊,驚訝著虛擬世界的地心引力似乎比真實世界還小,那個被撞飛的程度實在太浮誇了,要是被熟人看到,他絕對想死!
一旁的NPC路人們朝他瞄了幾眼,面露擔憂,但無法停下腳步關心他,那些NPC依舊受到程式指令,得繼續往前走,完成他們擔任主題曲背景的任務。
這一刻,夜露能體會到這個世界的不同。
就在夜露所見範圍,系統浮出了一句紅字——主角不死定律。
他身為玩家,也就是這款遊戲的主角,所以是他不會死的意思嗎?
夜露摸著胸口,疼痛感逐漸減輕,就見那紅字消失,取而代之是另一句話:
「請重複剛剛的走位,並且用『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