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清算什麼　◎曹開
　
倘若我是一個小數點
在世界函數裡孤苦伶丁
你就變成「無窮極數」
要用四捨五入的原則
把我清算掉
　
倘若我是一個常數
維護著詼諧的公式
你就變做無常的變數
要用逆定理
把我清算歸零
　
倘若我是一個有理數
在人生的方程式裡循規蹈矩
你就變做無理數
軌跡便形成偽理想圓
要把我套牢清算
　
倘若我是一個異數
顯得瀟灑磊落
你就化做冥頑的符號
利用層層隔絕的圈套
把我錮禁清算
　
但是，倘若我將來空空
去做一個零騎士
你就是化做虛數　運用劫數
在我的駕馭下
你還能清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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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曹開（1929-1997）
　
　　自號「小數點」，台灣彰化縣員林人，豐原商業專修學校畢業。台中師範學校肄業期間，因白色恐怖事件波及，判處十年徒刑。在獄期間，獨創數學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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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Aleatory賞析
　
為了鞏固政權的手段，國民黨在台灣戒嚴時代，施行許多思想控制政策。其中最為殘酷與不人道的方法，就是施行「白色恐怖」。這是一場歷時三四十年的隱形人權迫害，由當時的獨裁者蔣介石親手參與，讓無數受難者一生痛苦。在台灣社會尚未重視轉型正義以前，即使活著出獄，受難者仍飽受社會眼光所苦。
　
這次要跟你介紹的詩人「曹開」，他的許多詩作，都與白色恐怖時代服牢獄生活有關。
　
在台灣文學史中，為數不少的作者，例如楊逵、柏楊、陳列等，都曾親歷被捕、服刑與獄後長期受監視的人生。他們很可能只是參加了讀書會，接觸了左派色彩的書籍，就被國民黨政府貼上「政治犯」的標籤。
　
曹開前輩也是這個背景下的受難者。1951年，臺灣警備總司令部將他送往綠島，日日勞動、「感訓」與禁閉，長達十年。在這個狀態下，他也開始從事創作。1959年出獄後，他寫作不綴，卻獨守形影。直到晚年，偶然他受到鼓勵，將作品發表，才逐漸受文壇注意。
　
借用藝評家約翰伯格（John Burger）的說法，我們或許可以將曹開先生的創作動力，用「去除記憶」來理解：「為了去除縈繞心的記憶，為了一勞永逸地取出心中的影像並至於紙上。這些不堪忍受的影像，或許是甜蜜的、悲傷的、可怕的、誘人的、殘酷的。」在精選了他的詩作《小數點之歌-曹開數學詩集》中，我們將可以讀到一段又一段，藉由詩歌，他與這段殘酷歲月的無盡對話。
　
在這首〈能清算什麼〉當中，你應當已經能夠理解，何謂「清算」，是誰將清算誰。
　
最有意思的是，曹開使用了大量運用數學意象，融入作品。這不僅是數學上的有效試算，也隱喻了暴力，以及受難者與加害者的關係。
　
你當可發現，在這首詩中，「你」藉著各式的「數學運算」來「清算」「我」。請注意詩人怎麼形容「我」與「你」：「我」是「小數點、孤苦伶丁、維護著詼諧、循規蹈矩、瀟灑磊落的異數」，其中，「小數點」還是曹開自比的隱喻；「你」則化用各種手段，包括「四捨五入」（清除）、「逆定理」（歸零）、「偽理想圓」（套牢）、「化做頑冥的符號」（隔絕）等等，你可以發現曹開用了許多學運算上「反過來」的邏輯，這是我們通常很少使用的算法，在這裡，或許有「非常態」的意思。
　
詩作的最後一段，我們或許能比對曹開其他詩作中「零」的意象，進行更深入的理解。他曾寫道：「無數的Ｏ／不是千瘡萬孔／它們是許多／啟悟的烙印」。這裡的「零（Ｏ）」是彈孔的意象，也是死亡的鐵證。在〈能清算什麼〉末段，「你」壓制「我」的關係發生了逆轉。「我」的逆轉，卻很可能是悲傷的嘲諷：當我「將來空空／去做一個零騎士」，「我」才真正的脫離「你」（威權系統）的「清算」。
　
離開清算，讓我們重新回到「理解」的路途。有機會的話，也不妨親自到綠島人權園區，感受前輩們的過去。
　
希望藉由這首詩，打開你看見白色恐怖受難前輩的心靈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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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編：泱泱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曹開 #能清算什麼 #小數點之歌 #白色恐怖
https://cendalirit.blogspot.com/2019/08/20190817.html

《今日我喺圖書館借左本魔法書返屋企》（12)

「好彩有留起，拎去用啦，戴左對手套咁就可以遮住個契約，而且呢對手套戴左上去就會自動變成皮膚色，而且你都唔會感覺到好似戴左手套，啱哂你啦。」

我把魔杖放下，然後戴上手套，它果然慢慢變成跟我皮膚一樣的顏色，把手掌上的疤痕遮住了，而且連一些手感都沒有。
「記住戴住呀，沖涼都要戴住呀，因為比人知你有契約魔杖好危險架，因為契約魔杖係好稀有嘅，只要你死左，契約魔杖嘅擁有權就會變返無主狀態，之後其他人就可以同佢再次定下契約，變成佢地嘅魔杖。」
老師用魔法把魔杖交到我的手上。

「契約魔杖，從商幾十年，聽就成日聽，見都喺第一次見。」
影大叔向老師投以懷疑的眼光。

「點解用骨頭做嘅魔杖會咁稀有？」
小黑問了一個我也想知道的問題。

「因為唔喺所有骨頭都捱到魔法爐火，如果用木造就簡單好多，只要削好個外型就可以做成魔杖，但骨頭要變成魔杖，首先要打磨，繼而混合其他金屬精鍊，有好多生物嘅骨頭都未完成就會比魔法爐火燒成灰，所以骨頭造嘅魔杖少之又少，加上本身適合既素材就好少。」影大叔詳細地解答了小黑的疑問。

「好啦，要講返正題，琴晚學校結界有比魔法攻擊嘅記錄，中級魔法，咩屬性都有，但我相信係食魂師所為。」
老師把一本空白的簿揭開，然後打了一下響指，本來空白一片的書頁突然顯示出圖像，憑相片可見到拍攝地點是學校外圍，而且很清晰看到有一大班戴著不同種類的骨頭面具的人在不停向學校射出魔法。

「其實喺唔喺因為你呀？」影大叔再次懷疑地望向老師，「你一直都咁猖狂去獵殺食魂師，比人認出你喺呢間學校嘅老師呀？」

「哈，最好喺，我從來唔會比人跟蹤到我魔力，你估我喺你咩。」
老師用輕浮的語氣嘲笑影大叔，只見大叔有話說不得。

「咁點解你會比人跟進到你既魔力？」

我望向大叔，覺得不解。

「因為我根本唔需要鬼鬼祟祟，我嘅強大喺無人夠膽挑戰！」
影大叔氣焰高張地說。

「無咁誇張，只喺因為我地算有名而且高級嘅魔法師，基本上只有人地怕我地，唔會有人夠膽襲擊我地。」
老師裝作客氣，但其實跟大叔說的根本沒分別。

「咁小黑上次喺街用魔法點解又唔怕比人追蹤到？」
望向小黑，她有點吞吞吐吐地說：「如果無遇上個怪人，根本就唔會用咁多魔法……」

「所以結論係千祈唔好隨便係公眾地方用魔法？」
我想起之前老師說過替我「執手尾」的事情。

「理論上喺，但你總會有端倪比人睇到，例如魔法力殘留等等。」
大叔望向小黑，小黑低下頭不敢正視他，我看到小黑的反應才想起她昨天在空中飛時留下的光點。

「唔關小黑事架！佢驚我蕩失路咋。」
我拉住小黑的手，把她拉近我。

「我明，下次小心就好啦，我擔心你地咋。」
影大叔摸了一下小黑的頭，眼神盡是隱藏不了的擔心。

「記住有咩事，記住搵我地呀，唔好再私自解決啦。」
老師也走向我，摸了一下我的頭。

「唔好整亂我個頭呀！同埋擒日一切發生得太快所以先唔知點算同埋無叫你地咋。」

我甩走了老師的手，習慣地整理自己的髮形。

「唔喺因為無帶個銀幣起身咩？」
影大叔手上出現了一個銀幣，我這才想起我原來一直都沒有隨身攜帶住銀幣。

「旨意你真係死，拎去啦。」
老師向我扔出了兩個金幣，一個刻有書本的圖案，另一個刻有錢幣的符號。

「下次有咩困難，直接扔上天就得，我地兩個即刻到，就算你飛左去外太空或者落左地獄都可以。」老師再次摸了我的頭一下，而大叔只是對住我微笑。

「知道啦，要你地擔心真喺唔好意思……」
老實說，他們對我愈溫柔，我就愈內疚。

「如果當日我唔喺咁輕率借本書比你，你又點會遇到咁多危險？」
老師低下頭，沒有望向我。

「我覺得喺命運嚟嘅，唔好太自責。」
我拍了一下老師的肩，希望他能振作一下。

「其實依家已經好少魔法師誕生，你真喺一個異數。」大叔在圖書館點起了一枝煙。

「或者學阿花咁講，一切都喺命運呢。」小黑向我報以一個微笑。

「只希望唔好發生唔好嘅事就好。」
老師站在窗邊透過百葉簾的間隙望向街道。

「如果無咩事，我地走先啦，仲要去送貨，拜拜。」大叔跟老師道別後，就跟小黑一起走進裂縫離開圖書館了。

「老師，依家得返我地兩個，你可以解釋比我聽當初點解會咁容易就借魔法書比我未？」
我站在老師的背後望住他，

「我曾經都係一個普通嘅人，我好明白想學魔法但係無得學又或者學唔識嘅心情，本來聽到你講後日還比我都覺得奇啦，不過本來就預左你學唔識，打算就喺你還書果日，向你坦白講我係魔法師嘅身份，繼而慢慢教導你學習魔法成為魔法師，點知你24小時都唔夠就學識火球術……」
老師偷瞄了我一眼，彷彿我做錯了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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