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篇歌劇魅影 分析鄉民發文收入到精華區:因為在歌劇魅影 分析這個討論話題中,有許多相關的文章在討論,這篇最有參考價值!作者mysmalllamb (小羊)看板BROADWAY標題[心得] 歌劇魅影,看完 25 週年版後...
歌劇魅影 分析 在 Zero +o One Planet 加個零的社群觀察 Instagram 的最佳解答
2020-05-03 20:42:07
2020/04/18|#今日社群看重點 👋🏻👋🏻 ❶ 台灣肉圓世界同行 FB :沒有觀眾的球賽,吉祥物要做什麼? ❷ 中華直播場外:兄弟象燙衣服、樂天桃猿吃火鍋(訣竅就是球員打出全壘打時,把肉放下去燙,跑回本壘夾起來剛剛好。) ❸ 地表唯一世界級直播賽事,CNN @cnn 也報導:「希...
第一次在本版發文,寫在這週末看完 YouTube頻道 The Show Must Go On! 的《歌劇魅影》 25 週年皇家亞伯特廳演出錄影後。《歌劇魅影》,我過去一直沒感很對味,也總是聽得比看得多很多。國高中時先聽 CD 聽得很熟,對歌曲鋪天蓋地膾炙人口感到享受外,對這兩男一女的扭曲愛情三角戀說實話不太有共鳴、對一個綁架女子的天才主角也找不太到同感的點;後來在 2002 & 2009各在倫敦看了一次,坐得也遠遠地,大概就欣賞音樂與舞台效果,對音樂背後的故事還是沒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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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覺得 Live HD這種東西有其魔力,可以把本來就算看現場也沒啥感覺的東西給畫龍點睛、往往令我一點就通!對我來說,它的多視角運鏡與導播分鏡,使得每個當下的巨觀與微觀重點都被劃出來,非常有助我對音樂劇或歌劇作為一齣「劇」(而不只是一場演唱會或一場秀)的投入與理解,此前許多舞台劇、芭蕾舞劇、歌劇的 Live HD都令我如醍醐灌頂般打開新視野,這一次則輪到 25 週年皇家亞伯特廳版打開我對《歌劇魅影》的新想法。
當然,這新想法也有很大成分關於人生經歷、工作經驗、以及成長思考,畢竟以前聽看《歌劇魅影》都是中學大學的年紀,對藝術創作、藝術家生涯、劇院場館文化、乃至藝術產業、城市生活、歐洲歷史,都還沒什麼想法。但現在工作過打滾過年紀大了風霜多了、認識的藝術家與接觸過的劇院多了、在 2010s這當口對百年前的 19/20世紀之交歐洲「美好年代」閱讀思索得多了、也對故事中的符號象徵與隱喻聯想得多了,更加覺得《歌劇魅影》這故事血淋淋地和我與身遭許多人的現實生活好接近!也許不是純寫實地接近、而同時是象徵地接近。
藝術人生的黑暗靈魂
首先,劇院方面,許多劇院是有很多「禁忌」的、絕不可小看輕慢而「鐵齒」,因為劇院台前台後龐大管理多工整合就像個大機器,只要哪個環節因為「輕慢」或「苟且」草草帶過不敬業,就有可能出個大問題惹上一身腥,這些問題有時可以很清楚追究到人為、有時又很神秘找不出禍因。這種神秘的問題以後台尤然,因為後台就是一個龐大複雜的機器,大有特效與背景機關、中有場景裝飾與大道具、小有服裝與小道具,最怕出個問題螺絲鬆了「假戲真做」、或是因為輕浮怠慢不敬畏劇場而發生意外,那意外會受傷死人的,做工的人都會怕、劇場技術人員也一樣。
再來,關於藝術家,尤其音樂家演唱家,有人平庸有人平凡有人傑出,但藝術的傑出之道並不好走、甚至充滿黑暗。有道是「沒有痛苦就沒有偉大的藝術」(當然也有別的說法、也有很多人不是這樣子),藝術創作往往要基於現實人生的困苦、現實世界的黑暗,而藝術的卓越更需要技術上的高強度練習、更需要藝術上高壓的自課與磨練,藝術的體會還不止苦練就成、還往往要有種掏心掏肺燃燒自己的覺悟。就算成功踏上卓越之道了,藝術生活往往是非人的、心理與身體往往都被異化於家庭、再難過回平凡健康的生活...
第三,關於藝術產業,尤其是表演藝術產業、尤其是針對上流社會有錢人社交的古典音樂與歌劇,也往往一點都不神聖、反而往往很流俗而帶有銅臭與政治:實力總比不過輩份、品質總比不過名氣、藝術原則總比不過票房原則、講道理總比不過威脅恫嚇耍大牌... 然後這些服務上流浮華的藝術產業,對藝術生成的黑暗源流總是視而不見。藝術往往是基於對人類社會的痛苦黑暗之體悟而生、但藝術產業靠藝術賺上流銀兩時就是不要看見那黑暗,藝術家往往生活困苦甚至掏空自己而成就藝術、但藝術產業消費其成就時往往也並沒要理會他們的黑暗與痛苦。
第四,關於 19/20世紀之交歐洲「美好年代」,1871普法戰爭結束到1914一戰開打,這段時間是歐洲大國各種衝突都被壓下、表面上最欣欣向榮歌舞昇平的時期,是殖民與階級剝削最嚴重、但殖民大國工業生產與文化生活最鼎盛時期,是帝國大都如巴黎最廣納四海人才的時期、也是各種文化軟硬體如歌劇院音樂廳與古典音樂創作最旺盛時期... 總之那是個兩極化社會,上流只顧上流繁華、繁華卻建立在下層黑暗悲慘,遲早要火起。一戰起因有一說就是這「火起」,而一戰百週年的 2010s也有許多聲浪檢討當代是否全球政治經濟也到了崩潰前的臨界點。
第五,關於我自己,我初聽《歌劇魅影》在 1990s,那年代僅有錢學生能買機票去香港看劇!聽了十多年沒機會看劇,我對這故事印象只有歌曲膾炙人口、情歌兩小無猜,而我與身遭的性別保守社會,都只愛看些金童玉女王子公主的故事,對這故事的 Raoul這白馬王子理所當然地嚮往、對神仙眷侶終成眷屬理所當然地渴望、對爭議嚇人的魅影只覺得是女主角身為仁慈公主的挑戰與難關... 但如今長大,性平意識成長了,才驚覺這兩男搶一女故事裡的女性描繪極為保守而被動、不論選哪個男人都是個出賣自己的牢籠。但這女主角故事的女性敘事,真的如此保守嗎?
以下我想基於這些經驗談談我看《歌劇魅影》的新想法、新解讀,這不是對作者的妄加揣測、也不是對作品意義的妄下斷語,只是在說作品在我心裡引發的聯想與觸動而已。我的核心解讀是:Christine 與魅影有可能是同一人?魅影像是她潛意識裡為克服喪父創傷而解離出的超越人格、是個超絕的藝術基本教義派、追求完美不容妥協幾乎吞噬 Christine自己、甚至可能進一步反社會地把墮落流俗的歌劇院搞得腥風血雨?
劇院之靈,藝術的基本教義
以以上這些近年經驗與體會來看,我傾向把《歌劇魅影》的魅影男主角當作是個虛幻的「魅影」,它是堅持劇場正義的「劇院之靈」、它是堅持藝術卓越的「音樂天使」(巴黎歌劇院正是「建築與音樂」的結合,本劇 Mme Giry 描述魅影時也說到「建築師」與「音樂家」的結合),但它那絕世藝術才情下的真面目,是孕育藝術的黑暗與悲慘。它是劇場人人都應該戒慎恐懼謙卑服侍的劇院之靈,因此劇院哪個環節輕慢苟且甚至銅臭敗德時,它會天降指令警惕劇場人們、如果不聽就降下劇場的懲罰。
但對真正虔誠的藝術家來說,它也是保佑你藝術精進的守護天使,使你福至心靈突破了他人難以突破的藝術關卡、令旁人羨慕又好奇 "Where in the world have you been hiding, really you were perfect. I only wish I knew your secret, who is this new tutor"?只是,這位劇院之靈與音樂天使合一的藝術導師,是個對藝術要求純粹完美的基本教義派,它可以成就藝術家卓越頂天、但恐怕會毀了藝術家回歸社會生活的身心,它可以指出劇院的理想方向、但劇院的世俗妥協它無情懲罰。這裡雖是歌劇院,其實是 19 世紀末腐敗庸碌大集合,每個俗人都有其輕慢苟且:
(1) 兩個劇院經理 André & Firmin,都只講虛榮與金錢,劇院之靈的藝術指示他們和稀泥都不聽,被砸水晶吊燈毀票房;(2) 義大利男女高音 Carlotta & Piangi,沒實力但有架子又大牌會凹,對演出氣口細節毫不講究,一個被奪嗓音一個被奪性命;(3) 劇場技術 Buquet 對這舞台與建築毫無敬畏,行止輕蔑,遭劇院之靈吊刑懲罰;(4) 芭蕾舞群,一群小美眉嘻嘻哈哈半吊子練習渾渾噩噩地,沒啥好罰的只是一路嚇個半死;(5) 就算是金主子爵 Raoul,其實也是個虛榮無神之人,他要追求 Christine,但要把她帶向一個無憂無慮的光明世界,要她把一切黑暗拋諸腦後。
這裡唯一敬畏神與藝術之人是芭蕾指導 Mme Giry ,但其實她也不真懂藝術,只是遵從音樂天使而謙卑地按表操課的僕人。最後,這裡只有 Christine一個人是音樂天使與劇院之靈的希望,是唯一可以跟著它一起學習藝術追求極致的人,看 Christine彷彿被它蠱惑一般 "Sing for me",就知她在音樂之道的追求其實不太有自覺、有點傻傻跟著、但漸漸走火入魔中。她的不自覺,體現在她總覺得音樂天使只是一場遙遠的夢。
音樂天使,腦內的藝術超我?
寫實說來,本劇有真的歌劇院地下湖泊與迷宮、真的住著個顏面傷殘的天才;但這次我看那佈景,覺得象徵說來這也很像個 Christine自己的潛意識迷宮,有個心底的音樂天使在那潛伏著。本劇裡音樂天使如影隨形、不管 Christine走到哪裡都在她耳邊悄悄囈語著、甚至旁人未必聽得到,看起來就好像她心底潛藏的一個「超我」正在基進地引領她精進藝術。許多首歌都暗示這天使可能就住在她心中,如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is there, inside my mind",又如 "look at your face in the mirror, I am there inside" ,音樂天使只在照鏡子時與自己一起出現。
Christine 對這天使的好奇探索,先從 "Angel of Music" 開始,感謝並渴望這天使為我帶來藝術的「榮耀」,正如許多天賦才能的音樂家並不多想就往卓越這條路一往無前;Christine 的焦慮,從青梅竹馬的 Raoul來追求、而她緊張 "Things have changed now"開始,這個音樂天使嚴正指控帥子爵的追求只是虛華、只是拉妳遠離藝術之道;Christine 的好奇與自覺,則從揭下音樂天使的面具開始,她才發現這藝術之道是充滿黑暗的,偉大藝術的起源可能就充滿黑暗創傷,藝術家要追求極致更是容易走上黑暗。
揭下藝術面具的 Christine害怕了,甚至音樂天使自己也害怕了。可是這很矛盾,音樂既然是黑暗孕育的,為什麼不能直視黑暗呢?被摘掉面具的音樂天使初露創傷、但回神過來反而挑戰 Christine直視創傷、她卻怎麼也不願回頭直視。在此,我仍把魅影當成個魅影,並不把它當成一個真經歷過那麼多慘事的人,而把它當成一切悲慘集成的精神。寫實說來,它是個顏面傷殘的天才住在歌劇院地下室;象徵地巨觀說來,它彷彿代言巴黎用華麗的文化建設所壓抑抹除的底層悲慘;象徵地微觀說來,說不定它直指 Christine自己心底的悲慘?她卻別過頭去不願面對?
藝術人生,黑暗與光明的抉擇
在此觀點下,本劇核心的 Phantom-Christine-Raoul三角戀,我漸不再以「浪漫愛」或「情慾」來看待,雖然第二幕末段有綁架、有婚紗、還有談到「肉體歡愉」XD 但我比較傾向象徵解讀這個魅影對 Christine的佔有慾。就我觀察,在第二幕壓軸戲之前,這位音樂天使對 Christine的關愛與宰制是充滿理想性格的,是要她專心精進藝術、是要歌劇院給她舞台、是要亂她心神的小白臉退散。這位音樂天使能創作音樂能指導 Christine,那創作與卓越的泉源何在呢?恐怕就是黑暗,"Music of the Night"這整首歌差不多就是在教她如何挖掘黑暗以開啟音樂靈感。
因此,魅影對 Christine的愛與佔有,我覺得更像是要她全心擁抱那不為人道的底層黑暗,雖然在隨後的 "I Remember" & "Stranger than You Dreamt It" 她一揭開面具面對黑暗創傷就縮了。相對地,經過一陣劇院荒唐災難後,她下一場戲是與 Raoul的屋頂情歌 "All I Ask of You" ,像是藝術家的抉擇:要擁抱舒服的愛情與家庭、還是挖空自己全心奉獻藝術?
現世許多藝術家都面臨這難關,因為藝術做到極致是很消耗的,耗身更耗心,伴侶若真能支持必心有靈犀,但這場 "All I Ask of You" 就這演出來看,我看不出他倆之間任何的心有靈犀。Raoul 仍然只是一個 19 世紀末貴族贊助商追求名伶樣、甚至充滿自命騎士解救美人的白馬王子樣;Christine 則看起來只像是逃避那藝術的黑暗,她累了,寧可選擇跟著 Raoul一起過正常人的生活。尤其,Raoul 要她"No more talk of darkness",那恐怕把真正的藝術給抹除,不再正視藝術背後的黑暗泉源。
這個既有錢像個實業家可以贊助歌劇院、又在上流社會有爵位的 Raoul,渾身是巴黎美好年代的「忽視」身段,他們只要打造光鮮亮麗過著歌舞昇平的快樂生活、卻不想看見底層黑暗與悲慘。恐怕因此讓魅影憤怒:我以黑暗之力給了妳藝術之才,結果妳藝術有才了只想著平安快樂的膚淺生活、卻要忘掉那黑暗源頭嗎?
光明與黑暗間,第三條路
假面舞會"Masquerade",這首歌的場合是巴黎美好年代最粉飾太平的跨年大舞會、微觀在說人人都有兩面、巨觀說不定也意指這美好巴黎也有不願看見的黑暗另一面?表面行禮如儀跟著 Raoul過著俗世光明生活的 Christine,也許也有另一面潛隱的自己,仍然迷戀著魅影所代表的黑暗、至少絕不想把黑暗拋諸腦後當沒發生過?她已和 Raoul訂婚但仍當個秘密、彷彿還很猶豫地要偷偷去探索另一種選擇?我這次再看本劇,看每一次銅猴子敲鈸、看某一次 Christine從演出高潮中逃到屋頂,好像這段 "Masquerade" 主題旋律都有點「入夢」或「夢醒」的切換與失措?
音樂天使來自何方?第一幕在向 Meg介紹時只推測過「爸爸死前告訴我,會有音樂天使來」,還配一段小提琴solo,這天使彷彿真是爸爸使者;接下來又一陣劇院風波後,也是接一陣小提琴solo後,她去的是父親的墓園,"Wishing You Were Somehow Here Again" ,她眼中的音樂天使身影竟與父親墓碑疊合了!也許屬於她的黑暗創傷就是喪父、她在心裡投射出一個宛若父親教她音樂的年長才子、但這音樂天使其實不是父親而是化悲憤為藝術的自己?明明有黑暗、她卻不忍正視而只想透過藝術逃避、只唱著 "Why can't the past just die?" 希望陰霾自動消散?
下一首也是小提琴solo後的 "Wandering Child",她開始迷惑並懷疑這這音樂天使了,在此她自況理智與靈魂分離 "Wildly my mind beats against you, yet the soul obeys" ,也以理智正式拒斥天使並出聲挑戰 "Angel of Music I denied you, turning from true beauty",也被天使回頭指控「妳/你 悖離了純正的美」。在此,本來看似正向純粹的「音樂天使」流露了「黑暗天使」與「死亡天使」那一面,也許追求純粹藝術的道路本來就帶著黑暗與死亡的氣息?至此,我想要用「本我、超我、自我」的概念來解讀 Christine的掙扎,介於三個角色之間:
本我跟子爵、超我是魅影、自我來面對
本我:追求基本需求的最原始之我,隨著長大社會化漸漸被壓抑下來,可以隨波逐流委曲求全以存活為務。以 Christine來說,就是一個喪父創傷而無法度過痛苦的小女孩,她想接受情郎 Raoul的保護式追求,從此轉頭忘卻過去悲傷逃避黑暗,以滿足舒適安穩的上流社會生活。這樣安穩豐足沒什麼不好,只是跟著 Raoul這個有展現保護欲又有展現虛榮心的大男人,恐怕也只是安穩的籠中鳥。
超我:道德原則強烈而基進之我,在面對創傷脆弱無助時冒出來,以極端手段拯救本我卻也壓抑本我,往往極端到反社會。以 Christine來說,以我的眼光看,就是她心底產生了一個「以黑暗作為藝術泉源」的藝術家超我,就是魅影這音樂天使,是可以讓她將黑暗昇華為藝術、壓下那創傷。不過這只是壓抑,並不是面對創傷,反而是一股腦轉頭精進藝術,總有一天走火入魔,與社會生活毫不妥協地徹底決裂。
自我:是社會化過程養成的社會之我,有意識地把本我的欲求克制下來,並在本我欲求與超我道德之間主動協調。以 Christine來說,以我的眼光看,本劇第一幕是先介紹了魅影這個「超我」席捲了她成為藝術天才、再介紹了她脆弱一面的「自我」只想著嫁給 Raoul雙宿雙飛過舒服日子,但到第二幕開場 "Masquerade" 才開始讓她在兩者間掙扎的「自我」漸漸萌生,進入整個第二幕的自我追尋之旅。
這追尋,內在經過拜訪父親墓園的掙扎、外在經過劇院要她聽話演出誘捕魅影的規訓,終於在她內在外在兩次爆氣後,在 "To The Point of No Return"這首進化到信心堅定囧囧有神、甚至以侵略身段主動挑戰!她兩次摘下魅影面具,第一幕那次是膽怯地好奇、摘完卻不敢直視,第二幕這次是堅定摘下不害怕、摘完要被抓走就大膽跟著走。以我這「魅影與 Christine本是同一人」的觀點來看,這場戲全是他倆對戲沒旁人、許多場他倆對戲也沒旁人,但最後的地下迷宮 ("the dungeon of my black despair" & "the prison of my mind")戲加入 Raoul三人拉扯了。
這場壓軸,儘管魅影有提到「母親的懼怕與厭惡」「第一張冷冰的面具」「被拒絕肉體的愉悅」,但這 "The joy of flesh" 我傾向解讀為「讓我這潛藏的人格主宰真人」;這場 Christine在魅影與 Raoul之間做個選擇的三角戀愛戲,我傾向解讀為「藝術家在卓越藝術之道與家庭生活之間做個抉擇」;而 Raoul被勒到快窒息瀕死的危機,我傾向解讀為「卓越藝術家對家庭人生造成的身心傷害」,畢竟我身邊真正有不少藝術家精進藝術到走火入魔、就造成身邊愛人與親人痛苦折磨!
最終,Christine 不能當個弱小本我跟著 Raoul逃避到光明社會、也不能跟著基進的魅影徹底擁抱黑暗的藝術之道,而要當個有意識可以調節兩邊的自我,先擁抱心底黑暗、再投身光明社會。這位魅影需要的,也不過就是 Christine大器一吻,猶如 Christine心底的黑暗創傷全都受到了正視與擁抱,這才解放了自己也解放了身邊的愛人。魅影的消失,也許就是 Christine心底的黑暗藝術家超我終於暢然消失、人格重歸 Christine自如調節走入社會吧?
世紀末,美好年代的黑暗幽靈
我不知道有沒有人這樣解讀過《歌劇魅影》,真要我找劇中證據檢驗這樣的解讀,顯然也是會有很多爭議與破綻,未必真能自圓其說。只是,我在這次線上觀賞 25 週年皇家亞伯特廳演出時,心裡真正被打中的是這些點:(1) 是一個人人或腐敗或輕慢的劇院被劇場之靈懲罰、(2) 是一個 19 世紀貴族與資產階級社會追求浮華忽視黑暗,(3) 也是一個創傷藝術家靠黑暗為藝術泉源、追求藝術卓越以壓抑創傷、卻未能坦然面對創傷而傷害了她的社會人生。它們關於歐洲美好年代的天上地下、關於表演藝術產業與劇院傳統、也關於藝術創作與表演的孤絕人生。
這三者都是非常現世的議題,也許《歌劇魅影》的創作未必是要呼應這些?但至少在我心中引起共鳴的是這些事。我會這樣解讀,主要靈感是來自這個月看的 Netflix奧地利影集《佛洛伊德》Freud 。此劇是以精神分析始祖佛洛伊德為主角,劇情談他參與一場 1880s「世紀末的維也納」之神秘案件,有個受害女子的「本我」遭到國族主義勢力的規訓、而受到傳統農民信仰中的靈體附身產生一個霸道橫行的「超我」、後由佛洛依德幫她用精神分析建立有意識調節整合的「自我」。
用這角度看,也說不定那位傳說中「曾為波斯沙王建造鏡子迷宮」的天才建築師、音樂家、發明家,也可以是個卓越的藝術之靈穿越了古今、曾降臨港邊籠中的奇人異士、而今在 Christine喪父脆弱時附身到她心裡成為「音樂天使」、甚至附身到劇院成為「劇院之靈」把墮落劇院帶上正軌?甚至說不定,本劇歌劇院裡的許多具體怪事與怪信籤、也有可能是多重人格的 Christine在本我無意識時做出的手筆?這樣想是有點瘋狂了,不過我覺得這次看 25 週年版的舞台設計、對戲關係、再細細咀嚼歌曲中各種意象,就來盡情聯想一下、試著回視些現實社會的現象,也有點意思。
繁華落盡的巴黎,終學會看見?
聯想要回到從頭,那我過去一直不解的全劇序幕拍賣會。這場拍賣會,好像照某些設定是 1905 年?不過我在劇中也沒有找到什麼具體的年代線索,只有一些視覺線索:(1) 這是一個打包拍賣的巴黎歌劇院、不只是劇情上有諸多拍賣物件、在視覺背景上這歌劇院也被打包了,(2) 這時 Christine已經不在、Raoul 已經年老不良於行身邊還有個穿制服的護士、他買到這隻銅猴子還感嘆終於了解了 Christine所說的一些事,(3) 這整體是一個死氣沈沈的憂鬱社會,拍賣會沒有年輕新貴只有落寞老貴、人人心頭沈重默默舉牌、完全沒有過去美好年代杯觥交錯歌舞昇平的意興風發。
會不會,這已經是個「美好年代」結束的失落巴黎?會不會,這已經到了美好年代真正結束的一次大戰 1914 年、繁華早已落盡花都巴黎已被打包?會不會,一戰前夕美好年代那自我麻醉的光明浮華、正是要到一戰開打才知社會底層各種黑暗壓抑已久終於爆發?(在此順便推薦一部本週要在院線上映的「美好年代末日崩潰、黑暗壓抑一次爆發」題材的電影:《日暮》Sunset)
話說繁華的昨日,這位 "No more talk of darkness" 的金童子爵 Raoul,他真的會是 Christine的理想良伴嗎?過去我從來沒有想這麼多,只覺得深情款款的金童玉女雙宿雙飛再美好不過。但這次看 25 週年演出,我細細看過 Raoul的每一場戲,才慢慢對他的種種傲慢、浮華、佔有、忽視等身段產生強烈反感,有人罵他一句 "Insolent boy, the slave of fashion" 甚至 "Ignorant fool"真令我不得不點頭 XD
看此劇結局,魅影消失了,Christine & Raoul 手牽手逃走了,以後嫁給 Raoul她的生活會幸福嗎?我相信是會有一定程度的幸福,也希望她能保歌唱事業、不會像許多嫁入豪門的女藝人成為籠中鳥... 但,她那可以唱出 "Music of the Night" 的卓越藝術,婚後恐怕不會再那麼基進地卓越,為了家庭與社會生活這樣其實也好。只是,Christine 心底的黑暗創傷那一面、以及整個社會的黑暗創傷那一面,Raoul 真的能夠看見嗎?回想本劇序幕拍賣戲那隻銅猴子,緩緩奏起 "Masquarade" 那訴說「人有兩面」的主題旋律,也許 Raoul臨到老來才學會了看見黑暗那面吧?
言念及此,想到我所不知的 Christine後話,還真有種淡淡的憂傷。聽說韋伯還有另外一部續作 Love Never Dies?就是 The Show Must Go On! 這週安排的線上播出節目嗎?我再來追追看。這篇文章很長、想法有點奇怪、想到什麼就寫下來也亂糟糟地,謝謝版友們耐心閱讀,也請不吝指正指點與分享意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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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mysmalllamb (1.171.59.3 臺灣), 04/22/2020 06:2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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