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家書📖] 後物質少年時代:他們激進嗎?
香港的《逃犯條例》爭議,延伸出青年衝入立法會大樓一役,和曠日持久的各區遊行示威及衝突,不同立場的朋友,自然有不同觀感。但政府在同溫層以「被洗腦」、「收了錢」、「外國勢力」評論前,總應該易地而處,並了解這是國際大趨勢的一環,就會明白這今日香港的一切,不...
[#隨緣家書📖] 後物質少年時代:他們激進嗎?
香港的《逃犯條例》爭議,延伸出青年衝入立法會大樓一役,和曠日持久的各區遊行示威及衝突,不同立場的朋友,自然有不同觀感。但政府在同溫層以「被洗腦」、「收了錢」、「外國勢力」評論前,總應該易地而處,並了解這是國際大趨勢的一環,就會明白這今日香港的一切,不過反映了全球「後物質時代」的到來,新生代和數十年前「物質時代」成長的一代,有截然不同的價值觀,而且因為資訊科技的發展,和香港的獨特情況,矛盾不過是剛剛開始。假如任何人以為一支警隊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局勢只會朝徹底的悲劇發展。
我們無須深究「後物質時代」這類名詞,而且名詞其實並不新,早在五十年前,就由今天的殿堂級政治學者Ronald Inglehart提出。簡單來說衣食足才會知榮辱,假定當一個世代成長時朝不保夕,追求基本經濟需要,就是人生的一切,由此而生陪伴終生的價值觀,相信賺錢養妻活兒「四仔主義」就是所有責任,認同任何能夠保障賺錢環境的強大國家和法規,現在的一切「存在就是真理」,每天都在盼望「收成期」。但到了下一個世代,由於社會的物質生活已相對富足,即使解決了「土地問題」,也不代表解決了一切,新一代會轉而追求民主、人權、自由、尊嚴等價值觀。就算不談這類普世主旋律,很多朋友除了年輕人、還包括不少同輩翹楚,都在體制下感覺不被重視,尊嚴受損,這是客觀存在的「情感政治」。 不少前輩始終就是一句回應:「總之衝突就是不對,為甚麼要犧牲社會穩定,追尋一己理想這麼自私?」然而所謂的「社會穩定」,是不能大而化之的,必須更細緻地談論。我們在香港式宏大敘事的「社會穩定」,是不是只關注上一代價值觀和精英階層,而未有顧及新一代?而「穩定」本身可以是物質的,也可以是心靈和價值觀的。作為示威主導力量的青年,也許是物質、心靈皆呈現危機,但情感危機比物質匱乏更嚴重。就算明天集體能「上樓」,他們的抗爭性格也未必會減退,就算不是在前線,也會用其他方式參與,直到範式轉而出現那一天。這波運動超越了通過「佔領中環」爭取真普選的單一範疇,而直接追求更高一層的價值觀;前者不少朋友會不同意「佔領馬路」和「爭取民主」的關係,後者卻直接呼喚每人心中最深層的信仰,因此雖然衝突更多,得到的共鳴和支持卻更廣泛,這正是單純強調「總之衝突就是不對」的一代人難以理解的。
由五四運動、英國脫歐到AO抗爭:「後物質主義」,沒有想像中離地
要回應「為甚麼要挑戰社會穩定來爭取理念」這問題,我們不妨先參考三個古今中外,彷彿風馬牛不相及,但本質一脈相承的案例:
1. 在香港的《逃犯條例》爭議期間,參與群眾包括身旁大量中間偏建制的傳統精英,他們不會負責衝進立法會,但在各自的崗位挑戰自己相屬的制度。例如有在外資投行或中資銀行工作的高層朋友私下捐錢支援,甚至在內部抵抗機構的政治動員任務;又有政務官朋友用種種方式表達對政府處理修例行為的反對,親自撰寫反對政府DQ議員的樣板官僚信供網民修改呈交選舉管理委員會,並通過筆者這樣的友好社交媒體廣傳,讓社會不斷理解內部討論過程的獨裁與粗疏。坦白說,這些朋友都違反了狹義的專業守則和「政治中立」、顛覆了各自的秩序,而且間接損害了自身的物質利益,但他們知道根據所謂「行之有效」的既定程序,改變不了政府與中資銀行,動搖不了潛規則;他們雖然高薪厚職,卻感到自己精神蒼白,甚至認為對下一世代有所虧欠,亦慢慢明白自己對社會的官方主流價值觀(if any)有所不滿。
2. 英國脫歐公投後,政壇從未穩定,目前執政保守黨內正進行新一任首相選舉,根據YouGov的民調,保守黨員的取態非常值得研究:他們當中的61%認為,就算脫歐會「嚴重損害」英國經濟,也應該落實脫歐,反對的只有29%;63%及59%認為就算脫歐令蘇格蘭及北愛爾蘭獨立,「分裂國家」回到小英格蘭,還是要進行;有54%保守黨員甚至認為,就算脫歐摧毀自己所屬的保守黨,也必須支持。這樣的「焦土」邏輯,顛覆了「留歐派」的一個主要理據,就是公投時「脫歐派」誤導脫歐能改善經濟,才令公投通過,但事實卻是不少人的選擇是以「後物質」凌駕「物質」,為了自己相信的理念、尊嚴,自願承擔物質生活的風險。
3. 百年前的五四運動期間,學生也有溫和派和激進派,後來的歷史學家傅斯年是當時的溫和學生代表,左翼學生領袖匡互生屬激進派,並帶領示威學生燒毀了被指「親日賣國」的交通部長兼財政部長曹汝霖的大宅,毆打在場的駐日公使章宗祥,史稱「火燒趙家樓」。北洋政府即時反應是「嚴懲暴徒」,但後來在群眾壓力下,釋放了全部學生;匡互生則獲毛澤東高度推崇為「革命苦行僧」,正是他後來提拔沒有大學學位的毛澤東為教師,間接影響了中國歷史。這些學生都是全國精英,北洋政府的管治也有其社會秩序可言,但學生相信根據官方程序,不可能令外交政策改變,同時相信即使一時改變不了,也要通過通過挑戰「物質秩序」,向全國傳達「後物質」訊息。因為比起衣食住行,外交問題和國家尊嚴,自然是一般大眾較難觸摸 (特別是北洋時期,中國作為現代民族國家仍然在建構初期),但學生堅信國族尊嚴比起個人安危、利益更重要。每年參與愛國團體紀念五四的長輩,如能勿忘初心,就會明白「後物質」總有比物質重要之時。
全文:https://simonshen.blog/2019/07/14/後物質少年時代:他們激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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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陣怎能獨善其身】
警方早前向「民陣」發信,指其涉嫌違反《社團條例》的規定,要求在限期內書面提供6項資料。包括未再申請社團註冊的原因、「民陣」是否屬於《社團條例》附表中所列的人、「民陣」社交專頁是否由「民陣」建立和管理、要求提供「民陣」由2006年9月至今曾舉辦的遊行集會資料、要求交代「民陣」成立以來的收入來源、開支、用作接收任何資金或款項的銀行及戶口號碼、及要求「民陣」解釋與其他團體聯署致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的聲明的目的及原因等。
但「民陣」召集人陳皓桓聲稱,不認同《社團條例》的立法原意,因此不會配合警方申請註冊社團,亦沒有提供要求的資料。陳皓桓稱若民陣為非法社團,警方與多個政府部門為何一直與非法社團合作,又稱《基本法》列明港人享有結社自由,民陣不認同臨時立法會所引入的《社團條例》,更不認為民陣是非法社團。
首先,民陣一直以政治掛帥,舉辦大型遊行、籌款活動。好像黑暴期間的每星期一次的大型遊行,都是民陣發起。還深深記得612民陣遊行後所引起暴動!另外當時特首在6月14日決定暫緩逃犯條例,但民陣仍不懂見好便收繼續用不同藉口及訴求堅持繼續 616的遊行。而每每所謂「和平遊行」完畢,便是自稱「勇武」的暴徒出場破壞的時候。請問這些一直扮「和理非」角色但與暴徒同一陣線,縱容暴行、延續社會分裂及破壞活動的團體。難道真的可以獨善其身?
還有最值得關注的,是每次攪遊行時所得籌款的去向。2019年,時任召集人岑子杰發動十多場集會遊行吸金。2019年6月民陣支援被捕者基金遊行籌得738萬元,8·18民陣集會又為「612人道支援基金」籌得808萬元。當年各會員政黨努力在民陣活動中吸金數百萬元,民陣拆賬亦十分「和味」。加上累積19年活動的籌款,有指民陣存款約近500萬。請問大筆籌款不翼而飛,為公眾利益不是應該公平公開嗎?用什麼鬼藉口去隱瞞?那樣不是開了個壞的先例可利用活動詐騙、洗黑錢、甚至勾結外國勢力嗎?有份捐款的市民不想知道捐款是否落於所想幫助的人手中?還是被人中飽私囊夾帶私逃?
陳皓桓還狡辯說警方多年一直與民陣這「非法團體」合作與溝通,但這就代表變成為「合法」了嗎?等如有人違例泊車多次也沒收到告票,到一次車被拖走後車主便可以用「我一向泊這裡警察也不干預」而變成理所當然甚至合法嗎?而且就算不論是註冊社團或豁免註冊社團,亦一樣受到「社團條例」的監管及約束。還想「屈」警方多年與民陣合作是公職人員行為失當?請攪清楚警方完全沒有和你們「合作」過,只是你們不斷攪事攪遊行而需要和你們溝通罷了。
朱庭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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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怎麼了?我想告訴你這十天八天發生的事。
黃之鋒、周庭、黎智英,你熟悉的名字,一個又一個已被關在牢獄中。
公民眾籌,資助社會運動,警察會指控你詐騙、洗黑錢。
香港出現流亡潮,一位前立法會議員逃亡,警察株連親人,連父母妻子的戶口都曾被凍結,卻說不清有何理據。國際金融中心,連私有產權都不再有保障;這幾天,外國銀行出現人龍,人們急開離岸戶口轉移資產。
本來用以訓練學生明辨是非、關心社會的通識教育科遭殺掉,新課程將灌輸學生愛國情操、認識中國夢。
這些說法已無懸念:香港是自由世界與極權世界碰撞的斷層,香港是東西新冷戰的原爆點,香港是新西柏林;今日的西藏新疆,就是明日香港。
過去幾個月國安法通過後,香港還有這些改變:
喊一句抗爭口號,也會被誣衊分裂國家;舉幾張白紙,也會被指危害國家安全。權貴會公然說:法律就是武器。
公平選舉已成歷史,國家機器以言入罪,說你不夠效忠不夠擁護基本法,就可以指你違反誓言,反對派被 DQ,議會變作一言堂,宣誓變成思想審查緊箍咒。
司法獨立亦是空話,審理國安案件的法官,由行政長官委任,人選秘而不宣。
.......離別的人已經夠多,總要有人與香港共存亡。//
# 一字兩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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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世界已給窄長隧道埋藏
時間看似走向 絕望境况
跌踫再摸索 前面路茫茫
靠極遠 一點光 可會找到方向》
--- 今天世上所有地方
//親愛的,你好嗎?
抬頭沒有寫上你名字,因為怕連累你的工作與生意。這時代,說句話,和朋友聊聊天,還是小心一點好。我很多朋友在臉書上已沒有臉龐,他們刪去相片,更改名字,我已不知道誰是誰;有些更謹慎的,甚至用冷門文字拼寫臉書名字,希望令老大哥的爪牙無法追尋起底,希望能把握最後的自由,暢所欲言。
2020 年很殘酷,希望你和你的家庭都能熬過疫症,身心健康。你問過我:香港怎麼了?我一直沒有詳細回答,也許因為不知從何說起,也許因為忙,忙於哀傷、忙於憤怒、也忙於理解這座城市發生什麼事。而沉淪的速度,遠超我們能理解的速度。雖然,我們一早明白,這是一個必經的過程。
當疫症沉寂時,也許你會再來香港,到時你應該仍然見到維港璀璨的燈光,你會見到那個我曾帶你去觀賞的「幻彩詠香江」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可你要洞若觀火,千萬要看清楚這個國際都會被掏空的法治軀殼、光輝都市中空洞的承諾;請聽清楚那些過於喧囂的禁忌,請感受一下人民內心不熄的怒火。
香港怎麼了?我想告訴你這十天八天發生的事。
黃之鋒、周庭、黎智英,你熟悉的名字,一個又一個已被關在牢獄中。
公民眾籌,資助社會運動,警察會指控你詐騙、洗黑錢。
香港出現流亡潮,一位前立法會議員逃亡,警察株連親人,連父母妻子的戶口都曾被凍結,卻說不清有何理據。國際金融中心,連私有產權都不再有保障;這幾天,外國銀行出現人龍,人們急開離岸戶口轉移資產。
本來用以訓練學生明辨是非、關心社會的通識教育科遭殺掉,新課程將灌輸學生愛國情操、認識中國夢。
這些說法已無懸念:香港是自由世界與極權世界碰撞的斷層,香港是東西新冷戰的原爆點,香港是新西柏林;今日的西藏新疆,就是明日香港。
過去幾個月國安法通過後,香港還有這些改變:
喊一句抗爭口號,也會被誣衊分裂國家;舉幾張白紙,也會被指危害國家安全。權貴會公然說:法律就是武器。
公平選舉已成歷史,國家機器以言入罪,說你不夠效忠不夠擁護基本法,就可以指你違反誓言,反對派被 DQ,議會變作一言堂,宣誓變成思想審查緊箍咒。
司法獨立亦是空話,審理國安案件的法官,由行政長官委任,人選秘而不宣。
幾千人開演唱會可以、地鐵車廂擠滿人也可以,獨是遊行示威嚴控,三兩人站在一起也控告你違反限聚令。
香港一眾官員,亦已撕破假面,露出戰狼真面目,他們的嘴臉,與你們慣見的中國外交戰狼,已無兩樣。
這是一場預先張揚的命案,讀讀歷史,就能看到極權的軌迹;這場風波,遲早要來,沒有制衡的權力必然腐化,終有一天會吞噬自己。
這封信,不是求援,因為今天香港,連向外國人陳情,都可能被視作勾結外國勢力,未審判就不准保釋先還柙;這封信寫了,也不能期望地球另一角落的你,能為我們做些什麼。不過,香港已由「生金蛋的鵝」變成「礦坑裏的金絲雀」,香港的歷史責任,就是當毒氣毒霧來臨時,由我們來先知先覺先死,以身警世。
多謝你提出邀請,有朝一日香港不能再留,你可以在彼邦提供居所,短住甚至長居。我幻想過,好友遍地球,日後在台灣、澳洲、英國、瑞士、巴西、加州、紐約都有家,豈不快哉?不過,感謝你的好意,離別的人已經夠多,總要有人與香港共存亡。
新的一年,希望您的努力得到回報,黑暗盡頭見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