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看似的沒什麼 足以剝奪存活的勇氣 暑假結束了，該死的開學。別人抱怨不想上課，都是不想念書考試；而我害怕去學校，則是因為── 「這個問題，請跟你四周的人討論，老師等一下會抽人回答喔，到時候就請你跟旁邊的同學站起來一起回答。」 最痛恨喜歡叫我們討論的老師了，有什麼事是不能自己做的嗎？非要這樣跟人分組討論，做一堆有的沒的小組報告，存心逼死我這種人嗎？嗯，我這種人。 一聽到要跟「旁邊的人」討論，我左右兩邊的女生都發出明顯的嘔吐聲，隔著我喊話：「旁邊的人耶！旁邊的人！」 暑輔才沒幾天，剛分好班，那些該死的女人全都混在一起，準備一起排擠像我這種等級的同學，所謂被排擠的賤民。像是現在坐我兩邊、故意一直說「旁邊的人耶！」的女生，原本也都跟我不同班、和我完全沒有接觸。 早就知道她們不會多喜歡我，我本來就被整個科系排擠──總是獨來獨往，從來不笑，擺一張撲克臉的傢伙──我不是這樣的人，從來不是，但她們既然把我塑造成那樣，久了我的確愈來愈像那樣的人，身邊再沒有人跟我說話。 兩個女生隔著我三八的亂笑一陣後，她們附近的女人尖聲說：「喔──好可憐喔！妳旁邊那是誰啊？」「老師！如果不想跟旁邊的人怎麼辦？」我左方的女生舉手：「可不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找人？」 「可以。」當然可以，這個老師在分班以前還是我導師呢，她清楚我在班上人緣很糟。沒有人真的知道我的個性，她們有幾個真的跟我相處呢？不都只是從別人口中認識我嗎？ 考完小考，又要學生交換批改。這種時候我特別不安，知道又要面對那些態度。左方的女生粗魯的把考卷扔給我，給了我一記大白眼；心裡熊熊的怒火燃燒，我接下考卷沒有任何反應，還客氣的把考卷傳給她。 「對於這個自治市的活動，有沒有人有意見？」新班導，也就是另個班的原導師，站在講台上問。 「就是……」班上一個男生正要發言，那群女生便輪番尖叫：「閉嘴啦！」「吵死了！」「一直講煩不煩啊？」那個男生沒什麼表情的停止發言。 班導沒有說什麼，好像剛剛那個男生從頭到尾都沒有開過口，這些女生也沒有那樣叫囂。沒有阻止她們粗魯的發言，也沒再問其他同學意見。 除了那幾個女人，沒有人有資格開口說話。這是大家都默默明白的法則。剛進高一時，我沒搞清楚狀況，在老師詢問班上意見時說了話，果然那幾個女人就罵：「講什麼話啊？」「老師妳不要理她啦！」 一樣的，高一班導也像完全沒聽見那些女生的發言。而我，也只能默默裝作沒事。總是只有她們才配做個人。 班上僅存的男生也和那些女人沒兩樣，怕被欺負，對我說盡難聽的話。某次假日要跟朋友見面，我特別打扮：白色襯衫、打上領結，蘇格蘭裙和黑絲襪，有學院風的感覺，那天看到我的人都說我很漂亮。 不幸遇到那群男生，接著上學日，他們在教室嚷著：「那個誰啊，超噁心的。」「穿什麼蘇格蘭裙啊？」「自以為很正！」「依照ＦＢ的說法，就是『覺得噁心想吐』！」他們尖銳的笑聲跟那些女人一樣難聽。 身邊的人老是要我「不要介意那些話」、「聽聽就算了」、「沒什麼大不了」……你們懂嗎？那是因為你們不是我！ 你們不會曉得，在學校過了一個禮拜，卻沒有半個人跟我說話的感覺！ 你們不會明白，在學校唯一跟我有關聯的，就是那些辱罵我的話！ 你們哪裡懂得，沒有一個可以交談、互動的對象，還要默默忍耐這一切，是多麼痛苦！ 你們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你們想過嗎？如果你們變成我呢？ 這種生活，讓我每天都好害怕隔天的陽光。 因為我知道我要去的那個地方，沒有人會愛我、沒有人會在乎我！ 每當我想到這一點，就會忍不住的顫抖。 ／ 2014. 08. 25。我看著這個日期，想著紀錄下這些文字的時光，想著那憤恨的心情，想著我離那樣的生活很遠了。只是有時，會在成為所謂大人時，看到孩子、青少年之間的霸凌排擠，下意識身體在顫抖，腦袋在痛。 大人世界多的是看似比這更艱難的事。然而那些時光，這就是生命的全部。那些無形的話語，都刀刃般帶給我劇烈的痛楚，至今仍沒勇氣回去重新承擔這一切，也於是從來不想念過去、想回到高中時期等等，那對我何等尖銳的日子，寧可全都失憶。 也於是有時慶幸現在擁有的，卻也痛恨曾經歷的，使我變成何等扭曲的人。每次的病發，創傷復發，他人一點冷淡或尖銳，我就掉入回憶的刀口，那種不被愛的感覺，被世界唾棄厭惡的恐懼。 大多時候討厭自己的低自尊，彷彿我依然不是個人；有時卻也體諒著自己，彷彿我體諒著他人的傷痛一樣。對自己說有這些感覺不是妳的錯，是因為這世界曾經深深傷害過妳。 若能一直對自己如此體貼就好了。至少世界再次拋棄我的時候，還有那個自己願意留下來，擁抱這個依然千瘡百孔的自己。 _ 我是放晴 喜歡我的文字歡迎追蹤我 👉@just_write_and_live _ #手寫 #手寫字 #原創 #原創故事 #故事 #語錄 #原創語錄 #殺不死我的必使我強大 #脆弱 #和解 #自我和解 #霸凌 #排擠 #欺負 #憂鬱症 #躁鬱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