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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航班機在香港啟德機場滑出跑道掉進港灣的這一天,高三的我,在霞中的體育課也發生了衝出操場跑道,摔得全身泥濘的悲劇。
「拜託,蔡思明你快一點!我們這組已經落後別人一整圈了!」
眼看其他跑道上的同學都早已接棒往前奔去,只剩下我還待在原地,真是心急如焚。遠方的蔡思明一臉痛苦,上氣不接下氣,我一邊向他喊話,一邊開始助跑,恨不得這一刻我的手能無限延長,搶到他手上的接力棒拔腿就跑。
好不容易他終於趕上來。我瞬間抽走接力棒,轉身準備來個迴光反照似的衝刺,但萬萬沒想到,才沒跑五步,我的右腳踩到不知道何時鬆開的左腳鞋帶,整個人被絆倒。因為衝擊力太大而失速,最後連滾帶爬地衝出跑道,摔進操場中間的草坪。
好死不死,整個早上都在下雨,下到體育課前才停,草坪全是爛泥。
我從泥巴中起身,把眼鏡上的泥土撥開的剎那,看見瞠目結舌的蔡思明呆在面前。
「三、二、一!」我說。
不用想,我也知道蔡思明三秒後會是什麼反應。既然他反應不及,乾脆我替我自己的窘態倒數。果然,三秒過後,蔡思明看著我瘋狂失笑。
「你到底有沒有同情心?」我沒好氣地抱怨。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從頭到腳全身泥巴,多像『靈芝草人』嗎?笑死我了。拜託你講一下『哎呀呀,哎呀呀』好不好?」
蔡思明幸災樂禍的那個當下,誰都沒料到現世報會來得這麼快。
兩天後,一個綿綿細雨的週六夜晚,蔡思明也活生生的在我面前滑了一大跤。我們在衡陽路口的「新公園」大門前,正準備鼓起勇氣踏進一個未知的世界時,蔡思明一個步伐沒踩穩滑倒在地。坑坑窪窪的積水弄得他全身極為狼狽。
「三、二、一!」
開口倒數的人還是我。因為我知道,三秒後他會有什麼反應。果不其然,三秒後,蔡思明忍俊不住狂笑起來。
「我像不像瓊瑤電視劇裡的悲情女主角?太悲慘了吧。真是笑死我了!」
蔡思明跪在地上捧腹大笑。
會笑別人但也懂得自嘲,蔡思明就是這點討人喜歡。當然,那種喜歡是僅止於好朋友的喜歡。我們這輩子,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懂得真正的喜歡是什麼。我的意思是,一個男生跟另一個男生之間,成為情侶關係的那種喜歡。
當蔡思明準備站起來時,目光突然放低,望向身旁的機車前輪。他從輪胎邊的地上撿起一疊紙來。是交友社的廣告。可能是誰要拿去新公園裡發給人的吧,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整疊被丟在這裡。
蔡思明滑倒以後,我們原本想嘗試去新公園闖蕩的念頭已煙消雲散。反正我們本來也有點怕怕的,猶豫很久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結果老天爺替我們做了決定。
我們在對面的「公園號酸梅湯」外帶飲料後,雙手捧著紅繩繫著的沁涼塑膠袋,一邊吸著酸梅汁,一邊往金石堂書店的方向走。沿途迎面走來的路人,看見蔡思明濕掉的衣褲都忍不住好奇多看兩眼。
「想不到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有人注意我。」他打趣說。
「別這樣說。注意你的人,還沒出現而已。」我說。
坐在金石堂門前騎樓的機車上,我們打算把飲料喝完後去逛逛書店。
「誒,何晉合,說真的我們要不要來試試?」
蔡思明從口袋掏出一張剛才撿到的交友廣告傳單。
「我以為你全丟在原地,居然有拿。」我看了看內容,感覺可疑,說:「劃撥四百元,寄給你五個人的電話號碼,這聽起來就像詐騙。你不會真相信這種東西吧?」
「說不定注意我的人,就會從這裡面出現。新公園不敢進去,這種看起來很安全啊,只是花四百元而已,如果被騙,也不過就損失四百而已。」
「四百元至少可以買兩捲錄音帶耶。」
「說得也是,還是把錢省下來買錄音帶比較實際一點。」
「是吧!」我對自己的勸戒成功感到自滿。
可是,劇情就在十二月四日金馬獎頒獎典禮,李安導演的《喜宴》奪下五項大獎的那一晚,有了重大轉折。
當晚看完電視轉播,蔡思明打電話到我家找我,語調非常激動。上一次他這麼激動,就是我們一起去電影院看完《喜宴》的時候。我記得那天當電影院燈光亮起時,我們兩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淚。之後有幾十分鐘,我們都沈默著,無法用語言形容內心的觸動。但後來蔡思明率先開口發表意見了,竟然滔滔不絕地一個人講了快一小時,差點以為他被我附身。
蔡思明在電話中跟我說,雖然這故事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他覺得電影被肯定,就好像是他也被鼓勵了。所以他認為我們不該這麼畏畏縮縮的,應該要更加認同自己。最後,他的結論是,他要劃撥四百元給在新公園門口撿到的那張廣告戶頭,換五個交友的電話,然後約人出來見面,並且希望我作陪。
「蛤?明明是你想交友,幹嘛要我陪?」我迅速婉拒。
但蔡思明千拜託萬拜託,最後坦承他雖然說不要畏縮,但從來沒約陌生人見面過,希望我能跟著去壯膽。
我知道他興致勃勃,但膽子小,如果我不去,他就會放棄,但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會在我面前抱怨和懊悔。為了我日後耳根子清淨著想,只好對他說,如果他真的能約成,對方並不在意來兩個人,而且約的地方沒有危險的話,我就勉為其難陪他去。
蔡思明發揮前所未有的效率,很快就處理完了匯款的事,一週後,對方真的回了信。週日早上,補完「殷非凡英文」以後,蔡思明找我去光華商場附近吃午飯。在餐廳,他拿出那個看起來有點神秘的信封,抽出一張信紙,紙上寫了五個人的英文姓名和電話號碼。我問他,準備什麼時候要打電話?他告訴我已經打了,而且約好了。
「那你怎麼決定要約哪一個?」我問。
「看名字決定。」
蔡思明指著信紙上那其中一個人的英文姓名,Wendy Boy。
這名字也太怪了吧?Wendy不應該是女生的名字嗎?蔡思明說,他最初也這麼覺得,但因為實在太怪了,所以反而激起他的好奇心,第一個就打了他的電話,結果接電話的確定是個男生。對方說,他是個大四的學生,高雄人,一個人住在台北。當他約見面的地點時,蔡思明才明白為什麼他的暱稱要取Wendy。
「他約在『溫娣漢堡』見,因為他說,他很愛吃溫娣漢堡。」
我聽了笑出來,覺得無厘頭,但卻也終於讓我感到趣味,開始有一點點期待到底對方是個怎樣的人。
蔡思明約的日期恰好是聖誕節當天,十二月二十五日星期六。傍晚,我們補完「陳思豪數學」後,趕緊搭車到仁愛圓環的「溫娣漢堡」店。我好奇蔡思明跟他要怎麼相認?蔡思明說,電話裡Wendy Boy告訴他,到時候他會在約定的時間站在店門外。如果當天門前站了好幾個人的話,就找一下身上有狗狗的人就對了。
結果,當我們抵達見到Wendy Boy時嚇了一跳。我們以為他說的「身上有狗狗」指的是穿的衣服上印有狗狗的圖案,但沒想到他是真的抱了一隻小狗。
等他把小狗裝進專用的揹狗袋以後,我們坐進漢堡店。點好餐,三個人挑了人少的一區入座。不知道是不是見到我們以後有點後悔赴約?Wendy Boy看起來不太開心,沈默寡言。蔡思明一開始熱情打招呼,但被他的冷淡給嚇到,也變得安靜下來,場面尷尬。向來難以忍受無語場面的我,突然又自以為身負重任該解套才對,於是開始找話題。從狗狗的名字、大學生活的提問和未來的工作等等,能問的都問了,可是Wendy Boy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到最後連愛講話的我都累了。
終於陷入一陣長長的靜默以後,他看著我突然開口。
「你是不是很喜歡狗?這狗給你養吧!反正我本來就打算今天要丟了牠。如果你想要,那就給你。」
「蛤?丟掉?為什麼?我是喜歡狗,但我們住宿舍沒辦法養,家裡也有困難。」
「那只好等下就把牠丟在馬路邊了。」
「這……不太好吧,小狗很可憐耶。」
「其實我並不喜歡狗,這是我前男友的狗。一起住的時候,有一天他撿到這隻小土狗,說好喜歡,想養。我包容他,沒反對。月初他跟我分手,決定跟另一個人在一起。他搬走時竟然說對方不愛狗,所以不把狗帶走。」
Wendy Boy不說則已,一說就大吐私密心事,令人意外。他說,現在他每天看到這隻狗,就想到他前男友,愈想愈氣,所以決定丟棄。
「我一直以為他真的很愛狗,直到他分手以後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愛狗。當然,比起狗來說,他更不愛我。」
我很想再接話,但他的結論實在令我不曉得該如何繼續。
仍在情傷中的他,為什麼會答應立刻就跟陌生人見面呢?而且還是兩個未成年的高中生?顯然不是為了想認識新對象。我們不可能提供他什麼療傷的意見,而原本矜持的他,終究還是對我們吐了苦水。找不到人傾訴吧?當我這麼想的時候,突然覺得向來一冷場就想打破僵局的我,這一晚,或許卸下主持人的身份,當個聽眾最恰當。
Wendy Boy講了很多,老實說,我跟蔡思明有聽沒有懂。他的話像是不斷吐出的煙霧,盤旋在我眼前,讓他自己困頓在霧裡了,我也逐漸看不清他。
我跟蔡思明啃完漢堡以後,Wendy Boy又自掏腰包幫我們點了兩份據說是溫娣的招牌菜奶油烤洋芋,吃完以後,他又點了三大包薯條,兩杯大冰可。於是,我跟蔡思明負責吃,Wendy Boy則負責愈來愈沒邏輯,如夢境囈語似的自言自語。
我們不斷地點頭,表示有在聽。偶爾他會反問我們,但全是同樣的問句:「你說這世界是不是太沒邏輯了?!」根本聽不懂他現在跳到哪場戲的我,雖然嘴上說著:「嗯啊,嗯啊」但心底想的是,拜託幫幫忙,你才最沒邏輯吧?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Wendy Boy忽然說他要走了。
「謝謝你,今天請客。」我跟蔡思明向他道謝。
他兩眼放空,好像沒聽到我們說話。半晌,他看著窗外,問了我們一個問題。
「才高三生的你們,覺得像我們這樣的人,能怎麼『在一起』?有未來嗎?」
我推了推眼鏡,和蔡思明面面相覷。
「不能結婚不被認同,比起異性戀的男女來說,『在一起』是不是一件更虛無飄渺的事?你們怎麼想?」
蔡思明的腳,在桌子下碰了我的腳好幾下,示意要我開口。
「呃……」我只好當砲灰,說:「這個嘛,我們只是高中生,其實沒有談戀愛的經驗,很難理解這麼深奧的問題。您畢竟還是比我們見識廣多了……」
「也是,我怎麼會問你們兩個。」他搖搖頭無奈地笑笑。
他揹起用袋子裝著的那隻小狗時,我從上緣的透氣網瞥見袋子裡的狗,抬起頭,無辜的眼神正好對向我。
走出溫娣漢堡後,在大門前,Wendy Boy真的把狗袋給放在人行道上。他拉開袋子的拉鍊,喃喃自語道:「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去吧!去看看有沒有新的主人會要你。」
那隻小狗從袋子裡跑出來,抬頭張望我們三個人。Wendy Boy趕牠走,刻意跟牠拉開距離,但小狗卻始終繞著他。Wendy Boy起初跑遠,一會兒又跑回我們面前,小狗一直纏著他,一會兒在左,一會兒在右。
「不管你怎麼想甩掉牠,牠就是想跟在你左右。不要丟掉牠啦!很可憐耶,牠就是喜歡你啊!牠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啦!」
我蹲下來看著可愛的狗狗,一邊摸著牠的頭,一邊說。
「何晉合,你別再說了啦!有點尷尬。」
蔡思明壓低聲量對我說,我抬頭看他,他偷偷指著面前的Wendy Boy,這時我才發現Wendy Boy紅了眼眶。
Wendy Boy最後還是帶走了小狗。雖然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我猜那隻小狗直到晚年,應該都會得到Wendy Boy的愛。
跟蔡思明道別後,擠在回家的公車上,我戴上耳機,按下隨身聽,聽著張清芳的新專輯《左右》恰好播出最後一首歌〈被愛左右〉。我回想Wendy Boy和他前男友的故事;想到那隻比人還要懂得愛的小狗,同時突然在想,會不會有一天我也會遇到Wendy Boy煩惱的事呢?想著想著,自己都忍俊不住。
「拜託,何晉合,你要有煩惱的前提,是有機會談一場戀愛吧?」
是啊,我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可以體驗到一個男生跟另一個男生之間的那種喜歡呢?現在的我,連暗戀的對象都沒有呢!
一九九三年只剩一週就要結束了,新的一年,會不會有新的變化呢?下學期就要逼近聯考,註定是要在水深火熱裡過完平淡的高中生活吧。
抽出張清芳的卡帶,從書包裡拿出換上張震嶽的《就是喜歡你》,覺得在今天這樣的夜裡,情歌不該再悲傷。
明朗輕快的曲調從耳機流洩出來,我望著車窗外變換的光景,突然想到,啊,剛才忘了跟蔡思明和Wendy Boy道一聲「聖誕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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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維中 圖/徐世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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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即將讓何晉合翻天覆地的25年
正篇故事敬請鎖定《不在一起不行嗎?》
想愛就要在一起嗎?不在一起不行嗎?
從學伴到床伴,只剩最後一里路!
男孩們夏天的代誌,藏著Men’s Talk的秘密
一個17歲的男孩曾憧憬和另一個男孩結婚。
25年後同婚美夢成真,他卻變成了恐婚的男人。
【17歲的我】我叫何晉合,高三畢業前的4個月,遇見了忽然轉班過來的他,劉駿光。從此我那百無聊賴的高中生涯,竟因為他展開了一段驚濤駭浪,熱血又叛逆的壓軸演出。
「坐在看台上,拿著地理課本準備大考的我,眼神卻一直飄向水池裡的他。這書我是看不下去了,因為他身上起伏的肌理,才應該是牢牢背誦的山川壯麗……」
認識你真好,但是愛要怎麼說出口?老實情歌唱不停,粉紅泡泡爆棚內心劇場。教我不想你也難,一想就想你到心慌!
【42歲的我】過度開明的爸媽催促我,熱情的同事把我的相親當業績,就連高中時代不願接受我的他,居然也反受為攻?!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中年同居根本就是備戰狀態。
「同婚合法了,逼婚這兩個字居然也像緊箍咒一樣降臨在我的頭上。我被逼婚到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喜歡就非得在一起?不在一起不行嗎?」
我最親愛的,不一樣又怎樣?水星逆行,懷舊風暴來襲。誰能告訴我,中年的我現在走的是什麼運?
在同性婚姻不被認可的時代嚮往結婚;在同婚合法的年代遲疑婚姻。何晉合與劉駿光,兩個在高中時代認識的男生,跨越25年的成長愛情喜劇。從微酸微甜的青春物語,到百味雜陳的大人味,在男人絮語的時光中摸索愛情的模樣。
《不在一起不行嗎?》
2021年9月23日 原點出版發行
Uni-Books 原點出版
數學原點英文 在 老梁媽媽經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這本書一定要推薦給粉頁的媽媽們!
如果我推薦過了,那就再推薦一次~🤣
正能量教養有多重要,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我看這麼多書,研究這麼多兒童心理,在日常親子碰撞的當下,原生性格拉扯的力量,依舊是巨大的,左右大腦瞬間的決定。
所以看書也沒用嗎?
其實有的,因為能醒覺,即使是孩子睡了,才警覺到白天那件事不該這樣處理,那都是珍貴的自覺。醒覺次數的累積,好像搭飛機累計里程數一樣,到時能兌換意想不到的精美禮物,也能匯聚成強大力量,消弭原生性格中的負向能量。透過練習,將正向思考內化成一種習慣。
昨天我跟一位媽媽聊天,她小孩跟我兒子一樣都是5歲快6歲,因為孩子寫注音時,空間配置差,大小比例拿捏不好,歪七扭八,還有,常常忘記字怎麼寫,或根本拼不出來......
媽媽說,她常常教到爆炸,明明就會,故意擺爛,她覺得不能苟且,小孩哭著也要寫完。
她非常愛兒子,也非常用心,早療課曾經單月破四萬,帶早療是很辛苦的一件事,破四萬表示她天天跑,甚至早上下午都有安排不同課程,但是在第一線的互動,她依舊無法參透。
她的路我走過,小孩3歲時,跟著一個很嚴厲的老師學習,媽媽因為不懂,又自己一個人帶小孩,壓力極大,每天跟小孩練習桌遊的時間,都是孩子的一趟地獄之旅,我曾經打孩子的手,對他大吼,歇斯底里,想到都很捨不得......😢
每個人都需要時間,也需要機會,我必須放下這段過往,釋懷曾經的失誤,才有能量調整自己,讓事情往正確的方向運行,過去已然錯過,只好多愛愛跟抱抱現在的他。
醒覺很重要,知道方法很重要。
從中班開始,我慢慢練習正向教養,放下自己內心的罣礙,學著不去比較,好好觀察孩子的原貌,認真看自己孩子的亮點。
碰巧當時因為學校關係,孩子開始拿筆,我從未批評孩子任何一個筆畫,從不用負向的說法評斷他,有些字真的很誇張,但我知道,他盡力了,我欣賞他的努力,也欣賞他比例不大對稱的頑皮字體。
孩子不笨,他們會自己看見正確的寫法,他們也會知道自己現在好像還不行。
如果不唸那所學校,我不會讓他寫,但群體有群體的規則,媽媽總是正向鼓勵他,他也寫得蠻開心,上了大班,比較要求字體比例了,雖然媽媽心中還是覺得此時要求字體實在太早,但學校規定如此,我若吿訴他,哎喲你太小了會寫就很好了,等於默許他「反抗公權力是對的」,為了群體規則,我只能妥協,所以要想好玩的說法來引導他,例如我會跟他說:
唉呀,ㄆ的腳伸進ㄠ的家了,唉呀,跟ㄆ說一下,把她的香港腳腳放回去啦.....
(你寫出來的文字有生命,你可以管理好他們。)
這比「你明明就可以,為什麼偏偏要故意」讓有對立特質的他來得更易接受。
曾有朋友看見栗寶每天練習寫字,覺得還那麼小,不妥,其實在長期的正向鼓勵下,他已經很可以練習這些,每天一點點,累積的進步,就成為他的基本能力,跟會認字那種自信的來源。跟何況我不是那種瘋狂媽媽,每天書寫的量並不多。
昨天在路邊,指著馬路對面「義美食品」的招牌跟我說:
媽媽,把那個品去掉一個口,再加一條線連起來,就變成什麼妳猜?
我忘了我說什麼,當時媽媽有點忙沒仔細聽他說,但顯然我的答案是錯的,因為他說:
吼,是「呂」好嗎!妳看不出來嗎?
搭計程車看見馬路旁的標誌,會很開心地說:麻麻,那是「車」欸!
對呀,你看那寫的是「快車道」,還是「慢車道」?然後他就記起來我們前兩天認的「快」跟「慢」。
學習應該要是符合情境,自然,讓孩子能自發,而且開心的。這樣的學習不會有淚水,不會有壓力,也就不會反彈,記得的就忘不掉。
我也是一般凡人,不可能不在乎學習成果,我還是會因為他會認更多中文字而開心,也會覺得他注音跟英文大小寫字母都認得了好棒棒,數學居然默默會超過10的加減媽媽簡直都要流淚.......,我跟一般的媽媽都一樣,是對孩子的學習有期待值的,我只是學會,不把想要的成果先擺在前面,來對比他現在有多麼不會,而是陪他一起站在原點,發現他每次多會的那些,一同感到欣喜,讓孩子覺得自己很棒,總是能做到。
當別人抱怨她的孩子都好故意,故意擺爛,明明會,故意裝不會......,妳看,打了就會了啊,壞不壞!
我其實看見的是,一個需要幫助的孩子,跟一個很愛孩子,卻走投無路的媽媽,就跟當初打小孩手的那個我一樣,很需要援助。
所以我很雞婆地,推薦她這本書,並把這三張照片傳給她。光是看見特質鏡像對比圖,她就好開心,馬上訂購。真的是很有愛,也很用心的媽媽。
如果妳教養孩子也遇到瓶頸,真的可以看看這本書,不一定侷限於add孩子,我孩子也未被確診add,但媽媽能感覺到他氣質很接近,每一個孩子都需要被好好對待,希望能幫助還未被真正了解的每個孩子。
記者老梁:分心從來不是孩子的錯,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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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前兩天還在檢查別人有沒有生小孩,說沒生小孩的就不懂父母的心情,今天就連懷孕要九個月都忘了。//
#理工人的恥辱
繼說蔡英文沒生過小孩不能體會父母的心情、被批評是歧視以後又拿自己是理工男當藉口之後,張善政又出招啦。他整理了一張台灣近年來的新生兒人數折線圖,說台灣從蔡英文上任以來新生兒數量一直掉,藉此批評蔡英文的生育政策。
這張圖至少有三個問題。
第一,很多網友已經發現,張善政連蔡英文是什麼時候就職的都搞錯了,把馬英九和蔡英文執政的分界畫在民國104年。而實際上,蔡是在民國105年年中上任的。
你要選副總統,好歹該知道現任總統是哪一年上任的吧。
第二,我讀中學的時候數學課教過敘述統計,那時候老師有說過,折線圖的Y軸必須從0開始,如果原點不是0的話,會造成錯覺,放大數字的升幅或降幅。如果為了版面需求一定要把Y軸裁掉一塊,那就要在靠近原點的地方用雙波浪紋表示Y軸上有一段跳掉了。
才剛剛拿理工背景當成歧視的藉口,現在又想拿數據出來標榜客觀,結果不要說對數據的詮釋了,連製圖都做不好,這樣不覺得丟臉嗎?
第三,那我們還是來說數據詮釋的問題好了。討論公共政策效果的時候,人們經常要考慮到這樣的事實:一個政策不僅從制定到實行要花時間,從實行到實際產生效果也會有時滯(time-lag)的現象。張善政的圖當然也沒考慮過這種問題。
在生育政策上討論時滯,先不講其他的好了,最簡單的時滯現象是這樣的。試想,假如蔡英文在宣誓就任那天,2016年五月20號,就把她的鼓勵生育政策推出來了、而且從規劃到提出到立院編預算到政策上路都完成了、連公托都蓋起來了;不但如此,潛在的未來家長們都馬上回應了政策誘因,當下就決定要生孩子了;那麼,台灣的生育率會在什麼時候開始產生變化?
呃,大概40週以後吧。
就算你不考慮政策從制定到施行到社會回應需要多長的時間,好歹也要知道從懷孕到足月生產,孕期有40週吧!
一個人想要選副總統,不對,不只是想是根本正在選,都還能搞錯現任總統什麼時候上任的。
一個人用大學研究所的理工背景推卸性別歧視的責任,自以為拿出了客觀的數據,結果中學程度的製圖都做不好對讀者產生誤導。
一個人前兩天還在檢查別人有沒有生小孩,說沒生小孩的就不懂父母的心情,今天就連懷孕要九個月都忘了。
不知道張善政是本來就這樣,所以變成了韓國瑜的副手;還是當了他的副手,所以變成了這樣的人?
【圖說】不但一條心,您倆的腦袋也越來越相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