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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真的浪胃仙微博產品中有8篇Facebook貼文,粉絲數超過2萬的網紅國家衛生研究院-論壇,也在其Facebook貼文中提到, 【原來我們都錯了一輩子,關於食物的準則】:「三秒內撿起來吃就沒關係?」、「食物發霉切掉照吃?」、「哎呀!食物掉在地上怎麼辦?」、「還沒過3秒,趕快撿起來才不會有細菌」,這樣的對話相信許多人都聽過,但細菌真的爬這麼慢嗎[1]? 你一定都聽過「食物掉到地上,3秒鐘內撿起來吃就沒關係」、「食物發霉切...
真的浪胃仙微博 在 台灣達人秀 Instagram 的最佳貼文
2020-04-22 06:53:15
大胃王「浪胃仙」是大陸的知名網紅,經常在抖音平台直播中展現他驚人的食量,因而備受關注,除此之外他也認真經營自己的社群媒體平台,在微博上擁有196萬位粉絲追蹤,人氣逐漸高升的他一舉一動都受到網友關注。日前,有眼尖網友在浪胃仙直播的影片中發現他的手上有一塊瘀青,便在微博上發文表示「懷疑那是催吐時留下痕跡...
真的浪胃仙微博 在 ChowZip 鄒攝 Instagram 的最佳貼文
2020-05-12 00:01:27
《再見了,好時沙嗲…還有妳》 好時沙嗲,是我第一間吃的新加坡菜。你或會質疑「第一間」這三個字,說真的,什麼海南雞、沙嗲我當然有吃過,但真真正正的新加坡菜和我的戀愛運一樣,來得比較遲。 有人說愛情可以改變一個人,當天的我真的感受到戀愛的威力。 還記得那一天,由於歷史博物館有特別的展覽,我便相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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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們都錯了一輩子,關於食物的準則】:「三秒內撿起來吃就沒關係?」、「食物發霉切掉照吃?」、「哎呀!食物掉在地上怎麼辦?」、「還沒過3秒,趕快撿起來才不會有細菌」,這樣的對話相信許多人都聽過,但細菌真的爬這麼慢嗎[1]?
你一定都聽過「食物掉到地上,3秒鐘內撿起來吃就沒關係」、「食物發霉切掉照吃?」。根據實驗,食物只要一碰到地板就會立刻沾滿細菌,不管多快拿起來都一樣;至於看到食物表面發霉時,影響的不只是發霉的部位,其實它數十倍長、看不見的菌絲已經深入水果內,所以即使把發霉的表面切掉,裡面的菌絲還是會毒害人體。
■食藥署表示
▸食物掉到地上:不管是接觸細菌幾秒,都會沾染到細菌等微生物,不慎攝食入病原菌,如「病原性大腸桿菌」、「沙門氏菌」或「金黃色葡萄球菌」等,都可能會引發食物中毒,導致腹痛、腹瀉、嘔吐等症狀,建議食物掉在地上勿食用,或是確實清洗烹調後再食用[2]。
▸發霉的食品:可能會產生有害人體健康的真菌毒素,加熱烹調或切除發霉部位,都無法確保完全去除真菌毒素[3]。
■5秒撿起來還不夠快嗎?
您聽過5秒規則(5-Second Rule)嗎?吃飯時,如果不小心將食物掉到桌上或地上時,這時候可能會有人喊「5秒內都可以吃!」叫你快撿起來,因為這個理論認為,食物掉在桌上或地上的話,5秒內撿起來都還可以吃,因此也稱為5秒理論。
雖然很多人都會直接吃掉,或稍微擦拭之後吃掉,但是,專家們認為這仍然有些風險。究竟食物掉到桌上或地上後,應該馬上撿起來吃,還是丟掉呢?
為了研究食物掉地上後,是否5秒鐘內撿起就代表能放心吃,美國伊利諾伊大學香檳分校(University of Illinois at Urbana-Champaign)的馬里帝茲‧阿格爾(Meredith Agle)博士,當年就曾指導學生吉利安‧克拉克(Jillian Clarke)進行相關的實驗,把一些餅乾和小熊軟糖,放在粗糙與光滑2種無菌磁磚上。阿格爾博士表示,結果發現根本不到5秒,細菌就已經附著在食物上了[4]。
■都市傳說:「5秒原則」或是「3秒鐘法則」
▸5秒原則:當某樣食物掉到地上,你在五秒內把它撿起來,那麼將它吃下肚是沒關係的。
▸3秒鐘法則:你偶爾會看到更嚴格的版本,據說食物掉地上3秒內撿起來是乾淨,可以放心吃。
▸不論「5秒原則」或是「3秒鐘法則」真的都只是都市傳說。
但這些有如至理名言般的民間智慧,真的有科學根據嗎?顯然不會有人想吃下任何黏在食物上的沙粒或幾根頭髮,但假設你已經把任何來自地上的可見髒物都撥掉或吹掉,這樣把食物吃下去安全嗎?[5]
■美國研究揭真相:食物愈濕愈易沾菌
美國羅格斯大學食物微生物教授Donald W. Schaffner實驗測試4種不同類型的食物,包括:切片西瓜、麵包、塗上牛油的麵包及軟糖;及4種不同類型的表面:不鏽鋼、木板、瓷磚和地毯。4種食物會由約12cm高的位置掉下,測試接觸少於1秒、5秒、30秒和300秒的地面後,到底會有多少細菌沾上食物。
▸結果發現:
其實細菌的傳播率主要取決於食物種類、接觸表面、時間等。而「5秒法則」也有一定道理,因為食物掉在地上的時間愈長,的確會愈多細菌。但不代表只要5秒內撿起就會安全,因為只要食物一接觸到地面,就已經會沾到細菌。
▸至於什麼食物會沾到更多細菌?
研究指出愈濕的食物愈沾得較多的細菌。測試中,切片西瓜沾上細菌最多,其次為麵包和塗上牛油的麵包,最少細菌則是軟糖。由於切片西瓜充滿水份,而水份有利細菌轉移,所以愈濕的食物其實愈容易沾上細菌[6]。
■專家建議食物掉到地上不要吃
美國膳食營養學會(American Dietetic Association)發言人露絲‧弗雷希曼(Ruth Frechman)表示,食物掉到地上後,要吃的話,至少要先洗淨,畢竟細菌無處不在,而且,例如大腸桿菌等的10種細菌,會引起食物傳染疾病(Foodborne illnesses),如發燒、腹瀉(Diarrhea)以及類似流感的症狀。
而飲食疾病的發作時間可能有所不同,從24小時到一星期都有可能。所以,如果上個星期三吃下掉在地上的食物,到了週末時身體才開始出現不適的話,我們可能根本不會將這兩件事聯想在一起。
美國聖地牙哥(San Diego)衛生檢查員羅伯特‧羅曼(Robert Romaine)表示,如果食物是乾燥且沒有黏性的話,沾附細菌的可能性就較小,但是在大多數情況下,會讓我們在意要不要撿起來吃的,都是帶有水分或調味醬料的珍貴食材。
所以,他也建議當食物掉落後,無論接觸到什麼表面,都不要覺得食物還乾淨可以吃,尤其是掉到地板上的食物。而即使是掉在清洗和消毒過的櫃檯,也不要覺得乾淨,因為櫃檯前人來人往,可能因快遞人員將曾經放在地上的包裹,放到櫃檯上,而將別人鞋底的病菌,也一併帶到櫃檯表面了[4]。
■發黴的食物就別吃了,黴菌讓肝病癌變機率高6倍
有些人基於節儉,食物吃不完也捨不得丟棄,一味地往冰箱塞,即使過了保存期限、甚至是已經發黴,還是會切除壞掉的部分繼續吃。這樣子做固然是省下了不少伙食費,但是長期下來,卻可能提高罹患肝癌的風險。
台灣氣候潮濕,食物如果保存不當,很快就會長黴菌。而黴菌所產生的毒素,又以「黃麴毒素」、「橘黴素」最為兇狠。
▸黃麴毒素:
世界衛生組織已經將黃麴毒素列為一級致癌物,常見於保存不當的花生、玉米以及豆類製品,長期或大量食用遭到黃麴毒素污染的食物,可能導致中毒、拉肚子、急性肝發炎,增加肝纖維化、肝硬化、肝癌的風險。
▸橘黴素:
具有肝腎毒性,不易分解,也可能造成急性或慢性發炎,像糕點、米等食物中,就容易產生出橘黴素。尤其台灣的B型肝炎、C型肝炎盛行,病患如果長期攝取黴菌的毒素,會提高肝癌發生率達6倍之多[7]。
■黃麴毒素是什麼東西?毒性竟是砒霜的68倍
根據衛福部最新統計資料顯示,肝癌更名列107年十大癌症死亡率第2位!因此如何防範肝癌上身,自然成為國人重要的保健課題。除了留意自身有無B、C型肝炎問題,以及避免過度飲酒、飲食不當,造成酒精性肝炎、脂肪肝、肝硬化外;遠離容易誘發肝細胞病變的「黃麴毒素」,更是保肝、護肝關鍵!
黴變食物會產生的一種叫黃麴黴的真菌,它產生的毒素被稱為黃麴毒素。黃麴毒素的毒性很強,是砒霜毒性的68倍,是氰化鉀毒性的100倍。一般真菌在高溫下可被破壞,但黃麴毒素需加溫到攝氏260度才會被破壞。
且值得注意的是,黃麴毒素會損害人及動物的肝臟組織,常見表現為肝細胞核腫脹、脂肪變性、出血、壞死等。人體一旦食入黃麴毒素,即使含量不高,細胞的免疫反應也會受到抑制,並可能導致肝細胞病變,甚至誘發肝癌。
世界衛生組織已明確指出,黃麴毒素是人類致癌物,主要是肝臟致癌物。有科學家用含有這種毒素的飼料餵養大鼠、鴨、鱒魚、猴等動物,結果使動物患了肝癌。毒素劑量越大,肝癌發生率越高[8]。
▸黃麴毒素是真菌毒素中毒性和致癌性最強的一種,常由黃麴黴及寄生麯黴等另外幾種黴菌在黴變的穀物中產生。黃麴毒素不僅是毒性強,而且超級穩定,雖然平時適合在攝氏26度到28度的環境生長,但溫度愈高生長速度愈快,特別是在攝氏25度到32度、相對濕度80%到90%的潮濕環境中,會快速地分泌毒素。
▸值得注意的是,黃麴毒素還很難殺得死,高溫燒烤大概只能破壞2到4成的毒素,即使用攝氏100度的沸水連續煮20個小時,也未必能徹底消滅它;黃麴毒素肉眼看不到,而且在攝氏260度以上才能被破壞,達到分解毒素的效果,可見得它的堅強生存力。[9]
■切除發黴部位,無法杜絕毒素
發黴食物表面可能會長出絨毛樣黴菌,而且多半有黴味,質地變得蓬鬆,食物入口前要看外觀、聞味道,如果不小心吃到一兩口發黴食物,人體內有胃酸及免疫力保護,並無大礙。但如果長期吃,負責代謝毒素的肝就必須更加賣力運作,負擔非常重,本身肝臟已處於發炎狀態的人,更要避免吃發黴食物。
很多人以為只要把發黴部位去除,就可以免除黴菌毒害。但其實黴菌從開始滋生到肉眼可見,大約需要一個星期,有時候食物外觀沒有異樣,但是黴菌孢子已經深入食物裡頭。另有研究指出,受到黃麴毒素污染的食品,即使經由100度C的高溫烹調,仍然無法去除毒性。
因此,光是把有黴菌的部分切除,並無法去掉毒素,一看到食物發黴,就要整個丟棄,不要因為覺得浪費而吃下肚,反而危害健康。
其實食物放太久,不只容易發黴,也會滋生細菌,像是金黃色葡萄球菌、大腸桿菌等,不僅危害了肝臟,其他器官如腸胃道也會受影響,可能導致食物中毒,出現上吐下瀉等症狀。[7]
■夏季炎熱易孳生細菌!
夏天是食物中毒的好發季節,炎熱潮濕的天氣是細菌生長的溫床,容易導致食物變質。常見的食品中毒症狀包括腹瀉、噁心、嘔吐、腹痛、發燒、頭痛及虛弱等,有時候伴隨血便或膿便。
依據食藥署資料指出,常造成食品中毒的主要致病菌有腸炎弧菌、沙門氏桿菌、病原性大腸桿菌、金黃色葡萄球菌、仙人掌桿菌、霍亂弧菌、肉毒桿菌等。一般食品中毒的症狀通常會持續1天或2天,有些則會持續1週到10天,抵抗力特別弱的人症狀會比較嚴重,甚至可能會因為食品中毒而死亡,
■「衛生福利部南投醫院蔡玉思營養師」提出10點建議,讓民眾在炎夏中避免把細菌吃下肚
1.不管是正餐或是蛋糕飲料等點心,都要留意衛生問題。
2.維持良好衛生環境。
3.食物冷藏及冷凍環境都應維持乾淨且定期清潔。
4.食物冷藏時應將熟食放於最上層,生食放於下層,以避免交叉污染。
5.儘量不要買涼拌食物、加工後放置較長時間的食物。
6.剩的食物一定要及時放入冰箱保存,高溫加熱後再食用。
7.食品買回後應儘快烹調,生的食品原料愈快處理愈好,熟食也要趕快食用。
8.確保烹調的海產食物須經過100℃煮沸充分加熱避免生食。
9.煮熟的食物必須保存於夠高的溫度(高於60℃),否則即須迅速冷藏至5℃以下,以抑制微生物的生長。
10.盡量不要放在室溫下超過兩小時,放冰箱時也要注意避免生熟食交叉污染。[10]
【Reference】
1.來源
➤➤資料
∎[1](今周刊)「食物掉地上「3秒」內撿起來可以吃?醒醒吧!這種都市傳說會害你「痛不欲生」...」:https://bit.ly/33uiYG9
∎[2](元氣網)「食物掉地上 只要3秒內仍可吃?」:https://health.udn.com/health/story/6633/2097481
∎[3](元氣網)「加熱、切除發霉都殺不死毒素!換季食物保鮮3撇步」:https://health.udn.com/health/story/6037/4482595
∎[4](Hello醫師)「食物掉地上能吃?這比5秒規則更重要」:https://bit.ly/2RHHcKh
∎[5](元氣網)「食物掉地上 只要3秒內仍可吃?」:https://health.udn.com/health/story/6633/2097481
∎[6](香港經濟日報 hket.com)「5秒內撿起食物沒有細菌?美國研究揭真相:食物愈濕愈易沾菌」:https://bit.ly/3bgJhnz
∎[7](Heho健康)發黴的食物就別吃了 黴菌讓肝病癌變機率高6倍:https://heho.com.tw/archives/40424
∎[8](風傳媒)「黃麴毒素毒性極強,是砒霜毒性的68倍、氰化鉀的100倍!做對這4件事,就能遠離黃麴毒素」:https://www.storm.mg/lifestyle/1651316
∎[9](Heho健康)用280度高溫才殺得死的家庭超級毒素 竟然比氰化鉀還毒10倍:https://heho.com.tw/archives/23612
∎[10](平傳媒)夏季炎熱易孳生細菌! 營養師「10點建議」預防食物中毒:https://bit.ly/3txN9a9
➤➤照片
∎食用玩家-食藥署-「食物掉地上的三秒定律」:https://bit.ly/3bhZjgS
∎[6]美國研究揭真相:食物愈濕愈易沾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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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我被人類俘虜了
嘟嘟嘟嘟嘟嘟…………
在火星附近的一艘球形飛船,警報聲不停響起,屏幕上不停閃爍著密密麻麻的數據,吵醒了在船倉內的黑色小身影。
【喵,這聲音……是找到星球了嗎!立即打開照明設備。】
【知道】
燈花照明下,小黑影揉了揉眼睛,舔了舔久違了的毛。
【我睡了多久了?】
【三小時零五分鐘】
【呵~~這樣久了嗎,睡得我的毛都亂成雜草了。】
小黑影在燈光下瞳孔收細,適應過後便戴起了床邊的眼鏡,一邊走,一邊的伸展著身體,那是一頭短腳小橘貓,當他步近控制台,從窗口中看到眼前的光景時,眼睛像是發光了一樣。
【這……這個藍色發亮的星球,太太太美了喵,本喵真想一把手輕輕撥弄,讓它滾來滾去!喵,這顆星球有記錄過嗎?】小橘貓興奮的發出了低吼。
【資料比對中,是沒有發現過的星體,恭喜主人成功再找到一顆新星。】船倉中的智能語音回答道。
【呵呵,喵,本喵可是最偉大的冒險家,湯姆二十八世!這是當然的,好了,要幹活了,立即比對星球的環境,重力、氣壓、溫度、空氣、有毒物質……植物……呼,有結果了喵?】
【資料分析完成,這星球與母星幾乎完全一致,濕度比母星高出十二個百分點,連加濕處理都不用。】
湯姆抓了抓耳朵,沉聲道【換句話說,這星球比母星更適合居住!?這這這……這次要揚名立萬了,要是匯報母星,這星球的所有權就是我的,以後將它發展成渡假星球,建設幾個主題樂園,父親母親一定會以我為驕傲!】
【可是從生命比對中,我們發現了極多物種,其中包括貓族,數量還極多,已經超過母星的數量,還有這星球應該是由人類控制,已經發展出二級文明。】
正在興奮舔手的湯姆驚了一驚:【什麼,二級人類文明,有貓存在……看來,這星球不簡單,這次應該能拿到更高的榮譽了,在外星發現同族可是大事,人類算得上什麼,這幾千幾萬年不就是為我們貓族服務的,本喵喵一聲,他們都要聽我的!既然一切環境也適宜生存,那我們就降落吧!】湯姆轉念一想,自己可是喵族中的大冒險家,這次必定能成為冒險故事中的主角。
他曾祖父是個冒險家,湯姆一世也是,他們曾經是喵星上最傑出的冒險家族,祖輩發現的新星球,撰寫的冒險故事傳遍貓星,而自己在三歲開始便冒險,一年光景雖然有不少冒險,但還是第一次發現如此特別的行星。
【主人要選擇哪裡作為降落點?】
【喵……就選這裡吧,這裡最光亮,應該是文明最高的地方,那閃閃發亮的光讓本喵血液沸騰了!開啟隱藏模式,不要讓任何生物發現!】
【好的,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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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鵝山上,一對情侶正在吃著便當觀看夜色。
「親愛的,夜景看好嗎?生日就是這樣簡單我便滿足了,不用跟別人迫著吃飯,靜靜的跟你二人世界就好了。」男人喝了一口可樂,感受著汽泡在胃中翻滾著。
女生抹了抹嘴說:「你的生日,你開心就好了,可是,你帶我來飛鵝山,恐怕目的並不單純呢,咦,你看,這是不是流星?」
男人看了看女生指著的方向,只看到一點小光點墜下,愈看愈是不妥,小光點時明時暗,而且墜落的速度很慢,重點是,那光點向著自己這邊飛來:「難道這是UFO!!??」正當男人想拿出手機拍攝時,光點已經消失在附近的地方。
「老婆老婆,出大事了,我們極有可能發現UFO!快過去快過去!要是有了發現我們就發財了!」男人興奮的說。
女生白了他一眼:「都三十多歲你還信UFO,真是無聊,說不定只是無人機,你給我把東西都收拾好才過去啊!整天都沒有手尾!」
兩人將便當的垃圾收拾好到車中,然後便朝剛才那方向慢慢的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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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比對完成,星球的環境危險極低,但還是建議把防護衣穿上才步出船艙。】
【那當然,我可是謹慎的大冒險家湯姆,這種低級錯誤我不會犯的,對了,隱藏模式沒有我的命令不要中斷,也把我的防護衣開啟隱藏模式吧。】小橘貓熟練的穿上防護衣,再三檢查後便打開倉門。
【主人,在我的資料中,你還不是大冒險家,只是初級冒險者。】
【囉嗦,這顆星球的發現便足以讓我得到大冒險家的稱號了,你再吵信不信我有錢了將你這智能管家換掉!】
【主人升級器材我當然很高興,可是我這破舊智能可能會在航行中出錯,到時主人不要介意。】
【你你你……我跟你說笑,你認真什麼,你從曾祖父那一代便服務我們湯姆家,我最多把你的聲音系統升級,換掉你這冷冰冰的說話方式而已,好了,艙門能打開了嗎?】
【壓力調整完成,艙門即將打開,請在黃線後等候艙門完全打開。】
【果然是曾祖父的管家,和他的囉嗦有得比的】
打開倉門的一刻,景象讓湯姆為之激動,都是綠油油的植物,單單是其中一種新植物品種也可以讓他登上喵星植物雜誌,隨後他發現了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植物……
【這……這不是讓貓失去一切活動能力,並且有極強成癮性,在八千年前便被明文禁止使用和買賣的……貓仙草嗎?】小橘貓自出娘胎便只從書本上看過這植物,書中記載當年有超過一成的同族因為這貓仙草而神暈癲倒,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卻會讓成貓於十分鐘內變成跟弱智沒兩樣的廢物,然後再回復清醒,有些貓一天吸幾十次,流著口水,翻滾在地上失去控制。
在喵星上,這種貓仙草還會在黑市售賣,很多上流社會的人也會高價求仙草,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第一次看到貓仙草的湯姆,雖然懷有警惕之心,但不知為何,在本能上,他竟然全身顫抖,腳步不自覺的向仙草走去,這種在身體深深處的慾望,讓他無法自拔。
湯姆不知道這防護衣的空氣淨化功能並沒有將貓仙草納入為有害物質,味道早就從空氣中傳入保護衣。
他的鼻孔嗅著嗅著,向這既神祕又危險的植物走去,愈是走近,氣味便愈濃,眼神開始變得模糊,身體癢得很,穿著保護衣的他完全抓不到癢處,在不自覺的情況下,他已把保護衣脫光了。
兩手撥弄著仙草,然後翻滾在地上,當他一咬仙草,湯姆最後的意識是:糟了,這味太……他……喵……的……爽……喵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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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妻在山上閒逛著,一邊說笑一邊走。
「怎麼樣?說好的UFO呢?哎呀,不知道會不會有蛇,這種草叢弄得我腿都癢了,我不玩了,我要回去!」女生走了一陣子後便放棄了。
男人到真的也沒想過會找到什麼,只是一直待著太無聊,倒不如出來逛逛,眼看女生已經沒有耐心,他也識相的應允回去。
突然間,男人聽到奇怪的聲音:「親愛的,妳聽到嗎?好像有什麼在叫似的,你說會不會有人在……這飛鵝山果然……不如去八卦一下。」
「白痴,我才沒有興趣打擾別人啊!我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選了你。」女生扶著額道。
「妳好像沒有送生日禮物給我吧,那我的生日願望便是希望妳陪我過去看一下,最多看一下就走。」男人竊笑道。
「色鬼……你這人真是無聊透極了,好,你生日你說的是,我聽你,但你要是被發現便要立刻走啊,我可不想看別人的好戲。」女生無奈的答應了。
兩人在附近搜著,終於找到一個方向叫聲愈來愈大,而他們終於聽清楚這不是人類的呻吟,而是貓叫。
「是貓呢,聽牠的叫聲看來是很餓了,是不是流浪貓在山上迷路了,那太可憐了。」女生開心的道。
男人也聽得出是貓,如果生日拯救一頭貓也很不錯:「太可憐?為什麼你像是高興似的。」
「什麼高興,我只是開心我們可以拯救一頭貓而已。」女生反駁道,她一直都很想養貓,可是卻沒遇上時機,如果因緣際合的遇上一頭貓,那真是一件開心的事。
兩人撥過草叢,終於看到令人震撼的一幕。
一頭戴眼鏡的短腳小橘貓正在泥土上打滾,一邊抓著貓薄荷,一邊流著口水,一邊發出像是呻吟的貓叫聲。
貓咪並沒有發現他們的出現,只是繼續的打滾著。
「你說,這會不會是一頭可憐正在等待救援的小貓呢……」男人的心顫動地說。
「可是,牠戴著眼鏡……應該是有主人的吧……看牠的毛色也不像是流浪貓……」女人心動的說道。
「你說,我們不如摸牠一下好不好?」「不行,要是牠抓你咬你怎麼辦?」「可是……可是我的手……不受控制呢……」「那……我們摸一下好了,要是牠不高興便不要再摸了……」「什麼時候變成我們呢……好吧,我先試一下……」
橘貓被摸後,發出了動人的叫聲,牠舒服極了,小情侶也沉醉在那順滑的毛、柔軟的身體、溫暖的體溫之中。
女人思考了一下:「你不如喊一下有沒有人回應,可能牠的主人在附近找牠呢……」
男人大喊了幾句:「這裡荒山野嶺有什麼人,即使有也會拿著電筒照明吧,看來牠是走失了,你看……要不要先把牠帶回家?」
女人重新審視眼前的男人,像是他從沒說過如此明智的建議一樣,她撫摸著貓咪的身體,然後問:「小貓小貓,你願不願意跟我們回家啊?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幫你啊……如果……你沒有反對的話,我們就帶你回去,等你主人找你時,我們便將你交還給他好不好?」
貓咪仍然陶醉在貓薄荷的世界中,感覺到有人摸牠,牠便翻過身來讓對方摸到舒服的地方。
「看來……牠同意了……那……」
情侶對望了一下,他們作出了一個從來都沒有如此合拍,一句話也不說便達成一致決定並且行動的行為。
兩人一左一右,最後男人成功抓住了貓,女生把袋子打開,放進再拉上拉鏈,然後用九秒九的速度跑回車上,再直接駕車離開,生怕貓咪會反悔似的。
女生在副駕駛上雙手緊握:「神啊,原諒我們,我們知道擄走一頭如此可愛的貓,是罪,但牠生得如此可愛,更是罪大惡極啊!看牠的短手短腳,還有那雙大眼睛,為什麼還戴著眼鏡啊!天啊……我呼吸不了……真是讓人窒息的可愛……神啊!」
男人開始回復冷靜:「哎呀,什麼擄走,我們是救了牠,另外,牠同意了,牠在山上沒有人在附近,要是我們不救牠,牠便要流落荒野,這才是罪啊!你在網上看看貓咪群組有沒有人尋貓,如果看到牠的尋貓啟示便將牠歸回主人便好了,怎麼是罪呢……但話雖如此,說實話我也有點心虛是了。」
「如果……他真的是流浪貓就好了……我真的很想養一頭貓,不要讓我得到了,又要失去牠好不好……」女生緊張的道,幽幽的看著袋子,生怕裡面的貓走失似的。
男人嘆道:「親愛的,即使牠不是流浪貓也好,我們最終可以養牠也好,到最後我們也要和牠分離啊,帶牠回家,不單單是只有快樂,同時也附帶失落啊,要是你心理沒有準備好,那倒不如把牠安置到別家好了。」
女生哭喊的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要養,你這壞人,爛人,我們還沒有養,你便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幹嗎?你這人真討厭。」隨即便緊緊的抱著袋子,感受著袋中的溫度。
「好了好了,你要養便養,我不說了,現在最重要是早點回家,餵牠吃點東西,替牠清潔一下。」男人一邊駕車一邊道。
「謝利,明天我們帶牠到寵物醫院吧,給牠好好做過檢查,要打針便打針,要吃藥便吃藥,看牠睡得那麼沉,不知道會不會生病了。」
「珍妮,好吧,你說什麼就什麼,今天我們是做了好事,也許是上天給我的生日禮物呢!」謝利捉住珍妮的手道。
回到家中,袋子都安靜得很,小橘貓睡得很沉,完全沒有掙扎,嚇得謝利和珍妮以為貓死了,只是聽到牠安穩的呼吸,才放下心頭大石。
兩人分頭行事,謝利到超市買點貓咪的生活用品,而珍妮便照顧著貓。
珍妮仔細的查看橘貓的身體,有點微胖,毛色很好,最重要的是牠是個男孩,傳聞養貓要養雄貓,養狗要養雌犬,會比較好養,用純水濕紙把橘貓抹乾淨後,毛的色澤便更好看了,珍妮真的快要樂壞了,這完全就是她一直喜歡的類型,幸福來得太突然,她開始害怕會失去牠了。
速去速回的謝利到家後,珍妮叫他不要太大聲,然後謝利攝手攝腳的走到沙發,橘貓就安安靜靜的捲著身體睡得正香,兩人蹲在地上靜靜的看著牠。
「你覺得叫他什麼名字好啊?」謝利古怪的看著珍妮道。
「你這眼神很不對,在打什麼壞主意!
不如……叫他小短腿吧,對了,他是個男生,你看看他的兩顆蛋蛋多可愛,我剛才偷偷的篤了一下,牠輕輕震了震!」珍妮用指尖摸了摸橘貓的毛髮,一臉幸福的說。
「你這變態,我沒想過你連貓都不放過,好,讓我也篤一下吧,還蠻大的呢,哈哈,看來我要下地獄了,我竟然有種想彈牠蛋蛋的想法……」謝利忍住笑說。
珍妮轉個頭對住謝利道:「你要是敢彈牠,我便替牠報仇,你彈多少,我替牠十倍奉還,你就試試,試試啊!」一臉陰沉嚇得謝利把手縮回。
「對了,你剛才不是說想叫他小短腿吧,那就叫他小短腿好了,明天一早我們便把牠帶到醫院,好好照顧小短腿,可是我跟你先說了,要是有天牠真正主人要找他,我們不能憑一己私利的佔有牠啊,牠肯定會想回家的。」謝利伸了個懶腰:「我先去洗澡,等一下看牠會不會醒來,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會睡的貓,牠真的是流浪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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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姆做了個美夢,牠夢見自己站在喵星歷史大劇院,被授與最高的大冒險家榮譽,台下父母和爺爺也以牠為驕傲,他一身禮服是佩加喵最高級的訂製品,一出門口便有一大群母貓圍著牠,拿著牠的書要簽名。
【你們也太熱情了吧,喵,一個一個來,我大冒險家湯姆會給你們每一個也簽名的,喂,不要迫好不好,咦,誰在篤我的蛋蛋,這可不是一個淑女的行為啊喵,我都說了不要篤……喂……】
好夢轉醒,湯姆張開眼睛,這是柔和的黃光,牠心想,我不是剛剛下船嗎,對了,那貓仙草,自己迷上了,但這不對啊,剛才明明是在郊外,咦,本喵的眼鏡呢?
牠用短短的手摸向四周,也找不到自己的眼鏡,牠只個大近視,因為牠經常看書看到很夜,所以眼睛不太好,要戴眼鏡也是牠的痛處之一,因為貓的眼本來就特別好,貓族中要戴眼鏡都是被視為病患。
「謝利,牠醒了,看,牠在找什麼似的,看他的小手白白的。」
「牠醒了嗎!來了來了,噢……讓我摸摸牠的小手!」
湯姆突然被什麼抓住了手似的,嚇得牠大喵一聲,立即弓住了身,牠終於看到眼前有兩個人影,以牠的認知,那是人類,可是牠沒有眼鏡也看不清楚,只好跳了起來,找了個陰暗的地方藏了起來。
「牠躲進衣櫃了,你剛才肯定嚇怕牠,都怪你!」
「喂,我只是摸了牠的手啊,明明回來時牠也很享受的!」
湯姆在衣櫃中被衣物包圍,開始適應和平靜下來,牠思考著,自己剛才應該是貓仙草吸入過多,概嘆這東西真的要禁止,連偉大的冒險家也受不住誘惑,令自己身陷險境,看情況,牠是被這星球上的人類捉住了,還好是人類,要是被犬族或狼族抓住的話便問題大了,可是人類,沒有問題。
牠優雅地走出衣櫃,然後站起來向著兩名人類施出貓族的神技:【迷惑之瞳!】「喵喵喵喵」
所有人類,甚至其他有智種族也會被牠們的目光吸引,從而聽從自己的命令:【向本喵下跪吧人類!】「喵~~喵喵喵~~喵~~」
「嘩!!牠的眼睛……原來史力加是真的……牠這雙眼睛,我不行了,快快快,快拿相機!」
正當湯姆等待對方下跪之時,一聲咔嚓打斷了牠的施展。
「拍到了拍到了!快,我到牠的身邊你再給我拍一張!」
【你這班人類搞什麼鬼,看來你們真的不知好歹,看本喵的迷惑之瞳,三倍功力!】
「又來了又來了,你也快過來,我們自拍一張!」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這是什麼聲音,他們為什麼還不向本喵下跪!難道我的深近視影響了迷惑之瞳的力量……不行了,我長期施展眼睛都快乾了,好累啊,你們這兩個人類,本喵不跟你們計較,讓我先休息一下,之後再跟你們算帳!】說罷便火速奔回剛才的衣櫃角落。
「不行了,拍得我也累了……我的天啊……你說小短腿牠是不是名種的模特貓呢,還以為牠受驚了躲起來,沒想到牠特別的跑出來,優雅的站著擺了個姿勢,眼睛張得大大的讓我們拍照!」珍妮興奮的看著剛才拍的照片,真是太可愛了,準備放上網發帖了。
謝利笑笑道:「小短腿牠真是一頭友善又有禮貌又可愛的貓,我願意生生世世當牠的貓奴了。」
衣櫃中的湯姆開始不安,實在牠只是個新手冒險家,牠自小便聽曾祖父說的冒險故事,宇宙中有很多未知的危險,牠母親一直勸說牠好好的在喵星找份工作,生兒育女,不要再冒險了,但牠卻被冒險所吸引,牠的體內是流淌著冒險家的血液。
可是……湯姆的條件卻比其他冒險家差,因為牠父親是喵星中的將軍,以善戰為名,是一頭強大的豹貓,但母親卻是短手短腳的橘貓,最後牠遺傳了母親的品種,這短手短腳讓牠在學校的體育課也落得最後一名,所以牠的父母也不希望湯姆冒險,不是不肯,是兒子的條件不行啊。
此後湯姆醉心學習,牠體力不行,便用學習和知識取勝,但不知不覺間,牠成為了最年輕的貓博士,可是,也患上了深近視,離冒險家的距離再遠了一點。
在牠三歲生日的一天,牠下定決心,偷偷的開走了曾祖父的冒險飛船,展開了牠冒險故事的第一頁。
沒想到,故事的第二頁,牠……好像被人類俘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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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失聯超過三小時,啟動緊急求救程序】
數分鐘後,距離地球三百六十億光年的外的一艘大型飛船中,一頭豹貓正在翻閱文件,突然被一陣鈴聲打斷了牠的閱讀,牠嘆了一口氣道:【終於知錯了嗎,肯聯絡我們了】
牠整理好衣服後便打開了聯繫的大屏幕,正想狠狠的教訓一下自己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時,畫面上卻沒有影像,只有冷冰冰的聲音:
【湯姆二十七世閣下,少主牠失聯了】
【什麼!!】兇狠的神情被擔心取代,他弓起了身問道:【皮特,發生什麼事,你們在哪裡,少主如何失聯的!】
智能皮特把所知的一切道來後,湯姆二十七世怒氣沖沖的跳了起來,打開了飛船的廣播系統:【這是緊急命令,喵和號全體聽命,準備好空間摺疊,所有人進入戰事狀態,得知消息在三百六十億光年外的一顆星球,有大量同族被奴役,而且我的兒子湯姆二十八世極可能也被原住民人類俘虜了!
三十分鐘後立刻開始進入摺疊空間,我要牠喵的進攻這星球,還有,準備老子的喵喵二維炮!!我要將他們都變成平面再揉成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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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最近的氛圍太壓抑了,有好的心情才能走更遠的路,所以這次會是一個輕鬆一點的故事,希望大家會喜歡!
全故事只有15回,將會在接下來每兩天更新一回,大約晚上十點到十一點發放,星期五及星期六休息!大約連載兩星期。
已經購買《老婆最後的十二個難題》的朋友,明天將會陸續收到我的通知,會加你們進入「蔣薇故事優先群」,可優先看到下一回內容。
如果還未看《老婆最後的十二個難題》的朋友,可以由第一回開始開,連載已完成,全書正文免費!
第一回傳送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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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貓貓很可愛吧!
Ps2. 寫故想要的就是你們的支持,Like Comment and Share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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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浪胃仙微博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分享白先勇小說:冬夜>
*這篇小說收錄於《台北人》,1971年出版。我大約於1975年,17歲時第一次閲讀。當時年紀太小,和白先勇老師身處的時代及家庭背景不同,加上自己年輕氣盛,一方面迷戀杜斯妥也夫斯基和卡謬的青年孤獨:一方面無法理解時代歲月的老去,對一個人生命的刻痕。閲讀的時候,只覺得文字洗練,故事卻嘮叨,對老年人的感慨無法共鳴。
*這幾年因為電子版發行,我試圖重新閱讀一些年輕時錯過、深入不了的文字。此篇冬夜即時印入了眼簾。白先勇老師出版《台北人》時,才三十四歲。文集收錄他自24-34歲寫在「現代文學」的短篇小說。在冬夜之前,白老師已經完成「玉卿嫂」「謫仙記」等中篇小說,既跨古又跨神話,在美好的字句及故事鋪陳中書寫情慾。「台北人」裡的小説寫的更多是70年代台北若干當代人的遺憾。那可怕的時代如造孽,拋棄了所有的人。小説中對年輕狂妄的理想,有不著痕跡的批評。夏志清先生曾經評語:《臺北人》甚至可以說是部民國史。
* 《冬夜》裏余教授的兒子俊彥,長得和父親年輕時一模一樣,他不滿懷五四救國精神,也不想燒打任何人。年輕的兒子經過了也目睹了父親如何遭受時代的撥弄,沒有什麼澎湃了,他務實且苟且但卻篤定地一心想去美國念物理。而從美國歸國的風光學者,年華已逝,身分似升也似降的吳教授,在美國教唐朝,不願也不能置評當代。那些古老的長安繁華,包裝了美國學人的現實,他回不去當代,有一天走下講堂,步下長安大壂,沒有根的飄浮,就是他的晚年。每個曾經參與五四運動的倖存青年,都掉進了坎,過去只是一道晚霞,人年紀輕輕就沒了,泡沫了。革命,革誰的?自己的吧!
*撰寫冬夜年紀還輕的白先勇用了寛厚且事故的文筆,概括了所有的時代的起伏:沒有嘲謔,就是大勢所趨。不論是五四運動,美國反越戰學潮:那些革命換來的空,空盪後的務實謹慎、渴望留洋、無處可安頓⋯⋯一切都不過是「大勢所趨」。不必論理,也不需拿著一知半解的道理,砍砍殺殺。什麼事回頭看,就是四個字:大勢所趨。時代彷佛只是一個戲框子,把人按進去,把事件嵌入,就為了寫出大勢所趨,四個字。
*我曾經當面告訴白先勇老師,他活得如此特別。年輕的時候,儘寫些「老人往事」,老的時候大搞青春版牡丹亭。這樣倒活的靈魂,太過癮。
*以下為短文分享:冬夜。更多台北人文章可以購買博客來網路書店。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023419
《冬夜》—白先勇
台北的冬夜,經常是下著冷雨的。
傍晚時分,一陣乍寒,雨,又淅淅瀝瀝開始落下來了。溫州街那些巷子裏,早已冒起寸把厚的積水來。余欽磊教授走到巷子口張望時,腳下套著一雙木屐。他撐著一把油紙傘,紙傘破了一個大洞,雨點漏下來,打到余教授十分光禿的頭上,冷得他不由得縮起脖子打了一個寒噤。他身上罩著的那襲又厚又重的舊棉袍,竟也敵不住台北冬夜那陣陰濕砭骨的寒意了。
巷子裏灰濛濛的一片,一個人影也沒有,四周沈靜,只有雨點灑在遠遠近近那些矮屋的瓦檐上,發出一陣沙沙的微響。余教授在冷雨中,撐著他那把破紙傘,佇立了片刻,終於又踅回到他巷子裏的家中去。他的右腿跛瘸,穿著木屐,走一步,拐一下,十分蹣跚。
余教授棲住的這棟房子,跟巷中其他那些大學宿舍一樣,都是日據時代留下來的舊屋。年久失修,屋檐門窗早已殘破不堪,客廳的地板,仍舊鋪著榻榻米,積年的潮濕,席墊上一徑散著一股腐草的霉味。
客廳裏的傢具很簡陋:一張書桌、一張茶几。一對襤褸的沙發,破得肚子統統暴出了棉絮來。桌上、椅上、榻榻米上,七橫八竪,堆滿了一本本舊洋裝書,有的脫了線,有的發了毛,許多本卻脫落得身首異處,還有幾本租來的牛皮紙封面武俠小說,也摻雜其中。自從余教授對他太太著實發過一次脾氣以後,他家裡的人,再也不敢碰他客廳裏那些堆積如山的書了。
有一次,他太太替他曬書,把他夾在一本牛津版的《拜侖詩集》中的一疊筆記弄丟了——那些筆記,是他二十多年前,在北京大學教書時,記下來的心得。
余教授走進客廳裏,在一張破沙發上坐了下來,微微喘著氣。他用手在他右腿的關節上,使勁的揉搓了幾下。每逢這種陰濕天,他那只撞傷過的右腿,便隱隱作痛起來,下午他太太到隔壁蕭教授家去打麻將以前,還囑咐過他:
「別忘了,把於善堂那張膏藥貼起來。」
「晚上早點回來好嗎?」他要求他太太,「吳柱國要來。」
「吳柱國又有什麼不得了?你一個人陪他還不夠?」他太太用手絹子包起一扎鈔票,說著便走出大門去了,那時他手中正捏著一張《中央日報》,他想阻止他太太,指給她看,報上登著吳柱國那張照片:「我旅美學人,國際歷史權威,吳柱國教授,昨在中央研究院,作學術演講,與會學者名流共百餘人。」
可是他大太老早三腳兩步,跑到隔壁去了。隔壁蕭太太二四六的牌局,他太太從來沒缺過席,他一講她,她便封住他的嘴:別搗蛋,老頭子,我去贏個百把塊錢,買只雞來燉給你吃。他對他太太又不能經濟封鎖,因為他太太總是贏的,自己有私房錢。
他跟他太太商量,想接吳柱國到家裡來吃餐便飯,一開口便讓他太太否決了。
他目送著他太太那肥胖碩大的背影,突然起了一陣無可奈何的惆悵。要是雅馨還在,晚上她一定會親自下廚去做出一桌子吳柱國愛吃的菜來,替他接風了。
那次在北平替吳柱國餞行,吳柱國吃得酒酣耳熱,對雅馨說:「雅馨,明年回國再來吃你做的掛爐鴨。」哪曉得第二年北平便易幟了,吳柱國一出國便是二十年。
那天在松山機場見到他,許多政府官員、報社記者,還有一大群閒人,把吳柱國圍得水洩不通,他自己卻被人群摒在外面,連跟吳柱國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那天吳柱國穿著一件黑呢大衣,戴著一副銀絲邊的眼鏡,一頭頭髮白得雪亮,他手上持著煙鬥,從容不迫,應對那些記者的訪問。他那份恂恂儒雅,那份令人肅然起敬的學者風範,好像隨著歲月,變得愈更醇厚了一般。後來還是吳柱國在人群中發現了他,才擠過來,執著他的手,在他耳邊悄悄說道:
「還是過兩天,我來看你吧。」
「欽磊——」
余教授猛然立起身來,蹭著迎過去,吳柱國已經走上玄關來了。
「我剛才還到巷子口去等你,怕你找不到。」余教授蹲下身去,在玄關的矮櫃裡摸索了一陣,才拿出一雙草拖鞋來,給吳柱國換上,有一隻卻破得張開了口。
「台北這些巷子真像迷宮,」吳柱國笑道,「比北平那些胡同還要亂多了。」他的頭髮淋得濕透,眼鏡上都是水珠。他脫下大衣,抖了兩下,交給余教授,他裡面卻穿著一件中國絲綿短襖。他坐下來時,忙掏出手帕,把頭上臉上揩拭了一番,他那一頭雪白的銀發,都讓他揩得蓬松零亂起來。
「我早就想去接你來了,」余教授將自己使用的那只保暖杯拿出來泡了一杯龍井擱在吳柱國面前,他還記得吳柱國是不喝紅茶的,「看你這幾天那麼忙,我也就不趁熱鬧了。」
「我們中國人還是那麼喜歡應酬,」吳柱國搖著頭笑道,「這幾天,天天有人請吃酒席,十幾道十幾道的菜——」
「你再住下去,恐怕你的老胃病又要吃犯了呢。」余教授在吳柱國對面坐下來,笑道。
「可不是?我已經吃不消了!今晚邵子奇請客,我根本沒有下箸——邵子奇告訴我,他也有好幾年沒見到你了。你們兩人——」吳柱國望著余教授,余教授摸了一摸他那光禿的頭,輕輕吁了一口氣,笑道:
「他正在做官,又是個忙人。我們見了面,也沒什麼話說。我又不會講虛套,何況對他呢?所以還是不見面的好。你是記得的:我們當年參加‘勵志社’,頭一條誓言是什麼?」
吳柱國笑了一笑,答道:
「二十年不做官。」
「那天宣誓,還是邵子奇帶頭宣讀的呢!當然,當然,二十年的期限,早已過了——」余教授和吳柱國同時都笑了起來。
吳柱國捧起那盅龍井,吹開浮面的茶葉,啜了一口,茶水的熱氣,把他的眼鏡子蒸得模糊了。他除下眼鏡,一面擦著,一面覷起眼睛,若有所思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次回來,‘勵志社’的老朋友,多半都不在了——」
「賈宜生是上個月去世的,」余教授答道,「他的結局很悲慘。」
「我在國外報上看到了,登得並不清楚。」
「很悲慘的——」余教授又喃喃的加了一句。
「他去世的前一天我還在學校看到他。他的脖子硬了,嘴巴也歪了——上半年他摔過一跤,摔破了血管——我看見他氣色很不好,勸他回家休息,他只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他的環境困得厲害,太太又病在醫院裡。那晚他還去兼夜課,到了學校門口,一跤滑在陰溝裡,便完了——」余教授攤開雙手,乾笑了一聲。「賈宜生,就這麼完了。」
「真是的——」吳柱國含糊應道。
「我彷彿聽說陸冲也亡故了,你在外國大概知道得清楚些。」
「只是人生的諷刺也未免太大了,」吳柱國唏噓道,「當年陸冲還是個打倒‘孔家店’的人物呢。」
「何嘗不是?」余教授也莫奈何的笑了一下,「就拿這幾個人來說:邵子奇、賈宜生、陸冲、你、我,還有我們那位給槍斃了的日本大漢奸陳雄——當年我們幾個人在北大,一起說過些什麼話?」
吳柱國掏出煙鬥,點上煙,深深吸了一口,吸著煙,若有所思的沈默了片刻,突然他搖著頭笑出了聲音來,歪過身去對余教授說道:
「你知道,欽磊,我在國外大學開課,大多止於唐宋,民國史我是從來不開的。上學期,我在加州大學開了一門‘唐代政治制度’。這陣子,美國大學的學潮鬧得厲害,加大的學生更不得了,他們把學校的房子也燒掉了,校長攆走了,教授也打跑了,他們那麼胡鬧,我實在看不慣。有一天下午,我在講‘唐初的科舉制度’,學校裡學生正在跟警察大打出手,到處放瓦斯,簡直不像話!你想想,那種情形,我在講第七世紀中國的考試制度,那些蓬頭赤足,躍躍欲試的美國學生,怎麼聽得進去?他們坐在教室裏,眼睛都瞅著窗外。我便放下了書,對他們說道:‘你們這樣就算鬧學潮了嗎?四十多年前,中國學生在北平鬧學潮,比你們還要凶百十倍呢!’他們頓時動容起來,臉上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好像說:‘中國學生也會鬧學潮嗎?’」
吳柱國和余教授同時都笑了起來。
「於是我便對他們說道:‘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一群北京大學領頭的學生,為了反日本,打到一個賣國求榮的政府官員家裡,燒掉了他的房子,把躲在裡面的一個駐日公使,揪了出來,痛揍了一頓——’那些美國學生聽得肅然起敬起來,他們口口聲聲反越戰,到底還不敢去燒他們的五角大廈呢。‘後來這批學生都下了獄,被關在北京大學的法學院內,一共有一千多人——’我看見他們聽得全神貫注了,我才慢慢說道,‘那群學生當中領頭打駐日公使的,便是在下。’他們哄堂大笑起來,頓足的頓足,拍手的拍手,外面警察放槍他們也聽不見了——」
余教授笑得一顆光禿的頭顱前後亂晃起來。
「他們都搶著問,我們當時怎樣打趙家樓的。我跟他們說,我們是疊羅漢爬進曹汝霖家裡去的。第一個爬進去的那個學生,把鞋子擠掉了。打著一雙赤足,滿院子亂跑,一邊放火。‘那個學生現在在哪裡?’他們齊聲問道。我說:‘他在台灣一間大學教書,教拜侖。’那些美國學生一個個都笑得樂不可支起來——」
余教授那張皺紋滿布的臉上,突然一紅,綻開了一個近乎童稚的笑容來,他訕訕的咧著嘴,低頭下去瞅了一下他那一雙腳,他沒有穿拖鞋,一雙粗絨線襪,後跟打了兩個黑布補釘,他不由得將一雙腳合攏在一起,搓了兩下。
「我告訴他們:我們關在學校裏,有好多女學生來慰問,一個女師大的校花,還跟那位打赤足放火的朋友結成了姻緣,他們兩人,是當時中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柱國,你真會開玩笑。」余教授一面摸撫著他那光禿的頭頂,不勝唏噓的笑道。他看見吳柱國那杯茶已經涼了,便立起身,一拐一拐的,去拿了一隻暖水壺來,替吳柱國斟上滾水,一面反問他:
「你為什麼不告訴你學生,那天領隊遊行扛大旗的那個學生,跟警察打架,把眼鏡也打掉了?」
吳柱國也訕訕的笑了起來。「我倒是跟他們提起:賈宜生割開手指,在牆上寫下了‘還我青島’的血書,陳雄卻穿了喪服,舉著‘曹陸章遺臭萬年’的輓聯,在街上遊行——」
「賈宜生——他倒是一直想做一番事業的——」余教授坐下來,喟然嘆道。「不知他那本《中國思想史》寫完了沒有?」吳柱國關懷的問道。
「我正在替他校稿,才寫到宋明理學,而且——」余教授皺起眉頭說,「最後幾章寫得太潦草,他的思想大不如從前那樣敏銳過人了,現在我還沒找到人替他出版呢,連他的安葬費還是我們這幾個老朋友拼湊的。」「哦?」吳柱國驚異道,「他竟是這樣的——」
余教授和吳柱國相對坐著,漸漸默然起來。吳柱國兩只手伸到袖管裡去,余教授卻輕輕的在敲著他那只僵痛的右腿。
「柱國——」過了半晌,余教授抬起頭來望著吳柱國說道,「我們這伙人,總算你最有成就。」
「我最有成就?」吳柱國驚愕的抬起頭來。
「真的,柱國,」余教授的聲音變得有點激動起來,「這些年,我一事無成。每次在報紙上看見你揚名國外的消息,我就不禁又感慨、又欣慰,至少還有你一個人在學術界替我們爭一口氣——」余教授說著禁不住伸過手去,捏了一下吳柱國的膀子。
「欽磊——」吳柱國突然掙開余教授的手叫道,余教授發覺他的聲音裡竟充滿了痛苦,「你這樣說,更是叫我無地自容了!」「柱國?」余教授縮回手,喃喃喚道。
「欽磊,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就懂得這些年我在國外的心情了,」吳柱國把煙鬥擱在茶几上,卸下了他那副銀絲邊的眼鏡,用手捏了一捏他那緊皺的眉心,「這些年,我都是在世界各地演講開會度過去的,看起來熱鬧得很。上年東方歷史學會在舊金山開會,我參加的那一組,有一個哈佛大學剛畢業的美國學生,宣讀他一篇論文,題目是:《五四運動的重新估價》。那個小伙子一上來便把‘五四’批評得體無完膚,然後振振有詞的結論道:這批狂熱的中國知識青年,在一陣反傳統、打倒偶像的運動中,將在中國實行二千多年的孔制徹底推翻,這些青年,昧於中國國情,盲目崇拜西方文化,迷信西方民主科學,造成了中國思想界空前的大混亂。但是這批在父權中心社會成長的青年,既沒有獨立的思想體系,又沒有堅定的意志力,當孔制傳統一旦崩潰,他們頓時便失去了精神的依賴,於是徬惶、迷失,如同一群弒父的逆子——他們打倒了他們的精神之父——孔子,背負著重大的罪孽,開始了他們精神上的自我放逐,有的重新回頭擁抱他們早已殘破不堪的傳統,有的奔逃海外,做了明哲保身的隱士。他們的運動瓦解了、變質了。有些中國學者把‘五四’比作中國的‘文藝復興’,我認為,這只能算是一個流產了的‘文藝復興’。他一念完,大家都很激動,尤其是幾個中國教授和學生,目光一齊投向我,以為我一定會起來發言。可是我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的離開了會場——」
「噢,柱國——」
「那個小伙子有些立論是不難辯倒的,可是,欽磊——」吳柱國的聲音都有些哽住了,他乾笑了一聲,「你想想看,我在國外做了幾十年的逃兵,在那種場合,還有什麼臉面挺身出來,為‘五四’講話呢?所以這些年在外國,我總不願意講民國史,那次在加大提到‘五四’,還是看見他們學生學潮鬧的熱鬧,引起我的話題來——也不過是逗著他們玩玩,當笑話講罷了。我們過去的光榮,到底容易講些,我可以毫不汗顏的對我的外國學生說:‘李唐王朝,造就了當時世界上最強盛、文化最燦爛的大帝國。’——就是這樣,我在外國喊了幾十年,有時也不禁好笑,覺得自己真是像唐玄宗的白髮宮女,拼命在向外國人吹噓天寶遺事了——」
「可是柱國,你寫了那麼多的著作!」余教授幾乎抗議的截斷吳柱國的話。
「我寫了好幾本書:《唐代宰相的職權》、《唐末藩鎮制度》,我還寫過一本小冊子叫《唐明皇的梨園子弟》,一共幾十萬字——都是空話啊——」
吳柱國搖著手喊道,然後他又冷笑了一聲,「那些書堆在圖書館裡,大概只有修博士的美國學生,才會去翻翻罷了。」
「柱國,你的茶涼了,我給你去換一杯來。」余教授立起身來,吳柱國一把執住他的手,抬起頭望著他說道:
「欽磊,我對你講老實話:我寫那些書,完全是為了應付美國大學,不出版著作,他們便要解聘,不能升級,所以隔兩年,我便擠出一本來,如果不必出版著作,我是一本也不會寫了的。」
「我給你去弄杯熱茶來。」余教授喃喃的重復道,他看見吳柱國那張文雅的臉上,微微起著痙攣。他蹭到客廳一角的案邊,將吳柱國那杯涼茶倒進痰盂裡,重新沏上一杯龍井,他手捧著那只保暖杯,十分吃力的拐回到座位上去,他覺得他那只右腿,坐久了,愈來愈僵硬,一陣陣的麻痛,從骨節裡滲出來。
他坐下後,又禁不住用手去捏榨了一下。
「你的腿好像傷得不輕呢。」吳柱國接過熱茶去,關注著余教授說道。
「那次給撞傷,總也沒好過,還沒殘廢,已是萬幸了。」余教授解嘲一般笑道。
「你去徹底治療過沒有?」
「別提了,」余教授擺手道,「我在台大醫院住了五個月。他們又給我開刀,又給我電療,東搞西搞,愈搞愈糟,索性癱掉了。我太太也不顧我反對,不知哪裡弄了一個打針灸的郎中來,戳了幾下,居然能下地走動了!」
余教授說著,很無可奈何的攤開手笑了起來,「我看我們中國人的毛病,也特別古怪些,有時候,洋法子未必奏效,還得弄帖土藥秘方來治一治,像打金針,亂戳一下,作興還戳中了機關——」說著,吳柱國也跟著搖搖頭,很無奈的笑了起來,跟著他伸過手去,輕輕拍了一下余教授那條僵痛的右腿,說道:「你不知道,欽磊,我在國外,一想到你和賈宜生,就不禁覺得內愧。生活那麼清苦,你們還能在台灣守在教育的崗位上,教導我們自己的青年——」吳柱國說著,聲音都微微顫抖了,他又輕輕的拍了余教授一下。
「欽磊,你真不容易——」
余教授默默的望著吳柱國,半晌沒有做聲,他搔了一搔他那光禿的頭頂,笑道:
「現在我教的,都是女學生,上學期,一個男生也沒有了。」
「你教‘浪漫文學’,女孩子自然是喜歡的。」吳柱國笑著替余教授解說道。
「有一個女學生問我:‘拜侖真的那樣漂亮嗎?’我告訴她:‘拜侖是個跛子,恐怕跛得比我還要厲害哩。’那個女孩子頓時一臉痛苦不堪的樣子,我只得安慰她:‘拜侖的臉蛋兒還是十分英俊的’——」
余教授和吳柱國同時笑了起來。「上學期大考,我出了一個題目要她們論‘拜侖的浪漫精神’,有一個女孩子寫下了一大堆拜侖情婦的名字,連他的妹妹Augusta也寫上去了!」
「教教女學生也很有意思的。」吳柱國笑得低下頭去,「你譯的那部《拜侖詩集》,在這裡一定很暢銷了?」
「《拜侖詩集》我並沒有譯完。」
「哦——」
「其實只還差‘DonJuan’最後幾章,這七八年,我沒譯過一個字,就是把拜侖譯出來,恐怕現在也不會有多少人看了——」
余教授頗為落寞了的嘆了一口氣,定定的注視著吳柱國,「柱國,這些年,我並沒有你想像那樣,並沒有想‘守住崗位’,這些年,我一直在設法出國——」
「欽磊——你——」
「我不但想出國,而且還用盡了手段去爭取機會。每一年,我一打聽到我們文學院有外國贈送的獎金,我總是搶先去申請。前五年,我好不容易爭到了哈佛大學給的福特獎金,去研究兩年,每年有九千多美金。出國手續全部我都辦妥了,那天我到美國領事館去簽證,領事還跟我握手道賀。哪曉得一出領事館門口,一個台大學生騎著一輛機器腳踏車過來,一撞,便把我的腿撞斷了。」
「哎,欽磊。」吳柱國曖昧地嘆道。
「我病在醫院裡,應該馬上宣佈放棄那項獎金的,可是我沒有,我寫信給哈佛,說我的腿只受了外傷,治癒後馬上出去。我在醫院裡躺了五個月,哈佛便取消了那項獎金。要是我早讓出來,也許賈宜生便得到了——」
「賈宜生嗎?」吳柱國驚嘆道。
「賈宜生也申請了的,所以他過世,我特別難過,覺得對不起他。要是他得到那項獎金,能到美國去,也許就不會病死了。他過世,我到處奔走替他去籌治喪費及撫卹金,他太太也病得很厲害。我寫信給邵子奇,邵子奇派了一個人,只送了一千塊台市來——」
「唉,唉。」吳柱國連聲嘆道。
「可是柱國,」余教授愀然望著吳柱國,「我自己實在也很需要那筆獎金。雅馨去世的時候,我的兩個兒子都很小,雅馨臨終要我答應,一定撫養他們成人,給他們受最好的教育。我的大兒子出國學工程,沒有申請到獎學金,我替他籌了一筆錢,數目相當可觀,我還了好幾年都還不清。所以我那時想,要是我得到那筆獎金,在國外省用一點,就可以償清我的債務了。沒想到——」
余教授聳一聳肩膀,乾笑了兩聲。吳柱國舉起手來,想說什麼,可是他的嘴唇動了一下,又默然了。過了片刻,他才強笑道:
「雅馨——她真是一個叫人懷念的女人。」
窗外的雨聲,颯颯娑娑,愈來愈大了,寒氣不住的從門隙窗縫里鑽了進來,一陣大門開闔的聲音,一個青年男人從玄關走了上來。青年的身材頎長,披著一件深藍的塑膠雨衣,一頭墨濃的頭髮灑滿了雨珠,他手中捧著一大疊書本,含笑點頭,便要往房中走去。
「俊彥,你來見見吳伯伯。」余教授叫住那個青年,吳柱國朝那個眉目異常英爽的青年打量了一下,不由得笑出了聲音來。
「欽磊,你們兩父子怎麼——」吳柱國朝著俊彥又指了一下,笑道,「俊彥,要是我來你家,先看到你,一定還以為你父親返老還童了呢!欽磊,你在北大的時候,就是俊彥這個樣子!」說著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吳伯伯在加大教書,你不是想到加大去念書嗎?可以向吳伯伯請教請教。」余教授對他兒子說道。
「吳伯伯,加大物理系容易申請獎學金嗎?」俊彥很感興趣的問道。
「這個——」吳柱國遲疑了一下,「我不太清楚,不過加大理工科的獎學金比文法科多多了。」
「我聽說加大物理系做一個實驗,常常要花上幾十萬美金呢!」俊彥年輕的臉上,現出一副驚羨的神情。
「美國實在是個富強的國家。」吳柱國嘆道,俊彥立了一會兒,便告退了。余教授望著他兒子的背影,悄聲說道:
「現在男孩子,都想到國外去學理工。」
「這也是大勢所趨。」吳柱國應道。
「從前我們不是拼命提倡‘賽先生’嗎?現在‘賽先生’差點把我們的飯碗都搶跑了。」
余教授說著跟吳柱國兩人都苦笑了起來,余教授立起身,又要去替吳柱國斟茶,吳柱國忙止住他,也站了起來說道:
「明天一早我還要到政治大學去演講,我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說著,他沈吟了一下,「後天我便要飛西德,去參加一個漢學會議,你不要來送我了,我這就算告辭了吧。」
余教授把吳柱國的大衣取來遞給他,有點歉然的說道:
「真是的,你回來一趟,連便飯也沒接你來吃。我現在這位太太——」余教授尷尬的笑了一下。
「嫂夫人哪裡去了?我還忘了問你。」吳柱國馬上接口道。
「她在隔壁,」余教授有點忸怩起來,「在打麻將。」
「哦,那麼你便替我問候一聲吧。」吳柱國說著,便走向了大門去。余教授仍舊套上他的木履,撐起他那把破油紙傘,跟了出去。
「不要出來了,你走路又不方便。」吳柱國止住余教授。
「你沒戴帽子,我送你一程。」余教授將他那把破紙傘遮住了吳柱國的頭頂,一隻手攬在他的肩上,兩個人向巷口走了出去。巷子里一片漆黑,雨點無邊無盡的飄灑著。余教授和吳柱國兩人依在一起,踏著巷子裏的積水,一步一步,遲緩、蹣跚、蹭蹬著。快到巷口的時候,吳柱國幽幽的說道:
「欽磊,再過一陣子,也許我也要回台灣來了。」
「你要回來?」
「還有一年我便退休了。」
「是嗎?」
「我現在一個人在那邊,穎芬不在了,飲食很不方便,胃病常常犯,而且——我又沒有兒女。」
「哦——」
「我看南港那一帶還很幽靜,中央研究院又在那裡。」
「南港住家是不錯的。」
雨點從紙傘的破洞漏了下來,打在余教授和吳柱國的臉上,兩個人都冷得縮起了脖子。一輛計程車駛過巷口,余教授馬上舉手截下。計程車司機打開了門,余教授伸出手去跟吳柱國握手道別,他執住吳柱國的手,突然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
「柱國,有一件事,我一直不好意思向你開口——」
「嗯?」
「你可不可以替我推薦一下,美國有什麼大學要請人教書,我還是想出去教一兩年。」
「可是——恐怕他們不會請中國人教英國文學哩。」
「當然,當然,」余教授咳了一下,乾笑道,「我不會到美國去教拜侖了——我是說有學校需要人教教中文什麼的。」
「哦——」吳柱國遲疑了,說道,「好的,我替你去試試吧。」
吳柱國坐進車內,又伸出手來跟余教授緊緊握了一下。
余教授踅回家中,他的長袍下擺都已經潮濕了,冷冰冰的貼在他的腿脛上,他右腿的關節,開始劇痛起來。他拐到廚房裡,把暖在爐灶上那帖於善堂的膏藥,取下來,熱烘烘的便貼到了膝蓋上去,他回到客廳中,發覺靠近書桌那扇窗戶,讓風吹開了,來回開闔,發出砰砰的響聲,他趕忙蹭過去,將那扇窗拴上。
他從窗縫中,看到他兒子房中的燈光仍然亮著,俊彥坐在窗前,低著頭在看書,他那年輕英爽的側影,映在窗框裡。余教授微微吃了一驚,他好像驟然又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一般,他已經逐漸忘懷了他年輕時的模樣了。
他記得就是在俊彥那個年紀,二十歲,他那時認識雅馨的。那次他們在北海公園,雅馨剛剪掉辮子,一頭秀髮讓風吹得飛了起來,她穿著一條深藍的學生裙站在北海邊,裙子飄飄的,西天的晚霞,把一湖的水照得火燒一般,把她的臉也染紅了,他在《新潮》上投了一首新詩。就是獻給雅馨的:
當你倚在碧波上
滿天的紅霞
便化作了朵朵蓮花
托著你
隨風飄去
馨馨
你是凌波仙子
余教授搖了一搖他那十分光禿的腦袋,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他發覺書桌上早飄進了雨水,把他堆在上面的書本都打濕了。他用他的衣袖在那些書本的封面上揩了一揩,隨便拾起了一本《柳湖俠隱記》,又坐到沙發上去,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翻了兩頁,眼睛便合上了,頭垂下去,開始一點一點的,打起盹來,朦朧中,他聽到隔壁隱約傳來一陣陣洗牌的聲音及女人的笑語。
台北的冬夜愈來愈深了,窗外的冷雨,卻仍舊綿綿不絕的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