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李克勤周深回歸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雖然這篇李克勤周深回歸鄉民發文沒有被收入到精華區:在李克勤周深回歸這個話題中,我們另外找到其它相關的精選爆讚文章

在 李克勤周深回歸產品中有13篇Facebook貼文,粉絲數超過1萬的網紅偽學術,也在其Facebook貼文中提到, 【認真聽】怎麼辦,我覺得我不配 | 我就爛啊 | #其實我們都自卑 | 阿德勒觀點 // 李長潔 😥 . 繼上次的「#厭世作為一種態度」為自我療癒的一集後,今天,應該算是自我揭露與剖析的一集(羞恥 + 邊錄邊發抖),再次送給我們這些每天都有重重的打擊與滿滿的愧疚感的魯蛇。在「厭世」的討論中我們談到...

  • 李克勤周深回歸 在 偽學術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1-03-23 16: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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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真聽】怎麼辦,我覺得我不配 | 我就爛啊 | #其實我們都自卑 | 阿德勒觀點 // 李長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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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上次的「#厭世作為一種態度」為自我療癒的一集後,今天,應該算是自我揭露與剖析的一集(羞恥 + 邊錄邊發抖),再次送給我們這些每天都有重重的打擊與滿滿的愧疚感的魯蛇。在「厭世」的討論中我們談到,厭世其實是一種「處世」,可以用自嘲來抵抗全世界的不公平。那這次我們就,再次追根究底,除了詩意的反諷主義外,到底我們的心靈怎麼了?為何常常覺得自己不夠好?做得不對?又該如何修身自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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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心理學領域專家,更非阿德勒(Alfred Adler)的粉絲,但本集透過阿德勒的「個體心理學」,從內心真實的人性面,一步步面對自己的「自卑」與「脆弱」,坦承「比較」帶來的「煩惱」。阿德勒的一句話:「#所有的問題都是人際關係的問題」,深深地打擊、打動、打中著我的內心,久久不能自己。而他提出的共融感(Gemeinschaftsgefuhl),與其衍伸出來的社會公平的理想,也讓我深思良久。所以,今天我們透過阿德勒的「自卑與超越」的概念,剖析自我,並思考在社群媒體的情感轉向下,個人情感如何被媒介化,又該如何貞定自我、安身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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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集的內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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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就爛,我每天都爛到爆
    ▶ 你是哪一種冒牌者
    ▶ 阿德勒的個體心理學
    ▶ 幸與不幸:兩種過度的自卑情結
    ▶ 自卑做為人生的動力
    ▶ 社群媒體中的自我與扭曲之鏡
    ▶ 我就魯啊,甚麼是成功
    ▶ 脆弱就是勇氣
    ▶ 滿滿的一碗雞湯喝到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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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irstory 聽這裡:https://open.firstory.me/story/ckmlqfv8882zv0876q2j30cn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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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kbox 聽這裡:https://podcast.kkbox.com/episode/__8VGQ_ZC7lYCinyD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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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potify 聽這裡:https://open.spotify.com/episode/0zGaAufMlfHyY6sUXXMaZR?si=gH9uDnNxSVukMRWWwQCpgA&utm_source=copy-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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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pple 聽這裡:https://podcasts.apple.com/us/podcast/ep-42-%E6%80%8E%E9%BA%BC%E8%BE%A6-%E6%88%91%E8%A6%BA%E5%BE%97%E6%88%91%E4%B8%8D%E9%85%8D-%E6%88%91%E5%B0%B1%E7%88%9B%E5%95%8A-%E5%85%B6%E5%AF%A6%E6%88%91%E5%80%91%E9%83%BD%E8%87%AA%E5%8D%91-%E6%9D%8E%E9%95%B7%E6%BD%94/id1516956557?i=1000514055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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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完整論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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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就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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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line大頭貼,是用「我就爛」的梗圖,自介是廢。一方面是厭世的自嘲,但也是一種真實心境脈絡的反映。前幾週發生一些事情,讓我又更深深地感受到,身為「兼任下流」(美其名是斜槓人生)的自卑感。說真的,那是濃濃的自卑,我每天都在經驗著,隨時有可能被社會體制忽視、排除、淘汰的焦慮與威脅。研究不足、SSCI不夠、沒上過班、沒出國過水一下、不會程式設計、不能蓋3D、教學經驗不夠好、不能用英文上課,以上的弱點可以逐一形成一個惡性循環。簡言之,我就爛。但我到底爛不爛?我真的努力不夠嗎?是我每天都在捫心自問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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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種冒牌者,你是哪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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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8年,Pauline Clance提出「#冒牌者症候群」(Impostor syndrome),用以指稱,無法將自己的成功歸因於自己的能力,並總是擔心有朝一日會被他人識破自己其實是騙子這件事。他們堅信自己的成功並非源於自己的努力或能力,而是憑藉著運氣、良好的時機,或別人誤以為他們能力很強、很聰明,才導致他們的成功。他們時常通過「#更加勤奮」、「#害怕造假」、「#運用魅力」、「#謙虛」來迴避假冒的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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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alerie Young(2008; 2011)分析了冒牌者症候群的5種常見的類型:完美主義者、專家、天資聰穎之人、強烈個人主義者、工作狂,他們有各自在害怕被認為不夠努力的原因。但事實上,70%的人都曾有冒牌者症候群的發生,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存在的惱人情緒(Sakulku,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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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佛洛伊德與阿德勒的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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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對自卑情感的描繪,可見阿德勒個體心理學的詮釋。阿德勒是個體心理學、現代自我心理學的創始人,與佛洛伊德(Sigmund Freud)、榮格(Carl Gustav Jung)並列為二十世紀精神分析學派三大山頭。有趣的是,阿德勒與榮格都是弗洛伊德的得意弟子,對精神分析的發展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但後來他們都因為在理論上與弗洛伊德意見不同,而先後與弗洛伊德決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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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格與佛洛伊德的決裂,大家在電影《危險療程》(A Most Dangerous Method, 2011)中可見其風雲。基本上就是,榮格不認為「性」就是人的全部,而有一種更普遍的生命經驗—集體無意識。而後發展出「榮格精神分析學派」。阿德勒則是因為否定了佛洛伊德的創傷假設,人格的決定並非在「過去所發生的事情」,而是在「#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強調自我生命的作用,並且認為「自卑」(inferiority)遠比「性」來的更具分析性。撰寫《自卑與超越》(What Life Should Mean to You),後來發展成「個體心理學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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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朝向共同體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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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較於佛洛伊德的生理取向、元素論的、客觀的驅力心理學,阿德勒發展出一種社會取向、主觀知覺、整體觀的個體心理學。阿德勒的個體心理學認為,我必須要將人放在一個實際的生活型態中,才可以獲得對人的理解與解釋。因此,所有的人生問題,包含驅力滿足,都是人際關係的問題,所有的價值問題,都是社會問題。然而,人要社會化的健全完滿,並非以壓抑作為代價(佛洛伊德的概念),而是慢慢透過「#社會感」(social feeling)、「#社會情懷」(social interest)的持修而建構起來。不過,阿德勒這裡用的原文是「Gemeinschaftsgefuhl」,在Ferdinand Tönnies對社會與共同體的區分當中,阿德勒說的應該是對共同體(community)的情感、聯繫以及歸屬。而這個對共同體所懷抱的目標,是一種虛構的、未來式的無限關懷,唯有這個目的性的關懷,才能讓個體獲得更美好、統合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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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目標地朝向,依靠「#創造力」來達成。創造力就如同「心靈」(soul),提供了行動的獨特性與自我的一致性,最終形成一種生命風格,這個生命風格可以用來解釋往後種種的生命行動與詮釋,也可以被補強、修正、改善。而創造力朝向目標,目標則又指引創造力,交互展開影響,配合得好,就會透過創造力不斷克服,邁向完滿發展,配合得不好,則削弱創造世界的力量,停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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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被討厭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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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上述,阿德勒認為如果我們創造力受阻,主要會表現在自卑感與社會情懷缺乏。自卑是一種人類的普遍情感,可能是焦慮、適應不良、無法達成等負面脆弱,而唯有透過自卑,人才有追求超越的可能。這聽起來就有一種存在主義的感覺。阿德勒認為,每個人都期待從一個相對不利的狀態,進而去追求一個更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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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們無法接納與超越自卑的同時候,會衍伸出兩種過度狀態,一種是過度炫耀優越,透過「我就爛」到「我就讚」的想法轉變,來迴避自卑的狀態。另一種則是過度自卑,停留在更強烈的自我否定中,也可以作為迴避自卑的方式。當然,這兩種狀態都很常見,或許,那是人性的一部分。在更多時後,我們會漸漸地期待與執行,逐步克服自卑的條件或想法,以達到更美好的自己,回歸到人生的主要議題上,例如愛情、友誼、工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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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社群媒體中的比較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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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群媒體將眾人快速脫離時空,集結一起,我們的人生上線(on-line),無論你喜歡或不喜歡,新形態的人群聚集樣貌成形。我們一天可能有超過4小時都在社群媒體上,我自己幾乎8個小時。也就是說,我們活在一個具有社群媒體特質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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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互動、互文、視覺化、即時、無所不在的新媒體特質,一方面讓人際關係更自由,自我表達更暢達,另一方面卻也形成一種無止境的市場競爭。英國公共衛生皇家協會於2017年根據1500位青年(18-24歲)的調查數據發現,Instagram這個以「視覺」為導向的社交媒體,而相片堆砌出的社交世界,極其重視相貌、裝扮、行頭、奢侈品,等生活表層的東西;這種直接、淺薄、表象的社交,更容易引發年輕人的自卑與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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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扭曲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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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群媒體的媒介邏輯深刻地影響著我們的自我認同與社交習慣,社群媒體讓人在虛實交錯、真假難分的平行時空中,營造出一個看似積極的世界;我們可以塑造自己想呈現的形象,得到讚美與回饋,產生愉悅的感覺。但正如《反正我很閒》辯證著,你沒上線,究代表你不存在(?)而這個自我建構的自由,到底自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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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庭瑜(2019)討論了這個問題,她對女性IG使用者進行訪談,試圖了解IG上的我們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們,或是,我們是否可以真的獲得「我是我」的認同感。年輕女性在IG上用更加性感的姿態,表達自己的身體自由,模糊了「超性感(hypersexualized)的名流身體」和「日常生活中的大眾女體」之間的界線;此外,女孩們透過自拍獲得自信、愉悅與同儕認同,很常是無償自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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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庭瑜問到,這算是一種「賦權」嗎?其中提到兩種後女性主義的自我形象再現觀點,一種是自主的身體性感化,以反擊男性凝視;另一種則是透過形象塑造專家的介入,重新打造自己的身體。這都強調著「#女人可以」(the can-do woman)的態度。在社群媒體的自拍上,不同的平台表現出不同的人際關係,也有不一樣的自我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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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庭瑜找到一種辯證式的觀點,存在於我們的社群媒體自拍中,「大眾的性感/我的性感」、「男性的性感/女性的性感」、「身體的物質性/身體化的氣質」、「霸權的性感/反抗的性感」。其中的反抗,雖說是一種在台灣男性凝視下的賦權,卻投入了另一個西方凝視的殖民觀點之中。所以,我們看起來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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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華人的成功意識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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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康庭瑜的辯證中可以理解一件事,先不管賦權與否,我們無時無刻都在協商。與他人的眼光協商。可能她的關心是「審美」,我的關心是「成功」。社群媒體上的顯現,也很常被拿來當作是自我實現(成就)的評斷與自我評斷。同樣的,我們一方面在台灣人的成就價值中,可能同時也欽羨西方的成就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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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旭繁(2013)整理了建構華人幸福的來源,包含「自尊的滿足」、「家庭、朋友等人際關係的和諧」、「對金錢的追求」、「工作上的成就」、「對生活的樂天知命」、「過得比他人好」、「對自我的控制與實現」、「短暫的快樂」、「對健康的需求」,與西方對個人情感表達、人際關係的展現的強調相異,台灣人較強調「內在」與「合群」,隱含「內聖外王」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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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來看,幸福、成就的判斷上,台灣人對被群體認同「#努力工作」為重要的依據;然後,我們的成就歸因,除了對家人外,大都會表示謙虛,將最後的成就歸功給「運氣」、「貴人」,一方面不帶給他人壓力,另方面則產生報恩的連結想像,以獲得更多的機會(韓貴香,2010)。不知道滑坡到哪裡了,總之,就覺得在社群媒體裡的自我與他人協商,又想要個人表態,又要顧慮他人觀感,真的是蠻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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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到自我的認同與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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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智能社會:進退兩難》,該片用一種警告的意味,說明著我們人際關係的媒介化。人們的日常生活深深受到社群媒體邏輯的影響,資訊傳遞與接收的慾望,形成了一種被視覺化、感官化、表面化的比較、競爭,進而感到狂喜、興奮、失落、焦慮,範疇當然包含了前述的「外表」、「成就」等。在數位時代,有許多自我認同、人際關係上的焦慮,都來自社群媒體,當然,社群媒體上互動的重要性,已然不須多言,只是那種情感、情緒的自持就更加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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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阿德勒。阿德勒認為人在出生之後,就會從各個環境中找到自己適切的位置,並從個人的內在中,找到對某一團體的歸屬感,最後自願地對「#群體做出無私奉獻」,而這正是社群情懷的核心精神。但,其實我們不應該太在意尋求他人的認同,而是在一個社群價值下,追尋對自我的肯定與認同。這個非常個人化的修練軌跡,並不是很容易,但可以試著每天朝向目標逐步做一點點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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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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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把《自卑與超越》、《被討厭的勇氣》當作心靈雞湯文,這次為了解釋、解決自己的心情,細心地進入到個體心理學的境地裡,才慢慢懂得阿德勒的真正想法,充滿了人性關懷。或許我沒有真的如此贊成阿德勒的論墊,也不一定可以解決自己的問題,但希望可以提供你我一些對自己更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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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為,阿德勒的社會情懷、社群感、共融感,可以當作一是一個中心價值,也就是無比較的社會公平。但若說真的可以做的是,承認自己有這些想法,並用正確的眼光看待它們。我們可以單純觀察這些想法,不去處理它們。然後慢慢去面對,甚至與這些令人感到脆弱的想法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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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重建思考路徑,相信自己的力量,找到自卑的細微之處,並且試著懷抱勇氣(courage)。勇氣並非勇敢,社會學家Brené Brown(2012)在《脆弱的力量》中區分,勇敢是應付困境的能力,勇氣則是全心全意面對自己的恐懼,接納自卑脆弱的心境。她的脆弱研究裡發現,勇氣與脆弱總是共存的,那些自卑感反而就是讓我們可以成為我們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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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可以偶爾會覺得自己就是很爛,充滿挫折,但脆弱不等於懦弱,勇氣允許自己脆弱,也讓我們看到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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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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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Clance, P. R., & Imes, S. A. (1978). The imposter phenomenon in high achieving women: Dynamics and therapeutic intervention. Psychotherapy: Theory, Research & Practice, 15(3), 241.

    2. Young, V. (2008). The Impostor Syndrome. Finding a Name for the Feelings. Overcoming the Impostor Syndrome.

    3. Young, V. (2011). The secret thoughts of successful women: Why capable people suffer from the impostor syndrome and how to thrive in spite of it. Currency.

    4. Sakulku, J. (2011). The impostor phenomenon. The Journal of Behavioral Science, 6(1), 75-97.

    5. Brown, B. (2012). The Power of Vulnerability: Teachings on Authenticity, Connection and.

    6. Stein, H. T. (2013). Classical Adlerian Depth Psychotherapy. Theory & Practice: A Socratic approach to democratic living, 1-297.

    7. 陳美姿, & 周麗端. (2020). 望子成龍女成鳳? 教養信念在社經地位與家庭學習環境間的中介效果. 教育心理學報, 52(2), 365-388.

    8. 韓貴香. (2010). 華人對成就的入際歸因方式與動機之分析研究. 人文及社會科學集刊, 22(1), 41-76.

    9. 康庭瑜. (2019). 賦權及其極限? 後女性主義, 社群媒體與自拍. 新聞學研究, (141), 1-38.

    10. 張瑋庭. (2018). 用阿德勒心理學觀點談人際關係-以網路社群軟體 [Instagram] 為例. 諮商與輔導, (391), 4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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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新麥超容易噴 😅

  • 李克勤周深回歸 在 朱成志的華山論劍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21-02-19 07:4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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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革開放40週年 :回顧中國人赴美留學史

    1978年7月某天凌晨3時許,美國白宮的電話驟然響起,總統吉米•卡特從睡夢中被叫醒。

    電話來自北京,打電話的人是總統科學顧問弗蘭克•普雷斯博士,他正在中國訪問。 除了遇到危機,卡特擔任總統期間很少在半夜被叫醒。

    卡特問,為什麼這麼早打電話?

    普雷斯向他報告說,此時正和鄧小平會見。

    卡特問,是有什麼壞消息嗎?

    對方說,不是,他問了一個我無法回答的問題,他想知道能不能送中國學生到美國留學。

    “當然可以。”

    “他問能不能派5000人。”

    “你告訴鄧小平,他可以派10萬人。”

    那時中美還沒正式建交,十一屆三中全會還沒召開,一窮二白的中國面臨著一堆亟待解決的問題。

    “美國戰略智囊”布熱津斯基對鄧小平當時的做法很驚訝,他在回憶錄中曾發出疑問:把中國最聰明的孩子送到美國去,難道他不知道當時中美兩國生活條件的差距 嗎?

    鄧小平不那麼認為。

    早於這通電話的1978年3月18日,在全國科學技術大會開幕式上,鄧小平說:“任何一個民族、一個國家, 都需要學習別的民族、別的國家的長處,學習人家的先進 科學技術。我們不僅因為今天科學技術落後,需要努力向外國學習,即使我們的科學技術趕上了世界先進水平,也還要學習人家的長處”。 那一年的6月23日,針對留學生派出工作,鄧小平有說:“我贊成留學生數量增大,主要搞自然科學”, “要成千成萬地派,不是只派十個八個”,而且,派出 留學生“要千方百計加快步伐,路子要越走越寬。”

    鄧小平在全國科學技術大會開幕式上講話

    那是一個一度封閉的大國,在特殊歷史時期再次推開國門。

    此後,乘著改革開放的東風,湧動著中國人熱情、智慧和鬥志的留學大潮拍天而起,以不可阻擋的力量向海外世界卷去。

    1978-1979 破曉

    1978年12月26日晚八九點,小雪,一架飛機靜靜地停在首都機場停機坪上。 52名中年人穿著黑大衣和黑皮鞋、帶著黑色手提包,順序登上飛機,他們要途經法國巴黎轉機去美國留學。 當時,中國經濟落後,外匯奇缺,這麼多人一共就只有50美元,被領隊揣在兜里。

    彼時的中國,剛剛開始從革命的狂熱中醒來,貧窮如一根芒刺穿透剛剛甦醒的肌膚,讓人感覺疼痛。

    1978年12月26日,首批52名赴美留學人員到達美國

    登上飛機的一剎那,這52個人還有些恍惚,在此之前,沒有一個人想到自己能得到去美國的機會。 這是因為,很多人來自“剝削階級家庭”,這種包袱彷彿也有萬鈞之重,足以影響一個人求學的自信心,甚至將他壓垮,大家因此也心有餘悸,害怕萬一去了,國家 的路線改了,就倒霉了,要么回不來,要么回來了又要被戴帽子。

    教育部告訴他們,這是國家的需要,是鄧小平的命令! 到美國去學習他們的科學技術,回來給國家做貢獻,這樣大家才得以安心。

    1978年12月底,國務院副總理方毅在人民大會堂為首批52名赴美留學生送行

    柳百成,第一批出國留學52人的總領隊,在停止教學的日子裡被打發到鑄造車間勞動,他白天扛沙子,晚上堅持閱讀英文專業書籍,邊看邊做筆記,筆記本積累了一尺多 厚。 開始第一批留學生選拔時,他已經45歲,當時機械工程系分得了一個名額參加清華大學的選拔,系主任親自面試,他得了第一名。 接著學校、教育部也組織了統一考試,他連闖三關後最終入選。

    1978年12月26日,飛機萬里西行,滿座的中國學者難抑心中興奮,當時大家對美國就像對月球一樣陌生。

    這52名公費留學生學成後,悉數回國,成為了各個領域的佼佼者,個人命運的軌跡也因此發生急速轉折。 1981年初,柳百成回國。 當年清華赴美的9人中,如今已有3人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或工程院院士。 柳百成也在促進信息化技術與先進製造業深度融合上作出了自己的貢獻,使愛國奉獻、報效祖國的夙願得以實現。 改革開放確實為知識分子帶來了春天,使知識分子有了充分發揮聰明才智的平台。

    52名首航留學生名單

    1980-1983:生長

    70年代末的中國留學生所學專業主要集中在科技領域,而到了80年代,更多的留學生選擇了經濟學、企業管理等專業。 這種微妙的變化跟改革開放的深入推進分不開。

    52人去美國留學的次年,中美建交。

    在金門島,聽到這個消息的27歲台灣陸軍連長林正誼,站在一塊巨石上,凝望著對岸,內心正翻騰著大海一樣的波濤。 林正誼當即判斷出,腐敗的國民黨當局“反攻”大陸是零概率事件,日後的中國一定會更加開放的走向世界舞台。 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他悄悄下水,遊了三個小時後到達大陸,隨後就讀於北京大學經濟系,林正誼還給自己改了個名字叫“林毅夫”。

    1980年,還在北京大學讀大三的22歲青年易綱被派往美國學習經濟及管理,初到時,他揣著2美元,一邊留學一邊靠給學校食堂洗盤子賺生活費。 兩年後,林毅夫被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舒爾茨看中,推薦到芝加哥大學學習農業經濟;曾睡在易綱上舖的海聞從北大畢業,但沒能拿到公費留學,只能 考慮自費,他騎著自行車往返於學校與北京圖書館,從北圖抄寫下美國大學的地址,一封封信寄向美國,最後被加州長灘州立大學錄取,成了改革開放後北大“自費出國 第一人”。 10多年後,這三個命運軌跡若即若離的海歸聚在一起,創立了中國經濟研究中心,也就是後來的國家發展研究院。 從創立到現在,越來越多的留美、留英學者加入其中,他們認為這是研究中國問題最好的地方。

    1994年中國經濟研究中心成立初期合影(左起:張帆、易綱、林毅夫、德懷特•帕金斯、帕金斯夫人、海聞、余明德、張維迎)

    1984-1991:大潮

    80年代的中國依然不富裕,但改革開放無疑給予了人們通向未來的信心。

    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和“商品經濟”的合法地位被確立,無數願意用雙手創造財富的人一頭扎進神秘莫測的“海”,開始了一場改變命運的探險。 社會大環境在不斷改變,國人生活的細枝末節也在悄然變化。 “板磚”單卡收錄機、鄧麗君在甜柔的歌聲,崔健“平地一聲吼”,一首《一無所有》,爆炸型的燙髮, “離經叛道”牛仔褲、T恤衫……

    在那個特殊的新舊交替時期,長時間的精神壓抑之後,國人發現所有的事物都是前所未有的新鮮,而被新鮮事物包圍的自己是從未有過的年輕!

    當時,倍感年輕的還有中國的企業,1984年被很多人稱為“公司元年”。

    越來越多不甘庸碌的人,用“下海經商”取代了“拿鐵飯碗、掙死工資”,一大批日後馳騁一時的公司,諸如“海爾”、“健力寶”、“蘇寧電器”、“聯想 ”、“万科”等得以誕生。

    同樣是在1984年,留學這件事也迎來了大潮,這一年,國家頒布了《國務院關於自費出國留學的暫行規定》,打開了人們自費留學的渠道。

    龍門陡開,江鯽飛躍,此後積壓了十多年的人才狂潮再次噴湧! 中國留學生帶著那個年代特有的激情、勇氣和夢想去往世界各地。 他們看起來有點“狂”,但“狂”的很有底氣。

    1985年,吳鷹做了一個艱難的選擇——從待他不薄的北工大辭職,考入美國新澤西州理工學院,帶著一箱行李和30美元,隻身一人來到美國攻讀碩士學位,十 年後,他創辦UT斯達康公司,靠一種叫“小靈通”的電信產品聞名一時。

    他們用一種非常艱苦的過程證明了自己的堅韌。

    出身於陝西西安的張朝陽在考取李政道獎學金時,對手是祖國各地的700名尖子生,競爭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最終,他成為被選中的100人之一。 後來有人問成為搜狐掌門人的張朝陽:“在面對風險投資時心理壓力能不能承受?”他回答到:“這些​​壓力比起我在清華參加考試的時候的壓力要小得多。“

    1986年,閻焱、熊曉鴿、張朝陽、張亞勤去了美國。

    1987年,徐小平先去美國,再到加拿大,刷了很久的盤子,田碩寧也在這一年去了美國,之後成為亞投行第一任行長的金立群則赴美國波士頓大學經濟系研究生院進修 。

    越來越多的青年奔向國外。 僅在1985年底,出國留學生的總人數就達到3.8萬人,其中自費留學生7000人。 在之後的十多年間,這些人中的很多人都將回到中國,政界、學界和商界都將不乏他們的身影,中國未來的新技術、新理念和IT產業等將由他們擔負支柱。

    這些後來中國各領域的“領航者”,此刻都默默地奔波在各自的留學之路上,誰也不會想到,時代會在某個瞬間猛一轉身,把聚光燈打在他們身上。

    4、1992-2002:激盪

    跟80年代的“浪漫”有所不同,90年代日漸商業化的時代特徵,讓中國不再像過去那樣充滿神秘感和難以琢磨。

    不過,在意識形態領域,兩種不同的聲音仍然在隔空交鋒。 如果僅僅從報紙上的爭論來看,1991年的中國瀰漫著改革是姓“社”還是姓“資”的硝煙。 而事實卻是,爭論如江面上迷眼的亂風,實質性的經濟變革卻如水底之群魚,仍在堅定地向前遊行。

    1992年鄧小平南巡,一系列講話的核心其實是對無所不在的意識形態爭論給予了斷然的“終結”,改革開放新一波的浪潮由南向北,在經濟上形成了強烈的號召力。

    很多國人都從中嗅出了巨大的商機,很顯然,一個超速發展的機遇已經出現。 這時候,需要的就是行動、行動、再行動! 此後又出現了一波辦公司熱。

    “海歸”也是中國實現現代化的重要部分,與經濟加速相對應的,是留學政策的進一步鬆綁,“支持留學、鼓勵回國、來去自由”被確立為留學海歸政策的指導思想,這一掃80 年代末一度對留學政策有所收緊的陰霾,給留學潮又加了一把火。

    於是,雄心勃勃的人都琢磨起留學來:從商的,想到海外賺得第一桶金;搞文化的,一心盼著成為世界文化的主流;演藝明星們,也開始惦記著衝進好萊塢、 百老匯。 有人甚至帶著“外國月亮比中國圓”的幻想,盼著盡快走出國門。

    1993年,一部叫《北京人在紐約》的電視劇火爆全國,將出國熱真切地展示在每一個中國人面前。 “如果你愛他,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地獄。”片中,姜文扮演的音樂家王啟明,在紐約無論如何 掙扎都無法實現自己的音樂夢想,最後成為了一名商人,這是那一代人世俗意義上的成功模板。

    《北京人在紐約》劇照

    借助一股股留學潮,有人懷著各種想法趕赴世界各地,也有人正從世界的某個角落匆匆趕來。

    中國的改革開放1992年之後進入黃金盛年,互聯網這項科學技術正在太平洋彼岸落地,開始商業化,展現其迷人的魅力,中國也正迎接這一股互聯網衝擊波。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中國互聯網大潮中,“海歸”們也在這一時期鬼使神差地入局。

    1995年,走下飛機舷梯的張朝陽感到一陣寒意,他搓了搓手,拎著兩個手提箱向機場外大步走去。 多年的美國生活,讓張朝陽有了“小布爾喬亞式”的審美,扎小辮,POLO衫,戴墨鏡,而迎接他的,是一片未知。

    1999年國慶,大家的名片上開始印e-mail地址了,街上有人穿印著“.com”的T卹了,李彥宏斷定:互聯網在中國成熟了,大環境可以了。 於是,他決定回國創業。

    同年,陳一舟與兩位斯坦福大學校友楊寧、周雲帆回國。 此前他們曾一起回中國轉了一圈,得出一個結論:世界上發展最快的地方都在這兒了,不來這兒,去哪兒呢? 後來他們創辦了一個叫ChinaRen的公司,也就是後來的人人網。

    儘管有著諸多不如意,對未來的生活也沒有全然把握,但他們還是回來了,理由只有一個:在美國雖然拿著高薪但找不到自我,不如回國創業。

    接下來的時光裡,每個行業都將被“互聯網思維”攪個天翻地覆。

    儘管各種優秀“海歸”或出於夢想,或出於商機選擇回國,但這也難以掩蓋這一時期中國大量的人才流失,2002年,也就是中國被世界貿易組織接納的次年,出國與 歸國人數之比一度達到了6.94∶1,也就是說,每7名中國留學生中僅有1人回國!

    5、2003-2018:歸來

    進入新千年,一切都變得很快,“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成為這個時代最強有力的註解。

    出國留學的方針得到了很好的貫徹,自費出國留學限制被徹底廢除,工牌出國留學政策在培養高層次留學人才方面持續發力,吸引留學人員尤其是高層次留學人才回國工作為國服務所 採取的政策不斷健全,出國教育效益極大增強。 2010年7月,《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發布,堅持“支持留學、鼓勵回國、來去自由”的方針。

    與蒸騰上升的綜合國力相對應的,就是此階段滾滾洪流般的留學潮,中國已悄然成為全球最大的留學生輸出國之一。

    擁有更多選擇的學界精英和商界大佬,選擇將孩子送出國去,出國留學逐漸呈現出了低齡化的趨勢。

    前首富王健林在​​兒子王思聰兩歲時選擇將他送到國外上寄宿學校,從新加坡Swiss Cottage小學,到英國溫徹斯特公學,再到倫敦大學學院哲學系,王思聰一路在國外接受先進的教育 ,養成了張揚的個性。 同樣是前首富的劉永好,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1994年,劉永好將女兒劉暢送到美國西雅圖小鎮女子學校讀高中。

    出同樣的選擇的,還有很多企二代。 娃哈哈二代宗馥莉就讀於佩珀代因大學;碧桂園二代楊惠妍就讀於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聯想柳傳志的女兒柳青就讀於哈佛大學……

    此階段,不僅精英人士、商業大佬選擇送子女出國,越來越多的普通家庭,也加入到送子女出國的隊伍中。 2018年,中國出國留學人數突破了60萬。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留學生選擇了回國。 從2003年開始,中國出國與歸國人數之比不斷縮小,2010年為2.11:1,2015年為1.28:1。 少數人的選擇成了多數,近五年來回國人數占到了出國總量的70%。 更重要的是,歸國者中,精英大有人在!

    據中國與全球化智庫發布的調查,海歸創業集中於國家戰略新興產業,在海歸創業者中,58.3%擁有個人專利,65.9%從海外帶回了技術,絕大多數處於國際先進和國內先進水平 。 相對早年的迅速復制海外商業模式,近兩年的海歸技術人才在生物製藥、AI、新材料等技術創業領域扎堆。

    國外很多國家的條件還是比中國好,為什麼選擇回國?

    回答歸結起來無非兩點:除了中國的機遇,還有國外的天花板。 很多技術人才直言“在美國,華人技術人才能躋身管理層的不多,可能會一直寫代碼。”

    2017年初,被稱為“矽谷最有權勢的華人”的微軟前全球執行副總裁陸奇歸國,成為新版精英歸國的代表。 這些歸國精英或直接投身到創業大潮中,或加盟大互聯網公司任高管,或致力於開拓國際市場。 除了商業精英,還有一批國際公認的科技大咖歸國。 2008年,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分子生物學系建係以來最年輕的終身教授和講席教授、美國藝術與科學院院士、美國國家科學院外籍院士施一公做出了回國決定,哈佛八博士王文超、張欣 、張鈉、王俊峰、劉青松、劉靜、林文楚、任濤在中科院合肥物質科學研究院強磁場科學中心……

    西方媒體評價: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像中國一樣,如此重視吸引流失在外的人才回國。

    改革開放40年,歸國留學生與鄉下知青、高考學子、下海闖蕩的商人和進程務工的農民工一起,成為推動中國崛起的重要力量。 40年中,這群中國人“晴天搶幹,雨天巧干,白天大干,晚上加班幹”! 不知不覺中,世界卻驚奇不已,一個曾經落後的中國,經濟總量已成為世界第二。

    改革開放40年,是中國青年學子負笈海外、勵志報國的40年,是中國教育學習、借鑒、赶超的40年,是從人才輸出到人才回歸的40年。 與此同時,這支源源不斷的留學大軍為中國的社會經濟建設輸入了不竭的新鮮血液,拉近了中外教育、科技的距離,推動了中外人文交流,提升了中國在國際社會上的影響 力。

    40年歸來,當年第一批的出國留學生已經白髮蒼蒼,他們作為中國留學歷史變遷的見證人,也見證了中國改革開放、科技發展、經濟騰飛。

    時代車輪滾滾向前,留學的歷史不斷變化,不變的,是千萬萬萬像他們當年一樣奮力奔跑的人

  • 李克勤周深回歸 在 航空迷因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0-12-26 14: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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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上最長投稿

    《疫情之後的貨機人生》 by 物流老司機

    [零:前言]

    近一年來,受到疫情的影響,航空客運幾近停擺。人流嘎然停止,四肢癱瘓,物流卻像顆不放棄的心臟,持續跳動朝四面八方輸液,替全世界的經濟保住一線生機。在油價走跌的加持之下,各家航空公司的貨運業務逆勢竄起,成為營收與獲利的重要支柱。全球30大航空公司裡,僅有四家業者有獲利,台灣的華航和長榮就佔了榜單上的兩個名額 ,貨運部門從深夜墊檔節目躍身成熱門八點檔,組員的生活也成為各界關注的焦點之一。

    敝公司擁有18架747貨機,數量居全球之冠。這架經典的空中皇后,機艙胃納量大,也因為貨運的榮景,迎來遲暮之年的第二春。以下所提的貨機組員,皆是以747機隊飛行員為例。

    貨機大部分是往美國飛的越洋長程航班,就算是偶爾穿插的區域短班,出發時間也多在半夜。組員晝伏夜出,活動範圍離不開貨機坪,也甚少進入旅客的視線。身處同一間公司,掛著同一個職稱,穿著同一件制服,客機組員也不見得了解貨機機隊的生態。

    若要剖析貨機組員的生活,不外乎從這幾個關鍵字下手:[班表]、[外站]、[安克拉治],還有無可避免的[隔離]。組員背景天南地北,男女老少或有差異,但八九不離十,生活和話題都脫不了這幾個重心打轉。

    [一:班表]

    無論客貨機,無論長短程,每個月的一張班表,主宰了組員30天內的生活。生活兩個字筆畫不多,但鉅細靡遺,包山包海,充滿各種變數。

    如果班表是一道料理,那麼熬夜和時差,就是長程機隊飛行員的主菜,無從替換,也往往是雙品招待。

    同是吞著熬夜配時差,但客機和貨機組員吃的菜色不同,滋味更是南轅北轍。長程客機的派遣,多是單點來回,例如直飛紐約、法蘭克福、雪梨,在當地休息一到三天不等,然後飛回台北。貨機的派遣模式較為複雜,飛往美國內陸的停靠航點較多,天數也拉得較長。舉例來說,貨機組員出門派遣一趟的班表常常是這樣:從台北飛大阪,落地中停2小時,繼續從大阪飛安克拉治,在安克拉治休息40小時,飛去芝加哥中停2小時接著飛西雅圖,在西雅圖休息18小時,然後飛回台北。

    離家飛個長班,以下例子是客貨機的差異,一目瞭然:
    客機:台北-紐約-台北
    貨機:台北-大阪-安克拉治-芝加哥-西雅圖-台北

    疲勞很難量化,不同機隊之間的作息也無從比較,但貨機組員的班表較為複雜,航點也較多,起降比較頻繁,隨之而來的風險也較高。另外,貨機組員要面對的另一個挑戰,是在美國內陸各航點間的時差。以安克拉治為基準,西雅圖快了1小時,芝加哥快了3小時,紐約快了4小時。組員在多航段執勤後,在不同外站休息後,必然會面臨跨時區的副作用,就是日照時間與生理時鐘的紊亂。

    [二:外站]

    如何在外站調整作息,也算是組員工作的一部分。無論身處東西半球,在外站下班之後,得在或長或短的休息時間內,想方設法讓錯亂的生理時鐘重開機。如何實作,人人自有心得,各憑本事。文的武的方法不拘,只要在下一次上座時,在握住操縱桿之前,能夠撐起眼皮敲醒腦袋進入飛航模式,那就是好方法。

    客機會停靠的外站,無非是觀光勝地,或是人聲鼎沸的都會區。疫情之前,組員在外站能抽空遊歷知名景點,跋山涉水尋幽訪勝,品嚐四方美食,體驗異地風情,這是辛勤工作之餘的福利,一點小小的犒賞。就算只是暫時離開旅館,在市區搭車或鄉間散步,讓風景流轉,也是種調劑與沈澱,好轉換心境迎接下一趟任務。

    對貨機組員來說,常會頻繁飛往美國內陸各大貨運站。最具代表性的外站,就是安克拉治。無論搭配的是紐約、亞特蘭大、芝加哥或邁阿密,安克拉治都是必經的門戶。ANC三個字未曾缺席,按月換個日期烙印在班表上,有時候一個月還得造訪兩次三次。貨機組員的第二個家,就是安克拉治。

    [三:安克拉治]

    飛機航程越遠重量越大,飛行時耗油就越多。以747貨機為例,受限於最大起飛重,在油箱加滿的情況,可以飛到13小時左右,但只能裝進約七成滿的酬載(Payload,賺錢的貨物重量)。若要增加酬載,勢必要減少飛時,不能飛得太遠。簡言之,載得重就飛不遠,要飛遠就得減重。

    因此位在阿拉斯加,離台灣約8個半小時的安克拉治,就是一個很好的中停點。安克拉治人口數和新店差不多,機場貨運量卻是全球排名第五大。Fedex和UPS是主場,華航、長榮、大韓、國泰都是常客,AN-124偶爾出沒,運氣好一點還能遇到全球最大運輸機AN-225。飛機從台北出發時可以裝滿酬載,在安克拉治落地補足油料後,接著往美國其他航點移動,例如6個小時外的紐約,7個小時外的邁阿密。除了位在美西的洛杉磯、舊金山、西雅圖,要飛往內陸或東岸的航點,飛機大多以安克拉治當作進出的中停點。

    機坪內偶爾會出現三架自家貨機比鄰的景象,例如左邊的從大阪飛來要再戰芝加哥,中間的要先飛邁阿密再折返跑去西雅圖,右邊的打了一趟紐約來回終於要踏上歸途朝台北前進。此起彼落,你來我走,輪番上陣排隊卸甲,燒肝打拼都是為了把滿機腹的酬載平安送到目的地。

    飛機地停加油,只消數十分鐘後即可再度升空,不曾聽過機器有過半句怨言,但人總得闔著眼伸直腿睡覺。飛機齊聚一堂有多熱鬧,就有為數不少的組員得在此落腳歇息,進出安克拉治皆然。至於能在旅館裡待多久,端看手機螢幕裡那一個小方塊,班表APP來決定。有時是三人派遣的底線,18個鐘的休時。有時則在房內欣賞了兩次晨曦晚霞,待了近48小時才往下一站前進。

    人是動物,籠子關久了難免想伸展筋骨透透氣。由於造訪頻率高,留宿時間比其他外站來得長,若在安克拉治沒有些嗜好,時光肯定特別難消磨。除了日常的上街採買覓食,這裡地廣人稀,往深郊野外跑是再合理不過的。偶遇前輩分享安克拉治的外站生活,說道在這塊景緻優美的自然勝地,登山健行,騎馬滑雪,坐船看冰河,野溪釣鮭魚,戶外活動包羅萬象,聽者常心生嚮往。

    但疫情爆發,世道丕變,一個四季都還沒輪完,這些軼聞趣事突然變得遙不可及,像是曾祖母的兒時照片一樣斑駁難辨。無論哪個外站,所有未曾探訪之勝地,未及體驗之樂趣,未能品嚐之珍饈,一夕之間都封印成旅遊書上的一行行墨漬和一幀幀相片插圖,只剩銅版紙的氣味飄著活著。

    [四:隔離]

    病毒橫空出世,是前所未見的兇猛對手。疫情初始,各國政府只能在節節敗退之際,盡快釐清病毒的底細。有的採取群體免疫想和病毒自然共存,有的端出各項封城管制的措施,期盼在經濟窒息之前能先把病毒悶死。效果不一,但大多數國家的醫療資源和經濟活動都受到病毒重擊。台灣在初期反應迅速,守下第一波攻勢,決戰邊境,把損害控制到最低程度。但若是每個執勤返台的飛行組員,入境後都要隔離14天,航空公司很快地就會面臨無人可調派的窘境。

    幾經波折與轉彎之後,疾管署和航空業者協調出一套模式,在防疫和營運間取得平衡。

    組員從公司勤務報到開始,全程配戴口罩,視客貨機需求著配護目鏡或隔離衣,抵達外站後專車接送,入住旅館期間不得外出,不與當地民眾接觸,僅透過外送或客房服務方式用餐,返台後自行駕車、專車接送返家,或是入住防疫旅館,不得搭乘大眾運輸。貨機組員三天內/客機組員五天內居家檢疫,不可外出或派飛。14天內自主健康管理,不出入人潮眾多景點或參加大型集會。

    概念是這樣的,對疫情互信的國家之間有旅遊泡泡。組員在本站和外站之間,就是個執勤泡泡。若能落實各項防護措施,與疫區的生活圈隔絕,讓染疫的風險能被降到最低,那麼在三天/五天居家檢疫期間渡過之後,組員就能夠離開家門或檢疫旅館,回歸社區生活。

    組員返台後手機沒有被追蹤定位,在外站時也沒有早晚點名確認是否擅自外出。這套模式從春季運行至今,除了公司各單位的後勤支援,仰仗的是客貨機無數班值勤組員的自律,以及對自身工作的責任感。大家有共同的目標,離開國門時保護自己,回到台灣保護我們的家。

    海外各國動輒停班停課,關餐廳封城,確診數不斷攀升第二波第三波。 2020年的台灣,宛若世外桃源,馬照跑舞照跳,除了無法出國旅遊,沒什麼特別。為了保護家園不受侵擾,疾管署、各家業者、頻繁進出疫區的第一線組員,大家都在不同戰線和病毒長期對抗。與此相比,泰山與鴻毛之輕重,被關在外站旅館隔離,失去移動的自由,其實也不足掛齒。

    [五:疫情之後的外站]

    自此開始,組員的外站生活不再立體鮮明,只剩二維空間的兩點一線。機場一點、旅館一點,還有往返接駁的車程拉成一線。對貨機組員來講,就是從安克拉治繼續往外延伸的更多點和線

    疫情嚴重的城市,例如紐約,也取消外站駐防,就改成從安克拉治派遣飛來回,但所需飛時較長,落地之後的休息時間也必須拉長。另外為了減少返台次數,貨機組員也會以安克拉治為出發點,派遣兩次內陸航班後再返台。

    在旅館大廳偶遇時,問候語不外乎是:
    「你是飛來還是回台北?」
    「我接下來飛亞特蘭大,你從芝加哥回來嗎?」
    「你還要在這裡待幾天?」

    一個疫情後的班型如下:
    台北-安克拉治(住)-芝加哥(住)-安克拉治(住)-紐約(中停)-安克拉治(住)-大阪(中停)-台北。

    從台北派遣一趟,出門八天打了七腿,安克拉治住了三次。飛行里程足以繞地球一圈,但除了機場和旅館,哪裡也沒去,哪裡也去不了,哪裡也不該去。

    疫情之後的外站,除了熬夜和時差,還多了COVID-19這個隱形魔王,得矇著眼和他打擂台。從外站落地開始,接過的每一份文件、摸的每一扇門把、送到房間的每一份餐點、頭靠的每一顆枕頭,不用酒精噴霧伺候都覺得心虛,深怕一次疏漏就讓健康和職業生涯同時劃上句點。若聽到遠方傳來隱約的咳嗽聲,隔著口罩都想收著鼻翼抿著嘴。

    自此,所有的外站糊成一個大麵團,形狀全都是一個模子印的,味道全都是一只雜燴鍋煮的。外站就是一個七坪大的房間,一張得噴酒精消毒的床,一扇晨昏顛倒的窗,一具上班前會鈴鈴作響催命符的電話。組員們自力更生,自樂自得,每個人斜槓再斜槓,文組追劇閱讀,武組瑜伽健身,學習與自己相處,學習面對被迫離群索居的孤獨。

    計時結束,服刑期滿,走出這扇門遲早得回頭。往下一站或下兩站移監的車程,反倒是令人期待的旅途,一趟小確幸。

    腳下踩的是安克拉治夾著樹葉的積雪,不是帶著污漬的陳年地毯。屁股坐的是芝加哥霓虹燈光加長禮車,不是硬邦邦的旋轉辦公椅。眼睛看的是高速公路旁的西雅圖楓紅,不是了無生趣的旅館停車場。耳朵聽的是機坪上貨盤車嘎拉作響,不是一片漆黑裡嗚噎整夜的旅館空調。

    進到駕駛艙後就是小小的烏托邦,以金屬蒙皮築牆的理想國。艙門關上,油門一推,飛機離地後跟著把所有的顧忌和擔憂拋在腦後。腳下是病毒統治的塵世,三萬英呎的雲隙還是天空,曬得皮膚發痛的還是陽光,讓人昏昏欲睡的還是黑夜。和過往的2019、2018沒有兩樣,還是起降巡航,還是一桿兩舵,除了臉上多了張口罩,疫情沒有在這裡改變什麼。

    直到,落地開了艙門,COVID-19說,歡迎回家。

    向櫃檯領了鑰匙,房門哐啷一聲關上,換個外站,計時重新開始。熟練地將房間內消毒一遍,確認每個開關按鈕把手都鍍上了酒精,才能寬心摘下口罩呼吸,躺在陌生的又熟悉的床上休息。隔離週而復始,直到班表大人批准返台。如果運氣稍差,班表稍微凶險一點,可能會在返台三天檢疫期滿後,隔沒一天又被派遣安克拉治,然後繼續飛美國內陸班。那麼將會是有整整兩個禮拜,除了勤務派遣時間以外,組員都得在家裡或旅館內隔離。

    一如傳世名言:「我不是在隔離,就是在往隔離的路上。」

    離台灣七千公里外的安克拉治,冬天日照只有六小時,零下十度是家常便飯。旅館內隨時都有三四組貨機飛行員駐防,在客房內或睡或醒或彌留,靠著Ubereat和Line便當群組外送供應三餐。入住時來自四面八方,離去時目的地不一,退房兩天內又拖著行李箱掛著黑眼圈,鬼打牆一樣現身在旅館大廳迎接另一段隔離。

    這就是疫情之後的貨機人生。

    [六:寫在案例765之後]

    和歐美國家不同,17年前的我們經歷過SARS,對於病毒和口罩有著熟悉的共同記憶。戒慎恐懼,是全民防疫成功的關鍵。但蛋殼再密也有縫,身為全台灣唯一頻繁進出疫區的族群,機組員成為防疫的破口,彷彿是種宿命,早破晚破的問題而已。本土0確診的天數拉得越長,破蛋之後,輿論的後座力就越猛烈。

    曾經被譽為天空國家隊,客貨機組員不分彼此,都持續肩負著運送防疫物資的重任。而在嚴峻的疫情之下,貨運同仁依然全年無休,倉庫24小時燈火不滅。機坪上永遠都鋪滿貨櫃,等著一趟趟貨機往返消化。這個海島國家能夠物暢其流,進出口轉運順暢,組員多少也透過操縱桿出了一份力量。

    然而,在案例765-紐籍機師事件發生後,全台灣的機組員,猶如身處中世紀的歐洲,被視為滿街散疫的過街老鼠,避之唯恐不及。如果可以舉辦公投,組員返台後隔離14天的方案,應該會是毫無懸念地高票通過。

    在被輿論的口水戰淹沒之前,必須先理解一個事實。在這253天內,無論是當天來回或是過夜班,無論是載客或送貨,敝公司就有一萬五千個航班飛回台北,全台灣加起來有超過兩萬個架次的組員,在這段期間接觸旅客,進入疫區過夜再返台。

    這麼龐大的航班數量,這麼多的人員反覆進出疫區,返台後並沒有隔離14天,為什麼在過去的253天內,可以維持本土的0確診?

    如果現階段的執勤泡泡,各項防護措施效果不佳,讓組員在執勤時避不了染疫,那麼在這兩萬多個航班內,應該會有一定比例的機組人員中鏢。不會人人都是無症狀感染者,也不會每個人居家檢疫期內就保證痊癒。經過九個多月後,疾管署應該會收到一堆居家檢疫通報有症狀,篩出一堆確診的組員。或是組員染疫而不自覺,經過三天/五天後無論是外出或執勤,再度傳染給其他人。台灣不會保持這麼久的本土0確診紀錄。

    如果在案765之前,台灣的社區是乾淨的0,那麼也是間接證明,過去九個多月以來,這樣的執勤泡泡模式是有足夠的防護力。台灣並沒有來源不明的社區感染,也沒有一堆機組員在居家檢疫時發病確診。組員最有可能染疫的源頭就在國外,與當地生活圈隔絕是最直接的方式。源頭不防堵,就算延長回台後的隔離天數,再補上執勤前的篩檢,也是治標不治本。

    重點是組員執勤時,有沒有確實配戴口罩,落實自我健康管理,以及在外站時各項防護措施是否嚴格執行。

    眾家媒體披露,該位紐籍機師執勤時不願意配戴口罩,也不配合疫調,甚至不是第一次在外站擅自離開旅館,同事通報公司也沒得到積極處理,那為什麼要為了個案改變通則,連坐處罰過去253天戰戰兢兢執勤的無數組員?若是又有組員7天檢疫後確診,是否要上調到14天?若是有旅客檢疫14天後才發病確診,疾管署需不需把旅客入境隔離上調到20天呢?

    現在應該關注的是事件的調查結果,若是紐籍機師在外站沒有離開旅館,執勤時一切合規,結果還是不幸染疫,那麼現行的執勤泡泡得通盤檢討,確認在外站的哪個環節是防護的弱點,接車司機生病、旅館消毒不周、外送餐食人員疏失、病毒變種後傳染力變強,都是可能的原因。找出造成感染的根本原因,才能據此改進。若沒有從源頭防堵漏洞,過一段時間後累積足夠的航班量後,還是有可能再次出現類似的組員染疫案例。

    輿論看到的是253天的0,我們看到的是兩萬多個航班的0。

    沒有人希望看到0變成1,因為我們很清楚,若是疏於防備,幾週之內,1就能變成難以置信的數字。這麼多架次之後維持的0,隱藏的是無數客貨機組員的心理壓力。進入疫區小心翼翼,返台後就算檢疫期滿仍不得鬆懈,時刻注意自己是否有流鼻水、腹瀉、肌肉痠痛等症狀。鎮日精神緊繃,深怕自己已成病毒溫床,不慎將病毒帶進社區造成大規模傳染。居家檢疫期對家庭生活造成的不便,以及反覆陷於隔離的處境,對組員的身心狀況,難免都會有負面且長期的影響。

    熬夜、時差、隔離,就是這一年來組員生活的三元素,在全球航空業如此困難的時刻,能夠換上制服領著班表出勤,已是萬幸。

    檢疫規定也隨著國際國內疫情調整,昔寬鬆今嚴峻。待疾管署一聲令下,公司頒佈細則,組員只有逐條遵循,以免自己成為防疫破口,賠上健康也壞了名聲。但案765的事件,帶來了排山倒海的輿論壓力,風行草偃,組員動彈不得,無力辯駁。明明執勤時很謹慎,返台後都很自律,在規定的檢疫期滿才離開家門用餐採買,卻還是有種莫名的罪惡感,覺得自己是個通緝犯,只是還不曉得犯了什麼罪。一旦確診染疫,馬上回溯14天丟石判刑。

    天下大亂的2020年還沒過完,在英國發現的變種病毒已在2021年埋伏,超前部署蓄勢待發。這是一場寒夜裡的越野馬拉松,疫苗的成功研發,還沒完全帶來曙光,在病毒追擊前,我們得摸黑找到終點存活下來。共體時艱,這四個字只差沒刺在背上,提醒自己沒有退路。在世界恢復平靜之前,能再走多久的0就交給老天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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