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北來島民生活日記 #交個老朋友》

7/30~8/10
我到了望安的老人日照中心當志工

這段時間陪伴長輩 發現
不需要一直找話題
或探問長輩有多少小孩 有哪些年輕往事
有些時候 就是那個當下的
陪伴與等待 真心的關懷
彼此相處起來 都會很舒服

長輩們之間聊天 也不避諱聊死亡的話題
和長輩聊天 有些阿嬤會跟我說
"老了 全身病痛" "
老了 不中用了 死一死比較快活"
以前 和我奶奶相處時
會很害怕 她跟我說類似的話
那時候的我 還是個小孩 什麼都不懂
不懂得如何 面對大人人生經歷的苦痛
有時也生氣 有些事放著給我們這些小孩做就好
為何奶奶堅持要自己做
後來才明白
面對身體衰老的歷程
長輩很怕失去自己存在的價值
有著自己的堅持與自尊
面對自己逐漸衰老失能
那是很挫敗的
(從前人對於孝順的概念
大概就是要好好的服侍長輩
不要再讓其勞動
殊不知 長輩很想繼續奉獻自己的價值
都不做事的長輩 也很容易加速退化)

以前的我 不懂該如何回應
有時聽到了 還會偷偷躲起來難過
(那是一種 我這麼愛您 為何你要告訴我您想死
要離我而去的感覺 也對於他的苦痛 無能為力)
現在面對這些長輩
不去否定他們 不告訴他們想開一點
只是輕輕地告訴他們
死亡那天 終會到來 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
在那之前 要把自己照顧好呀~

那天 淑美奶奶教我玩四色牌
下午要去海邊散步時
遠遠聽到有人在叫 "小萃"~
原來是淑美奶奶
她邀我去她家玩
我與她 在她家門口 小小的聊天一下

淑美奶奶 並不叫淑美
聽阿瑛說 她是日照中心裡
很讓其他奶奶們忌妒的對象
淑美奶奶 對於打扮很講究
每日穿搭 絕對可以成為時尚雜誌的穿搭介紹
細緻的妝容 時尚的衣裳 帶著一對珍珠耳環
戴著草帽點最著一朵珠花
防曬的袖套 繡著小花
紅琥珀色的墨鏡 綴著水鑽
圍著絲質的絲巾
講話細細柔柔的 有時也會與我說國語
是個很有氣質的奶奶
其他奶奶 因而稱她"淑美" 或"蓋高尚"

那天奶奶跟我分享她生了幾個小孩
年輕時 種土豆 種菜 撿螺
經過媒人之言 嫁給了同住水垵的青年
大半輩子沒離開過水垵
一直到10來年前 才偶爾會去高雄
找在高雄生活的子女玩
(淑美奶奶 有兒子留在水垵 與她一起生活)

看著這麼有氣質的奶奶
問她是否曾念過書
奶奶說 當初學校在望安村
要去上學要經過隔壁村
隔壁村不願意其他村的人經過
常有人堵在路口打人
為了上學 得要繞遠路
當初 是重男輕女的年代
認為女子讀書無用
家裡只供弟弟念書
去上學還得通過重重關卡
淑美奶奶也就沒念書了

淑美奶奶 與我記憶中的奶奶很相似
那日 陪著淑美奶奶唱”雪梅思君”
淑美奶奶不識字
孩提時的淑美奶奶 聽鄰人唱
覺得好聽 便學了起來
這讓我回憶起 我奶奶也不識字
約莫我國中時期
奶奶會在夜間去我們村子裡的國小上學
習字 學唱歌
兒時最愛聽奶奶唱望春風 白牡丹 河邊春夢
去上學 奶奶倒也學了很多新奇的流行歌
有空時 就看奶奶 翻著歌譜 唱著

我奶奶離去了幾年
當初聽到了日照中心招募志工的訊息 很心動
這次去日照中心陪伴爺爺奶奶
2個星期 真的過得好快
很喜歡一個畫面
爺爺奶奶們並肩坐著 使用復健器材
閒聊著生活的小事 或是互相吐個嘈
又或是坐在中心的門口 吹吹風 聊聊天
彼此陪伴 彼此照顧 彼此關懷著…

最後一個志工日
爺爺奶奶說2星期過好快(我也這樣覺得)
他們紛紛邀我有空再到望安玩
離開當日 經過阿新阿公的家
跟阿公說我要回台灣了
阿新阿公 也說著 要我有空再去玩
好好的珍惜了當下 好好的道別
別離 也就不缺憾了
很開心 有這2星期的時光
陪伴這群可愛的長輩呀!

文字：小萃
攝影：冠盈Camera 趙冠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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