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腦洞烏托邦小烏結婚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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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洞烏托邦小烏結婚 在 Papajane 帕帕珍 Instagram 的最佳解答

2021-06-03 17:5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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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腦洞烏托邦小烏結婚 在 丹尼爾。海的兩三事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19-12-18 09: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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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校長👍🏻

    【有學生罷課的學校,守護罷課學生的校長】

    佛教善德英文中學的何滿添校長說,希望即使外頭大風大雨,仍能為學生撐起一個避風港。敢言的他毋懼發聲,「當外面紛擾到四處都是催淚煙,如何可以獨善其身,坐在校長室聞不到聽不見?」校長在受訪後帶路,讓我們看看這個避風港的一些角落。(攝影:鄧宗弘)

    校長與罷課學生的故事 - https://bit.ly/2k5ivaj

    何校長,請安息。校長曾在訪問最後留下告別校園的一番話:

    //有沒有想過告別校園時,一定要跟學生說什麼?「要這樣預告嗎」,「我希望,學校永遠是他們第二個家,在這裏找到可以信任、好愛他們、願意聆聽他們的老師和校長」。//

    全文:

    二○九號課室坐着一名社工,面前是三個盒子,放了餅乾、情緒紓緩小書與白紙。

    開學了,這個課室零落坐着學生,在罷課。穿着體育服的少年跟我對話時一直戴着黑色口罩,青澀而溫文,聲音幾不可聞:「對比上街,我覺得這是和平、有效的方式表達訴求」,他已堅持好幾天,課室裏同學愈來愈少。「我要自己思考、為自己負責任,不是父母說什麼都聽從」,他說,「我也會有認為正確、應該做的事」。

    想對外面說什麼?「五大訴求,缺一不可。」我湊近耳朵,才把這句聽得清楚。

    校長室內響亮的聲音與笑聲,有時外頭校務處的職員都聽到。

    「你叫我不安排課室?對不起,我做不到。那些是我的學生,他們想有套枱凳,有安靜的地方讀書,談談對這件事的看法。你要我板起臉孔,手執一份操作指引,說a可以、b不行、c要記大過、d就趕出校,你覺得後生仔會如何?ok,那我就做制度以外的事,不回校了。引到校友聲援、拉人鏈嘈、有人報警、學生跌傷……唔好喇啩,我佛慈悲吖嘛。」

    佛教善德英文中學何滿添校長的頭髮二○一四年還烏黑,現在都白了,黝黑膚色、高大身形,看起來很硬朗。他還複述前兩天有人站校外罵:「讀屎片呀你𠵱度,罷課就返屋企啦,正人渣,點教佢哋㗎﹗」

    如何教?他承認初初教書,確是沒教得很好。在band 5中學教英文的歲月裏,想學生多開口練習,答題不要只懂得I don't know,給三種答案,1. I don't understand the question. 2. I don't know the answer. 3. I'm sorry, I can't express it in English. 好歹選一個。誰知學生大聲用諧音問候他母親,全班見何sir被公然挑戰,笑得很樂,阿sir沉住氣,接下來教tense變化go、went、gone。下課才捉那男生來問,他卻哭起來。「他說媽媽跟人走了,爸爸是中港司機,他跟半失明的祖母住,昨晚沒飯吃,那天很冷,衣服又穿了洞。當他連基本溫飽、愛都沒有,跟他說英文?說艱深的tense?too far away啦。」阿sir到小食部給他買三文治、熱維他奶,加上神父付他每月四十元的午餐費,囑老師買件新冷衫。「此後他上堂好畀心機,雖然英文還是不太好,考不上中六,但那個年代很好,他學師修理雪櫃,之後在觀塘一個地方開了店,結婚做爸爸。」偶爾行過那間店,舊生伸出滿是偈油的手來握,說阿sir去飲茶啦,「我答好﹗有時說回那句粗口,我們還笑一餐」。

    一九九○年,他第一次以老師身分走入課室。如今何校長五十有八,今年大概是他在善德這間Band 1資助英中的最後一個學年。「善德罷課都好出名㗎喇。」查一查新聞就知道,雨傘運動時的九月,他允許學生戴黃絲帶上課,斥周融倡設舉報熱線如文革,學校網站其後被黑客入侵。「二○一四年我做善德校長剛好滿十年,遇到當時覺得是驚天動地的運動,但坦白說對學校衝擊不算太大。雨傘運動沒那麼多家庭成員之間的分歧,今次很多同學跟我說,跟爸爸媽媽、甚至朋友意見亦不一樣,他們很怕被標籤為搞事、累死香港,事實上他們心目中的理想並不想用武力,只是去和平示威,或做後方支援者,幫手急救,但到最近這個月,他們都不見得很安全,其實好擔心。」

    學生喊口號 不針對警察

    小息時候,葵盛圍這個中學雲集的小區呼喊聲此起彼落,舊生在校外隔着圍欄帶師弟妹唱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和喊口號,幾層走廊上一排排學生高呼和應。一打鐘,校務處立即收到附近居民電話投訴,說打擾到家中小孩睡覺。早幾天,學生還大叫「香港警察」,再小聲接「全部垃圾」、「知法犯法」,何校長說即使老師都有兩種色,深藍的每見一次行動就被刺激一次。他數天前向學生廣播,「你喊光復香港時代革命、喊五大訴求缺一不可、喊香港人加油,我沒問題,校長覺得都是你想表達的意見。惟獨那幾句,我聽到有點不舒服。香港三萬八千幾個警察,曾幾何時獲人稱譽為亞洲最優秀警隊,我絕對不相信三萬八千人都像你們描述的,有個負面標籤。老師、職員、工友的親屬,甚至同學的家長或有些從事警察行業,可不可以有點尊重?」至訪問當天,學生如何激昂,都未曾喊針對警察的口號。對於警察子女,校長沒特別安排,「不需要亦不想特別標籤,但確保學校不會出現欺凌」,他將老師開學後致電每名學生家長了解子女情况的「陽光電話」,由九月尾提前到月中。

    若割裂師生關係 激起更大反彈

    「我想讓社會人士知道,即便今天接受訪問亦然,我們好多校長就像何滿添,在專業地做教育工作,守護孩子。我們重視他的人身安全,不會鼓勵他違法,或用暴力手段爭取訴求,但最重要是有個地方讓他放心講,我就去聽,如果我們連這些學生都不接納,那我為何還要搞學校?我不是做懲教署嘛。」他見面打招呼時伸出的手有點特別,微斜以手背向天,像人鏈裏邀請拖手的姿勢,「接納聆聽、同行休息、尊重關愛,保持盼望」,近日放在他心頭是這幾個詞,「唔通我報警拉我啲學生咩?我唔會囉。你要跟他割裂,捨棄互相信任的師生關係,目的是禁止表達政治訴求,是否真的做到?只會激起更大反彈,一個願意接納聆聽學生的學校場所是個避風港,在動亂時勢、聞催淚彈的年代,是否可相對和平一點去處理?」他認為不能師生關係不對等,「不可以你是我的學生,我話乜你就做乜」。但校內「有份」的stakeholder政治立場各異,他得取個平衡,「戴白絲帶得唔得?得。口罩?得。頭盔、過濾口罩,真係唔得嘞,因為政治性太明顯,會有些持份者不舒服。罷課伏桌上睡覺玩手機得唔得?唔得;坐在一起聊聊,得;播Winter on Fire得唔得,都得,不過要先問我」。

    他每天八時許打鐘後都作雙語廣播,這天除了提及小息會有師兄師姐來唱歌,可自由參與,還交代周一早上這區將有超過十間中學組成人鏈的行動,叮囑同學如參加不要佔路,遇警員要好好溝通,行動完了記緊回到學校來上課,他亦安排了老師當天在外面巡,又聯絡過其他校長。學生們也許聽不出來,在校務處的校長嗌咪前神色凝重,如將上戰場,一熄咪站起來,喊句「好累」,轉身回校長室又抖擻起來見舊生。他們在校外派單張,有人上前斥「不要做得太過分」,「有些老師覺得你這樣高調在校長室跟他們談,是否變相認同他們?但我覺得,你一日畢業是我的學生,一世都是我的學生」。

    帶領學生多角度思考問題

    教育局長楊潤雄說,不應以學校作為表達政治訴求的場地。「唉﹗」他大嘆一口氣,「這真的要講。社會就是政治,眾人之事就是政治。如果你說維持校園政治中立,這個角度沒有錯,但理論上表達政見都有自由,我們要持平客觀帶學生看問題的兩邊,他們有獨立思考,看完新聞聽完記招,就像通識題,你有多大程度相信政府的說話是反映事實全部?他們如想表達政治訴求,和平理性的話,真係禁唔到㗎喎」。說罷課犧牲學習時間,「我是覺得很可惜,不過我尊重他們跟爸爸媽媽深思熟慮之後決定罷課這個選擇」,學生罷課須家長簽名同意。「我不會鼓勵,也不會禁止。」

    進校門登記時,我向更亭大姐打探,校長是個怎樣的人?她評價,「他不會以權勢壓人」。還透露每次升中講座,家長出校門談論時,都說喜歡這個校長。「因為他們知道我捱得窮、捱得苦。」於和樂邨長大,教育一開始對他來說,是爭取高收入幫輕父母的途徑,車衣的母親為省車錢拖大袋衣服從家裏行路到牛頭角,膊頭血痕叫他努力讀書,考進名校聖保羅男女中學;獲得大學學位那年,當售貨員的父親卻因心臟病驟然去世。他到瑪利諾中學做實驗室技術員,為課堂預備儀器、買青蛙劏、捉蝸牛、摘樹葉、抹枱,補讀大學學位當上老師,一步步到中文科主任、副校長,二○○四年七月八號颱風「圓規」送他哭着離開走了二十四年的彩霞道,空降善德做一校之長。

    標籤學生 無助解決問題

    「我見證香港由好窮的工業城市走到今天繁盛。」他原本擁有一個很獅子山下的故事,以「希望年輕人唔好搞亂香港」來結尾也很常見。「搞亂香港?」校長很大反應,「我常覺得那不是搞亂香港,是他們在追求一些理想,好似沒人聆聽,沒法用更好的方法化解。還有一種假設是所有戴黑口罩、穿黑衫一定是我的學生,警方都會喬裝啦。若真的犯法,依法審判沒有問題,但我亦希望不要標籤所有犯法者都是學生,只會增加撕裂、加強對抗,無助降溫解決問題」。現在的學生溫飽大多不成問題,他說:「不用標籤學生出身,這一刻需要什麼,老師真的要聆聽。我的母校校訓信望愛,最重要是愛。」他開始背〈哥林多前書〉第十三章經文,這個校長沒宗教信仰,佛偈與《聖經》都是道理。

    經歷兩場社會運動,他再思教育是在病榻上,夜闌人靜時。近年患重病,先是罕見的皮肌炎,這兩年則是腫瘤,接連復發,所幸幹細胞療法讓他逐漸康復過來。服藥導致難以入睡的時候,他左思右想,「未去到老淚縱橫,都會有少少感慨。為何回歸廿幾年,始終沒辦法給年輕人安定一點的環境去追夢呢?年輕人有很多不滿,房屋、政制、政府表現,當特首說建構對話平台,甚至說如何與年輕人溝通,回應社會訴求,但年輕人感覺到是另一回事」。他想到教育工作者能做的,是讓學生珍惜生命,失去一個都嫌多;也讓他們知道「參與運動或一些違法活動,可帶來高度的危險性」。「前線會否真的有學生參加?絕對有,根據非正式消息,香港不同中學有學生被捕,是相當可惜的。」他說八月時已打算若自己的學生被捕,盡力提供法律支援,「有足夠的意見幫他們面對可能出現的檢控」,而荃葵青校長會八月底時亦曾向警方要求若有學生被捕可通知學校,但地方警區回應做法屬全港措施,暫未答允。

    夾縫中發聲 不能獨善其身

    教育局開學指引提醒老師就社會狀况可對學生答「不知道」,「事實放在面前,學生看了有判斷,他來問你,難道答不知道?我的做法是教他們將價值觀排優次,讓他知道每一個價值觀代表什麼,再建立自己的一套」,但現實讓他有時都很難教,「經濟發展重要,還是民主人權、言論自由重要?兩者要秤,香港這一刻什麼是重要?沒真正的雙普選,為何年輕人覺得有虧欠?他們心目中的烏托邦,香港可以怎樣做?有沒有人關心過?當一間劏房四千蚊一個月,你好難跟他們說有好的未來和前途」。解鈴還須繫鈴人,「鈴不是我綁的,所以政府、中央政府真的要想想,不要損耗很多代的年輕人。政府若有恰當回應,影響會大過我們說一百次」。

    校長願意先為學生示範答題。他多次在《明報》撰文回應社會問題:政府鼓勵三三四學制下,高中生選修三至四科,他批評課程內容過重,先削再講;教師自殺,應反思由學校或辦學團體難有效處理投訴,建議交給教育局來辦;校園是否不能談港獨?他都寫過,應相信教師能專業地引導學生從多角度思考議題。「當外面紛擾到四處都是催淚煙,如何可以獨善其身,坐在校長室聞不到聽不見?」開學前他撰文表明對罷課的見解,「去到大是大非,讀咁多書,還有支筆」,就應當寫,也敢言受訪,「我覺得不發聲不舒服,以及太多扣帽子的誤會,洗腦啦、鼓吹罷課啦,我也想同學仔快快脆脆返課室上堂,行有餘力就和理非非去遊行表達意見,但問題是他們覺得不夠嘛,認為得不到政府回應,學校便處於夾縫中」。

    校長曾經也是學生,近視眼來自躲被窩開電筒看《射鵰英雄傳》的時光,「我喜歡郭靖,『俠』這回事對我的人生處事很重要,正義、正氣好緊要」。看以前的照片,校長一副國字臉,現在清瘦些。抗癌藥影響,打字其實不易,但「仲有一口氣,唔打得就冇辦法啦」。他問有沒有察覺,以前的校長不會噤若寒蟬,這一兩年少了人出聲?愛睇波的校長是利迷,說YNWA(You'll never walk alone),「你看看外面就知我不孤獨啦」。明明說下午四時得回家休息,還拉着我認識與他並肩作戰的中文科主任、看舊生為師弟妹買食物的「和你食」盤子、轉頭又着攝記為他與學生作品合照。「還在這個崗位一天,」一字一頓「我都好想」,「守護着這個校園的文化和原則」。唯獨應我的要求帶路去見罷課學生,他流露出硬淨裏的一份體貼,「我建議不要把錄音機對着他」,又向同學說,你有拒絕受訪的自由。

    教育工作者最大的使命

    「我們有一個最大的使命,是安頓他們急躁、不穩定的情緒,聆聽、重視、肯定學生這個暑假獨一無二的經歷,然後再了解他們走得多前,如果他聞過催淚彈,是怎樣的感受。我對罷課學生一定問兩條問題:第一,會不會因為罷課令你跟家庭成員的關係變得緊張?若有這種關係,我們會小心為他疏解;第二是參加罷課有沒有令他覺得與周邊,不論學校、同學、好朋友有分歧,感到人際關係受壓。」

    二○九號課室裏,眼神敏感脆弱的學生談到學校給了他平台發表意見,有老師保護,他能勇敢表達自己的訴求。你覺得校長是個怎樣的人?他有一點窘:「友善吧。」就這樣嗎?他想想:「真係好多謝佢。」沉默一刻,以為他想結束對話,聽到很小的聲音透出口罩:「覺得當初,冇揀錯學校。」我回校長室轉達這句話,何校長用更明亮的聲線稍稍掩飾高興,「哎呀,唔好整到我想喊啦」。因為休養,他計劃提早一年退休,據我從更亭收風,「我們都想校長做多一年」。有沒有想過告別校園時,一定要跟學生說什麼?「要這樣預告嗎」,「我希望,學校永遠是他們第二個家,在這裏找到可以信任、好愛他們、願意聆聽他們的老師和校長」。

    #明報 #明報即時新聞 #星期日生活 #罷課 #校長

  • 腦洞烏托邦小烏結婚 在 馮智政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19-09-13 09: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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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學生罷課的學校,守護罷課學生的校長】

    佛教善德英文中學的何滿添校長說,希望即使外頭大風大雨,仍能為學生撐起一個避風港。敢言的他毋懼發聲,「當外面紛擾到四處都是催淚煙,如何可以獨善其身,坐在校長室聞不到聽不見?」校長在受訪後帶路,讓我們看看這個避風港的一些角落。(攝影:鄧宗弘)

    校長與罷課學生的故事 - https://bit.ly/2k5ivaj

    何校長,請安息。校長曾在訪問最後留下告別校園的一番話:

    //有沒有想過告別校園時,一定要跟學生說什麼?「要這樣預告嗎」,「我希望,學校永遠是他們第二個家,在這裏找到可以信任、好愛他們、願意聆聽他們的老師和校長」。//

    全文:

    二○九號課室坐着一名社工,面前是三個盒子,放了餅乾、情緒紓緩小書與白紙。

    開學了,這個課室零落坐着學生,在罷課。穿着體育服的少年跟我對話時一直戴着黑色口罩,青澀而溫文,聲音幾不可聞:「對比上街,我覺得這是和平、有效的方式表達訴求」,他已堅持好幾天,課室裏同學愈來愈少。「我要自己思考、為自己負責任,不是父母說什麼都聽從」,他說,「我也會有認為正確、應該做的事」。

    想對外面說什麼?「五大訴求,缺一不可。」我湊近耳朵,才把這句聽得清楚。

    校長室內響亮的聲音與笑聲,有時外頭校務處的職員都聽到。

    「你叫我不安排課室?對不起,我做不到。那些是我的學生,他們想有套枱凳,有安靜的地方讀書,談談對這件事的看法。你要我板起臉孔,手執一份操作指引,說a可以、b不行、c要記大過、d就趕出校,你覺得後生仔會如何?ok,那我就做制度以外的事,不回校了。引到校友聲援、拉人鏈嘈、有人報警、學生跌傷……唔好喇啩,我佛慈悲吖嘛。」

    佛教善德英文中學何滿添校長的頭髮二○一四年還烏黑,現在都白了,黝黑膚色、高大身形,看起來很硬朗。他還複述前兩天有人站校外罵:「讀屎片呀你𠵱度,罷課就返屋企啦,正人渣,點教佢哋㗎﹗」

    如何教?他承認初初教書,確是沒教得很好。在band 5中學教英文的歲月裏,想學生多開口練習,答題不要只懂得I don't know,給三種答案,1. I don't understand the question. 2. I don't know the answer. 3. I'm sorry, I can't express it in English. 好歹選一個。誰知學生大聲用諧音問候他母親,全班見何sir被公然挑戰,笑得很樂,阿sir沉住氣,接下來教tense變化go、went、gone。下課才捉那男生來問,他卻哭起來。「他說媽媽跟人走了,爸爸是中港司機,他跟半失明的祖母住,昨晚沒飯吃,那天很冷,衣服又穿了洞。當他連基本溫飽、愛都沒有,跟他說英文?說艱深的tense?too far away啦。」阿sir到小食部給他買三文治、熱維他奶,加上神父付他每月四十元的午餐費,囑老師買件新冷衫。「此後他上堂好畀心機,雖然英文還是不太好,考不上中六,但那個年代很好,他學師修理雪櫃,之後在觀塘一個地方開了店,結婚做爸爸。」偶爾行過那間店,舊生伸出滿是偈油的手來握,說阿sir去飲茶啦,「我答好﹗有時說回那句粗口,我們還笑一餐」。

    一九九○年,他第一次以老師身分走入課室。如今何校長五十有八,今年大概是他在善德這間Band 1資助英中的最後一個學年。「善德罷課都好出名㗎喇。」查一查新聞就知道,雨傘運動時的九月,他允許學生戴黃絲帶上課,斥周融倡設舉報熱線如文革,學校網站其後被黑客入侵。「二○一四年我做善德校長剛好滿十年,遇到當時覺得是驚天動地的運動,但坦白說對學校衝擊不算太大。雨傘運動沒那麼多家庭成員之間的分歧,今次很多同學跟我說,跟爸爸媽媽、甚至朋友意見亦不一樣,他們很怕被標籤為搞事、累死香港,事實上他們心目中的理想並不想用武力,只是去和平示威,或做後方支援者,幫手急救,但到最近這個月,他們都不見得很安全,其實好擔心。」

    學生喊口號 不針對警察

    小息時候,葵盛圍這個中學雲集的小區呼喊聲此起彼落,舊生在校外隔着圍欄帶師弟妹唱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和喊口號,幾層走廊上一排排學生高呼和應。一打鐘,校務處立即收到附近居民電話投訴,說打擾到家中小孩睡覺。早幾天,學生還大叫「香港警察」,再小聲接「全部垃圾」、「知法犯法」,何校長說即使老師都有兩種色,深藍的每見一次行動就被刺激一次。他數天前向學生廣播,「你喊光復香港時代革命、喊五大訴求缺一不可、喊香港人加油,我沒問題,校長覺得都是你想表達的意見。惟獨那幾句,我聽到有點不舒服。香港三萬八千幾個警察,曾幾何時獲人稱譽為亞洲最優秀警隊,我絕對不相信三萬八千人都像你們描述的,有個負面標籤。老師、職員、工友的親屬,甚至同學的家長或有些從事警察行業,可不可以有點尊重?」至訪問當天,學生如何激昂,都未曾喊針對警察的口號。對於警察子女,校長沒特別安排,「不需要亦不想特別標籤,但確保學校不會出現欺凌」,他將老師開學後致電每名學生家長了解子女情况的「陽光電話」,由九月尾提前到月中。

    若割裂師生關係 激起更大反彈

    「我想讓社會人士知道,即便今天接受訪問亦然,我們好多校長就像何滿添,在專業地做教育工作,守護孩子。我們重視他的人身安全,不會鼓勵他違法,或用暴力手段爭取訴求,但最重要是有個地方讓他放心講,我就去聽,如果我們連這些學生都不接納,那我為何還要搞學校?我不是做懲教署嘛。」他見面打招呼時伸出的手有點特別,微斜以手背向天,像人鏈裏邀請拖手的姿勢,「接納聆聽、同行休息、尊重關愛,保持盼望」,近日放在他心頭是這幾個詞,「唔通我報警拉我啲學生咩?我唔會囉。你要跟他割裂,捨棄互相信任的師生關係,目的是禁止表達政治訴求,是否真的做到?只會激起更大反彈,一個願意接納聆聽學生的學校場所是個避風港,在動亂時勢、聞催淚彈的年代,是否可相對和平一點去處理?」他認為不能師生關係不對等,「不可以你是我的學生,我話乜你就做乜」。但校內「有份」的stakeholder政治立場各異,他得取個平衡,「戴白絲帶得唔得?得。口罩?得。頭盔、過濾口罩,真係唔得嘞,因為政治性太明顯,會有些持份者不舒服。罷課伏桌上睡覺玩手機得唔得?唔得;坐在一起聊聊,得;播Winter on Fire得唔得,都得,不過要先問我」。

    他每天八時許打鐘後都作雙語廣播,這天除了提及小息會有師兄師姐來唱歌,可自由參與,還交代周一早上這區將有超過十間中學組成人鏈的行動,叮囑同學如參加不要佔路,遇警員要好好溝通,行動完了記緊回到學校來上課,他亦安排了老師當天在外面巡,又聯絡過其他校長。學生們也許聽不出來,在校務處的校長嗌咪前神色凝重,如將上戰場,一熄咪站起來,喊句「好累」,轉身回校長室又抖擻起來見舊生。他們在校外派單張,有人上前斥「不要做得太過分」,「有些老師覺得你這樣高調在校長室跟他們談,是否變相認同他們?但我覺得,你一日畢業是我的學生,一世都是我的學生」。

    帶領學生多角度思考問題

    教育局長楊潤雄說,不應以學校作為表達政治訴求的場地。「唉﹗」他大嘆一口氣,「這真的要講。社會就是政治,眾人之事就是政治。如果你說維持校園政治中立,這個角度沒有錯,但理論上表達政見都有自由,我們要持平客觀帶學生看問題的兩邊,他們有獨立思考,看完新聞聽完記招,就像通識題,你有多大程度相信政府的說話是反映事實全部?他們如想表達政治訴求,和平理性的話,真係禁唔到㗎喎」。說罷課犧牲學習時間,「我是覺得很可惜,不過我尊重他們跟爸爸媽媽深思熟慮之後決定罷課這個選擇」,學生罷課須家長簽名同意。「我不會鼓勵,也不會禁止。」

    進校門登記時,我向更亭大姐打探,校長是個怎樣的人?她評價,「他不會以權勢壓人」。還透露每次升中講座,家長出校門談論時,都說喜歡這個校長。「因為他們知道我捱得窮、捱得苦。」於和樂邨長大,教育一開始對他來說,是爭取高收入幫輕父母的途徑,車衣的母親為省車錢拖大袋衣服從家裏行路到牛頭角,膊頭血痕叫他努力讀書,考進名校聖保羅男女中學;獲得大學學位那年,當售貨員的父親卻因心臟病驟然去世。他到瑪利諾中學做實驗室技術員,為課堂預備儀器、買青蛙劏、捉蝸牛、摘樹葉、抹枱,補讀大學學位當上老師,一步步到中文科主任、副校長,二○○四年七月八號颱風「圓規」送他哭着離開走了二十四年的彩霞道,空降善德做一校之長。

    標籤學生 無助解決問題

    「我見證香港由好窮的工業城市走到今天繁盛。」他原本擁有一個很獅子山下的故事,以「希望年輕人唔好搞亂香港」來結尾也很常見。「搞亂香港?」校長很大反應,「我常覺得那不是搞亂香港,是他們在追求一些理想,好似沒人聆聽,沒法用更好的方法化解。還有一種假設是所有戴黑口罩、穿黑衫一定是我的學生,警方都會喬裝啦。若真的犯法,依法審判沒有問題,但我亦希望不要標籤所有犯法者都是學生,只會增加撕裂、加強對抗,無助降溫解決問題」。現在的學生溫飽大多不成問題,他說:「不用標籤學生出身,這一刻需要什麼,老師真的要聆聽。我的母校校訓信望愛,最重要是愛。」他開始背〈哥林多前書〉第十三章經文,這個校長沒宗教信仰,佛偈與《聖經》都是道理。

    經歷兩場社會運動,他再思教育是在病榻上,夜闌人靜時。近年患重病,先是罕見的皮肌炎,這兩年則是腫瘤,接連復發,所幸幹細胞療法讓他逐漸康復過來。服藥導致難以入睡的時候,他左思右想,「未去到老淚縱橫,都會有少少感慨。為何回歸廿幾年,始終沒辦法給年輕人安定一點的環境去追夢呢?年輕人有很多不滿,房屋、政制、政府表現,當特首說建構對話平台,甚至說如何與年輕人溝通,回應社會訴求,但年輕人感覺到是另一回事」。他想到教育工作者能做的,是讓學生珍惜生命,失去一個都嫌多;也讓他們知道「參與運動或一些違法活動,可帶來高度的危險性」。「前線會否真的有學生參加?絕對有,根據非正式消息,香港不同中學有學生被捕,是相當可惜的。」他說八月時已打算若自己的學生被捕,盡力提供法律支援,「有足夠的意見幫他們面對可能出現的檢控」,而荃葵青校長會八月底時亦曾向警方要求若有學生被捕可通知學校,但地方警區回應做法屬全港措施,暫未答允。

    夾縫中發聲 不能獨善其身

    教育局開學指引提醒老師就社會狀况可對學生答「不知道」,「事實放在面前,學生看了有判斷,他來問你,難道答不知道?我的做法是教他們將價值觀排優次,讓他知道每一個價值觀代表什麼,再建立自己的一套」,但現實讓他有時都很難教,「經濟發展重要,還是民主人權、言論自由重要?兩者要秤,香港這一刻什麼是重要?沒真正的雙普選,為何年輕人覺得有虧欠?他們心目中的烏托邦,香港可以怎樣做?有沒有人關心過?當一間劏房四千蚊一個月,你好難跟他們說有好的未來和前途」。解鈴還須繫鈴人,「鈴不是我綁的,所以政府、中央政府真的要想想,不要損耗很多代的年輕人。政府若有恰當回應,影響會大過我們說一百次」。

    校長願意先為學生示範答題。他多次在《明報》撰文回應社會問題:政府鼓勵三三四學制下,高中生選修三至四科,他批評課程內容過重,先削再講;教師自殺,應反思由學校或辦學團體難有效處理投訴,建議交給教育局來辦;校園是否不能談港獨?他都寫過,應相信教師能專業地引導學生從多角度思考議題。「當外面紛擾到四處都是催淚煙,如何可以獨善其身,坐在校長室聞不到聽不見?」開學前他撰文表明對罷課的見解,「去到大是大非,讀咁多書,還有支筆」,就應當寫,也敢言受訪,「我覺得不發聲不舒服,以及太多扣帽子的誤會,洗腦啦、鼓吹罷課啦,我也想同學仔快快脆脆返課室上堂,行有餘力就和理非非去遊行表達意見,但問題是他們覺得不夠嘛,認為得不到政府回應,學校便處於夾縫中」。

    校長曾經也是學生,近視眼來自躲被窩開電筒看《射鵰英雄傳》的時光,「我喜歡郭靖,『俠』這回事對我的人生處事很重要,正義、正氣好緊要」。看以前的照片,校長一副國字臉,現在清瘦些。抗癌藥影響,打字其實不易,但「仲有一口氣,唔打得就冇辦法啦」。他問有沒有察覺,以前的校長不會噤若寒蟬,這一兩年少了人出聲?愛睇波的校長是利迷,說YNWA(You'll never walk alone),「你看看外面就知我不孤獨啦」。明明說下午四時得回家休息,還拉着我認識與他並肩作戰的中文科主任、看舊生為師弟妹買食物的「和你食」盤子、轉頭又着攝記為他與學生作品合照。「還在這個崗位一天,」一字一頓「我都好想」,「守護着這個校園的文化和原則」。唯獨應我的要求帶路去見罷課學生,他流露出硬淨裏的一份體貼,「我建議不要把錄音機對着他」,又向同學說,你有拒絕受訪的自由。

    教育工作者最大的使命

    「我們有一個最大的使命,是安頓他們急躁、不穩定的情緒,聆聽、重視、肯定學生這個暑假獨一無二的經歷,然後再了解他們走得多前,如果他聞過催淚彈,是怎樣的感受。我對罷課學生一定問兩條問題:第一,會不會因為罷課令你跟家庭成員的關係變得緊張?若有這種關係,我們會小心為他疏解;第二是參加罷課有沒有令他覺得與周邊,不論學校、同學、好朋友有分歧,感到人際關係受壓。」

    二○九號課室裏,眼神敏感脆弱的學生談到學校給了他平台發表意見,有老師保護,他能勇敢表達自己的訴求。你覺得校長是個怎樣的人?他有一點窘:「友善吧。」就這樣嗎?他想想:「真係好多謝佢。」沉默一刻,以為他想結束對話,聽到很小的聲音透出口罩:「覺得當初,冇揀錯學校。」我回校長室轉達這句話,何校長用更明亮的聲線稍稍掩飾高興,「哎呀,唔好整到我想喊啦」。因為休養,他計劃提早一年退休,據我從更亭收風,「我們都想校長做多一年」。有沒有想過告別校園時,一定要跟學生說什麼?「要這樣預告嗎」,「我希望,學校永遠是他們第二個家,在這裏找到可以信任、好愛他們、願意聆聽他們的老師和校長」。

    #明報 #明報即時新聞 #星期日生活 #罷課 #校長

  • 腦洞烏托邦小烏結婚 在 馬欣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15-01-26 17: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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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 這是1月23日 我在公館誠品的講座內容 其實那天吃螺絲情況頗多(本人的人生大進擊日啊)主要是想講給跟我一樣 長大仍覺得自己是卡謬筆下的異鄉人聽 要感謝網友Lala 幫我整理出逐字稿 (因為我自己平常就有擔任採訪工作 知道要打一萬字以上的逐字稿有多累 肩膀大概會痛兩天 真的很感謝她!!)希望我下次能講得更好 如果對那天講的內容有興趣的話 可以抽空看一下!!感謝大家!!

    【馬欣 2015.1.23《反派的力量》新書分享會於誠品台大】

    錄音稿我有微修,大概快一萬字 XD 懶得看的也可以下載錄音檔:http://ppt.cc/Biuy

    -----正文開始-----

    剛看完諾蘭的黑暗騎士的時候,其實我只覺得諾蘭對人性的切入面讓我覺得很驚喜,可是真正讓我後來再繼續發酵的是小丑,這個人給我一記回馬槍的感覺,因為他代表一個群相,我覺得他代表的不只是一個人,他是一群人,一群被我們以「進步」的名義被甩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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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有一個台詞是傑克尼克遜講的,他說,我們現在活的是什麼樣的世界,企圖要解構我們現在活的是什麼樣的世界,這幾年我的感觸是,我們在一個過熱的火車頭前面,一直打著進步的旗號,好像有點像《群》那本小說(由德國作家法蘭克•薛慶所著,於2004年出版的科幻驚悚小說)裡面講的,我們一直在甩尾後面小數據的人,小數點的人幾乎都被我們甩掉,為了要進步,要維持那個速度,會繼續以進步的名義甩掉更多後面跟不上、假設跟不上的人,那群人之後就會變成小丑的群相,那會讓我感到非常難過、非常想寫下來的原因是因為我很心疼,在一個地緣化概念裡面,將來被甩尾掉的人將會越來越多,可以看得出來,就是從《21世紀資本論》或是各種報導裡面,可以感覺得出來,未來世紀的火車頭會繼續像發燒一樣地往前狂奔,那後面小數點的人會繼續不停地被甩尾掉。現在是目前大家認為的一個中心點,如果不在這個時機點寫小丑或《反派的力量》的話,我們可能沒有辦法從我們的世界裡面找到一些自己可能可以定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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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這邊有很多影迷啊,我覺得這幾年整個世界跟電影一樣,比方說,成功、幸福或快樂,或者是任何我們在追求的人生大目標,其實都已經被商業跟資本主義定義成一個慾望的清單,那成功好像只有一種模式,幸福好像是可以獲利的一種遠在天邊的東西,它似乎在商業操控下失去了它原有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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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是一個五年級生,一個大概五年級末段的人,我算是《猜火車》那個電影世代長大的,那個時候最經典的台詞就是,我有了電視、收音機、洗衣機,然後這個題目一直接續下去的話,這世界一直餵養我們各種慾望清單,然後告訴我們這是人生要追求的,往往我們就進入一個super market的狀況,變成不停地從super market中找到我們人生中的定位,比方說我們買海苔醬,但因為旁邊櫥櫃裡放的是魚子醬,然後不停地覺得自己的定位或價值感不夠,可是這些東西我覺得都是商業的幻影術,自我定義的焦慮感會造成「虛無時代」的開始,我會想寫是因為以一個從小看《麥田捕手》和卡繆《異鄉人》長大的五年級生,跟我的人生經驗把它傳遞下去,就是說如果你們身為一個異鄉人,或是在這個社會裡面對主流價值不是那麼認同的時候,你們還有人可以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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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反派的力量》就是在反思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個世界,我們自己是不是有像之前詹宏志講的,我們是不是可以定義出來在人生中自己的價值和重要性?哈…講的好得好像很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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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這樣講吧…不曉得大家對我的童年有沒有興趣?我大概在小學三年級以前,其實沒有在跟同學溝通的,可是我通常會慢慢地觀察很多事情,小時候我媽媽對我的要求還蠻高的,把我送到一個蠻知名的貴族學校,自己一直很拚命把我送到那個地方,那時候我並不知道說為什麼我會在那裡?變得把我放在一個小的社會裡面,因為我沒有跟老師溝通,所以常常變成老師處罰的對象,或者叫我去後面罰站,都是我,他會覺得這孩子有問題,要一直問她問題,然後我又沒辦法回答,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在聽課,然後就被驅之別院,然後就被罰站,所以我幼稚園三年幾乎都在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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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那裡面我得到一個非常大的樂趣就是,觀察校園的生態,其實那時候並沒有感覺到自己是在觀察,那個花草樹木旁的一群螞蟻,牠們的行走速度或是一些群聚的過程,好有趣喔!還有遠遠看到外面走路的人,其實沒有太大的不一樣,和螞蟻的處境其實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那個時候學校的社會結構已經出來了,當有黑頭車或名牌車出現的時候,老師都會露出一種很複雜的表情,又很高興,又很探頭探腦,又很猶豫,又有一種討厭的感覺,就是他可能以後沒有辦法控制這些學生或是怎樣。那時候很小,可能自己也沒有覺得說,為什麼大人會有這麼多複雜的表情,他好像一個壓縮檔,他又沒有辦法解壓縮的感覺,那時候就覺得老師這個大人的結構好複雜,開始判斷同學可能會依附老師的意見啦,或有一些衝突的關係。忽然間,怎麼在上學以外的時間變成一個很豐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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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來到了小學一、二年級吧,可能因為自己都不講話,所以發生一些被霸凌的情況,那時候變成必需找一個社會化的方式,我必需開出一個社會化的頻道,要有一個比較社會化的表情,要不然我以前都自己發呆的樣子。我媽去,老師都會說妳的孩子好像自閉症,自閉症在那個時代是很丟臉的事情,所以我媽根本沒有把我送去做檢查,就讓我這樣自顧自地生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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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年級的時候,有同學不知道為什麼被摔下交通車,後面的人都說是我做的,我根本沒有做任何事情,前面的男生就摔倒了,因為我平常都不講話,一旦我說不是我做的,沒有人會相信我。那時候我覺得,這個情況很有趣,老師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他必需要去買單多數人的意見。因為我有一個頻道是自我獨處的頻道,所以這好像是一個值得觀察的情況,雖然那時候好像很慘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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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很有趣的是,因為我外公是很喜歡讀書的人,他牆壁上都是書櫃,我記得我拿起來的是《蒼蠅王》,在我小學一、二年級看完的時候,突然覺得一切都豁然開朗這樣(笑),原來社會入門課程是這樣,我必需進入一個班級,像大家一樣,誰是意見領袖啦,可能要是旁邊身上要有怪獸的那個人啦,要會發佈像廣播情報這樣的人啦,然後有些會是比較聽從別人意見的人……,分析完我就開始進入那個體系裡面,就開始比較熟這樣子,這方式讓我覺得我自己可以保持自己的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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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目的對不對?我為了要獨處,所以我要合群。還好我長這個樣子,所以人家會覺得我很無害,有點卡通這樣,我就巧妙地混進那個環境,考試只要考到十幾或二十幾,老師或同學就不會注意到你,這是最安全的名次,也不要太高,也不要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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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我要保持自己的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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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次老師要我們寫一個自由發揮的作文,什麼題目都可以,突然之間,我從幼齡到小學二年級之間腦袋儲藏的資料跟data都被釋放出來,像抽屜一樣分門別類,突然我可以打開任何一個抽屜。我記得那時候我寫的是一個老木橋跟河流的對話,它們怎麼相處、怎麼互相依存的,很奇怪吧?你在寫文章的時候,有點像披上一個隱形斗篷,有點像蘇格拉底以前有說自己是神賜給雅典的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牛虻」。

    (蘇格拉底說因為城邦就像一隻身體龐大的動物,充滿惰性且總是睡眼惺忪,要使這頭巨獸在該動的時候動起來,就需要有一隻專事叮咬的牛虻來喚醒它。蘇格拉底用提問的方式挑戰人們的成見,讓人們意識到自己沒有知識,有的只是盲目無根據的偶得信念。他只提問,讓對方回答,順著對方的思路繼續提問,直到對方陷入自相矛盾自己發現自己的無知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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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寫作跟發表言論一個有趣的地方是在於,我可以在市集裡面做一隻吸血蟲,我可以看所有事情的動態,寫作對我來講也是這樣,類似一種生活狀態,它是一個我選擇的生活方式,我可以披上那個隱形斗篷出入在各個場合,我有一個頻道是我可以自己獨立思考;但是另一方面,我要保持我的合群狀態。那時候當然是一個不得已的選擇,我當然希望可以健康地過學生生活,可是我後來發現這是一個非常必然跟自己直覺性的選擇,我無時無刻不在獨處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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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蘭岑跟我一樣在一月份有出書,他是我非常景仰的一個作家,他這本書標題叫《如何獨處》,其實不是這樣(笑),他裡面有寫說,基本上會閱讀的人,第一種是爸媽是白領階級,希望他的小孩子能學問淵博這樣,會幫你開書單;第二種就是社交障礙者,法蘭岑說他是第二個,我也是第二個,必需要找一個逃生出口,天上那麼多東西,地上那麼多人,我必需要挖一個地道,到地道裡面去閱讀跟聽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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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跟出版社瓊如說,其實我很像土撥鼠…我這段應該是要分享閱讀跟寫作的美好,希望大家能領略…(笑)我像一個土撥鼠在地裡面寫作和閱讀,到了春天的時候我就爬出來很忙碌地蒐集資料跟屯積糧食,到了什麼時候,我就把資料跟糧食抱回我的地洞裡面,然後就過著我的雙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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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分享這個是因為我覺得「獨處」這個東西,對現代社會是非常重要的,大家不曉得有沒有看到我寫的《鬼店》,傑克‧托倫斯的後半輩子,其實傑克‧托倫斯最大的悲劇是缺少母親的關注,如果以臉書的狀態來形容就是「不再追蹤他了」,他在臉書上沒有任何朋友,他這輩子都活在監視與被監視中,跟我們的社群網站觀念很像,那你也知道,我們社群網站的世界已經比我們實際生活的世界還要大了,它好像是一個無遠弗屆、可以一直供你奔跑的桃花源,它其實是一個非常冷酷的挑戰,你必需把自己舞台化,不可能沒有發現這個事情,無時無刻不能獨處的狀態沒有什麼不好,就像鬼店,我隨時都可以打開ballroom,前面都是人,都可以開party,可是當你進入這樣一個假設,把自己進入一個網路,變成一個舞台化的情況的話,你很容易就變成鬼店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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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傑克‧托倫斯的問題是,他沒有辦法建立獨處的習慣,他非常非常渴望獨處。我不曉得在場的人有沒有看過這部電影,因為它是很久遠的電影,它就是小時候被家暴的孩子,爸爸把他重摔在地上也不能哭的那種,媽媽被家暴了也不敢提告,這樣的小孩會一直想要躲起來,或找一個讓我靜一靜的場合,在精神上面沒辦法建立獨處的習慣。其實他反應了現代的文明病,我們現在真的一個人的時候,我們是不是在「獨處」的精神狀態中?我們有沒有一個精神上的獨處?或者是在人群擁擠的狀況下,我們是不是有辦法確立自己的獨處?為什麼獨處很重要?這好像在幫法蘭岑打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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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們現在的價值操控,就像我剛剛講的,所有的幸福快樂通通都被商業價值綁架了,如何逃出火車頭過熱的列車,自己清楚地走向月台,看清楚路線圖?當我們一群人都在一台貨運列車裡的時候,我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行進的方向,以及未來會到達的地方,只是覺得往人很多的地方去就對了,可是今天如果你不下這個月台,你找不到那個路徑圖,你也跳不出來自己到底在哪裡,這是我為什麼會寫反派的原因,是因為要以反派的立場思考,因為現在分辨善惡都是以多數決或模仿好人的方式,學校教我們的都是「好人事實上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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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對善不加以思索,對惡就會更不加以思索,我們一直模仿好人,就會像漢娜鄂蘭講的「邪惡的平庸」是一樣的,為什麼「邪惡的平庸」是很嚴重的問題?並不是說它有沒有為害到別人,你不思考將會成為你自己生命中最大的反叛,如果你不思考,一直模仿,大概到三十幾歲會開始有「受害者情節」,你會不停地覺得說自己被辜負了,可能會覺得身上有不公平的事,或加害者情節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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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是很平視角的動物,我們沒辦法看出今天做了很像天使的事情,但我們可能同時傷害了別人。我們同時可能會是別人的天使,跟另一個人的惡魔。因為我們立場的關係,以致我們沒辦法去思考善惡這件事,如果不思考,你的思考就會進入一個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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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上春樹一個雜文集,他在研究「奥姆真理教」,裡面有那麼多高級知識份子,進入奥姆真理教都很忠貞、不肯走,他有做一些調查,發現那群人平常都沒有閱讀小說的習慣,連電影都沒有在看,他們的思考變成是閉鎖式的思考,沒有辦法看到小說或電影裡呈現的故事的迷宮,你就沒有辦法開鎖,以為自己一直困在頂樓或某個房間,所以那時候,有個教徒帶了一本他的小說進去,那段其實是講說文學對於人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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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講一個比喻好了,它沒有收錄的《紙牌屋》,我在寫《紙牌屋》的時候,我想到的是《糖果屋》那個童話故事,商業大神有點像在路上撒著餅乾屑,在我們幼年撒這些餅乾屑,長大之後就可以循著這些餅乾屑找到我們的幸福或成功,於是我們就循著餅乾屑到達一個糖果屋,糖果屋變成一所超市,裡面什麼都有,可是我永遠都集點不到,變成整個世界是一個糖果屋,我們再也離不開那裡,離不開慾望的天堂。我想寫紙牌屋的原因是,裡面所有的反派都呼應了糖果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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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方說《天才雷普利》也是,我們或許不是活在一個最虛榮的世界,不過我們活在一個最虛構的世界。如果世界就這麼多謊言的話,我們怎麼活得更真實一點?還是我們要用更多的語言藏在裡面,那種活在虛構世界裡餵養人民的,是一種恐懼,我怕我不夠好,我不夠像某種人、我不夠成功或不夠怎樣,變成每種東西都標籤化,我們必需活在各種謊言裡面,覺得很冷,怎麼樣可以活得真實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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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因為我們的世界,主要都被虛構化了,如何真實一點,還是要靠獨處這件事,我覺得獨處,還有音樂、書籍、文化,它會變成我們的逃生口,會變成幫助我們獨立思考的路徑,我們怎樣跟著音樂、文學的路徑逃到另一個地方或精神方面去?那不是一個烏托邦,而是我們可以活得更好一點,不會被價值觀綁架,它才會達到一個比較自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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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幾點了?(大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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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在做OKAPI訪問的時候,訪問者問我說,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都寫給8、9年級的人看的,我說對,因為身為五年級的人,我覺得有點虧欠,因為我們這個年代還來不及為你們鋪什麼路,我覺得8、9年級的人很辛苦,看到前面的人路已經走到盡頭,必需要轉彎了,可是前面卻沒有任何示範,其實我們在五年級後段已經預見到這樣的結局,我們那時候在五年級後段班和六年級就有人幫我們寫了一篇文章叫「失落的一代」,我們在一個經濟發燒的時候長大,我們擁有各種資源,長大以後發現所有價值都被空泛化,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樣的感覺,所謂成功的價值都被架空了,就像國王的新衣,所有人都只能在流水線上做出國王的新衣,做出美夢的鋪設,可是那個美夢越來越淺,你睡得越來越不酣,那時候我們就已經感覺到了,真的跟著資本大神做出一個美夢,每個人都可以共同做的夢,四年級的時候還可以,可是長大之後,資本大神的美夢已經跟我們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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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五年級那時候就已經知道大觀園可能被拆毀,紅樓夢的賈府就要被拉下來,因為全球化的時代是一個非常嚴格的時代,沒有平庸的年代,將來機器人可能會取代,或貧窮兩極化是一定的事情,那感覺就像大觀園的氣數將盡,前人的成功模式已經不穩了,公式也不靈了,我們那時候也知道,可是我們還是套著四年級和五年級前段班的公式在走,就變成留下給你們的這個攤子,這攤子不能說爛,因為表面上還是一個資源旺盛的地方,你們已經沒有一個成功的公式可以套了,必需另外走一條路,或是在精神上尋求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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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為什麼要在40幾歲的時候寫這本書?我本來做編輯,我沒有想過有一天要走到人前去,我是一個守備位置的人,我不是打擊手,我跟採訪者說,我對7、8、9的人有虧欠,我必需要從我的人生經驗裡告訴他們,如果前面沒有人紮營的話,你們可能要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因為社會並沒有給你們那麼多的機會,我不是說你們可能不富裕或吃不飽,而是,你們如果一直循著前人模式的話,可能會沒有辦法建立起自己人生的價值,我寫這本書不是在鼓勵壞人,我是在一個反思,我們自己的幸福、成功、快樂,是我們自己要去定義的,不能像四年級以上的人可以靠社會的定義來定義,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分水嶺,如果你還要跟著前面的人走的話,就會像滾輪上的白老鼠,哪裡都去不了。成功的模式已經被改寫了,但它還是主宰在少數人的手上,你自己的定位會慢慢隨著滾輪失去,變成只是運作,無法成就自己的價值與靈魂。你就像在一個太空梭裡面,可是波士頓的基地卻沒有任何回應,久了會覺得自我存在感焦慮或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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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很多年青人身上都會感覺到他們自我存在感虛無,或不知道如何定義自己的座標,這部分其實那時候我們自己也有,我發現我們全部人都是用一種被恐嚇的方式被告訴該怎麼做,生存考驗是很嚴苛的,你必需建立自己的宇宙圖,不是說我憑著一點線索就可以活得更好,而是你比需要非常地用功,必需不停地閱讀、找尋關於你自己的線索,我們通常都向外求,把那些東西都貼在自己身上,貼得像耶誕樹一樣,可是那些東西都不是我們,等過了中年,無法再過耶誕樹那種功能的時候,再回頭已經是不堪負荷,你必需要從裡面開始壯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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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我的人生就是要不停地找尋自己的線索,而不是跟著資本主義大神去揀他的餅乾屑,然後到了一個糖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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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這裡面的反派讓我很心疼的原因是因為,其實他們都很想被社會接納,他們很想社會化,可是他們落空了,他們就只是不符合這個社會的需要,或進入社會化的過程仍然覺得格格不入。就像《鬥陣俱樂部》,他已經進到社會化的敘事者,可是他還是沒有辦法感受到自己在那裡,所以後來他必需藉由所有的型錄,買齊所有北歐家具,把自己的生活妝點得非常像社會化的人,可是他沒有辦法在自己的樣品屋裡面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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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社會化的過程,不見得每個人都可以被融入社會、可以在社會裡自在進入,如果是這樣子,你就必需找尋自己的線索,而不能跟著多數人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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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本書裡面還有寫一些女生的反派,這是我很想講的,女生更微妙,大家都很流行說「出櫃」,其實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櫃子啦,就像榮格說的第二人格學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櫃子,沒有社會化的部分就要藏在那個櫃子裡面,可是女生還有一個大衣櫃,我們從小,大概國中吧,就開始感覺到羚羊在呵氣、開始要遷徙,青春期要來了,妳就開始發現整個社會都在跟妳下訂單,會有各種琳瑯滿目的心理測驗,妳要成為林志玲呢?還是蔡依林呢?還是郭雪芙呢?你就變成不斷地在對號入座,我們是個被下訂單的性別,因為那時候年紀太小,茫茫然一直在對焦這些訂單,如果不吻合這些訂單,我們就可能被退貨,我們是這種被強烈暗示要角色扮演的性別,我們就變成似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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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女生來講,我覺得女生常用自己的身體來明志,會把自己的身體廢墟化,可能覺得自己已經循著訂單這樣走了,可是還是沒辦法到達美麗的人生,她就把身體廢墟化,對幸福好像有強迫症,把自己的身體變成一個樣品屋,女生被商業化的樣子是更明顯的,醫美那麼多、打扮的方式那麼多,你根本就沒有不美的權利,其實我們時時刻刻都被暗示「妳沒有不美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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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美」是什麼?美麗早就被定好是那四、五種標籤,它的類別是非常清楚的,妳在自己的衣櫥裡是角色扮演,以為在角色扮演中就可以獲得成功或幸福,其實這是一個把自己虛構化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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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女生像《渴望》的藤島加奈子和《魔女嘉莉》,嘉莉媽媽是虔敬的清教徒,想燒掉整個大衣櫃,兩性有「社會化的兩性」跟原始創造的兩性,她等於是抽離到社會化的女性,徹底斬妖除魔,她把社會化女性的特質完全拿掉,因為她覺得是墮落的象徵,其實社會化女性的問題就只是「思想的操控」,她媽媽也是進入角色扮演,為了逃脫社會火眼金睛的掌控,就將身體廢墟化,女兒也因為沒有經過社會化女生的扮裝過程而被霸凌。這個情況在女生身上非常嚴重,當你沒有扮演好你的角色扮演時,你就要有非常強大的心智去面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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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問1,談社會化的兩性,舉英國作家狄更斯名著《遠大前程》Great Expectations談社會化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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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上我覺得自己過得很開心,當我沒有活在別人價值裡的時候,就像我剛剛講的,我們是不是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重要性,我大概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就定下志向我要以寫作維生,我自身實驗到現在這個歲數,證實是可以行得通的,我們可以不用完全角色扮演地混入這個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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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難保不會成為別人的影子嗎?變成影子的時候要怎麼自救呢?反派是人生中的另一種選擇,不是學他們作奸犯科,如果我們不符合社會化的訂單,如果我們無法如期出貨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過得更好?精神保壘要做得很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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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是超商的海苔,你永遠都在夢想魚子醬的生活,因為就是比鄰嘛,那樣的社會最殘酷的就是魚子醬跟海苔就放在兩條巷子的旁邊,讓你覺得貧窮跟階級就是這麼近,非常地近啊!你打開電視就可以看得到魚子醬每天的生活,你身為一個海苔,你完全忘記身為海苔的價值存在,現在很多都是這樣子,問為什麼是海苔,但這根本就是假議題,因為你根本就是海苔~(眾笑)都困在一個很基本的問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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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寫這本書就是要戳破很多假議題,社會定義的兩性是不是真正的兩性?社會定義的兩性是不是一個海市蜃樓的假議題?是不是也被催眠了?我們完全沒有辦法戳破那些標籤了,其實大家也不要夢想去戳破,但也不要夢想去戳破睡美人啦、白雪公主啦,或者一定要成功的辣妹什麼的,那些標籤都已經跟我無關了,因為這些標籤對成功已經沒有想像力了,因為商業的操控下,我們對成功、對幸福都毫無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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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幸福這件事是非常主觀的事情,但是為什麼我們對幸福一定要被主觀價值洗腦?比如說要在幾歲生小孩啦、婚姻要是什麼樣子、沒有辦法結婚我就栽細啊……我覺得那些東西其實都是我們被所有假議題所操控,跟我們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林志玲跟我們沒有關係、蔡依林專輯賣多少跟我們沒有關係,哪個音樂進入排行榜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這個人的幸福才跟我們有關係。
    沒有想像力是非常可怕的事情!當你沒有想像力,你對幸福這件事毫無輪廓可言,就變成下個月我是不是要再買個什麼、我明年是不是要去歐洲啊,大家就像趕集一樣,像跳舞過熱症,彼此累積幸福集點,像在超商累積了幾百個集點,最後匆匆忙忙地去換貨,但還是換不到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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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在集點什麼?你到底在集點是自己的幸福,還是別人的人生,還是你在模仿別人的人生?這個東西其實很弔詭,這裡面26個反派,所有人都犯了同一個錯誤就是──咦?你到底在集點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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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雷普利在集點狄基的人生,你把自己塵埃化了,換成另外一個混到這個世界上來,他才覺得他有一點落地的重量,原來他覺得自己像塵埃一樣,連飄到地上的資格都沒有,他是一個被經濟地位消除掉的人。他是在做服務業,工作都是為了讓顧客舒服而做,所以他是以一個消失的姿態出現在大家面前,比如說按摩師、waiter,每一個都是以消失的姿態出現在大家面前,他只有看到別人的人生,所以他就集點最棒的人生去模仿,但其實大家都是雷普利啊,很多人都會犯雷普利的問題──為什麼他可以?他這個方式我是不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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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些都是假議題,我們怎麼會像他?因為我們根本不了解他,我們連自己都不了解,我們怎麼可能會了解那個人,你不了解的人,那你怎麼可能會像他呢?那這不是一個假線索嗎?那你不就白走一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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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很吊詭的事情,他只是要竊取他的生活位置,到後來他已經催眠自己到不想被看見了,他就活在類似狄基的人生,雷普利的東西全部一筆勾消,他就已經樂於被消失,等於以消失的姿態活在這世上是最好的,是自我的人格屠殺。這是有可能的事情喔,當你無法獲得某個位置、無法獲得什麼,你可能為了存活或看起來像某個人,而不斷用自我消去法,讓自己像某個人或某個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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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可以用人體實驗的角度來看他們,如果你今天處在他們的遭遇下,你會不會做同樣的選擇?你會不會有更好的選擇?或在他的人生價值裡,你是不是可以創造出一個不讓社會捆綁的價值,自己創造一個完整的體系來?因為我們這個時代除了這樣的方式,其實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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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2,覺得教父麥可‧克里昂有強烈的特質,一般看到人變壞是因為權力、財富或美色等世俗誘惑,但麥可變壞是因為親情,有人要暗殺他爸爸,從遇到家裡的巨變,親情讓他變成黑社會,麥可曾說「我認為我自己是個罪犯是件非常可恥的事情。」如果一般人遇到相同情況,每個人的選擇會跟他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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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開始其實是為了保護家庭,可是做到後來無法踩煞車的時候,其實是他自己的問題,他有點類似《終極追殺令》裡的史丹對抗殺手里昂,他們都有點人格性的潔癖,只要有一點髒就要擦拭。你有看過麥可‧克里昂的前半生嗎?他其實是根本不想沾邊的,他以一種精神的潔癖在對抗他們家族的惡勢力,所以當他怎麼擦都擦不乾淨,像黑螞蟻一直湧出來的時候,就會想全部把它弄掉,變成黑的好了,道德強迫症已經到了他精神上無法負荷的程度,就索性整個崩塌了。人性就是有所謂墜落的快感,一直想要抓住道德的指標,那個最遠的山崖上的白雪,但一直勾不著,也一直無法清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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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他一直想要清潔化他家族裡的冤孽,他想要劃清界限,後來又跑到西西里島結婚,做了很多宣誓性的動作,都是要黑暗不要淹過來,但當不停有黑螞蟻湧出來的時候,墮落的時候,就會掉到無底的深淵,因為之前撐得太辛苦了,等於墜落是一種快感,他被精神性的潔癖給打倒了。其實這兩個人的人格都是「除惡務盡」的角色,他會這麼地疲倦,髮額永遠是濕的,他周圍毒梟跟除不盡的毒品,精神上的潔癖及強迫症已經先將他打倒了,要不然他可以終結克里昂家族,可以讓家族就這樣結束了,他可以放手,可是他的精神性潔癖,如果有一點不乾淨,就寧可全部都髒掉,那是非常赤子情懷、非常愛家庭,跟非常想要過度理想化的世界,但世界不可能有麥可‧克里昂這個人,他誕生在本來就不屬於他的世界,因為他想像的不是這個世界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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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欣臉書的補述】:

    昨天因為太緊張 演說有跳針的情況 謝謝大家的包容與體諒 今天起床 想到一些沒有跟大家分享的事情 昨天其實很想跟大家分享寫作與思考的重要性 自己雖然不是什麼達人 但面對現在3c產品出現後 很多東西都在攔截我們的思考與心流的普世情況 如果要從這些天羅地網的雜訊中脫逃 寫作會是個好方法 如果有興趣寫文章的人 或許可以從一個有趣的步驟做起 就是讀書之外 也可以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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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從人表情的陳年壓縮檔中 細細觀察他眼角走漏的訊息 或嘴上未說的弦外之音 從動作 背影中觀察 大量存檔 先不要下結論 但當你開始落筆中 他們的身影 與心事就會大量湧現在你的記憶庫中 讓你變得想書寫 如果很想書寫的人 或許可以從這有趣的步驟開始 生活也會變得鮮活許多 起碼比一直在意自己人生的獨腳戲要有趣很多 (僅供參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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