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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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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她發現,他的名字再次出現在臉書的 Messenger 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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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數,已經有差不多三個月,沒有看見他的名字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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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沒有再傳過訊息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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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前,他們每日都會互相傳短訊。由早上醒來開始的早安,到夜深要睡的晚安;在他吃著晚飯的時候,和他分享各種甜酸苦辣,在她看著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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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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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她發現,他的名字再次出現在臉書的 Messenger 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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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數,已經有差不多三個月,沒有看見他的名字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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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沒有再傳過訊息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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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前,他們每日都會互相傳短訊。由早上醒來開始的早安,到夜深要睡的晚安;在他吃著晚飯的時候,和他分享各種甜酸苦辣,在她看著電視劇的時候,和她細說各種經歷故事。從不間斷,猶如呼吸一樣,不可以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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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為練習中文輸入法,他由原本每分鐘只能輸入二十個中文字,變成後期的八十多個。也彷彿要考驗反應能力,她由最初只懂回以「哦」、「唔」等單字應對,變成會立即用最適合的表情符號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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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只不過是覺得跟對方聊天有趣,不過是想要打發沉悶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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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漸漸地,他們少了互傳短訊,但多了去談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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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漸漸,會常常約會見面,但訊息的來往依舊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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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能通電話時,他會在 Messenger 傳她無聊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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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彼此不能見面時,她會用笑臉符號來代替各種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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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唐突、不著跡地繼續往來,當中有多少思念、有多少關心,她不肯定。但從簡單的文字語句及表情符號中,她卻相信內裡蘊含著更多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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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傳短訊嗎 ? 就只是朋友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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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時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但始終不敢肯定答案,也從不敢真正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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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個多月前,他突然跟了她的朋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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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少跟她在 Messenger 聊天,少傳她無聊笑話,也甚至沒有再說過一聲晚安。然後在某一天,他的名字沒有再出現於她的在線欄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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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他是沒有打開 Messenger,或是隱藏了在線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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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自己已經被他封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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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守著、等著,即使有過多少不安疑惑想過親自問他,但每次當拿起手機,想將電話撥出,她又會制止自己按下撥出鍵;有多少次在 Messenger 裡輸入了裝作自然的問候,但最後又總是會將之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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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怕唐突嗎,還是更怕自己再一次被對方無聲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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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她是有點不忿。自己明明沒有做錯甚麼,為甚麼他要忽然失蹤 ? 彷彿自己是個討人厭的第三者,而明明自己不過是經常和他傳訊息的普通朋友 —— 雖然自己並不真正想跟他去做普通朋友。就算他有女朋友了,又有必要如此決心將自己遠離嗎 ? 或許在他的立場,這樣做是無可厚非,只是沒有言明地被單方面斷絕來往,也彷彿在向她宣判之前所想的所做的都不過是不應份的自作多情,然後讓她更感到自我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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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只不過是一個不值得尊重、真誠去相交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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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碰巧可以陪他打發時間的人,就算曾經為他掛心了幾多、為了等他的回覆忍著不去睡、試過多少次為了自己言不及義而心亂、也試過多少因為等到他的晚安而可以安心入睡、但最後還是只能夠獨個兒空等、用黑眼圈來代替未能說出的話、而他也是不會再有半點介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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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只能強逼自己去習慣,Messenger 裡再沒有他的名字,不要再每隔一段時間就忍不住打開 contact list 來看;不要再讓自己登入 Messenger ,甚至也不要再打開臉書追蹤他越來越少的更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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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一定是忙著與女朋友去享受快樂的生活、建立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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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己又何必去猜想他們如何快樂,結果讓自己更不懂得如何心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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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早幾天,她心血來潮登入 Messenger ,卻發現他的名字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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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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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跟誰在聊天嗎 ? 她茫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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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跟女朋友嗎? 她心灰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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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與自己再聯繫嗎 ? 她不敢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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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她空想的時候,他的在線狀態忽然由「在線」變做「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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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有點失落,知道他沒有使用著 Messenger,覺得他應該不是在等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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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他的 Messenger 狀態長時間處於「在線」,她的心裡又另有更多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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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他上線、只是為了要跟其他人短訊,可能是他的女朋友、或只是他的朋友,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是自己。雖然以前他就只會跟她一個人短訊,但也許這亦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和他傳短訊的人,可能也從來不只有她一個;如果就只有她一個,那後來他又怎會遇上別人 ? 如果真的認真在乎,那為何又會從此變得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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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那份回憶再珍而重之,也不過是別人故事裡的其中一段插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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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她默默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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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只要一下發送,彼此也許就能再次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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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寧願繼續看著螢幕裡的名字在線、離線,不要再有任何打擾,也不要再激起半點漣漪;就這樣從有他存在的螢幕之中,在保持似近還遠的距離下,一個人懷念往昔有過的美好時光,就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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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還在線,他依然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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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他看著她的名字離線。
一個人在螢幕前,想到了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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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集《#純屬虛構》重新復刻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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