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疫情的關係，我有個朋友和她先生已經快三個月沒見面了，久到她都擔心起來，我問她擔心什麼，結果答案出乎我意料，她說：「這三個月我完全覺得沒差別欸，老公在不在感覺都沒差，這樣婚姻是不是出了問題啊？」

唉唷，果然是個好問題，問題是：我們對於「幸福的關係」的定義，到底是什麼？

就像初戀的少女，對另一半總是全情投入一樣，我們會忍不住在心裡勾畫未來，想像著兩個人組成的家庭是什麼樣子，那不僅僅是因為單純，更是我們頭一次接觸到自己有「創造完全屬於自己的幸福」的可能性，不是說我們原生家庭不幸福，而是裡頭總有太多不盡如人意的部分，爸媽愛你但不懂你、手足懂你但同時又是亦敵亦友的競爭者……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愛你又懂你、同時可以扮演家人愛人和朋友的角色的對象，感覺就像是剛報名繪畫班的孩子，帶著一盒72色水彩，躊躇滿志，以為自己可以畫出足以掛在羅浮宮的藝術巨作。

只不過，真正的繪畫大師，只需要幾個基礎色，就能畫盡世間萬物。

後來我們總會發現那個人不是我們想像的那麼合拍，尋覓再尋覓後，終於知道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與另一個人完美契合，於是我們挑了一個還算對的上的，咬緊牙根，決定努力一輩子。

但是心裡總是充滿疑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踏錯了回不了頭，我身邊的周遭朋友、連同我自己都是這樣，常常在睡前突然檢討起自己的人生，細數自己擁有什麼，想來想去好像挑不出什麼大毛病來，也知道生活中那些細碎摩擦無可避免，身邊那個人，縱使你對他有很多埋怨，但也知道他是個好人、對你也不錯，想來若你明天一個不小心走樓梯時摔斷了腿，他應該會照顧你幫你推輪椅……但這樣就是幸福嗎？

幸福到底是什麼樣子呢？是兩個人形影不離、還是各自有一片天地？

上週有則影視新聞，說的是霍建華和林心如共同出席了什麼活動，粉碎婚變傳言，這一對金童玉女，明明怎麼看怎麼相配，可從結婚以來，婚變傳言就沒有斷過，仔細想想，或許原因之一，就是因為他們甚少「合體」吧？不像許多藝人夫妻總是聯袂搶錢，一起代言產品、一起上電視節目，他們倆個總好像各過各的，媒體最喜歡的畫面，就是兩人一起參加了什麼活動，活動上笑語嫣然、看來恩愛萬分，但活動一結束卻分道揚鑣、各走各的，然後就可以下個驚悚的標題，叫做假面夫妻。

我們小時候對幸福的幻想，是兩個人做什麼都在一起，互相陪伴，可長大後才發現，這簡直是作夢，不是說我們不願陪伴對方，而是一個人能做完的事、卻要花兩個人力，實在是再愚蠢不過的做法，電視劇裡演的恩愛夫妻，常常是早上一起出門，先送小孩上學，然後丈夫把妻子送到公司，再自己驅車前去工作，真實人生裡，你這麼做試試看？保證每天在車上吵到翻天，這不是因為你們感情不好，而是為生活忙碌睡不飽的兩個人、加上一個睡不飽不想上學的孩子，沒發生血案都是上天庇佑。

分工合作似乎才是人生正理，你接孩子放學時我剛好去買菜，我幫孩子洗澡時你剛好整理家務，然後兩人才能在睡前偷得一點時間，滑滑手機追追劇，可是這樣一來，夫妻兩人好像又變成各過各的、毫無交流，然後就會像我朋友那樣，覺得老公在不在身邊都沒差，懷疑婚姻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無知婦孺我也喜歡追影劇八卦，林心如與霍建華這一對，經常讓我想到另一對也老讓人猜測感情好不好的夫妻梁朝偉與劉嘉玲，這兩對夫妻有很多共同點，像是男女雙方感覺性格嗜好差很多、好像各有各的生活圈完全不交集、而且很少一起出現。

可是仔細想想，他們都是非常完整的自己吧？想到梁朝偉，我們會先想到《色戒》、想到《花樣年華》，而不是想到劉嘉玲；而想到林心如，我們會先想到《還珠格格》裡的紫薇、《她們創業的那些鳥事》裡的公冶小蔦，而不是霍建華。我的意思是，他們的伴侶在他們的生命裡，起到的都是錦上添花的作用，就像新戲要宣傳時拉出伴侶就肯定能博得新聞版面也就夠了，可少了另一半，他們還是功成名就的人。

熱戀時我們恨不得合而為一，可是過生活的時候，伴侶起到的，必須是一加一大於二的作用。

畢竟戀愛可以不談，但生活總是要過，而能跟另一個人一起生活，無論是什麼形式，都是最貨真價實的感情吧。

前幾週柚子陪我去看牙醫，後來跟牙醫討論的結果就是排定今天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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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門牙因為在金門的時候，有一次在路上被車子撞到，正面著地斷了，只能做假牙，根管治療可能沒做好，或是者是體質關係，總之醫生照 x 光，拍到我的牙齦上方有個接近五元硬幣大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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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細的情況好像是細菌感染，細菌會吃掉我的骨頭，聽起來很嚴重，醫生說，不會很嚴重阿，他平常只是一直在吃妳的骨頭裡面，吃到裡面空空的，拍起來黑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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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還不嚴重？那不平常的時候會怎樣？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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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表面那層骨頭比較厚，所以只是吃裡面，吃著吃著，有一天妳免疫力低下的時候，它可能忽然吃破表層的骨頭，那時候就比較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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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聽起來像伊藤潤二，我聽完覺得應該馬上安排手術，但我又擔心的問，醫生，我年底很多聚餐，會不會開完刀很醜，又在正面，靠近人中的地方，開完會有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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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會喔，或多或少都有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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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緊張的皺著眉頭，他又接著說，基本上，那個疤....只有醫生跟妳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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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差點拿出棍子，所以聽起來就是你跟我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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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著白目的跟醫生說，可你每次都說是小手術，我媽之前開二次都痛很久，臉腫了一個多禮拜，像麵包超人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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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露出尷尬的表情，笑著說，只要手術都會痛，那個痛呢....就是很痛或是慢慢不痛（然後他就詞窮了），我就笑著問他，老顧客的女兒有沒有打折？（今年我帶我媽來植了五顆牙，老顧客其實是我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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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完心裡有數後，就安排了今天下午，他說，我讓妳做完手術還來得及接小孩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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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醫生知道媽媽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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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舍監討論完後就決定按計畫處理，但原本他要請假陪我去，工作臨時無法請假，我也心想是小手術沒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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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接近下午，我到診所時，卻忽然很緊張，舍監還一直在簡訊給我說抱歉最近忙到沒辦法請假，我跟他說沒關係，但大概二年沒有看牙了，一看護士準備的工具就是大工程，我當下真的非常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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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就是再緊張都不太會表現出來的人，我躺在看診椅上打了好幾針麻藥，接著等半小時讓藥效發揮，再接著到樓上的手術室去，護士在我身上蓋了很多層無塵布，我心想好吧看不到也許比較不怕，而且布的重量壓在身上也鎮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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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手術開始，感覺到醫生切開牙齦外，還有接著刮除細菌的聲響，靠近鼻子，整片整片剜起，聲響非常刺耳揪心，我跟舍監說，當時我開始默念心經，他大笑說，你應該是要請醫生補麻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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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醫生清創完，開始填骨粉，我已經開始痛了，但我覺得疼痛程度可以容忍，不想再補麻藥，醫生邊縫合邊說，好，妳忍耐一下，我趕快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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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監問我為什麼不再補麻藥，我說我不怕痛，但我怕漫長的手術，心裡很緊張，只想趕快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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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完成後，照了電腦斷層，醫生告訴我清理得很乾淨，但我滿口血一直流，上唇腫成一片，手術照護上寫，第二天會更嚴重，我心想完了我不是麵包超人，我應該會變歐陽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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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監打電話要我快搭計程車回家，我還一路買了晚餐接了小孩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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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舍監回家時要我讓他看看，大概三個小時不到，我連撒嬌的機會都沒有就消腫了，只有翻開嘴唇能看到牙齦上紫紅色的血跟整排縫線，臉上外觀完全看不出來，他說，妳果然是金剛狼！（這是我以前的綽號，說完我們同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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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忽然門鈴響起，公公送來幾盒添好運的焗烤叉燒酥，我跟他坐在餐桌說，我好想吃。外盒上寫著每17秒就賣出一個，我又說，所以買9個花了153秒，也就是2分半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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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我為了自己的無聊笑了出來，他說，糟糕，妳是不是變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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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的腦在牙根
#然後今天被摘除了
#會不會說完明早嘴唇就腫
#也有可能是半夜被兒子踢的
#添好運
#結果接連來了幾個好消息
#IG粉絲募集中
#chutaidaily
#祝太的台北日常

在講那個弟弟故事之前，
先來分享一下今天看牙的經驗。

我的左後上方第二大臼齒，
大約在我高中的時候，
就因為蛀牙而抽了神經，裝了假牙。

當時沒有什麼錢，
所以裝的是一般的金屬材質，
他位置很後面，
而且又是在上方，
其實看不太到，
使用上也沒什麼問題，
倒也就這樣相安無事了好多年。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
我總會在鏡子裡看到他，
突然就覺得那顆銀色的假牙，
很不順眼。

我向我的牙醫師徵詢意見，
他說：「可換可不換，看妳。」

詢問了價錢，從最便宜的一般假牙，
到全瓷冠，需要一到兩萬不等，
因為原本的假牙使用上還很好，
他報了價後，也請我回去再想想看。

如果以頭腦的邏輯來說，
一顆用得好好的牙，
加上外觀其實也看不太到他的存在，
實在是沒有必要多花錢來重做。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我就是很想換。

猶豫了幾週，我想，
就算花個兩萬換全瓷冠好了，
我也還可以再用個幾十年吧！

於是，我決定順著心意，
安排更換假牙的時間。

牙醫師幫我照了X光片，
他說，這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打開以後我們看看裡面的狀態，
看有沒有需要再打鋼釘。

一直到他要鑽下去前，
我的頭腦還是突然響起來，
問他說：「你覺得有必要換嗎？」

牙醫：「目前看起來，就是美觀的問題。」

美觀嗎….好吧，我也蠻在意的，
尤其我這麼愛大笑的人，那就來吧！

假牙一打開，問題來了。

牙醫：「妳做這個選擇是對的，
他之前幫妳補的，是一種很軟的材質，
裡面的根基不穩，只靠假牙撐著，
未來很容易崩開。
我需要重新幫妳用樹脂補好，
然後再做牙套。」

再繼續挖一挖：
「哇，還好妳這個假牙有重做，
前面這顆底下已經開始在蛀了，
要是牙套沒有拿起來，是看不到的。」

我心裡正還不知道，
到底該慶幸還是該悲傷的時候，
牙醫師又說話了：
「哇，妳做一顆賺兩顆，
妳假牙後面這顆底下也開始在蛀了，
還好現在有發現，
不然這個一般洗牙根本看不到，
通常都是等妳痛起來的時候才會發現，
現在才剛開始蛀而已，
如果等到那時候，
都已經很大洞了。」

回家的路上我想著，
有時候，頭腦做出來的選擇，
看起來合乎邏輯，但是，
當我們用利弊得失去衡量的時候，
卻很有可能將焦點放在了錯的地方，
做出並不是很好的選擇。

我並不會因為花兩萬塊重做假牙而變窮，
但如果不是因為跟隨著心意，
未來卻有可能會因此而損失了兩顆寶貴的牙齒。

這個，不就與那些對於想追求自我成長，
卻猶豫不決的人們一樣嗎？

有時候心想要做一件事，
可能是身體、靈魂、
或者心在提醒著什麼，
因此你提起勇氣詢問了。

可是，如果單純以金錢來衡量，
可能會錯過自己最真實的需求。
不僅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也浪費了領受生命奧秘，
與活出最高版本自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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