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篇痲瘋病台語鄉民發文收入到精華區:因為在痲瘋病台語這個討論話題中,有許多相關的文章在討論,這篇最有參考價值!作者Csir318 (mita)看板marvel標題[見聞] 樂生時間Tue May 13 21:1...
今天在幫病人削皮處理傷口的時候跟他聊到上禮拜的抗議
結果聊一聊就聊到樂生的鬼故事了。
先來個前提概要一下,
1930年,台灣總督府癩病療養樂生院立,院址位於台北州新莊郡新莊街大字埤角及新竹州桃園郡龜山庄大字塔寮坑(也就是現今的迴龍地區,行政區屬於新北市新莊區及龜山區)。
日治時期,樂生院作為台灣第一間痲瘋病院,強制收容痲瘋病患,並設為痲瘋病(又稱癩病、漢生病等)防治的專門機構。
當時對於痲瘋病的醫療知識尚不充足,最初採納國際上的建議採取「強制收容,絕對隔離」政策,四處搜捕痲瘋病患,對其施行強制勞動、強制墮胎、絕育等處置,導致社會上一般民眾對於漢生病的既有印象十分負面,歧視甚至畏懼漢生病友。
漢生病友在療養院中受到不平等、不人道的對待,又加上病情惡化的折磨,企圖逃跑或輕生的案例比比皆是。
痲瘋病其實有種歧視的味道,不過他們病人都自稱這個疾病是胎哥病(台語)。
因為,他們身上的傷口會很持久,皮膚脆弱
http://ppt.cc/bgyF 肢體因為這個病而萎縮退化,
持久不癒合的傷口,還有痛起來像螞蟻咬的神經痛。
已經日本人 國民政府的不人道對待
讓這間醫院宛如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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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昭和四年濱町出生的。
小學唸的是台南市末尾的末尾公學校,在我四年級的時候,名字改為末尾國民學校,老師也在此時爲台灣人的我們取日文名字,從此我就有了另一個名字──政子。
昭和十八年就來到樂生院,今年已經滿70年,到現在大家還是政子政子的稱呼我。
我的父親從事木工工作,客人相當多,又加上從祖母那裡繼承的財產,我們一直都過著衣食無缺的生活。
而母親在我三年級的時候就過世了,
我們兄弟姊妹一共六人,我排行第三,下面還有妹妹結子和弟弟彥吉。
全家人就這樣在用奶奶財產所建的兩層磚房裡快樂的生活著。
我非常喜歡讀書,在學校也結交了不少的朋友
學校的學生數目相當多,光我的班上就有七十名同學,大家都是台灣人女性。
如果一切可以就這樣順著這條路發展的話,我希望小學畢業之後就可以進入當時的台南第二高女,並努力完成我想成為學校老師的心願。
當時,正值要前往日本畢業旅行的時候。
因為必須坐船去,家裡經濟狀況不夠好的話就沒有辦法參加,我們班上就有十幾個人沒有辦法跟大家一起去。由於奶奶爲我準備了這次的經費,我也就有這個機會去日本旅行。
實在是好令人期待阿。
我也是在這個時候發病的,
祖母注意到我臉上開始出現了一些斑點,於是就把我帶去接受醫生診斷。
我記得這是六年級的秋天吧,當時醫生也不太能確定是不是就是漢生病,我們也就這樣回去了。
當他告訴我說可能是漢生病的時候,我真的完全被嚇壞了。
台灣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實行強制收容政策,警察帶著手被綁住的人們離開的畫面也時有所見,而村裡的大家也都趕快在這些地方進行消毒的工作,深怕被感染。
漢生病是非常可怕的病,一旦發現患者就要趕快通報才行,絕對不可以收容他們,這些話在每個人之間流傳著。
我好擔心如果真的得病的話,一定也必須被通報給警察吧。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從這個時候我就開始慢慢往痛苦的深淵走去了。
我連去朋友家都開始被禁止,更別說是之前那麼樣期待著的日本畢業旅行。
連進台南第二高女的念頭我都放棄了。
就在這樣的低氣壓中,我終於從國民學校畢業‧。
畢業之後我不被允許和任何人見面,更別說是去朋友家拜訪這樣的事當然更是不可能。
那年的五月,我再度接受醫生的診療,也就在這個時候被宣告確定是得了漢生病。
連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
為什麼不是其他人而偏偏是我,這種命運為什麼單單降臨在我身上呢,這件事真的太過殘酷不是嗎?
從此之後我就這樣一直待在家裡,和比我早發病的彥吉及幾乎同時發病的結子,三人就這樣
一旦有警察來家裡查訪的時候,我們每每慌慌張張地跑到床下不敢吭聲,深怕被他們所察覺
祖母也抱持著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我們留在家裡的念頭,不斷地購買相當昂貴的中藥材給我
然而,經過了兩年,這些藥還是沒有發生作用,但祖母的積蓄已經幾乎被花完了,我們家也
最後終於還是保不住我們的家。
也就這樣,祖母和爸爸已經沒有辦法繼續守護我們了
『這大概就是你們的命運了,還是去樂生院吧。』祖母這樣告訴我們。
我們三人在昭和十八年七月七日來到樂生院.
晚上我們坐著人力車來到台南車站,搭乘十一點的火車,祖母也一起到這裡來送行。
由於之前聽說過樂生院會毒殺全部患者的傳言,於是,此時我心中早已有了必死無疑的認知。
一直到隔天早上才會抵達台北,這樣漫長的旅程中,我們彼此一句話都沒有說,心中全被不安的情緒所填滿。
到了樂生院我領了兩個碗.筷子和毛巾之後,就住進名為高雄寮的六人房裡。
那天,一如往常的回寢室準備休息
我坐在窗戶旁邊,看著窗外的大樹,有著飄動的物體在樹邊隨著風晃來晃去。
『結子,誰在晾衣服這麼晚還沒收阿?』
『應該明天早上就會有人去收了吧。姐,趕快休息吧。』
『結子,的罔腰怎麼還沒回來?』
罔腰是一個比我們更早來院的院民,他常常望著窗戶旁的大樹,一邊細數著他又住了多久。
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姐,我們找人去找找吧。』
於是我披著單薄的外套,走出房門,一邊罔腰罔腰的喊。
一邊小心的穿過草叢,尋找著罔腰。
我走進醫院的走廊裡,有個東西吊在柱子上頭,晃呀晃的。
我想走過去看,但是卻被結子的聲音嚇個正著
『姐,姐!罔腰他上吊在我們房間旁邊的大樹上了!』
『結子,那他是誰?』
我指著吊掛在梁柱的人,心中滿是不安。
樂生的每一個柱子都有人曾經在上面上吊。
因為神經痛加上思鄉之愁,也有人服用大量的DDST加酒,相繼口吐白沫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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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看起來一樣,我的後遺症是比較輕微的,大概十年前左右就已經沒有菌出現了。
剛入院的時候,我看起來相當健康,一點都沒有生病的跡象。
直到戰後因為物資貧乏,營養不足的緣故,在十九歲才出現了比較大的後遺症,很長一段時間都過著相當痛苦的日子。
也在十九歲的時候,我和同是院民的丈夫結了婚,不過他還是必須接受從日據時代就開始實行的結紮手術。
而先生是在1987年平安夜過世的,從此我就一個人繼續生活著。
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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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皆為化名,目前他們姐弟仍住在樂生療養院。
希望大家在捷運爭議之外,在說希望拆光樂
生蓋Costco 、蓋捷運機廠的時候,想一想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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