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前，來分享我的「家務事」……

故事不是在聊孝順，我自認為自己「友孝」；但「不順」。故事是這樣的~

這輩子的成長過程，我沒有太多記憶，這都是因為我不愛動腦子儲存那些有限的人體記憶體。很清楚自己被金主（俺爹）趕出家門3回，第3回時我就真的在3天內找到外面的住處搬出家門。

第一回，那一年正在左營當兵。放假時金主開車去接我回家途中說：你老師的父親有寄卡片給你，裡面都寫英文應該是在關心你的軍中生活……啊!?
我「喔」了一聲心裡想：什麼鬼啊，是我的秘書嗎？打開我的書信看完後跟我做心得分享嗎？因為當兵前專任教授產後健檢發現胃癌末期，我被同學放鴿子趕不上老師的告別式，電話上跟老師的父親電話慰問後續當兵收到關心卡片……到家後我看著書信同時跟金主說：請尊重我的隱私權不要再看我的任何信函，而且這也涉及隱私權的法律問題。金主聽完後大拍桌子大聲台語喝斥「法律？尬林北說法律！以後信件都別寄來家裡，退伍也給林北搬搬出去！」我也不示弱的說「很抱歉我的信件造成你們困擾，我會去郵局開個個人信箱與退伍搬出。」結果……退伍了還賴在家，因為事過境遷雙方都忘了當時的「誓言」。

第二回，退伍開始工作。那個週末午後我在自己房間上網……門外客廳傳來金主對家姐怒斥「你一個女孩子剛唸完護校沒幾年工作就買一大堆保險，身上背那麼多保險哪個人敢娶你？而且這麼多筆交易從來不跟家裡討論，你去房間東西收拾收拾尬林北搬搬出去……」我從房間出來加入戰局跟金主大聲「你都認為她很笨買一堆保險了還要趕她出家門，不是讓她笨到被騙走嗎？」金主大罵「幹X娘，林北在教訓你姐是關你什麼事！你也跟著搬搬出去！」我就進房間、甩門、上鎖。其實當下很怕金主去廚房拿菜刀砍進來……之後，金主要求家姐解約部份合約保留部份較有利的合約，2個人都沒搬出去。

第三回，燒餅事件。記得那天是星期五，我到岡山洽公順便拜訪友人，朋友特地拿了一大袋知名燒餅店的一大堆各式燒餅給我說「帶回家給你的父母親品嚐品嚐」。晚餐後，我一如往常的攤在沙發上看新聞……金主飯後在家門前公園散步回來，看著距離他50cm距離的大理石茶几上那一大袋東西問「嘿洗啥？」我繼續看著新聞「輕聲的以台語應說：你自己看啊。」……………時空靜置30秒吧？
金主貴爛趴火怒罵「幹X娘，林北問你嘿洗啥，你叫林北自己看！」當時我娘正沖泡著茶的同時也加入戰局「對啊，就在你面前自己看有甚麼不對？」金主就加倍力道再幹噍「幹X娘，你插什麼嘴！林北問個東西而已是怎樣，不屑跟林北說話要林北自己看是嗎！當孩子的應該是回家有帶東西回來就要禮貌上告訴父母：給你們帶了什麼回來……」我不服氣的大聲回嗆「家裡就我會經常逛賣場買東買西回來，能吃的餅乾甜品麵包我就擺在客廳茶几上好讓你們早上能當早餐吃，該冷凍的冰棒或是水果就會知會一聲；從來也沒有像你現在要求的“禮數”……」金主再回嗆「對啦，你說的都對啦！林北看你沒爽揪固啊啦，尬林北搬搬出去！」我馬上應達好，並離開客廳到自己房間上網找房子，立即電話約了幾個房東晚上和週末看房子，並在週末整理行李搬出家門……這次是真的「出家」了，週末來回搬運行李時金主喝斥「東西都帶齊全，搬出去不要再回來了！」我也回應「你放心，該帶的我會盡快帶走，不會再給你添麻煩。」

看到這裡，大家都會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其實，我倒是把這樣的親情看待是一個緣份……日子過了，回頭看待自己的家庭遭遇會認為這是一種「情緒勒索」也是「家庭暴力霸凌」。搬出家門後，我也打算著如果不聯絡我就算了；一個月後我娘來電「你真的不回家了嗎？」我說「可以回去再回去。」

之後，我不再有任何搬回家裡的念頭。親戚們聽到我搬出家門，總是說「住外面要花錢耶，住家裡不好嗎？」我回應說「該花就花、不要省，因為雙方都相處起來更輕鬆自在，不好嗎？」再者，我也不參與任何家族聚會；拒絕那些自以為用關心的態度來碎嘴我家的事的長輩，當然我也不去「關心、過問」別人家的事，關我屁事。

孩子們長大了勢必應當獨立與「歸還」雙親有個原本獨立「沒有我」的生活空間。因為天天看到就會日日夜夜叮嚀嘮叨，把「習慣關心」變成一種「碎嘴囉嗦」，再加上「煩」「累」的語氣加重下，自然會有強烈的衝突。

「出家」後的多年來，我每週末回去探望他們也順便帶東西回家或是看看有沒有需要我代勞的事務，逢年過節不定期探視；除夕回去幫忙貼換春聯、祭拜、吃完年夜飯雙手奉上壓歲錢但不過夜。這是很好的互動，不是嗎？不用再彼此以關心為理由來影響彼此的心情與「互相傷害」。

緣份不是緊緊相依就是好感情；勒緊了反而難以呼吸，因為都在氣呼呼。孝順也不是成就對方的期許；盡把自己遭遇的情緒地雷和不當對待當成「過了就算了的難唸經」。有看到那些累積下來的壓力爆發後產生的家門慘案新聞吧。壓力鍋在高溫烹煮使用下，忘了洩壓急開鍋的狀況下就是炸鍋氣炸；人的情緒堆積也是如此。

緣份，不一定盡善盡美。
但不要讓自己受到傷害，與傷害家人。這是我對自己與家人的互動模式，如同開車「保持距離，以測安全」

#蔣龐嚴選
#金主是俺的爹
#被趕出家門3回的故事
#孝與順不是拿來委屈自己
#有這樣的記憶也是很有趣的事

什麼是墜胎？一種神秘的儀式嗎？

墮胎會產生嬰靈嗎？
　
我們對於「嬰靈」的認知存在許多誤會。其中最大的誤會，是認為嬰靈「一直以來都存在」。因為一直以來都存在，所以不需要懷疑嬰靈的真實性，所以有人可以像圖中一樣，不假思索地說出「墮胎會產生嬰靈」。
　
但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我們考察台灣「嬰靈」的歷史，會發現所謂的「嬰靈」，在 #1980年代中期 之後，才普遍流行。
　
怎麼可能？現在大家普遍接受的「嬰靈」，歷史怎麼可能這麼短暫？
　
我一開始也覺得不可能，但是一一檢閱過1980年代的報紙之後，我相信了。1980年代的報紙，討論了「觸目驚心的嬰靈超渡」廣告，很顯然對於當時人來說，「嬰靈」這種東西是新的、是過去沒有的。對於這些怵目驚心的廣告，記者訪問了中研院的民俗學者劉枝萬。《聯合報》1987年6月02日的報導如此記載：
　
『根據劉枝萬解釋，嬰靈超渡的行為抄襲自日本「水子供養」的習俗。所謂「水子」，是指流產早夭的嬰孩，日本民間信仰，相信「水子」到了陰間後，會群聚在賽河原一帶遊玩，而地藏王則是孩子們在陰間的守護神，會保護他們不受其他鬼魂的騷擾。因此，依日本的習俗，常將早夭嬰兒的衣裳披在石刻的「水子」地藏王身上，以祈求庇護。
　
劉枝萬說，漢民族的民間信仰與日本截然不同，漢民族認為早夭的嬰兒是一種「討債」的因果報應，因而並不紀念追悼，甚至沒有葬儀。儒教的觀念也主張好的子女應該健康強壯，長大成人後供養父母，才算是盡孝道。劉枝萬因此認為，在我國提倡嬰靈供奉，成功的可能性極小。
　　
至於已有數百嬰靈被供養，應是廣告時代下宗教商業化的「成績」，當然也是墮胎普遍化及所伴隨而來罪惡感難以消除的表現。』
　
同一篇報導也訪問了佛教界的人士：
　
『華嚴蓮舍高僧成一法師也肯定從未聽過或在佛經裡見過「嬰靈」二字，更無所謂「嬰靈作祟」。他說，佛家講因果輪迴，無論胎死腹中或生而夭折霝都可謂是受胎靈魂自己的「短命報」，「既是胎兒自己的惡運，當然不可能再危害家人。」』
　
顯然，「嬰靈」的說法缺乏民間信仰與佛教信仰的依據。儘管如此，它還是在台灣成功地流傳開來，到了如今，許多人已經普遍接受嬰靈的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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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嬰靈」之說會在台灣傳開呢？
　
起初打起「嬰靈超渡」廣告的，是一間位在新店深山的寺廟。「嬰靈超渡」的這種商業模式，可以說是 #販賣墮胎的贖罪券，利用「墮胎女性的罪惡感」來發財。在這一寺廟成功之後，其他寺廟也紛紛跟進。
　
但是「超渡嬰靈」之所以成功，需要市場的配合。台灣1980年代是什麼狀況，讓利用「墮胎女性罪惡感」的不良商人可以發大財呢？
　
因為台灣前幾年通過了《優生保健法》。
　
中華民國的《刑法》一直都有墮胎罪，意思就是只要墮胎，就是犯法。但1984年《優生保健法》通過後，女性可以因為出於「心理健康或家庭生活」方面的考量，而選擇人工流產。（補充：也就是說，多數墮胎行為因此除罪化）
　
但這一法案的通過並不是沒有爭議，《優生保健法》通過之前，媒體上就展開了正反兩方的大戰。反墮胎派提出的說法包括「墮胎是殺人」、「青少女會性氾濫」⋯⋯就跟今天會見到的說法很相似。
　
當時華視曾經做過民調。華視節目 4 月的電視 call in，接到了七百多通來電表達看法，其中贊成通過者達74％，反對者只佔17％。這些電話有80％是女性打的。也就是說，在墮胎議題上，多數婦女都抱持「贊成墮胎合法化」的意見。
　
不過這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喔。當年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努力讓台灣社會在保障婦女墮胎權益上，踏出了歷史性的一步。現在提出修改優生保健法、讓婦女強迫生育的法案，不是在讓整個社會倒退嗎？
　
總之，《優生保健法》的通過，代表著法律裡「墮胎罪」的結束。（補充：不過已婚婦女墮胎需要伴侶同意，這份自由仍有很大限制）但是正是因為法律不再約束「墮胎」，所以人們對於「墮胎」反而產生了焦慮：「沒有法律規定了，就可以自由墮胎了？」這件事讓人感到可怕。所以，可以撫慰焦慮的「嬰靈超渡」，就這麼符合人們需求地流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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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靈信仰能進入台灣，除了《優生保健法》引起的焦慮以外，跟台灣社會風氣有沒有什麼關係？
　
在西方，「墮胎」之所以嚴重，是因為這違反了基督教的生命觀。但是在華人社會裡，應該沒有同等的束縛才對。那麼「墮胎」為什麼又會讓許多人覺得很可怕呢？
　
嬰靈傳說很常夾帶譴責墮胎者的說法，多把墮胎者描繪成「未婚、偷嚐禁果的青少年男女」或是「結了婚、但不想要承擔責任的年輕人」。他們認為這些人基於「自私」的理由，害「無辜生命」因此「被殺」。墮胎之所以受到譴責，是因為違反了以下幾個傳統觀念：
　
一、傳統華人社會認為子孫必須「傳宗接代」，有了子孫才有人祭拜。但是墮胎卻在剝奪祖先被祭拜的權益。
　
二、傳統觀念認為女性應該成為母親、承擔母職。墮胎卻是對於母職的拒絕。
　
三、佛教裡有「不殺生」的觀念，墮胎卻是「殺生」。
　
前幾天聽證會上，反墮胎法案的領銜人好幾次把墮胎說成「殺嬰」。這其實反映了很重要的問題。墮胎明明流產的是胎兒，卻被說成是「殺嬰」；「嬰靈」明明應該是未出世胎兒的「胎靈」，卻被包裝成「嬰靈」、並擁有「嬰兒」的形象。這些都是為了把「墮胎」偷渡成「殺嬰」，這樣一來，就可以譴責「墮胎」是「殺生」（要不然原本民間信仰、或佛教裡對於生命的定義跟基督教並不一樣）。儘管實際上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因為胎兒還不能算是完整的個人，跟嬰兒並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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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嬰靈」是很值得討論性別、宗教的現象，但研究卻一直很缺乏。唯一一本專門研究嬰靈的，是Marc L. Moskowitz 的英文論文 “The Haunting Fetus: Abortion, Sexuality, and the Spirit World in Taiwan”。除此之外，就是吳燕秋的〈西法東罰，罪及婦女─墮胎入罪及其對戰後臺灣婦女的影響〉一篇論文有比較清楚的描繪。而且根據我幾次在網路上講過這題的經驗，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我只是說出讀到的東西，都很容易引起爭議。這應該是說明了，我們對於「墮胎」依然抱有禁忌。也正是因為墮胎還存在禁忌，所以「嬰靈」才會讓人感到可怕。
　
而且墮胎明明不是墮胎婦女個人造成的，但是憑什麼罪惡感只由墮胎者本人來承擔呢？傳說中，嬰靈總是纏上女性，鮮少纏上男生。而且墮胎之所以會發生，也大半跟家庭因素、男性伴侶的經濟條件或生涯考量等等脫不了關係。但是一直以來，我們都只譴責墮胎的女性本人。墮胎婦女已經承受夠多的罪惡感了，為什麼還要這樣恐嚇她們？反墮胎一派最喜歡講「婦女墮胎後容易得憂鬱症或自殺」，那不就是因為你們一直強化「墮胎很可怕、很罪惡」，所以才導致這種結果的嗎？這跟說「嬰靈好可怕，快來進行嬰靈超渡」，一邊增強婦女罪惡感的無良商人，不是很像嗎？

🇹🇼戒斷症候群

回台灣的遊子一般都會患上台灣成癮症，其戒斷症狀會在回來後兩三天開始發作。主要症狀有食慾不振、憂鬱、躁動、疲倦、雙腿無力、失眠等。失眠時患者會瘋狂觀看介紹台灣好吃好玩的youtube影片飲鴆止渴，殊不知越看越憂鬱，陷入一個惡性循環。之後體內酮體大量升高，血清素降低，患者開始意識不清，對著洋人講中文。輕者會在句子結束後加喔、吧、啦、呢、唷之類的語助詞；嚴重者會像外商白領一樣，講英文時沒落幾句中文就渾身不舒服(誤) XD Could you please 雙重確認for me? Could you please 取消 it for me? 等。治療方法當然是投于與美沙酮類似結構的鳳梨酥、義美巧克力酥餅等替代物。整個急性病程持續約兩周時間，之後則慢性化直到下次回台為止。

這次我學乖了。為了減緩戒斷症狀，我在回美前即預約了療程，時間剛好在回美後的一個星期: 到中國城做義診。這天剛好是台灣舉辦的免費體檢日，會場裡擠滿了講中文的人。

嗯哼，一進會場肚子頓時就餓了。

我的工作是解說檢查結果以及簡單的衛教，參加者大多是上了年紀的長者。說明完有幾位長者問我˸「你有名片嗎?你在哪裡看啊?我想之後去給你看。」「不好意思，我小兒科醫師啦。沒有在看大人。」「小兒科?那剛好，我孫女剛滿一歲。來來來，在這裡寫下你的名字跟醫院。」

長者很多時候都很像小孩，最需要的是傾聽跟陪伴。他們覺得我是個好醫生，專心傾聽他們說話。嘿嘿，殊不知我才是那個佔便宜的人。長者用中文跟我分享他們的故事，頓時治好了我的疾病 😁😁😁

義診快要結束前來了個年輕女性。她看來有點慌張，怯生生不敢靠近的樣子。我招呼她坐下，一開口是ABC(American born Chinese)口音。我們相談甚歡，一路談到她去祕魯旅行。我聽她講中文似乎有點吃力，好幾次嘗試用英文回答她。聽到英文的她下意識地用英文回答。她講英文的速度、態度跟中文完全不一樣，很有自信。但講沒幾句，她似乎意識到甚麼，馬上轉回中文對談。我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大部分ABC聽到對方會講英文，就會轉成全英文對談，因為這對他們來講比較輕鬆。眼前這位ABC很不一樣。後來提到她父母時，一切才真相大白，我也很驚訝! 大家覺得是甚麼呢? 真相稍後公布在留言裡。

ㄟ…「因為Peddy醫生的英文太爛了。對方聽不下去。」有這樣子想法先給我自首喔XDD (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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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 以治療藥物祭拜Nelson大神跟Harriet Lane左右護法中，祈求早日治癒🤣

註: Nelson是小兒科聖經，Harriet Lane則是小兒科住院醫師常用的工作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