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斜頸保險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雖然這篇斜頸保險鄉民發文沒有被收入到精華區:在斜頸保險這個話題中,我們另外找到其它相關的精選爆讚文章

在 斜頸保險產品中有13篇Facebook貼文,粉絲數超過0的網紅,也在其Facebook貼文中提到, Coucou法國我的愛🇫🇷落枕驚魂記🇫🇷(文長慎入) 大約兩個禮拜前的今天 一早醒來起床那一霎那 我的脖子居然不能動了😲 心想該不會是落枕吧! 但怎麼這次是前所未有的痛 以前我也有過落枕經驗 但只是脖子經絡感覺緊緊的 這次是痛到像抽筋般😭 一開始我趕緊爬文看影片舒緩教學 該做的都做了 但完全沒有比...

斜頸保險 在 Lynn.W ❣️ 柴琳 Instagram 的精選貼文

2020-06-01 08:41:42

#資深考生的講古時間 Chapter. 6 plus (下篇 _ 關於 - 西裝入門 🤵 _ 接下來進入襯衫的部分 (請允許我用我的襯衫照片說明,不是男用襯衫將就一下吧) _ 首先,襯衫絕對要必備的是基本款! 格子襯衫最休閒,也就是說比較不正式 在擁有格子襯衫或比較花俏圖樣的襯衫前先買基本款吧 ...

  • 斜頸保險 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21-05-05 15:5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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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oucou法國我的愛🇫🇷落枕驚魂記🇫🇷(文長慎入)
    大約兩個禮拜前的今天
    一早醒來起床那一霎那
    我的脖子居然不能動了😲
    心想該不會是落枕吧!
    但怎麼這次是前所未有的痛
    以前我也有過落枕經驗
    但只是脖子經絡感覺緊緊的
    這次是痛到像抽筋般😭

    一開始我趕緊爬文看影片舒緩教學
    該做的都做了
    但完全沒有比較舒服
    文章有些說要熱敷、有些說冰敷
    有些說冰敷後48小時後再熱敷
    我看到眼花撩亂
    就先試了冰敷
    結果還是一樣痛😭
    本來我想說躺回床上休息好了
    結果我發現😲連躺下去的姿勢都無法
    一動就像脖子抽筋般痛到我飆淚😭😭😭
    想要依靠在沙發也不行
    我一整個早上只能坐在椅子上身挺直、脖子歪斜
    想到事態嚴重
    我趕緊訊息老公
    他又剛好出差還沒回來
    他只說他幫我問看看他的整骨師朋友
    看是否可以來家裡幫我看看
    但得到的回覆是他朋友今天一整天都在診所
    無法過來
    而那邊太遠
    我也不可能自己去
    我心裡非常非常緊張
    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因為第一次在法國遇到緊急事件
    又剛好老公遠門出差
    打電話回台灣給爸媽
    邊說邊哭
    超害怕
    因為覺得我已經無法繼續撐下去了
    (大家也許覺得我是不是太誇張,不是落枕而已嗎?)
    但當下雖然自己推斷為落枕
    也不是很確定
    因為我也不是醫生
    只覺得我脖子不能動
    連走路、坐在馬桶上廁所
    都會痛
    痛到像抽筋
    所以我才非常緊張害怕😖

    爸媽也很擔心我
    因為他們不知道怎麼會落枕這麼嚴重
    叫我去看醫生請醫生開肌肉鬆弛劑
    但我說老公出差根本沒人帶我去
    這裡沒有朋友、家人
    連前陣子去看眼科都是老公帶我去
    無法想像自己現在一個人在家遇到這種事怎麼辦
    然後我決定想走去附近的藥局去買藥
    但看時間中午剛好休息😟
    要下午兩點半才開
    台灣的藥局不是都沒有在休中午的嗎?
    再次應證台灣真的生活機能超方便👍👍👍
    然後決定在FB的法國社團先跟大家求救尋求建議
    貼文說明情況後
    熱心的大家很快回覆我許多相關經驗和求助管道

    其中有人提到👉Doctolib👈 這個APP
    是法國線上預約掛號看病的APP(全國的醫院診所都可以約)
    非常好用(雖然之前看眼科早已經知道這個APP)
    但不知道原來還可以線上視訊看醫生
    社團有人提供這樣資訊
    決定趕緊線上預約
    當時看了很多診所
    有些都預約額滿
    而且還要注意有的不接受新病患
    所幸找到一個預約當天下午三點
    前十五分鐘要在線上先開啟視訊功能
    等候醫生上線
    雖然醫生沒有準時
    但過了十幾分鐘後終於上線了
    我其實非常非常的緊張😫
    因為法文不好的我
    很怕表達不好我的症狀和情況
    也很怕聽不懂醫生的問題
    所幸百分之八十都還OK
    醫生問診大概五分鐘左右
    先是問我的名字、基本資料還有法國健保卡號建檔
    然後我開始描述我的狀況
    表演給醫生看我頭不能轉
    基本上是左邊很痛
    所以右邊可以轉比較大範圍
    左邊不太行
    抬頭低頭也不太能夠大幅度
    醫生問雙手會不會麻會痛
    我也舉高給醫生看說不會
    就是頸部歪斜時不時抽筋到很痛
    不確定是不是落枕(法文:le torticolis學到的新單字)
    醫生也沒有說是或不是
    問是要熱敷或冰敷?
    醫生回答都可以😲
    最後開了處方籤給我去領藥
    還說吃藥後一個禮拜還是很痛要回診就醫
    因為視訊看醫生
    處方籤直接線上下載不用列印超級方便👍

    接著我拖著疲憊的身軀一個人從家裡走出去藥局
    雖然才五分鐘的距離
    但我走了快十分鐘
    因為走一步就痛一下
    還邊走邊停
    脖子歪斜一邊
    已經不管路人對我的異樣眼光
    終於走到藥局跟藥師說我要拿處方籤
    順利拿到我的兩款藥
    雖然一開始有點不清楚藥師說明藥物的使用方式
    但藥師還算很有耐心地跟我解釋
    總算最後有聽懂
    回去查了藥名
    居然不是肌肉鬆弛劑
    兩款都是消炎止痛的
    其中一款還是Doliprane(法國萬能止痛藥)
    家家戶戶都必備的藥品
    搞什麼?Doliprane我家就有了
    早知道我就先吃
    可能就會比較好
    當時實在太緊張害怕
    完全忘記家裡有這款止痛藥

    另一款是Naproxene sodique(止痛消炎藥物)
    一天早晚飯後服用
    因為這款藥物非常傷胃
    藥師還特別囑咐一定要吃東西再吃藥
    如果有胃痛現象立即停藥

    回到家吃了藥後大約過了三個小時才有感
    比較好一點
    老公回到家也拿了護頸給我戴(他從公婆家拿的)
    戴上護頸覺得舒服許多
    本來還煩惱當天晚上不知道能不能躺著睡(早上是無法的)
    後來慢慢躺下是可以的(果然藥物有發揮作用)
    雖然一整晚睡得不是很舒服
    因為戴著護頸也不敢翻身亂動
    整晚直挺挺的睡

    隔天再吃了一整天的藥
    慢慢有改善
    大概第三天我就停藥了
    畢竟消炎止痛的藥物還是不要一直吃比較好
    雖然某個角度還是會痛
    但比第一天好很多了

    隔天下午老公帶我去他的整骨師朋友那邊就診
    一去我就先說不要喬我脖子
    那位醫生朋友很友善
    之前我們還一起趴踢喝酒過
    所以我覺得給他看蠻放心的
    他也沒有亂喬我的脖子
    而是讓我躺著用一些手技幫助我肌肉舒緩
    還有用精油在我頸肩按壓
    感覺很像做SPA
    但是很奇怪
    他們都要脫掉上衣
    好在我之前有過經驗
    所以我穿運動內衣
    加上老公在場又是朋友
    所以其實我也不緊張
    整個過程算很舒服
    雖然有時候動到那個角度還是會痛
    整骨醫生說我這個就是落枕
    大概一個禮拜左右會好
    看完醫生心情總算好許多
    身體也舒緩許多

    視訊看醫生大約30歐(健保全額補助)
    整骨師60歐(老公說健保沒有補,但有mutuelle補充保險,所以也可以抵掉)
    以上是我這次非常非常難忘的緊急法國就醫經驗
    來法國三年因為之前都覺得就醫過程很麻煩
    還要先預約等很久,所以我都是等回台灣才來個醫療巡迴
    畢竟知道怎麼清楚用自己的語言表達情況是很重要的
    而且也比較安心
    但這次是我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在法國看醫生
    而且是用線上視訊
    不得不誇讚這個醫療方式也是挺方便的👍
    (好像是因為新冠疫情後為了避免直接接觸病患才新增的功能)
    但我覺得真的很棒
    雖然當下我真的超緊張
    但豁出去了
    因為如果我自己不自救
    我完全無法撐到隔天
    那種痛是痛到會飆淚那種
    動彈不得一整天都脖子歪斜
    身體僵硬
    超痛苦的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
    我覺得我又更勇敢了
    希望這勒勒長的驚魂記分享
    大家能夠更了解人在異國生活的諸多不便
    也因為此學會更堅強
    最後非常感謝FB法國在地台灣人的社團
    大家熱心的線上回覆與幫忙🙇‍♀️🙇‍♀️🙇‍♀️

    #附上一張落枕紀念照
    #隊友平常不拍落枕這麼醜才要幫我拍

  • 斜頸保險 在 范巧茹 • 范巧工作室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0-08-20 12:3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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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8月20日 (周四) 范巧茹

    美股呆在高位。蘋果破頂,市值曾首度觸及2萬億美元,成為全球最高市值公司。黃金由2000美元水平回吐。

    北水淨流出日子增加,昨日流出逾9億元。就算是流入的日子,金額都減少。另外都要留意中美發展,香港疫情及季績消息。

    恒指4粒綠燈,過去半年都沿上升通道(橙線)上落,新舊經濟股交替推動股市。現處於通道中間位置,未有太大方向,下方支持約24700點,上方阻力26300點。指數沒有太大意見,待9月後阿里巴巴(9988)、小米(1810)、藥明生物(2269)正式染藍後,看為恒指帶來怎樣景象。

    友邦(1299)業績差,保險股情願睇平保(2318)或眾安(6060)。

    舜宇(2382)跌穿藍線約126元,此位置是多頂穿頸線。若企不穩,或跌穿多條平均線,下試120元。今年新手機出貨量大減,又要面對風險,不值搏。瑞聲(2018)雖然相對較殘,但其前景一樣不肯定。

    聯通(0762)昨日回吐,我仍然不明白近期狂升的原因。即使未來使用5G,更多人使用數據,對營運商有甚麼好處,我暫時未諗通。可以說是股值低殘,但已反彈好多啦。聯通及中電信(0728)燈號轉為綠燈,中移動(0941)仲未轉綠燈。

    雅生活服務(3319)中期按年賺多四成。近日股價走勢不及碧桂園服務(6098),升勢減慢,保持橫行平台上落。碧桂園服務升勢更為明顯,近日未有回落,斜度增加,移動平均線排列整齊,4粒綠燈。持有這兩隻股份或是有業績支持的物管股,可以考慮繼續持貨。

    (純分享,請閣下對投資決定負全責)

  • 斜頸保險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20-01-05 19: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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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有史以來最凶狠的銷售員了】
     
    這次分享的短篇小說,篇幅略長,是出自嚴歌苓的〈茉莉的最後一日〉。
    篇名中的茉莉,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婦人,她每天都得固定時間吃心臟的藥。
    直到有一天,有位名叫鄭大全的銷售員,來跟她推銷一張床......
    故事的最後會怎樣呢?一起來看看這部作品吧。
    -

    茉莉的最後一日 / 嚴歌苓
     
    一幢、一幢、一幢相似的小樓數過去,第二十八幢裡就住著茉莉。茉莉後面還有兩幢樓,街就沒了。接壤的是一大片雜樹林,叫橡樹公園,乍看一個人影也不見,據說裡頭幹什麼的都有:有殺、有奸、有劫,連同野餐的、遊戲的、男歡女愛的。有條自行車小道給你走。不久鄭大全就從這條小道上來,找上了茉莉。
     
    茉莉八十歲了。從七十八歲那年,她就沒跟人講過話了。電話上講話也是一兩個月一次。茉莉主要是和她的醫生交談,每回都是同樣的話:「感覺還好?」「還好。」「一定要按時吃藥。」「藥方我已經給你寄去了。」「我收到了。」「買藥有困難嗎?」「不困難的。」這個國家樣樣都方便的,因此省了你講話。茉莉一個月出去買一回食物,配一回藥,只要你有錢,不需你費事講任何話。
     
    茉莉的錢是丈夫留給她的,還有這幢房,還有那輛車。只要不活過了頭,茉莉的錢夠花了。茉莉還有些首飾,夠她慢慢賣了添到物價飛漲的差欠中去。總之,茉莉活得跟沒活一樣平靜。吃飯讀電視預告,吃甜食看電視,躺在床上睡不著覺也不要緊,可以成宿成宿地看電視裡推銷東西:衣服、首飾、工藝品,見終於有了買主,她便惋惜一聲:能信推銷員的嗎?上當啦,你個倒楣蛋兒。
     
    正看著十點的晨間新聞,茉莉忽然想起藥還沒吃。那是治療她心臟的藥,不吃,很快就顯出它的靈來。但她跟自己商量:等把這段節目看完吧。這種情況從來沒發生過;茉莉吃藥一向是教條地準時。今天她卻破了這教條,她根本意識不到它所含的某種宿命意識。
     
    走到底樓還不停,再往下走,便是鄭大全的住處了。地方很潮濕,潮漬在牆上畫了地圖。鄭大全妻子就從隔年的掛曆上剪些圖景、人像貼上牆去。但不久人像的臉就給潮得扭曲起來。
     
    鄭大全是幹推銷的,一早就背上大包的產品介紹出門。妻子兜著大肚子送他到門口,說:「少背些!你以為有人會看它?」
    鄭大全笑笑,在她枯焦乾瘦的臉上啄了個吻。
    在亮處妻子才發現丈夫的西裝上有幾處油污,領圈磨得能看見裡面的麻料。這西裝絕不止二手貨了。她沒說什麼,只問他身上還有沒有錢。
    「你呢?」他反問。
    「你要多就給我幾塊,一會買菜去我怕不夠。」
    他讓大包壓得人斜在那裡。從皮夾裡抽出唯一一張二十元,皮夾口躲開妻子的眼。
    「你沒了吧?」
    「還有。」
    「早點回來,晚上咱吃餃子!」她隔著七月身孕的大肚去夠他的嘴唇,「吧噝」帶響地親了他。他倆一向很要好。
     
    鄭大全已走到街上。他心裡使著勁:說啥今天也得推銷出一件去;說啥也不能讓人拿門縫夾我一會,不等我話說完,就把我擠出去。得在妻子分娩之前搬到稍微人味些的地方去。
    車跑起來時,他忽然來了股快樂,似乎預感到有那麼個老茉莉等在他前頭。
     
    茉莉其實早從電視上跑神了。她想到這天是她八十歲生日。二十歲時她嫁給路易。路易那時黑頭髮,不像她,髮色完全像金子。他要活到現在,會跟她一個髮色了,銀灰的。她跟著路易去過亞洲,之後是把全美國住遍了。因此她沒朋友,習慣不同人熱絡,否則住不久離開,你是記著他們好還是忘了好?她不喜歡拖著許多記憶;明知這一世不再見了,幹嗎去麻煩自己,又是信,又是電話,年末還得聖誕卡。路易說:「聖誕卡總他媽的免不了吧?」他便整盒的卡買回來,打字機前一張張打發,脾氣大得嚇壞人,似乎那些收他卡的人逼他做這勞役,躲也躲不掉,賴也賴不掉。他們知道你還活著,怎麼可以不收到你的卡呢?到現在偶爾還收到寄給路易的卡。他曾經以聖誕卡做了太多「我還活著」的聲明,因此他死了十年人們也不拿這死當真。
    將電視音量熄弱些,茉莉起身去吃她的藥。能感到心臟的饑餓。可半道上,她卻聽電視裡說,前總統尼克森病危,茉莉愣住去聽,再次把藥給忘了。
     
    一個門上開了個方洞洞,裡面是張拉丁種的女人臉。
    「找誰?」女人問。
    鄭大全伸頭縮頸地笑笑:「送東西的。」
    女人說:「把東西留在門口,你可以走了。」
    鄭大全再打個千兒:「這麼回事——我們公司新出的一種產品……」
    女人說:「我沒有的第一是工夫,第二是錢。」
    「正好啊!新顧客有百分之三十折扣,還可以分期一年付款……」鄭大全想抓緊時間多說些詞兒。
    女人「嘭」的一下關閉了那方洞口。
    鄭大全只好再次捺門鈴。
    方洞又打開時那女人說:「你再按一次門鈴,我就叫員警!」
    「對不起,對不起!」
    「你按了三次門鈴了!」
    「兩次!……」
    「三次!」
    鄭大全馬上說:「好吧,三次。」他只能先輸給她。他低頭從包裡拿出一冊產品介紹,再抬頭時,那方洞又閉上了。裡面的話是講給他聽的:「如今的推銷員都這麼有侵略性,像盜匪!」
     
    鄭大全想拾塊磚頭照那門砍過去。想想還有老婆,算啦。在外頭給人氣死,一想到家裡等著個黃臉嬌妻,也就能自個對自個說句:「拉倒吧。」他將那份「產品介紹」順門縫給掖進去,走不遠回頭,見那東西已給掖了回來。他立定,沖那緊閉的大門莊嚴地豎起中指。
    鄭大全對那女人豎起中指,心中唸道「操死你,操死你」的時候,茉莉正在滿屋子找她的藥瓶。她從不亂擱它的,卻常常找不著它,不好,這回竟找了一個多小時。她自然不知道鄭大全今兒是拿她做最後一個攻擊目標了。
     
    中午了,鄭大全一宗生意也沒做成,他餓了,背著大包從橡樹公園朝茉莉走來時,感到太陽光暗一瞬明一瞬。
    茉莉開門,見門外站著個東方男子,方臉,細皮膚,身子與頭比,似乎又小又單薄。
    「你好?」鄭大全微笑,鞠一躬。他馬上認定這個白種老太婆內心暗藏的對於他的邀請。
    「請問……?」茉莉微笑,儘量去想十多年前某種微笑是怎樣擺出來的。
    「我是在做一個考察……」
    茉莉點頭,真拿他當回事了。
    「噢,這是我的名片。」
    茉莉只得伸手去接。上面印著什麼脊椎神經研究中心。就是說這個模樣清秀的東方男子是一位科研人員。不過茉莉仍覺得與他談話的道理不充足,她已想不起人與人之間交往的真正緣起是什麼。
    「謝謝。不過……」茉莉開始關門。
    「您別關門呐!」鄭大全說。
    「很抱歉……」茉莉的微笑開始萎縮。
    「請您聽我把話說完!」鄭大全吼起來。
    茉莉嚇得精神也渙散了一瞬,竟聽了他的,把門開到原先的程度。
     
    鄭大全自己也給這吼弄愣了。但馬上老起臉皮,將她看住,眼光是關切甚至是孝敬的。茉莉好久沒經受這樣的注目,吃不消它所含的溫暖。
    「我想我應該好好跟您談談。」鄭大全說:「我可以進去慢慢說嗎?」
    「不。」茉莉很不含糊,雖是微笑著。
    「那好。我一下就看出您的右邊肩膀不舒服,是您的床引起的……」鄭大全開始講床與人的脊椎神經的關係。他今天的英語很幫忙,雖然滿是語病,卻毫不打疙瘩。
    茉莉不知道他完全是在豁出去的胡說。她神情認真了,心想,他竟斷出我右邊肩膀的病痛呢。他卻停住不往下多說了,知道自己的瞎話說中了她。但多說就要走板。人活長了脊椎都出麻煩,麻煩多半影響肩膀。反正人一共兩肩膀,你說哪一邊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確機率。
    「你說得挺對。」茉莉說:「不過我不會買你的產品。」
    「能讓我進去喝口水嗎?」鄭大全問。
    「不。」
    「我真是快渴死了!」
    茉莉微笑:「這不是我的錯。喏,那邊有個咖啡店。」
    還是完了,鄭大全想,他媽的、他奶奶的。
    「再見。」茉莉說。
     
    鄭大全見茉莉真的就要拿門給他擠出去了。他猛地把兩根手指往前一送,正讓門擠上。他「哎喲」一聲慘叫。
    茉莉慌了,大敞開門。鄭大全疼得抱住手指頭,一臉都在抖。
    「實在對不住!沒注意你的手……」
    「沒事,我自己也沒注意!……」他心想,這苦肉計並不是預謀,是急中生智。
     
    茉莉幾乎攙了他進來。生怕他真傷著了,請她吃官司。鄭大全這才看清整個的茉莉。她身上一件邋遢的睡袍,一雙踩塌了幫兒的鞋。房子很小,氣味卻很大,是那種孤苦、灰心、活得不耐煩的氣味。茉莉請他坐下。他沒有,口裡直謝。我他媽上這兒幹嗎來了?唯一能向她推銷的,怕是骨灰盒。他將那一大包產品介紹卸到沙發上。紫紅的絲絨沙發上每個方墊都被屁股坐成了光板,還沾了些銀灰的、蛛網般的枯髮。他決定不喝茉莉從水龍頭裡接給他的水,萬一他碰了這房子任何東西,可得記著洗手。
    「請坐呀。」茉莉說,將一杯水擱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另一隻手把各種紙、帳單、減價廣告往一邊刨了刨。手指上的鑽戒閃幾閃,像只賊眼珠。
    鄭大全的目光跟上了它。他想,她並不窮到發臭的地步,她僅僅是活膩了,並不是活不下去。不像他和妻子,活得一身勁頭,可就是時時活不下去。
    茉莉不知道她的假鑽戒給了鄭大全那麼多希望。她頭緒顛倒地向他講起足球賽、颱風、尼克森病危。她猛然意識到多年來淤積的話早堆到了嗓子眼兒。
     
    鄭大全並沒聽見她在講什麼。他流覽這房,它有兩間臥室,地下室一定還有一間。妻子要生了孩子後,這套房給他三口子住,正正好。想著,他隨口問:「您一個人住嗎?」
    茉莉說:「我丈夫還沒下班。」
    「噢。您丈夫在哪兒上班?」
    茉莉抽象地一指:「不遠,路口那個警察局。」
    「噢,真棒。」鄭大全應著,心裡笑得要嗆死。您這把陽壽了,丈夫做員警祖宗?
    茉莉又沒頭沒尾聊起路易隨軍隊在菲律賓駐防,曼谷的寺廟和茵香葉兒。鄭大全誠懇點著頭,一咬牙,一橫心朝那死了的、腐爛了的沙發上坐去。
    茉莉漸漸活潑,口舌也靈巧起來。她這才瞭解自己:她放進這麼個陌生人來,是想把他製成個器皿,盛接她一肚子漚臭的話。
    鄭大全伸長腰去那大包裡翻什麼。
     
    「你拿什麼?!」茉莉問,帶戒指的手竄向電話機。那上面裝有自動報警裝置,只需撞它一個部位,員警們就會朝這兒上路。這時她看清他從包裡拿出的是一本冊子。是本印得精美的產品介紹。她出口長氣。
    「您的右肩情況很糟。」他用類似風水先生的低回聲音說。
     
    茉莉下意識以左手撫摸右肩,聽他講解印在那滑亮的印刷品上的床如何神奇:「看這兒,這是按摩器,一開這個按鈕,它馬上就會動起來,給你背上來『馬殺雞』!一次人工馬殺雞你知道多少錢嗎?」
    茉莉笑笑,表示不想知道。
    「五十到七十!」鄭大全揚高了嗓門道,臉上是種激烈的煽動:「最貴的到一百呢!一小時,一百塊!想想看,假如你有一張這樣的床,每天能給你省多少錢?!算你每天只『馬殺雞』兩鐘頭,算算看,一天能省你多少錢?」
    茉莉無神地看著他,意思是你高興多少錢就多少錢吧。
    鄭大全從懷裡掏出一台小計算器,忙不迭地在上面按一通,把它亮給茉莉:「看,是這個數!你一個月能省三千塊!」
    「噢。」
    「三千塊呀!」
    「三千塊。」
     
    鄭大全看著她,發現她一絲心也沒動。不過他不打算放棄,妻要生孩子了,孩子一落地就是錢。你可不能撤退,好歹是攻進來了。「三千塊呐!」他感嘆得那麼深切,眼睛死等著,等她問價兒。
    茉莉想也沒想去問價兒。她只覺得僥倖,因為這陌生男子不是個匪徒。什麼科研人士?你是個滿身嘴皮子的推銷員。
    「你替你母親買了嗎?」她隨口問道。
    「我母親?我母親在中國,遠著呐!」鄭大全淡淡地說:「跟她有七年沒見了。」
    「七年?!我的主!」茉莉對這話題興趣大多了:「我兒子活著的時候,每年一次回來看我,有時回來兩次!……他得腦癌死了,死的時候和你一個年紀——你多大?」
    「三十了……」
    「怎麼真是一樣年紀?他死的時候剛滿三十!」
    「很抱歉!……」
    「不是你的錯。」
    「您就這一個兒子?」
    「就這一個。你能相信嗎?他都死了三十年了!三十年就這麼過去了?……」茉莉撮起三隻手指頭,對它們一吹,如同驅散一朵蒲公英。
    「可不。」鄭大全滿肚子別的心事。
    茉莉發現他有眼無神的樣子,便問:「你母親在上海嗎?」
    「不,她在北京。」
    「不過我喜歡上海!」茉莉說。她不知不覺露了原形:多年前一個無知卻偏執的女子。「上海怎樣了呢?還在嗎?」
    鄭大全摸不清頭腦了:「上海怎麼會不在?」
    「從日本人轟炸上海,就再沒聽到上海的消息了。我去過上海,整個上海像『百老匯』!」
    「對對對!」鄭大全有口無心地說。
    「你住上海什麼地方?」
    「我住北京。」
    「可是我喜歡上海!」茉莉腦袋一挑。半個世紀前她這副神情是很動人的。「你能相信嗎?那時我還學會一句上海話呢!」她調動著乾癟的嘴唇,把它們圓起來,又扁下去,不行,她咧出無疵的假牙笑起來:「不好意思!肯定會學不像……」
    鄭大全覺得一腔內臟都餓得亂拱,發出很醜惡的聲響。他想,把這樁推銷做成,馬上去吃個九角九的漢堡。
     
    茉莉並沒察覺鄭大全的笑與搭腔都是在為他下一次進攻做準備。她只認為這推銷員的笑十分友善體貼。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一張臉如此近地對著她,容她盡興地東拉西扯。
    鄭大全急得出了汗,卻怎樣也插不上嘴。老婦人的話似乎是堵在肚中的棉花絮,此刻全從嘴紡出線來。有的紡呢。妻子這時一定邊做活邊看天色,一分一秒地在巴望他。妻子七月身孕就那麼墜在大腿上,拼裝出上百件塑膠玩具,直到腿腫得如兩截橡皮筒。他非讓這老洋婆子買下一張床,她已經耗掉他四小時了!
    茉莉停住嘴去想一個詞兒,鄭大全馬上將「產品介紹」推到她面前:「你瞧這個——」那一頁滿是人的相片:「這些人都是被這床治好了脊椎病痛的!」
    茉莉看了他們一眼,說:「是嗎。」
    「比方她,根本站不起來!自從買了這張床,奇跡發生了!……」
    茉莉見他手指點著的是張老女人的相片,穿一身「比基尼」,在一棵棕櫚下醜陋地扭著臀。
    「她是誰?」她突然問。
    鄭大全一怔:「不知道……」
    「你認識她?」
    「不認識。可是……」
    「你不認識她你怎麼能相信她?」茉莉語言激烈並很帶辯爭性:「你不認識她,怎麼知道她不是給雇了去瞎說八道?!」
     
    鄭大全想,真他娘的,這老太婆並不像看上去那麼愚鈍溫順。
    「這絕對是真的,絕對!」他說,眼睛兇狠起來。
    茉莉忙向後撤身子,靠到沙發上,「好吧,」她無力地說:「就算是真的。」
    「你看,它還可以自動升降,變成任何角度,適宜看電視、讀書……」
    「我從來不讀書。」茉莉打斷他。
    「那好,讀雜誌……」
    「雜誌也早就不讀了!」
    鄭大全火上來了,煩躁地嚷:「那你讀什麼?!」
    茉莉驚得吞了聲:「我……我唯讀帳單。」
    「好吧,你可以舒舒服服、享享受受地讀你的帳單!」
    她看看他,畏縮地:「好的。」曾經兒子沖她嚷,她便是這樣忍氣吞聲,怒而不敢言。
    「像您這樣的新顧客,公司給百分之二十五的折扣。不過我可以給你百分之三十。」
    「謝謝……」
    「不用。百分之三十是相當可觀的了!……」鄭大全又在那小計算器上戳著:「您瞧……」
     
    茉莉只得去瞧。她心裡卻想,我說什麼也得馬上吃藥了,心臟已開始鬧事。但她不能走開去找她的藥瓶,讓個陌生的推銷員盤踞著客廳,自己走開,誰知他會幹出什麼來。退一步,即使藥就在手邊,她也不會當著外人吃它。在她的觀念中,吃藥不是一件可以當眾做的事。因為一個人的病是一個人的隱私,當眾服藥,等同於當眾剔耳朵挖鼻孔修足趾。茉莉屬於那類不憎惡維多利亞生活方式的人,她不知道有她這種觀念的人基本上死得差不多了,她是僅剩的。她焦灼地捏了捏手指,它們已開始打顫。
     
    鄭大全感到餓得要癱。忽然,掛在他褲腰帶上的Beeper叫起來,趕忙一看,是妻子在呼他。他屁股往電話方向挪一步,問茉莉:「可以借您電話打一下嗎?」
    茉莉答:「不可以。」
    「我妻子懷孕七個月,我怕……」
    「那你馬上回去吧。」
    「我得先打個電話,看她是不是沒事……」
    「換了我,我現在就回家。」她將電話機挪到他夠不著的地方。
    鄭大全咬咬牙關,決定拉倒,電話不打了。他不能在節骨眼上放了老太婆。
    「剛才忘了告訴您!」他拼命往嗓音中添加神采:「你這樣的老年顧客,另有額外的百分之五折扣!這樣你可以有百分之三十五的折扣!」
    茉莉在沙發上越縮越矮。她想,這人前腳走,她後腳就吞藥片。
    「這樣吧,」鄭大全說:「我再給你加百分之五,湊個百分之四十折扣,怎麼樣?」
    茉莉求饒地搖頭,她臉上出現一種長辭般的疲憊,以及由疲憊而生的淒惋。鄭大全心想,我可不能可憐她,可不能!再加一把勁,就是徹底征服。他褲腰帶上的Beeper再次叫起來,他不去理會。他不願在成功之前分心。
    「三千六,去掉百分之四十,」鄭大全在計算器上飛快戳點手指尖:「兩千一百六!算你兩千塊好了!」
    「兩千,」茉莉聳聳肩,「那可真不壞。」她臉上沒有任何嚮往。
    「你給兩千,這床就是你的了!」
    茉莉感到心臟像給什麼重物壓住,正橫一下豎一下的掙扭。她伸頸子喘一口氣。
     
    鄭大全注視她,覺得她大喘一下是下決心的表現。他覺得事情終於是可以再進一步了,從口袋掏出一支筆,一本收據,一張保險維護單。就在這當口,他一陣暈眩,險些照著茉莉懷裡一頭栽去。磨嘴皮子是非常殘酷的事,至於他和她是同等殘酷。他知覺自己臉上僅有的一點人色全褪盡,連十根手指甲也灰白灰白。
    「不。」茉莉說:「兩千?不。」
    他想上去掐死她。但他仍拿慘無人色的臉對她笑,說:「那您說您願意付多少?」
    「我……」茉莉再次聳聳肩:「兩千塊買張床?不。讓瘋子去買吧。」
    「我可以給你再降一些價。給你對半打折好了!」
    「我的床好好的,三十年了它一直好好的。」
    「三十年了!三十年你沒換過床?!」鄭大全叫喚起來。其實他和妻子的床是大馬路上拖回來的,少說有五十年了,兩人上了床情不情願都往一堆滾,做起愛來床比他倆還忙。「三十年一張床?難怪它擰您的脊椎骨!」他大驚小怪嚷著,同時人癟在沙發扶手上,起不來了。
    連茉莉也看出他的變化。
    「你怎麼了?」她問。
    「沒事……」
    「你看上去不像沒事。」
    「就是……非常非常地餓……」他遲鈍地把眼珠轉向她:「從早晨到現在沒吃過一口東西。」
    「可我不會給你晚餐吃的,」茉莉以她善良的褪光了睫毛的眼睛真誠地看著他,「因為我自己也從來不吃晚餐。」
    「我不會吃您的晚餐。」
    「我不吃晚餐已經習慣了。有時我會喝一杯牛奶。不過我得抱歉今天我牛奶也不會喝的。抱歉。」
    鄭大全沉緩地點點頭,表示心領了。他感到那陣突襲的虛弱已將過去。
    「怎麼樣——我給你百分之六十的折扣?」
     
    茉莉感到心臟一點點在胡來了,非得立刻吃藥了。
    「我說過我暫時不需要這床。」她說。
    「其實我給您百分之六十折扣,我已經一分錢也沒得賺了!」他說,攤開兩隻巴掌。
    「百分之六十是多少?」
    鄭大全軲轆一下爬起,將小電腦給她看:「一千四百!只要一干四,床就歸你了!」
     
    茉莉閉上眼。鄭大全斂息等待。她睜開眼,他馬上問:「付現金還是付支票?」
    「我說過要買了嗎?」茉莉說,已不再親善。
    「是我聽錯了你?」
    「很可能。」
    兩人都被折磨壞了。天色近黑,鄭大全已不記得褲腰上老婆呼叫了多少次。
    「聽好:我再給你添百分之十的折扣——一千零四十!」鄭大全將臉湊到她跟前,沒點燈,他想讓她看清他臉上的誠意和猙獰。
    沒有眼鏡茉莉卻什麼也看不見。她拉亮燈,嘆口氣說:「天呐。」
    「一千整!」
    「假如你肯降到六百,我就買。」茉莉說,心想,這下我可安全了。
    「六百塊,您讓我賠本呐?!」鄭大全喊道。
     
    茉莉笑。好了,你死心了,可以讓我清清靜靜吃我的藥了。她撐著沙發扶手,半立起來作出送客姿態:「大門在那邊。」
    鄭大全站起,據顧一眼這座活墳,想到自己一生最精華的一段中有七個小時被糟蹋於此了,他突然看定茉莉,帶些悲壯地說:「好——六百就六百。」
    茉莉徹底癡呆了。
    「六百!聽清楚了吧?這可是您自個兒說定的價!」鄭大全聽見自己的嚎。
    茉莉咽一口幹唾沫。天黑盡了,外面。她已看出他想掐死她的熱望;在這七小時中,這熱望不止一次地湧上這東方青年的心、身、兩隻虎口。她開始在茶几上糟七糟八的紙片裡翻找。鄭大全盯著她。她加快翻找的速度。支票簿終於浮現,她小心地對鄭大全看一眼。
     
    他遞上自己的筆。他勝了。他得逞了。沒賺多少錢,可還是得逞了。看著這風燭殘年的老婦顫抖著手撕下支票的刹那,他拼命克制自己那突然迸發的同情。
    茉莉將支票遞向他,小小一頁玩藝抖得如同暮秋風裡的蟬翅。
    鄭大全剛離去,茉莉已感到自己的奄奄一息。在剛才兜底翻覆的雜色紙堆裡,她發現了藥瓶。她將它抓在手心,正要擰開瓶蓋,想起一件更要緊的事。她拖過電話機,按了銀行的號碼,那頭是個機器聲音,請她等候。茉莉卻沒有力氣等了,對那頭喜氣洋洋的機器聲喊道:「取消……取消……」她想告訴銀行取消那張剛開出的支票,卻怎樣也湊不出足夠的生命力將這句子講完。她橫在了沙發上。
     
    鄭大全一路飛車到家。開門撞上二樓一位女鄰,她正從她家出來:「你你你怎麼回事?」她以食指槍口般指住他:「晚啦!打你的傳呼機,你怎麼也不回話!你妻子去醫院啦!」
    鄭大全那磨去一層皮的嘴刹時成一口洞。
    「大出血!早產!沒看這地上!」
    地板上是一路血滴,從他的地下室延上來。血還鮮著,燈光裡晶閃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