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
你遇過「職業病人」嗎?可能他罹患慢性生理疾病、癌症、憂鬱症、或者是有一些人格違常(邊緣性人格、依賴型人格),他們常常會對身邊的人說類似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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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我就什麼都不想做啊!我憂鬱症耶!」
「你就不能夠體諒我嗎?」
「對啊,你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要做化療又要做復健,就只值得你們找看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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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
你遇過「職業病人」嗎?可能他罹患慢性生理疾病、癌症、憂鬱症、或者是有一些人格違常(邊緣性人格、依賴型人格),他們常常會對身邊的人說類似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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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我就什麼都不想做啊!我憂鬱症耶!」
「你就不能夠體諒我嗎?」
「對啊,你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要做化療又要做復健,就只值得你們找看護。」
「今天我會變這樣都是你們害的!你們照顧我一輩子也是理所當然的!」
「好啊如果我每次跟你講我要死都讓你壓力很大,那我以後都不要告訴你好了!」結果你壓力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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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讀過一些書之後,你當然可以理解他們所承受的不是他們願意的,可是也正因為你能夠同理,反而有些時候就會不小心跌進去他們情緒勒索的陷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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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長期照護的主要照顧者,或者是心理疾患的陪伴者,除了體力上的消耗、時間上的燃燒之外,有時要面臨的最大的壓力並不是來自於生病的那個人的疾病本身,而是這個病人在長期生病一段時間之後沾沾自喜(或者是很無力)地在自己身上貼上了「因為我是病人,所以你們要體諒我」的標籤,變成了「職業病人」,用一些勾起情緒的語言,讓照顧者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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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照顧的人,往往也都是病人的重要他人,因為重視彼此、重視這段關係,對方難過的時候自己也會難過,對方生氣的時候自己也會覺得是不是哪裡做錯了或說錯了什麼,長期下來,這些照顧者身心俱疲,甚至也接連生病倒下來了。最悲慘的是,當這些照顧者感到辛苦的時候,連辛苦都不能說——因為只要一說,生病者可能就會說出「反正我就是你的拖油瓶」、「我不想要再成為你的麻煩了」之類的語言,讓愧疚更往心裡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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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這種「職業病人」,那該怎麼辦呢?稍微看了一些相關的書發現*,大部分都聚焦在兩個建議:建立界線和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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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建立界線:告訴他你可以做的和你不能做的,並且允許他有他的情緒。比方說你週六下午的時間可以去,可是他卻要求你每天都要來陪他,你必須堅決地跟他講你無法時刻陪伴在他身邊,儘管你很關心和在乎他,但你同時也希望這個陪伴是有品質的,其他的時間你會請看護來照顧他。可想而知他一定很失望(你不能天天陪他),而且會有接連而來的情緒(生氣、難過、情緒勒索、低落、冷戰不跟你講話等等),這就是你建立界線的代價。可是他的情緒是他的,只有當你願意被寄生**的時候,你的心情才會被他勾動。做出決定,並且允許他也為他自己的情緒做出決定(你可以當成正常能量釋放),或許就有機會扭轉一直以來扭曲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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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照顧自己:當我們把注意力都放在眼前這個體弱多病的人身上的時候,很容易忽略自己也是需要被照顧的。有時候讓自己好好看一場電影、好好散個步、甚至只是好好吃一頓飯,開啟月亮模式,給自己一段不會打擾的時間,有足夠的電量,才有力氣去照顧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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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如果你常常要照顧在生死邊緣的伴侶或家屬,可能因為錯過了他的一通電話、沒有聽到他的門鈴,就連最後一面也看不到了,那種 #扛著一條命 的焦慮和罪惡感並不是一般人能夠承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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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了這些書之後,難免會有一種「聽你們在講幹話,又不是你們的家人當然可以講得這麼簡單」的感覺,直到前陣子聽到 #心理師慢慢來 說的那段話,我才打開心中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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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治療師或者是陪伴者,我們都要認清一件事情是:只有病人能夠為他自己的生命負責。而且不論是你或者是他,都沒有辦法決定生命的長短。所以只要在你的能力範圍內,做出你所能給予的照顧,不要對自己太嚴格,有些時候順其自然,就是最好的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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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們何德何能,自以為可以扭轉別人的人生?以為在我們不斷地付出之後,對方終究有一天能充滿力量、成長茁壯,然後再次站起來?如果他已經對人生絕望到想要當一個「職業病人」,把生病當作他的武器,那麼你繼續扮演「好」那個照顧者,恰好讓他可以繼續在這個職業病人的位置上面躺得舒舒服服——更重要的是,在這樣的照顧關係當中,不但磨損了你跟他之間的感情,也侵蝕了你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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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浩劫之後,不是每一個人都會自暴自棄,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重生。但如果你為了對方的重生而付出一生,在這段關係當中沒有獲得任何滋養,心有委屈卻被持續勒索,那麼在對方重生之前,你可能就會先面臨自己的耗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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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到論文的網站搜尋「長照」,會有很多照顧者的相關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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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這本書裡面有談到和老年生病的父母該如何相處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786785
** 詳細參考 最近 #皓宜 老師的書 《情緒寄生》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799316
看護門鈴 在 愛長照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以蔡爺爺的例子來說,萬芳醫院出院準備團隊在他 #出院 之前,就安排了個案管理師和居家服務員至病房探視蔡爺爺和蔡奶奶。
🧓出院之後,在專業的訓練與照顧之下,解決了蔡爺爺白天昏沉、晚上吵鬧的問題,並找出影響他進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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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護門鈴 在 莎比亞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深夜綠文】提早回家真的很可怕⋯⋯(15)
(第一集:http://bit.ly/363jrRm)
(第二集:http://bit.ly/2Nqb0ci)
(第三集:http://bit.ly/3odwLcc)
(第四集:http://bit.ly/2YhqHoi)
(第五集:http://bit.ly/3agZurM)
(第六集:http://bit.ly/39tw2j5)
(第七集:http://bit.ly/3aftGDv)
(第八集:http://bit.ly/3oBhhyI)
(第九集:http://bit.ly/3tjceXh)
(第十集:http://bit.ly/2MKzAEH)
(第十一集:http://bit.ly/36Dm9NA)
(第十二集:http://bit.ly/3pS8IkD)
(第十三集:http://bit.ly/39RL02A)
(第十四集:http://bit.ly/3aFjt3p)
這裡是我一直守護的地方,走前也要好好打理一下,有始有終。
沒有睡在老公跟我的床上,只是依舊地睡在兒子身旁,度過這個最後晚上。
那個女人的Instagram帳戶已經設定為不公開,我也無法再偷看她跟老公的生活。
「昨晚很對不起,是我太過衝動,突然來找你們。」浚平在早上傳訊息跟我說。
「不緊要,都過去了,我準備好搬回我媽那裡。」我回覆。
「我過來接你們吧,我也有些事要跟妳說。」
見面後,我打算把我們的將來跟浚平說清楚。
浚平按著門鈴,當我打開門時,兩人都為著昨晚的事而有種奇怪的感覺,稱不上吵架,但心裡又有些歉意。
我:「你女兒呢?沒嚷著要跟你一起過來嗎?」
他:「阿姨跟她在執拾行李,我們今晚要去機場。」
我有點錯愕,完全不懂反應,不是至少半年後才離開嗎?
我們走進屋內,浚平一臉擔憂又很緊張地跟我說:「妳可不可以等我!」
我坐了下來,他慢慢跟我解釋發生甚麼事。
他:「事情來得很突然,其實這次我跟女兒回來,留下我媽在外國一直令我很擔心,但她行動不方便,無法跟我們回來,只好由看護及其他親戚幫忙照顧她,但昨晚親戚致電我,她在家跌倒了,情況有點嚴重,我不得不趕回去,但是⋯⋯」
我:「但是甚麼?」
他:「但是我不想就這樣離開。這次重遇妳,我起初只打算跟妳吃頓飯,想不到妳發生了那些事,我們突然間好像回到過去一樣,這一次我不想再錯過。」
我:「我們會不會太衝動?對我們來說,要重新組織一個家庭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我心裡想的是,我怕會再次受傷,不是我會懷疑浚平會出軌,但剛剛結束一段婚姻,又突然要開展一段新關係,而浚平的妻子也不過離世一年,他的心裡會否仍想念她?
一切實在來得有點急。
他:「我知道妳擔心甚麼,但我更明白遇到愛的人就要好好珍惜,我失去過很多次了。我只希望可以待在妳身邊,大家一起重新開始,我願意慢慢來,先相處一下,只要可以每日或幾日見到妳,就已經足夠了。這是我本來的想法⋯⋯但現在⋯⋯」
我:「你放心回去吧,我會等你的⋯⋯」
他:「真的嗎?但我可能要幾個月才再回來。」
我:「反正我也要些時間整理一下自己。」
他:「我們要每一晚都視像通訊!」
浚平高興得握起我的手,慢慢向我靠近,我閉上了眼,感覺到他的嘴唇愈來愈近,但他輕吻的,是我額頭。
他:「我可不想在他的家吻妳。等我回來吧,妳在這裡得不到的幸福,我一定會給妳,到時我們會有另一個屬於妳的家。」
浚平說已經跟舉辦烹飪課程朋友交待了,當我準備好心情,就可以隨時開甜品班。
他:「雖然無法當妳的助手,但我也會為妳打氣的,妳的蛋糕最是好吃的,給多點自信吧。」
我送浚平回到車上,但當他離開前,我怎樣都說不出那一句平日叮囑老公的「駕車小心點」,只是跟他微笑揮手。
執拾了一些重要的隨身物品放到行李箱,其他要帶走的都放在紙箱裡,只等搬運公司來到。
沒有甚麼家務要再做了,就跟兒子一起坐在梳化上,他看著卡通,我不停看著家裡的每一角,重溫發生過的畫面,算是最後的懷念。
叮咚⋯⋯搬運工人來到,我走在一旁,讓他們把一箱箱東西搬上車。
原來,建立了快十年的回憶,大概二十分鐘就搬清。
我關上大門,帶著兒子上了貨車,他問我去哪裡?我笑說去婆婆家。
貨車開了一半,我總感覺有點不對勁,摸著手才發現,因為剛剛要執拾東西,我把婚戒遺下在屋內。
好不好回頭取呢?或許這正正是我的新開始,不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讓它遺下在同樣不再屬於我的地方。
雖然我曾經因為它的出現而感動哭過,曾經視之如寶。
途中,浚平也有關心過我搬運是否順利,我叫他不用擔心,一路順風,希望他的媽媽會好起來。
浚平:「我不在妳身邊的時候,妳千萬別心軟。」
我:「放心吧。」
我已經捱過很多心軟的時刻了,下定決心離開,就不會再回頭。
我媽早已打開門,執拾好位置給我們,當初從這裡嫁出去,記得我爸媽當天也不捨地哭,現在搬回來了,我媽已老了很多,而我爸卻不在人世。
過了好幾星期,浚平也有一直跟我保持聯絡,我們真的每晚視像通訊,他時不時也是打探我有沒有跟老公聯繫。
的確有一次,就是準備辦理離婚手續,以後要改口不再叫他做老公,而是黃先生。
住在一直長大的地方,心情也回復得不錯,有我媽的照顧,兒子也很健康快樂,而我也準備好去做甜品班的導師。
我的裝扮跟以往不一樣,轉了個髮型,身為導師,衣著也要端莊一點。
「就由今天重新開始吧。」我照著鏡子,很自滿地踏出家裡,卻收到了一個陌生電話的短訊:
「封鎖我是沒有用的,看來妳無法挽回自己老公,我只好進行我的計劃了。」(內容會在外傳)
我知道是米高,他們的事已經跟我無關,第一天上班不能遲到。
我:「隨你喜歡吧,你們三個的事,請別再找我。」
甜品班的地點,是在一棟高級商廈裡,初初以為是一間小班房,類似社區中心,但原來是很有規模,像間大公司一樣,內裡有著不同的房間。
我跟接待員說明了一下情況,她通了一道電話,叫我坐下稍等。
我有點緊張,畢竟從未試過在很多人面前煮東西,自己也不是甜品師傅。
「哈囉!妳就是浚平的朋友嗎?我是安琪,妳也可以叫我Nicole,抱歉一直沒有時間跟妳聯絡。」
浚平一直所說的朋友,原來是一位女生,而且是一位很有氣質的職場女性,一走出來已散發著自信。
相顯之下,即使我已經悉心打扮,還是有一種家庭主婦的感覺。
我:「謝謝妳邀請,希望我不會令妳失望吧。」
她:「別客氣了,浚平叫我幫忙的,我一定不會拒絕,而且我很相信浚平,他從來都沒有令我失望過。他介紹妳給我,一定是好推介,我對浚平有信心!今天先帶妳參觀一下,了解些這裡的運作。」
我跟著她一路走,心裡充滿疑問,但Nicole先開口。
她:「妳跟浚平認識了很久嗎?」
我:「我們以前是同學。」
她:「哦⋯⋯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吧,難怪沒聽浚平提起過。」
我:「妳呢?妳跟他認識了多久?」
她:「忘記多少年了,我是他畢業後第一份工作的同事,當年經歷過很多晚凌晨一起趕設計,所以感情都算很深,但這次他突然回來又回去,我們都還未有時間聚舊。」
我:「喔⋯⋯是嗎。」
她:「我等他回來再見面吧,反正我們都有保持聯絡。」
要等浚平的人,不是我嗎?她明明對我很友善,但感覺上她好像故意在我面前強調自己跟浚平的關係,令我有點不自在,而且她的氣場很重,令我走每一步都戰戰兢兢。
大概了解過整體環境及佈局,我對這個新開始的地方有點認識,離開前她再帶我去一間房。
在門前,她說:「這是浚平以前的畫室,就算他去外國後,我也把房間留了給他,等他回來。」
我推開門,踏進去後,第一眼看到的,是牆上掛著浚平跟Nicole的合照⋯⋯
(網上連載完結,目前只有50%,完整故事及外傳收錄在書中)
女主角的新生活、最後會跟老公復合還是跟浚平發展、
浚平會否回來、Nicole是否新敵人、
米高的計劃、老公跟第三者的下場⋯⋯
所有角色的結局都只能在書看了。
最後加推,只能再印多200本,如果你喜歡《深夜綠文》,想看完整個故事,去網站就買到書:https://sapeiar.boutir.com/
香港,澳門,台灣、馬來西亞,全球各地都可送。
(電子書傾談不成,短期內不會推出)
終於都網上最後一篇了,謝謝大家半個月的支持。
從來沒想過,我寫的愛情故事都可以吸引到大家追看。
如果可以跟大家一起看到結局,應該也會不錯。
不捨得大家,也不想大家新年沒故事看,
假如今篇再次達成6000讚好,
我會新寫多幾篇連書中沒有的外外傳。
在新年期間連載,看看大家想不想看了!
最後一篇了,可以留言你的感想嗎?
我很喜歡看大家的留言,每個都有看。
輕輕一句:好看、喜歡故事,加油,都已經很鼓勵到我。
留言讓我記住您。
最後,謝謝大家參與我的寫作夢,
多年努力,只希望換來大家認同。
寫故事也是賣藝,如果您認為我的文字有價,曾經打動過您,不求打賞,只求買書。
讀者願意買書,是對作者最大的認同。
明晚11pm,分享我寫這個故事時的感受,希望明晚再見到您。
也希望我日後的故事都再遇到您。
看護門鈴 在 老師雞 何景榮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如何不讓非法外勞仲介集團,成為防疫上的漏洞?】
在開始談論一名脫逃的「非法外勞」(移民署目前統一以「失聯移工」稱呼),確診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事件之前,我先奉勸大家兩件事:
1. 首先,不用譴責她「在醫院玩抖音」。除非是醫生的專業意見,告訴病患「玩抖音會讓妳的武漢肺炎變嚴重喔!」,否則,沒人有資格批評她「嘻皮笑臉地」玩抖音這件事(不然生病的人,都應該哭著等死嗎? )。況且,新冠病毒不會透過手機訊號與網路傳染;一堆窩在房裡上網、每天「分析」武漢肺炎的鍵盤醫療專家,也還是生龍活虎,沒有因為在網路上接觸新冠病毒而染病。所以,這位抖音移工並沒有讓疫情變得更嚴重。
2. 也不用說「幹嘛幫她治病、讓她死了算了」、「不要讓她浪費健保資源」之類的話。這名外勞若是病逝,傷害的是我們在國際上防疫能力的名聲,對台灣可沒好處! 另外,這名外勞由於逾期居留,因此也沒健保可用,勢必要有人幫她處理醫療費用。請鄉民們不要忙著嗆我「這麼愛嘴,那你何景榮幫她付醫療費啊!」...對不起,應該幫她付醫療費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沒有幫她依法投保的雇主。
所以,這位確診外勞所犯的錯誤,不在她的染病,而在於她是非法的逃逸外勞。因為逾期居留、在台灣沒有合法工作權,所以就算她看護的是高齡、低免疫力的高危險群,這位外勞也不敢主動就診;不知道(或是害怕想起來)自己染病,因此若無其事地在外面趴趴走。像這樣的非法外勞或失聯移工,在台灣有五萬多名,確實如柯文哲所說的,「成為台灣防疫上的漏洞」。
那麼,要解決「非法外勞成為防疫漏洞」的問題,就必須先了解:為何有人合法外勞不當,要當非法外勞? 為何有人不聘請合法外勞,偏偏要聘請來路不明的非法外勞?
如果今天,一個來路不明、沒有證件,連中文都說不好的印尼人,自己跑到你家按門鈴,說要幫你照顧你的父母、或是有身心障礙的至親,請問你願意為了省個兩、三千塊錢就聘用她,讓自己原本就因為健康因素而屈於弱勢的親人,再暴露於人身安全的危險之中? 換句話說,一個脫逃的外勞,因為居留證逾期而被撤銷之後,如果不透過熟門熟路的其他人的媒介,單憑自己,是很難再找到工作的!
所以,這些脫逃、逾期居留非法外勞,大多數是透過台灣人、透過台灣自己的非法外勞仲介業者,媒合到台灣雇主的工廠或家庭中。這些仲介業者,憑藉著三寸不爛之舌(「哎呀! 外勞有沒有逾期居留,反正每天待在家裡,根本沒差!」),一定程度的法律常識,再加上熟悉移民署、勞動部等公部門的作業流程(例如先幫外勞申請居留證延長,再扣留公部門交還的領件收據,達到間接扣留外勞居留證件的目的),取信於台灣雇主,進而讓這些沒有身分的黑工,進入工廠、甚至是進入你我的家庭,最終成為今天防疫上的一大漏洞。
至於外籍移工這方面,由於現行法律,允許外籍移工在第一個合約的三年期滿之後,自行跟雇主續約,不需再透過仲介。那麼,又是那些人放著合法外勞不當、不走續約這條路,反而鋌而走險,選擇脫逃或逾期居留,進而走上了非法外勞這條不歸路? 通常是下面幾種情況:
1. 工作期間無法取得雇主的信任,於是雇主在合約期滿後不願意續約(這種情況最少)。因此外勞必須去找原本仲介她來台灣的仲介業者,代為尋找新的工作機會。
2. 移工看護的長輩或病患過世,工作與居留原因消失,移工只好去找原本的仲介業者,看能不能媒合新的雇主。
3. 雇主(通常是被看護長輩的子女,也就是真正付薪水的老闆)一副「付錢是大爺」的心態,強迫移工超時工作,或是對移工有暴力毆打或性侵等行為,迫使移工脫逃(不要跟我講「外勞應該尋求法律途徑救濟,不應該先脫逃」這類的事後諸葛;外勞是勞工、不是律師,對我國法律並不瞭解。人生地不熟的她們,也不太了解政府能夠提供的救濟管道。至於「挺身對抗雇主」這類的廢話,更不用講了! 去問問在澳洲當台勞的那些年輕人,有幾個敢對抗雇主? 這些台勞很多都還是大學以上學歷的高知識份子)。這些脫逃外勞,沒辦法靠著同鄉的外勞姊妹找工作(人家也只有一個老阿公或老阿罵照顧;讓給妳,那她吃什麼?),所以最終還是要回去,尋求當初的仲介業者幫忙找工作。
由於幫外勞媒介合法的工作合約,只能再賺單次的一筆仲介費,因此某些不肖的仲介業者,就會假藉各種名義(例如「先幫妳辦居留證延期,所以妳居留證先交給我保管」)取得移工的證件並扣留後,才幫忙安排非法的居家看護工作。
由於證件已經在業者手上,只要移工的居留期限一過,變成非法外勞,那麼這些仲介業者就可以巧令名目,除了仲介費,再額外收取例如「陪病費」(帶著不再有健保的移工去看病,並幫忙付錢,再從中抽頭)等等五花八門的費用,移工也只能一隻羊被扒好幾層皮、任其宰割。
更狠一點的業者,就用「當短期看護,時薪比較高,工作時間也比較彈性」等藉口,以類似「派遣工」的方式,幫非法外勞媒介在醫院照料突發性的重症患者,甚或是臨終病人的安寧看護工作。至於醫院的院方或是護理人員,只要病患家屬有派人過來陪病,陪病的外勞是否合法,通常也不會過問。
(話說我爸在臨終之前、我在加護病房外陪病的那段期間,就有遇過仲介業者,問我「需不需要找印尼人來幫忙看護」,通常我都是回答「不用了! 我跟我媽就是印尼人」來打發他們XD。)
所以說,以派遣工的模式,來操控非法外勞的仲介業者,他們的商業模式很「一條龍」,有著完整的上下游分工(其實還蠻類似毒品販售的模式)。業者不但會在各大醫院的重症病房或加護病房外,找尋需要看護工的家屬,再派遣旗下的外勞去看護,從中抽頭獲利。等到這位病患的看護工作結束(有可能是因為病患康復,但是更通常的情況是病患往生),再安排另一位病患的看護工作。
此外,仲介業者還會幫這些負責做派遣看護工作的脫逃外勞,安排「阿斯辣瑪(asrama; 印尼語「宿舍」之意),美其名是為了照顧外勞起居,實際上的目的,除了創造向脫逃外勞收費的更多機會(相信我,「阿斯瑪辣」的吃、住,都要付錢給仲介業者,而且不會低於外面的市價行情)之外,更是為了方便管理、集體監控,讓非法移工繼續成為不肖業者刀俎上的魚肉!
好了,現在回到柯文哲跟陳時中都希望解決的問題:要怎麼找出這五萬多名散居在全國各地的非法外勞,避免他們成為防疫上的漏洞? 方法當然不是在街上,把每一個長得像印尼人的人,都抓來拷問(拜託不要來抓我! 我雖然又落選又失業中,但目前在台灣是有合法工作權的!)。正確的做法,是像從大鍋子裡提出一大串肉粽(台語的「提肉粽」)的方式,先找出源頭,也就是專門仲介非法外勞的業者。方法包括(但不限於):
1. 清查台灣所有的外勞仲介業者,找出「曾經仲介過的外勞,脫逃或失聯比例最高」的幾家業者;這類業者涉嫌窩藏逃逸外勞,甚至操控非法外勞擔任派遣工的嫌疑最大。
2. 針對嫌疑較大的仲介業者,清查公司或負責人旗下持有或租賃的住宅(特別是老舊公寓或地處偏遠的透天厝,這類的非營業用地);這些很可能是用來窩藏大批非法移工的「阿斯辣瑪」。
3. 再笨一點的方法,就是跟監個別的非法移工,或是常在醫院招攬看護生意的台籍掮客,試著找出非法移工宿舍的所在位址。
從源頭查起,查到之後,就要開始重罰! 對於貪小便宜,雇用非法移工的雇主,應提高罰金的金額;所雇用的非法移工,不論是隔離期間的所需開支,或是確診染病後的醫療費用,當然都是這些雇主來負擔。妳想省錢,我偏偏讓妳花更多錢!
對於甘願成為脫逃外勞的非法移工,則在遣返回國後,提高他們禁止入國的年限(目前被查獲的脫逃外勞,五年內不得再入境我國;自首者可減少兩年),犯行嚴重者,甚至可終生禁止其入台。妳以為當脫逃外勞可以在台灣趴趴走,那就讓妳以後根本進不了台灣!
至於罪魁禍首的非法外勞仲介集團,由於其犯行涉及偽造文書、人口販運、甚或是國際上最令人髮指的「奴隸罪」等等,因此我主張用「組織犯罪條例」,來起訴這些犯罪集團。政府不需要額外立一大堆的法,卻又不好好執行;只要有心,好好運用既有的法律,就可以對從事犯罪的個人或集團,產生最大的嚇阻作用。
當然,亡羊就要趕緊補牢,先從這次染病的非法移工,當初仲介她來台灣的仲介業者開始查起;我相信不是查不到,只怕這些業者背後的勢力太龐大,相關單位不敢查(至於業者背後的靠山有多硬,可以去問問長期幫移工說話,因而屢遭部分不肖仲介業者恐嚇的林淑芬委員)。
最後,有人會問我:「何景榮你自己不也是印尼人? 何況你很多朋友是外勞,為什麼還要想辦法去查緝非法外勞?」我的朋友大多是合法外勞;我一直相信:要取締非法,才能保障合法移工的就業權益。何況大家都是在台灣這艘船上,不論你是台灣人、印尼人還是東南亞人,只要這艘船因為疫情的破口而沉淪,最後大家都會變成死人!
只有政府單位展開鐵腕作為,掃蕩非法仲介集團、更正這種近乎蓄奴的惡行,讓旗下的非法外勞能夠重見天日,將他們納入全國一體的防疫體系當中,這才是正本清源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