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愛是唯一》- 時光之硯部落格 PTT2個人板 Inkst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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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由是記憶著那天上午，如一瓣微糖的鬆餅、或一杯沁涼凍軟的奶昔。
如此一部再真摯不過、又再單純不過的電影，為幾乎不曾單獨進戲院的
你寫妥了一頁徹底私密的、無法言說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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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真的想不起來，上一次在漆黑的戲院裡、讓兩行清淚滑下你毫無防備的雙頰，是什
麼時候的事了。

是什麼時候、看的是哪部電影、又是在哪一間戲院裡？你只能依稀地記得：將近一年前的
那天夜裡，你在第一次打開《曾經。愛是唯一（Once）》的預告片之前，已經略有耳聞它
的評價極好。然在畫面甚至還沒出現、只響起背景樂開頭的前兩個音符時，你已經明白：
它的音樂氣質將會完全地浸滿你。

於是輪盤快速地撥轉，來到今年的二月二十五日。第八十屆奧斯卡的頒獎典禮上，入圍最
佳歌曲的葛倫漢薩德（Glen Hansard）與瑪琪塔依葛洛娃（Marketa Irglova） 上台演唱
〈Falling Slowly〉。那天的版本雖然經過稍微的刪減、還配上怪怪的交響樂結尾，但那
旋律已足以令你心碎；一個月過後，你買了這張電影原聲帶，卻始終捨不得先拆開來。無
論如何，都希望第一次聽見這些歌曲，是在戲院裡。

然後，是三個月前的那個星期六早上，你終於在台北光點遇見了它。

你早就預期自己會被它征服。只是沒想到，電影才剛開演十五分鐘，當男女主角在那間小
巧的樂器行裡第一次合奏，琴上的歌譜邊插著一隻橘色的小筆，牆上則掛滿各式炫麗的吉
他；他的整個人投身在筆下的音河裡，她則邊專注地彈琴、邊聲嗓柔美地和著音。那潮浪
般推進的音符、那無邊無際充盈著室內的空氣，那緊皺如落葉的眉眼和不時對望的交心—
—他們唱著〈Falling Slowly〉，而才唱到副歌的第二句，你已經完全被擊潰了。

原來，就是在這裡嗎？你所企盼的一切、與長久以來不斷在探詢的答案。你只能徹底地投
降了，毫無商量的餘地。

你由是記憶著那天上午，如一瓣微糖的鬆餅、或一杯沁涼凍軟的奶昔。如此一部再真摯不
過、又再單純不過的電影，為幾乎不曾單獨進戲院的你寫妥了一頁徹底私密的、無法言說
的回憶。關於音樂和愛情，生命中偶然璀璨的火花，及日復一日的生活裡、真正能溫潤你
心的真實的美麗……《曾經。愛是唯一》原本的譯名是《曾經擁有》，而在你手上的這片
港版DVD則寫做《一奏傾情》；你還注意到了，在日本的它有個緩緩低吟的名字：《 ONCE
~ ダブリンの街角で（Once ~ 在都柏林的街角）》。

於是你反覆地低吟：也許真正契合的那個人，就在下一個轉角的不遠處、在那陣乘風飄逸
的歌聲裡。究竟，該如何整理這幾個月以來的回憶？你每每想起《曾經。愛是唯一》，它
的每一處細節、每一支樂曲、每一次鏡頭游移在夜晚的都柏林，都直指你最嚮往的質地：
那是夜裡的鬧區商店街轉角，歐洲都市特有的寒冷與疏離，被包覆在行人厚暖的大衣、與
商家通明的燈火裡；那是晨光微微地破曉的海灘上，一群男孩女孩逗弄著狗兒玩著飛盤，
灰濛濛的景致讓你想起了《男歡女愛》，或者其實、是更靠近的《花與愛麗絲》；那是保
養得好晶亮的古董摩托車、劃著沈穩的弧線行在海濱的公路上，那彷彿能聽見風切聲的鏡
頭追擊，讓你想起少年蜻蜓和小魔女琪琪……

那是不知道名字的女孩，牽著她壞掉的小小藍色吸塵器，像一隻好乖好聽話的狗兒、跟在
她的腳邊小碎步走著。

而你仍然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故事裡的那天晚上，女孩邊在床上聽著CD隨身聽，邊
就著昏黃的燈光一句句填詞。此時，隨身聽突然沒電了。她惱火地斥了句「 X你的電池！
」站起身來，卻在家裡遍尋不著備用的。無計可施呀！她只好搖開女兒的撲滿，不忘對在
一旁熟睡的她說了句「我會還妳的！」出門買電池去。

在四下無聲的街巷裡，是女孩罩著藍色睡衣、趿著熊貓拖鞋，邊聽著伴奏邊唱和歌詞的身
影。那一整段的影像氣質，在已然沈睡的都柏林一角，是她稚氣中帶點世故的嗓音，和一
盞鏡頭默默地陪伴她獨行。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讓樂音覆滿耳際，讓那滿滿的暖意包圍
心房，除此之外一無所有，但也什麼都不需要了。她如嘆又如訴地唱著：「你是真的在這
裡嗎？或者我其實在作夢？我已然無法分辨夢境和現實了……」

你往復地聽著它的原聲帶，直到一首又一首、在平緩的劇情中嵌入的歌曲似是主角地、又
是點綴地，在你的日常生活裡珠串起睜眼和入眠，黑夜與白天。《曾經。愛是唯一》畢竟
證明了：一部「完美的電影」需要的東西真的不多。只要有一則乾淨的故事、兩個自然的
演員，以及一曲或者好幾曲完美的樂音。

片中所有的插曲，不只是《曾經。愛是唯一》的藝術感核心，更是它在各大獨立影展中擄
獲影迷的最大武器。大概所有人都無法不在第一次聽見、就愛上那首〈Falling Slowly〉
吧？而你更想迫不及待地承認，在這幾個月裡每一次重看，都會被〈 When Your Mind's
Made Up 〉後段的曲勢震得風一般過癮；你且為此去買了男女主角組的樂團 The Swell
Season 的同名專輯和現場DVD，並再度驚豔地發現：瑪琪塔依葛洛娃的現場也好穩，那首
〈If You Want Me〉的獨唱真是好醇美好乾淨……

便像是在片中，當他們第一次合唱〈Falling Slowly〉，一旁的樂器行店員那盡在不言中
的，是和你同樣會心的微笑；待他們進到錄音室裡，原先還瞧不起這幾個傢伙的錄音師、
在聽見男主角真誠的爆發力後、趕忙正襟危坐的模樣，讓你好想告訴他：「沒錯吧？他們
真的超讚的！」；更還有男主角的老爸，在第一次聽完兒子的錄音成品後，沈默了好一會
兒，才終於擠出的那一句：「It's fxxking brilliant !!」

但在整部電影裡、與它的整張原聲專輯中，你最愛的還是那首哀傷的〈Lies〉。那是某天
的下午，男主角在他的電腦上播著和往昔女友的種種，而那些手持式攝影機的、或過曝或
搖晃的、粒子粗糙色階偏低的回憶式畫面，卻是如此地日常、如此地貼近生活原貌的真實
。你因此一次又一次地、在自捷運站緩步回巢的人行小道上，夜深的路邊是早已停歇的車
潮，而你大聲地和著你的耳機唱著：「maybe if you slow down for me and, I can see
you're only telling lies, lies, lies... 」

也許，如果妳願意停下腳步讓我跟上，我才會看清妳所說過的一切都只是謊言、謊言，和
更多的謊言而已。你讀著這般懺情的歌詞，鋒利如刀地說著尋尋覓覓的痛楚。但他們一方
面唱著，一方面卻也讓你明白了：琴瑟和鳴的才華呼應、與相知相遇的兩人共鳴，正是對
你而言愛情條件的絕對。你因此忍不住想起、曾經有朋友對你的剖析：「你這樣談感情會
很辛苦，好像一定要有種命定的感覺，那種在茫茫人海中、忽然交會的剎那，靈犀相通的
感覺，很難耶！」

追索著命定的瞬間，與靈魂同譜的共鳴。溝通靠的是言語，而在理論上，越深與越廣的言
談越能貼近彼此的核心。這也是為何一直以來，你都把《愛在黎明破曉時（ Before Sun-
rise）》和《 愛在日落巴黎時（Before Sunset）》視為你的愛情觀聖經。兩相契合的靈
魂是能夠滔滔不絕的、是再多的言語都無法說盡的、是能在一來一往間反覆地琢磨、辯證
，於是將距離又拉更靠近的。

一直都如此相信著的你，卻遇見了《曾經。愛是唯一》。他們未曾說過多少話，他們只認
識對方不到兩天而已。他們甚至都沒有名字，但在他們一字又一句地同聲唱和的過程裡，
你卻被說服了：即使兩人近乎不瞭解對方，但那樣的契合卻是最真實的。語言與文字，也
許是探詢彼此最強大方便的工具，但除此之外的音樂、藝術，或說是一切的美麗，亦是靈
魂再真誠不過的言語。曾篤信《愛在黎明破曉時》描繪出一則理想愛情的「質」的你自己
，卻在《曾經。愛是唯一》裡發現了和它互補的另一面。也終於在這麼多年後、在你心中
拼成了對完美愛情的想像圖。

你於是輕輕地闔上它，那些好日常的相處、好純粹的交心，不需要特別的言語交代，也不
需要刻意的儀式烘托。你清楚地看見他們的情愫在滋長、共鳴在發酵到了故事的最後
，卻也不再強求了。他們一同散步在街頭、一起臨著櫥窗用餐、一塊兒騎車恣意地兜風、
一遍遍地練唱與錄製那專輯，但最後，也就僅止於此了。只消留下一道彼此都能夠懂的記
憶之痕，憑藉之永遠地惦記著對方。

在2008年即將要結束的如今，這樣一部真誠的小品近乎是作弊地、在你看完的當天就悄悄
地往上擠、和接近神作的《黑暗騎士》並列為你今年最愛的電影。你當然知道這樣的評價
是偏心的，但對於愛情、才華、同等面向的理解和對絕美的感動，這部電影畢竟是久違了
地、以一枚穿心的樂音淚濕了你的雙頰。而這也許就是了吧，你千里追尋的答案。

所以在最後，你要再度回想起奧斯卡之夜。瑪琪塔在領獎過後又被主持人請上台，因為她
先前還來不及發表感言、就被樂團給趕下場了。她用心地說了四十秒，而那四十秒鐘
在你當然偏心的回憶裡成了你當晚最愛的段落。年僅十九歲的瑪琪塔說道：這個獎項
要獻給所有獨立的音樂家、電影人，以及藝術工作者。因為它證明了「無論你的夢想多麼
遠，都是有可能實現的。」她也提到〈Falling Slowly〉，解釋這首歌的創作是從「希望
」的角度出發，而「 hope, at the end of the day, connect us all, nomatter how
different we are. 」

最終，將我們緊緊地聯繫在一起的，正是希望的存在。無論我們之間有多大的不同。

而你依然想要相信，音樂和愛情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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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音樂分享： 〈Falling Slowly〉
http://tw.youtube.com/watch?v=6J0bOMXVhoc&fmt=18
〈If You Want Me〉
http://tw.youtube.com/watch?v=6e2Lagvkj5Y
〈When Your Mind's Made Up〉
http://tw.youtube.com/watch?v=lA9Zw1500tU&fmt=18
〈Lies〉
http://tw.youtube.com/watch?v=Vg0zRzoH9MY

奧斯卡之夜：〈Falling Slowly〉領取最佳歌曲片段：

http://tw.youtube.com/watch?v=qx8yLvb0gZM&fmt=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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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挽起金色長髮走入房間的身影，定格如一篇未竟的散文
灑落我的床邊是無聲的字句，獨缺那未曾下筆的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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