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作家 #新書「你很適合穿制服。」出征以前，她對我說。 「不擔心我會死嗎？」 「不會。」 最後一次整理了我的衣領，她把手放在我的胸膛上。那沉著的神情，彷彿即使此刻天空崩毀塌了下來，她也不會有絲毫動搖。 「你的心跳強又很穩，感覺會是活很久的人。以前我聽了很多次。」   ～ 我自認是無法在同個地方待上太久的那種人，而實際上我也成為了那種人。我少年的足跡遍佈世界，其中又以花在歐洲的時間最多。 安道爾──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國或許不是世界上最偏僻的國家，但在歐洲至少可以排進前三吧。多數台灣人或許認為法國與西班牙的國土是完全接壤的，但其實分隔兩國的庇里牛斯山深處還有名為安道爾的國家存在呢。 當然這也不能怪大家。除了滑雪愛好者、老道的背包客，以及想逃稅買煙的癮君子，大概也只剩下我這種類似幽靈的人會到訪這連火車軌道都沒有的雪境。傳說九世紀時候，某名加泰隆尼亞貴族厭倦了查里曼征服世界的偉業，暗殺大帝失敗後選擇丟下一切避往深山，與安道爾人共同建立了自己的天地──這就是沒有軍隊的安道爾國的起源。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傳說時我情不自禁的憶起那座桃花源，不僅是高中課文裡的那座，也是自己一直在尋覓的那座。 於是，二零一二年冬天，休學一年的我獨自到了終年雪封的安道爾。 當時我剛結束了一趟在法國的傷心之旅，放棄人生是不可能的，哭也哭不出來，於是便搭上從土魯士一路往南的火車。 如先前所說，搭火車的話只能到庇里牛斯山腳下，要上山進入安道爾必須另尋他途。大多數人選擇開車，但我連駕照都還不能考，遑論租車。巴士的話，一天只有兩班，一班上山，一班下山。抵達山腳時已錯過了上山的車，卻也不想立刻轉頭回到法國，便無聊的坐在滿是雪的公路邊等待。 正當我惶惶不可終日、終於打算放棄時，山道駛來一輛黃色的轎車。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事物──心中的桃花源、看過的電影劇情、又或是期盼未來能與那個她相會，而不是冷死在山道上的心情──驅使我站起身來、伸出大姆指、比出一個「搭便車」的手勢。 黃色的車停下了。裡頭是一對來此滑雪的西班牙情侶。他們慷慨答應載我上山，我也難得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從此踏上了避世的旅途。 安道爾國是由深山的幾座小鎮拼成的，西班牙情侶載我到的小鎮名叫Pas de la Casa。Pas de la Casa的兩千多位居民中沒幾個人會說英文，幸好鎮上度假旅館的老闆是名來自澳洲的滄桑男子，才有人聽的懂我的意思。 如果現在我在旅途中再次碰上如此老派的旅館，肯定會為之驚歎。可是那時我只是很理所當然的接受了：入住不用限定日期也不用看護照，房錢等退房時再一併結算，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這種舊式的、真正為天涯淪落人準備的「旅館」，在有網路訂房的世紀根本不存在。令我欣慰的是，Pas de la Casa的訊號強度只有小小一格。 鎮上沒什麼好餐廳，滑雪累了晚餐便在旅館裡吃。每逢傍晚老闆便身著正式服裝出現在晚餐室，和我們一同用餐。侍者態度嚴謹的為客人上菜，吃一頓晚餐總要花上兩個小時。高山湖魚料理的滋味，在我心中留下了難忘的痕跡。 山中無日月，極寒的天氣裡時間宛如飛渡，某天晚上用餐前我環顧四周，山裡和我一同呼吸的有來滑雪的家庭、來度假的情侶、享受退休生活的富翁。孤身一人的，只有我。 畢竟不是桃花源吧。 將近一個月的日子，我滑雪、寫作、雪中漫步、在當地居民間行走、愛上每天對我微笑的金髮女侍、滑雪時差點在山上失足摔死……然而最常的還是沉思，透過房間窗戶往窗外被雪覆蓋的群山望去，在凌晨的微暗中等待黎明第一道光照亮山頭，使沒被照到的山頭化為群青色。 下山那天，我依舊沒有找到存在於心目的桃花源，卻覺得自己打了第一場仗，像是征人。 ～ 在乾旱且滿是龜裂痕跡的土地上行走已久，長期缺水的士兵們個個萎靡不振。眼見隊伍就要崩毀，軍裝依舊整齊的青年於是大喊，承諾： 「我知道前方有一座桃林！只要再越過這座山頭，便能起死回生！」 想起又酸又甜的桃子，信任青年的士兵們口中生津。 吞了吞口水，又有了走下去的動力。 然而他心中的桃林其實是座不結果的桃花林。 「你怎麼知道山的那一頭有桃林？」 有個半信半疑、神情不定的人低聲質問青年。 「我不知道。」青年回答。 「但我覺得我會活下去。」 ── 摘自我的第一本書《旅記：世界裂痕處等你》序章。 照片攝於2012安道爾Pyrénées深山，我親手拍下。 #征人與桃 #旅記 #nero黃恭敏 #文學 #2021小說 #新書全文連結在主頁🌨🍑

【小坦克投稿第25集下集：以下故事全然虛構，不要再問是不是真的了，這麼愛問你不如問問神奇海螺，神奇海螺會回答你：媽的關你屁事】 #失控成發 我還記得故事是這樣開始的：熱音社的學姐在臺上表演，臺下的學妹擁抱彼此，觀眾大聲歡呼。曲子會結束，但舊的回憶不會消失。我們會一起笑到最後。 - 我也記得復仇表演前一天，魔人在群組告訴大家，她指定的英文曲別表演了，那五首歌直接改成大家都會唱的流行音樂就好。 - 「哇嗚~人家好喜歡這個小小B計畫喔：3」毛毛率先在群組回覆：「妳他媽是把我們當成隨時幫妳伴奏的孔鏘老師是不是？」然後我跟毛毛花花來不及截圖，就被魔人踢出群組了。 - 我們的復仇計畫很簡單，就是照樣彈她們指定的五首英文曲，讓她們在臺上因為唱不出來而變成智障。沒想到魔人跟啾啾好像料到我們會這樣搞，前兩首英文曲她倆仍然穩穩唱完，奪得喝彩。她看臺下反應熱烈，就直接在第三首曲子演奏前拿起麥克風說感言。為了不讓她霸佔舞臺，我們只好也硬著頭皮一起帶著假笑說自己當幹部的小心得，AKA宣告「我最辛苦我最辛苦」。 - 毛毛眼見復仇無望，就在臺上裝出超口愛的娃娃音諷刺：「人家每次都沒跟到魔人啾啾的社遊啦！要跟男生社遊也要來練團啊~」魔人則是嘟著嘴靠在毛毛肩膀上：「吼唷！是因為妳跟泡泡每次說要在練團的時候去社遊，上次花花都被妳們氣哭了啦！」 - 臺下哄堂大笑，魔人抹黑我們洗白自己，操機掰。 - 花花已經放棄復仇，率先走回她的鼓前面。不料魔人攔住了她，開始講起了感謝她的假掰臺詞。我瞥見啾啾在偷偷看時鐘，立刻明白後面三首魔人都不會唱，所以她倆打算拖時間拖到我們來不及演奏後面三首曲子，安全下臺。 - 我們還有機會！ - 我衝去緊抱魔人，順手奪過麥克風，搶先做結：「大家想不想趕快聽下一首曲子！」 - 聽到大家吼著「想！」，我、花花、毛毛立刻演奏第三首英文曲。魔人直接把麥克風對準臺下要大家一起唱，啾啾還拉了外校的痴漢上來秀歌喉，我們就像是免費的樂隊讓她展現們自己，操雞掰，被她躲過了，但我很肯定她們後面三首都不會唱。 - 「接下來這首曲子是我們雙主唱苦練超久的招牌曲哦，大家期不期待！」毛毛搶過啾啾的麥克風操著超口愛的娃娃音大喊，再塞回啾啾手上。而魔人跟啾啾像是看著小熊維尼的習近平一樣，硬撐微笑，雙目通紅的瞪著她。「所以等一下請大家不要搶著唱喔，主唱會去你們靠北版靠北你喔！」 - 臺下學妹們很配合地為我們尖叫，有幾個還哭了，擦著眼淚。 這場景熟悉極了，讓我突然想起當初接幹時興奮感動。然而這些情緒慢慢的被超熱的舞台燈蒸發，昇華為綿延的憤怒。臭婊不說真話，所以我再度上前接過魔人的麥克風，對著臺下高喊：「致我們的社遊與青春！」 - 歡呼聲炸了起來，毛毛花花早已開始第四首歌的前奏，而魔人卻沒有打算接過麥克風開唱。我低頭用力掰開她的手指，把麥克風塞到她的手裡。我蠻幹的瞬間，剛好被臺下坐得超近、正在拭淚的學妹看見我猙獰的表情，但我也發現學妹臉上沒有半點淚痕，原來她在假哭。 - 但她對我比出了「噓」的手勢，然後別過頭轉身抱住旁邊真的在哭的學妹。 小婊子，真有妳的。 - 魔人第一句走音第二句唱錯，啾啾直接忘記表情管理，在臺上不安的扭動起來。接著魔人開始落拍，啾啾慌亂的往後喊著「不是這首不是這首」，但毛毛只對她比了一個讚。魔人放棄不唱，直接在臺上尬笑加搖擺，還不忘回頭偷瞪我。第四首曲子結束了，我向大家說明，魔人啾啾最近沒練團所以不會唱，大家幫她們加油好不好？ - 壓軸曲在充滿戲謔的加油聲中響起，但啾啾居然背棄主人，開始完美的唱起了這首歌，原來她自己有在偷練。魔人訝異非常，本來想對嘴，沒想到臺下有人拿麥克風說「主唱不要偷對嘴」，引來不少大笑。剛剛假哭的小婊子學妹再次對我比了一個噓，接著舉起麥克風再迅速放下，然後秀出了寫著花花名字的塑膠板。 - 幹，花花，真有妳的。 - 魔人拿著吉他站在臺上，僵硬的向臺下揮手尬笑，跟吸到強力膠的天線寶寶一樣漂亮。這場失敗的表演其實一點也不具毀滅性，但對於拼命營造天才人設的婊子來說，在臺上出醜足以把她們變成一坨稀爛的史萊姆。 - 表演終於結束了，魔人拿著麥克風僵硬的微笑鞠躬，看起來已經六神無主，啾啾則主動過來牽住我的手。我牽著啾啾，再跑去拍拍魔人的肩，然後把顏面盡失的她牽到舞臺中央。我們三個一起鞠躬時，我把指甲狠狠的刺進了她倆的手掌心。訝異的是，她倆依然苦撐著假笑。 - 故事又重新開始了：熱音社的學姐在臺上表演，臺下的學妹擁抱彼此，觀眾大聲歡呼。曲子會結束，但舊的回憶不會消失，而新的笨女孩跟賤女孩會出現。 笨女孩被賤女孩傷了無數次，變成了最賤的女孩。而最賤的女孩會笑到最後。 - 花花毛毛熱情的招呼魔人啾啾搞上的外校男生上臺自拍。我緊緊牽住魔人和啾啾，不讓她們加入。本來用了這麼大的力氣害我的假笑差點變形，但我看到啾啾眼眶的淚水，以及魔人微微抖動的肩時，我真心的對著臺下露出了燦爛笑容。 - 最賤的女孩會笑到最後。

【小坦克投稿第25集：以下是從網友投稿所改編而成的創作小說。如有雷同，自行檢討】投稿的人是熱音社的泡泡，早已放棄維護小鎮治安。 #失控成發 很遺憾，這場賤女孩戰爭中、我不是最賤的那個，但我槓上的人是。 我是熱音社的幹部兼貝斯手，而我槓上的人是我們社的吉他兼主唱，魔人。 - 魔人就是光鮮亮麗同時多愁善感的小婊子。她自願當主唱、吉他手以及表演歌單設計者，學姊學妹視她為獨挑大樑的神燈精靈，但她交出來的成品根本是鬼吹燈，例如她設計的智障黑白新細明體、排版卡住了的歌單。更驚喜的是歌單上的曲目她想改就改，改之外我們還要幫她重新安排每首歌的燈光喔！ - 但她又會在妳抓狂的時候好聲好氣的道歉，再拉攏她的和音小跟班啾啾一起幫她帶風向。我跟鍵盤手毛毛、鼓手社長花花高一時就超要好，毛毛暴躁、花花低調、我太善良，如果團結起來指責魔人啾啾，誰都能栽贓我們在排擠她。 - 但說真的，相逢即是有緣，我還是很希望我們幾個能變成摯友，所以某次她翹練去外校聯誼，毛毛直接跟她攤牌時，我馬上緩頰：「沒關係啦，就當成她們提早去社遊嘛！」這句話讓毛毛的談判徹底失敗，我還被她討厭了一星期。 - 而魔人啾啾翹練的情形更加猖狂，她們開始以社遊名義在ig肆無忌憚的打卡，更婊的是她還會順帶標記我們，搞得好像我們一起去玩一樣，我們還不能解釋，因為解釋會被發現不合。塑料姊妹的友情比仇恨還可怕。 - 為了不再當塑料姊妹，新生表演甄選前兩天，我在練團後邀所有人進行姊妹大談心。沒想到我們拍完大合照後就開始尬聊，散會前魔人啾啾還說自己要坦誠一件事，就是明天的最終練習只能出席大約三小時，不能陪我們練八小時起跳。魔人哽咽的說自己生病了，啾啾表示她被禁足，社長花花勉為其難的答應，還被社師說乾脆不要練了。 - 新生表演甄選前一天，我們拚死練習，而魔人該去醫院，啾啾該在家。 但別社的人傳了一張聯誼大合照給我，我才知道魔人啾啾該死的在練團時間給老娘跑去跟外校男生唱KTV，還站在第一排比Ya。 - 我沒心力談判，因為還要甄選。 甄選當天，我們表演的空洞程度堪比熱音社的友情。在魔人模仿Hebe的微醺唱腔，卻失敗得像夜店外喝醉沒人撿的瘋女人時，我邊在評審前堅持住微笑，邊在心裡把高粱倒進魔人啾啾的鼻孔。 - 甄選完的下午，我們還得練習下周的小型聯合成發，魔人卻直接消失無蹤。我跟花花、毛毛從下午到晚上都在練魔人指定的英文歌，卻一直沒看到她們來練團。我們氣得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魔人跟啾啾卻優閒地走了過來。魔人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啊妳們怎麼沒有要練團？」 - 我很想把姿態放低的問她們，那妳們怎麼都不來練團？我們不是該變成熱音社摯友嗎？ - 但我沒問。因為我們根本不是什麼摯友，我們只會把限時動態設成摯友罵對方。我們只是社遊臭婊，我是想出智障社遊藉口的社遊臭婊，妳們是狂用智障社遊藉口去打撞球打炮打哈哈的社遊臭婊。社遊臭婊不去社遊，要練什麼團？ 到底要練什麼團？ - 我把貝斯的套子摔到地上，開始大吼：「練團！練什麼團！不是很愛社遊！不是很會撞球！就都不要來！！幹！！」我開始狂摔東西，摔了我的貝斯套、花花的鼓棒、導線，魔人開始假哭，啾啾發出額嘎嘎嘎的淒厲尖叫聲。花花用力抓住我的手，用顫抖的聲音說：「我們走了好不好，就當陪我去社遊好不好。」 - 結果花花把我們拖出練團室的時候大爆哭，甚至把我嚇到反過來安慰她，結果花花直接用哭的嘶吼：「我這輩子再也不要跟她們一起打任何歌了！靠北喔！！」還吼到破音，圍觀的友社同學們嚇得目瞪口呆。 - 學校是回不去了，我們躲進捷運，三個人搭去木柵動物園狂哭。因為在動物園前哭很怪，我們就跑去搭貓纜，(好像也沒有不怪到哪去)，在纜車哭到半山腰才累得停下來喘氣，然後相視而笑。笑完後我們開了超強閃光燈自拍，照片中我們眼睛紅腫、油光滿面，活像女毒蟲，就算我還加了口愛特效、讓大家多了口愛的熊耳朵，還是沒有變成可愛熊麻吉，頂多變成他奶奶的熊，就跟熱音社的友情一樣。 - 我傳自拍照給魔人，發了：「我們也去社遊囉！」的訊息後，和毛毛花花在纜車上邊哭邊笑還要擁抱。三個社遊臭婊吹著貓空的晚風，籌畫著如何讓魔人啾啾在台上出醜。 - 魔人指定的全英文歌還是沒練，她只是已讀了我們的社遊合照。 但小型聯合成發那天，五名塑料姊妹依然穿著一樣色系的衣服、拍了大合照，接幹時買的姊妹手環還掛在彼此的手上。那些目睹花花抓狂的同學也悶不吭聲，一如既往的找我們談笑，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 只是，當第一首曲子即將開始，每個人都站定位時，我開始懷疑：「我們真的婊到要實行在纜車上討論的計劃嗎？」 - 我對毛毛花花比手指愛心，手指愛心是「先不要」的暗號。毛毛跟花花兩個人一起比出了「啾咪」的手勢，啾咪是「給我上」的意思。 - 在台上搞心機的不是笨女孩，就是賤女孩。當過笨女孩的人都知道，賤女孩會笑到最後。 - 但這一次，不會是她們笑到最後了。 比出「啾咪」手勢後，我的手不再抖，而是無懼的握緊了貝斯。 - 賤女孩們，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