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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左額頭有痣男產品中有8篇Facebook貼文,粉絲數超過0的網紅,也在其Facebook貼文中提到, 【阿博說故事 – 第二篇印度India】 Part7 – 印度眉頭上的紅點,硃砂 https://youtu.be/WhqfSgWkXxQ 印度,一直是很神奇的國度, 以前看了印度爆火紅的MV影片, 只要音樂的旋律在耳邊響起, 我總會不由自主的模仿唱起來印度麥可、和印度F4 「硬啦~~硬啦~~~!...
左額頭有痣男 在 ???????? ?? 1995 Instagram 的最佳解答
2021-08-02 05:31:03
要來跟大家分享人生第一次打皮秒雷射!素顏大公開 這次是預約晶緻美學診所,診所防疫做的很好,實名制跟酒精消毒都有。 一開始先與諮詢師溝通,依照我的膚況給我專業的建議,接著帶我到二樓先做基本的卸妝及敷麻藥,一邊也會繼續告訴我如何照顧術後肌膚才能維持更好。 接著就帶到雷射室,緊張的話還有提供抱枕可以抓,我...
左額頭有痣男 在 BeautyExchange.com.hk Instagram 的最佳貼文
2021-03-08 04:43:53
每天起床照鏡子時都會仔細檢查自己外貌,突然發現臉上長出痣時會嚇一跳,因為在固有印象中長出痣是代表真皮內黑素細胞增多,而且定期長出痣也是一種警號啊!不過在玄學角度每一粒痣都有她的意思!即使在演藝圈,不少明星也保留自己的特色痣,一起來盤點一下! . 吉痣的特色是黑得發亮,有些會長出毛髮,即是俗稱的師爺痣...
左額頭有痣男 在 arryann18 Instagram 的最佳解答
2021-01-05 15:42:49
#Repost @sundaymore_ • • • • • • 【#More話題 15個幸運吉痣位置】沒有人喜歡自己身上有斑斑點點,可是不少人與生俱來就有癦子生在不同的部位上。與其厭惡這些小瑕疵,用盡一切辦法脫癦,不如換個角度想,到底這些痣是否有什麼特別意思?其實從玄學角度看,每粒「幸運吉痣」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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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博說故事 – 第二篇印度India】
Part7 – 印度眉頭上的紅點,硃砂
https://youtu.be/WhqfSgWkXxQ
印度,一直是很神奇的國度,
以前看了印度爆火紅的MV影片,
只要音樂的旋律在耳邊響起,
我總會不由自主的模仿唱起來印度麥可、和印度F4
「硬啦~~硬啦~~~!」
「嘟嘟~嘟嘟~嘟嘟~督答答答~~!」
以及唱跳快到不行寶萊塢的音樂,
影片中女生眉間都會有一個紅點,五官深邃,
看得令人目不轉睛,看到一半自己也想跟著跳,
我想這就是印度的魔力,也令我相當好奇
在印度喜馬拉雅山脈比賽前一天,
我在山上小鎮山中旁,看到有一間寺廟,
當地許多人都帶著供品前往,
我想說,靜一靜心,
向這邊的神明打招呼,也祈福一下吧,
「我來自台灣,不好意思來到此地打擾您,
即將要前往喜馬拉雅山脈參加比賽,
帶上鮮花祈福,希望一切平安順利完賽…」
我靜心默唸完,要穿鞋離開時,
一位大哥叫住我,應該是這裡的主持,
突然在我頭上壓了一個紅點,
接著直接抓起我的右手,在上面綁了一個紅繩子,
然後雙手合掌向我點頭,我也馬上回禮,
有點緊張一很好奇這到底是什麼!?
姻緣線?桃花線?長壽線?
致謝離開寺廟後,我從一個山中小徑出來,
看到一個老婆婆,手上拿著紅色長長的三股叉,
嘴裡不斷小聲唸著我聽不懂的話,感覺像在唸經或是咒語,
突然在我面前停下,
老婆婆把叉子放到我左肩膀、右肩膀晃動,
最後放在我眉心紅點的位置,突然有一股很強大的氣場,
我嚇一跳,幾乎不敢動,
老婆婆嘴裡依舊繼續唸著話語,然後離開,
「dhanyavaad。」我說了一句唯一會的印度話,謝謝,
老婆婆回頭微笑看我一眼,然後慢慢消失在山中的小徑上。
我相信,受到當地的祝福。
回到選手住的旅館,當地人看到我眉頭上有紅點,
對我說著:「oh~Tommy~you will be lucky~」
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說:
「那是吉祥痣,稱作Bindi,
塗料是以硃砂、糯米與玫瑰花瓣等原料搗碎成糊,
沾取顏料點在眉心,在額頭有開光、第三隻眼之意,
代表消災避邪,逢凶化吉,不過印度人也樂意替客人點上硃砂,
也表示禮遇與祝福的意思,紅色不同,也有不同含意。」
「另外印度男女在結婚當天,
丈夫用硃砂粉在妻子額頭上點一個印記,
也代表了吉祥的意思。不過現在隨著時代的進步,
不限於結婚,傳統用硃砂點吉祥痣的方法慢慢轉換,
市場上現在有販售一盒盒現成的吉祥痣,用時取出貼在前額上,
不僅方便,而且尺寸、顏色多種多樣,可供挑選,
並搭配不同色澤的衣服與首飾。
在印度,是傳統、也是習俗、也是流行的顏色,
不止這樣,有些男的也會點在額頭點硃砂痣。」
那我右手上的紅線呢?
「印度、尼泊爾有時可以看見成年人手上則會綁上紅色棉線(Kalava),
也就是紅點的意義,紅線像是戴在身上的平安符、可以避邪,
印度人說它是God's gift,通常是參加祈福儀式後繫上。」
學到許多知識後,我是左撇子伸左手要和他們握手說謝謝,
當地年輕小夥先是瞪大眼睛~~深呼吸挑眉看我~說:
「偷米~~~~~~NO~~~!」
我才知道…..闖禍了…..
下一篇,和大家分享,印度美食、左手右手傻傻分不清
待續…
完整影片在這喔!
https://youtu.be/WhqfSgWkXxQ
#零下40度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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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額頭有痣男 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跟孩子的關係,讓我願意積極認識自己】
一回神,這裡沉寂好一陣子了。這一兩個禮拜在嘗試寫文,但是不知怎麼,靈感是有,但是感覺心房是闔上的,有什麼在阻擋我去觸摸我真實的想法。
四月份以來,有很多跟蕃茄相處的事件可以寫,有看見他的成長的經歷,有感受到我的付出留下痕跡的經歷,也有跟他僵持不下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經歷,但是我有一種站在遠方看著這些事情發生的感覺,好像這一切都不關我的事。
我知道我最近覺得小孩很煩,一直把他擋在外面。蕃茄做得很好的時候,很開心要來找我的時候,我的互動很心不在焉;蕃茄很盧,需要人好好踩緊底線的時候,我很不想應付,時常擱下一句「隨便你」或是「那就算了」然後就把溝通管道關閉。
我把原因歸咎為上個月負荷太多。除了實習之外,一次交了兩篇四千字的報告和一篇短文,加上主題牽涉太廣,不只探索創傷,還要思考他在社會文化價值之下對個人的影響。過度傷腦之下,當然沒有心力去額外承擔幼兒的情緒,一定是這樣。
結果等忙完一個段落,跟傑克一起看電視放鬆的時候,先是因為電影「小魔女(Matilda)」,對瑪蒂達被收養的溫馨結局大抓狂。接著看「無照律師(Suits)」的時候又對律師界到高級餐廳談公事,一句話談不攏就丟下餐具站起來走人的習慣大動肝火。
「搞什麼東西啊!有夠不尊重食物跟廚師!邊吃邊談公事怎麼吃得出食物是什麼味道?這可是廚師用心做出來的料理耶!還動不動就離席,東西吃了一口就跑,他們每一個都該去跟農夫道歉!!!!」
我懷著一肚子火氣上床睡覺,隱約意識到有些事不太對勁。不過是故事情節,我為什麼反應這麼大?有什麼事情惹到我嗎?
隔天早上,我被「爸爸我刷完牙了唷」的聲音吵醒,聽見傑克跟蕃茄在房間外面走動,準備出門上學。我把棉被拉起來蓋在頭上。好煩,小孩每天都在,每天都要處理他。陪笑陪玩很煩,有衝突又更煩。一天只上六小時的課根本太短,為什麼他不能每天都五點半到家,看電視吃飯洗澡以後就直接睡覺?
等等,這真的不太對勁。我把自己的願望聽懂了。我跟蕃茄平日的相處時間已經只有三四個小時,當中還佔了吃飯時間和電視時間。這麼短的時間我還是受不了,想要再縮更短,其實我是完全不想跟蕃茄有交集吧。為什麼會這樣?最後一份作業交出去好幾天了,已經跟太忙太累無關了吧。是什麼東西被觸發到了嗎?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房門外蕃茄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一直傳進來,心裡湧起更多不明的煩躁。
也許可以試試看聽聽身體的訊息?之前課堂讀到的文章有說,所有被壓抑著的情緒,我們的身體都記得。身體,快告訴我你記得什麼?
身體沒有回答,但我的腦海裡浮現蕃茄手舞足道亂跳舞的畫面。這個小孩大概兩歲半開始,只要聽到音樂,他就會陷入陶醉,發明出各式各樣的身體動作,還會像跳地板操一樣加速奔跑跳躍,頭髮飛揚,非常自由奔放。
我突然坐起身。
我想跳舞。我有一股衝動想要跳舞。我想跟蕃茄一樣,做一些我的身體自己想要做的動作。
我突然覺得興奮,把耳朵豎起來。一聽到玄關的門被帶上的聲音,我立刻跳下床拿出瑜珈墊,跑進客廳。墊子「刷」一聲鋪平在地,然後把「放牛班的春天」的原聲帶塞進音響的肚子裡。
一陣讀取的雜音之後,微風一般的音樂輕輕地吹送出來,我,像個呆子一樣發愣,兩隻腳緊緊黏在瑜伽墊上。
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我跟著音樂自由擺動身體,大概就像給一個不會畫圖的人一張空白紙要他隨手畫畫,或者像是把一個不擅長說話的人拉上講台要他隨口聊聊一樣吧。六歲的時候,曾經因為動作太粗魯被母親送去學舞「培養氣質」,但是兩年後一點效果也沒有。從小到大,我坐下的雙腿只能打開到剪刀的開度,游泳熱身前彎只能摸到膝蓋下面一點,永遠被教練以為我在偷懶。剛剛在房間還覺得自己的身體想要解放,現在站在這裡,只覺得無比尷尬,就算家裡沒有其他人,我還是覺得手腳好像長錯位置,渾身不自在。
音樂繼續播放著,我望向窗外遠方的樹叢。我想起第一次去日本洗大浴場的經驗。當時我非常好奇,但是不敢自己去,就請了幾個日本朋友陪我一起。一到浴場,朋友們嘻嘻哈哈馬上脫個精光,還互相揶揄彼此的身材,而我就跟現在一樣像個呆子一樣站著,渾身不自在。朋友互相打鬧幾句之後不約而同看向我,四個人之間的沈默好像蔓延了一世紀。我的心跳加快,慌張著不知該不該放棄時,心裡有一個聲音說:「脫啊,你不自己脫,難不成還要朋友逼你?」
我驚醒過來,深呼吸之後就把衣物一口氣全部褪下,原本纏繞著全身的笨拙感立刻消失無蹤。我放鬆地笑了出來,一群女孩嘻嘻哈哈地一起進了澡堂。
現在的感覺,跟那天一模一樣。
---
我閉上眼睛,眼前浮現蕃茄像水母一樣四面八方伸展揮舞的四肢。動啊,你不自己來,難不成還要誰來逼你?
我的左腳往前一跨,模仿起蕃茄的舞步,結果立刻失去平衡跌在地上。我站起來,雙腳來回踏步習慣墊子的觸感,輕輕跳一跳,再閉上眼睛讓身體擺動。一開始我一動就跌倒,但是我站起來繼續,我感覺到身體想要繼續。
每站起來一次,我的腳步就踩得更穩,身體想要搖擺的幅度也變大。「剛剛的動作一定超醜看起來超蠢」的想法逐漸淡去,胸膛加入了,肩膀加入了,背脊加入了,雙手加入了,我開始不需要「指揮」我的身體去動,身體自己動起來,配合著節奏快慢,時而激烈時而舒緩,像是被音樂帶領著。
我知道我呈現的絕對不是一個唯美的畫面,因為我跌跌撞撞搖搖擺擺還不時跌倒,但是當我旋轉起來,目光瞥見我飛起來的髮梢,揚起的裙擺時,我想起很多年前曾經看過的,旋轉著,舞著〈輓歌〉的羅曼菲。
緊接著,聲音一個一個出現。
你的頭髮好難看你這幾顆痣之後我帶你去點掉為什麼你有鷹鉤鼻沒關係等你長大了我們去割個雙眼皮就好你知不知道你不笑的時候有夠醜你的腋下多毛好臭你的胸部要按摩才會長你的屁股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你的大腿太粗不要穿短裙短褲很難看你是男的嗎動作這樣大剌剌有夠粗魯你知不知道你有O型腿蘿蔔腿就是說你這種的你的腿毛也太長了吧你走路的姿勢好奇怪女孩子也不知道打扮一下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長得這麼醜我說過幾次了抬頭挺胸不要駝背
我可能一直在旋轉,我也弄不清楚了。音樂一首接一首拉著我的身體不停地做出各種動作,腦袋中的聲音一句接著一句,直到我突然覺得好了,夠了,可以了,放鬆下來跌坐在地上,才發現我滿臉都是眼淚。
但是我並不感到悲傷。
我喘了幾口氣,抹掉額頭上的汗和臉頰上的淚,小口喝水。
難道是因為蕃茄買了新的裙子嗎?他笑咪咪地在家裡跑來跑去,擺出各種奇怪的姿勢,我稱讚他好美。我的身體聽見了這句話,發現他從來沒有被好好地接納過,所以他想要表達,他想要被喜歡,他想要把那些如影隨形的批評全部都甩掉,他想要自由。
我笑了,覺得無比輕盈。
我很美的。我啊,剛剛可是跳出羅曼菲了呢!
***
跟蕃茄認識的時間越久,我越是發現,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一面照出我心裡陰影的鏡子。每當我想遠離他,想要擺脫他,覺得煩躁覺得他快讓我窒息的時候,往往都是因為有關他的什麼,拉出我不想面對的情緒。
這種時候我有兩個選擇。我可以因為覺得太不舒服,想把這個始作俑者推走,就處處躲著蕃茄,讓我還可以維持原本習慣的樣子。我也可以選擇用聽音樂、唱歌、大呼小叫、跳來跳去、寫字、畫圖等等更能促進情緒流動的活動,來幫忙我找出更多的線索。
可能有人認為我好積極,願意為孩子做這麼多,其實並不是這樣。我是為了我自己。我過了一個非常不舒服不快樂的前半生,成年以後覺得我終於學會處理所有的事情了,我適應這個世界了,卻從跟孩子的關係裡發現我只是成功的把自己的感受都壓抑,讓我自己還可以表現出順利運作的樣子而已。
我不想再從同樣的惡夢裡驚醒了,不想要我自己再經歷那些不舒服,所以我想認真去看鏡子裡的影像,想認真看清楚是什麼在扎我,我可以把那根惱人的硬刺拔掉。
當我開始好奇,開始去尋找線索,我才有機會真正看清楚我的傷口。而當我真正看著傷口嘗試去療癒,親身體會傷口多痛,療癒的過程有多困難,我才會開始真正關心自己,允許自己慢下來,依照自己的步調前進,在已經很艱難的生活當中找出讓自己更舒服的方法。
我相信這樣的面對,確實會讓我成為更好的父母,但是這只是一個附帶的結果而已。真正推動著我,讓我持續往前進的理由是,我想要自由,我想要無所畏懼,我想要喜歡我自己,我想要毫不保留的去愛,我想要成為一個更快樂的人。
我想我又成長了一點了吧,感謝我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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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額頭有痣男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尋找戀人的悲劇】
稍微看過歐·亨利作品的人,大概都知道他的故事結局,往往都出人意料─哪怕你已經清楚這點,還是很難在下一篇提前猜到答案。
這部〈帶傢俱出租的房間〉也是這樣的故事,以神秘感鋪墊,最終卻帶出了無比巧合的愛情悲劇。
一起來看看這部短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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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傢俱出租的房間 / 歐·亨利
在紐約西區南部的紅磚房那一帶地方,絕大多數居民都如時光一樣動盪不定、遷移不停、來去匆匆。正因為無家可歸,他們也可以說有上百個家。他們不時從這間客房搬到另一間客房,永遠都是那麼變幻無常——在居家上如此,在情感和理智上也無二致。他們用爵士樂曲調唱著流行曲「家,甜美的家」;全部家當用硬紙盒一拎就走;纏緣於闊邊帽上的裝飾就是他們的葡萄藤;拐杖就是他們的無花果樹。
這一帶有成百上千這種住客,這一帶的房子可以述說的故事自然也是成百上千。當然,它們大多乾癟乏味;不過,要說在這麼多漂泊過客掀起的餘波中,找不出一兩個鬼魂,那才是怪事哩。
一天傍晚,有個青年男子,在這些崩塌失修的紅磚大房中間轉悠尋覓,挨門挨戶按鈴。在第十二家門前,他把空盪盪的手提行李放在臺階上,然後揩去帽沿和額頭上的灰塵。門鈴聲很弱,好像傳至遙遠、空曠的房屋深處。
這是他按響的第十二家門鈴。鈴聲響過,女房東應聲出來開門。她的模樣使他想起一隻討厭的、吃得過多的蛆蟲。它已經把果仁吃得只剩空殼,現在正想尋找可以充饑的房客來填充空間。
年輕人問有沒有房間出租。
「進來吧,」房東說。她的聲音從喉頭擠出,嘎聲嘎氣,好像喉嚨上繃了層毛皮。「三樓還有個後間,空了一個星期。想看看嗎?」
年輕人跟她上樓。不知從什麼地方來的一線微光,緩和了過道上的陰影。他們不聲不響地走著,腳下的地毯破爛不堪,可能連造出它的織布機,都要詛咒說這不是自己的產物。它好像已經植物化了,已經在這惡臭、陰暗的空氣中退化成茂盛滋潤的地衣,或滿地蔓延的苔蘚,東一塊西一塊,一直長到樓梯上,踩在腳下像有機物一樣黏糊糊的。樓梯轉角處牆上都有空著的壁龕。它們裡面也許曾放過花花草草。果真如此的話,那些花草已經在污濁骯髒的空氣中死去。壁龕裡面也許曾放過聖像,但是不難想像,黑暗之中大大小小的魔鬼早就把聖人拖出來,一直拖到下面某間客房那邪惡的深淵之中去了。
「就是這間,」房東說,還是那副毛皮嗓子。「房間很不錯,難得有空的時候。今年夏天這兒還住過一些特別講究的人哩——從不找麻煩,按時付房租。自來水在過道盡頭。斯普羅爾斯和穆尼住了三個月。她們演過輕鬆喜劇。佈雷塔·斯普羅爾斯小姐——也許你聽說過她吧——喔,那只是藝名兒——就在那張梳粧檯上邊,原來還掛著她的結婚證書哩,鑲了框的。煤氣開關在這兒,瞧這壁櫥也很寬敞。這房間人人見了都喜歡,從來沒長時間空過。」
「你這兒住過很多演戲的?」年輕人問。
「他們這個來,那個去。我的房客中有很多人在演出界幹事。對了,先生,這一帶劇院集中,演戲的人從不在一個地方長住。到這兒來住過的也不少。他們這個來,那個去。」
他租下了房間,預付了一個星期的租金。他說他很累,想馬上住下來。他點清了租金。她說房間早就準備規矩,連毛巾和水都是現成的。房東走開時,——他又——已經是第一千次了——把掛在舌尖的問題提了出來。
「有個姑娘——瓦西納小姐——埃盧瓦絲·瓦西納小姐——你記得房客中有過這人嗎?她多半是在臺上唱歌的。她皮膚白嫩,個子中等,身材苗條,金紅色頭髮,左眼眉毛邊長了顆黑痣。」
「不,我記不得這個名字。那些搞演出的,換名字跟換房間一樣快,來來去去,誰也說不準。不,我想不起這個名字了。」
不。總是不。五個月不間斷地打聽詢問,千篇一律地否定回答。已經花了好多時間,白天去找劇院經理、代理人、劇校和合唱團打聽;晚上則夾在觀眾之中去尋找,名角兒會演的劇院去找過,下流污穢的音樂廳也去找過,甚至還害怕在那類地方找到他最想找的人。他對她獨懷真情,一心要找到她。他確信,自她從家裡失蹤以來,這座水流環繞的大城市,一定把她蒙在了某個角落。但這座城市就像一大團流沙,沙粒的位置變化不定,沒有基礎,今天還浮在上層的細粒到了明天就被淤泥和黏土覆蓋在下面。
客房以假惺惺的熱情迎接新至的客人,像個暗娼臉上堆起的假笑,紅中透病、形容枯槁、馬馬虎虎。破舊的傢俱、破爛綢套的沙發、兩把椅子、窗戶間一碼寬的廉價穿衣鏡、一兩個燙金像框、角落裡的銅床架——所有這一切折射出一種似是而非的舒適之感。
房客懶洋洋地半躺在一把椅子上,客房則如巴比倫通天塔的一個套間,儘管稀裡糊塗扯不清楚,仍然竭力把曾在這裡留宿過的房客分門別類,向他細細講來。
地上鋪了一張雜色地毯,像一個豔花盛開的長方形熱帶小島,四周是骯髒的墊子形成的波濤翻滾的大海。用灰白紙裱過的牆上,貼著緊隨無家可歸者四處漂流的圖畫——「胡格諾情人」、「第一次爭吵」、「婚禮早餐」、「泉邊美女」。壁爐爐額的樣式典雅而莊重,外面卻歪歪斜斜扯起條花哨的布簾,像舞劇裡亞馬遜女人用的腰帶。爐額上殘留著一些零碎物品,都是些困居客房的人,在幸運的風帆把他們載到新碼頭時拋棄不要的東西——一兩個廉價花瓶,女演員的畫片,藥瓶兒,殘缺不全的撲克紙牌。
漸漸地,密碼的筆形變得清晰可辨,前前後後居住過這間客房的人留下的細小痕跡所具有的意義也變得完整有形。
梳粧檯前那片地毯已經磨得只剩麻紗,意味著成群的漂亮女人曾在上面邁步。牆上的小指紋表明小囚犯曾在此努力摸索通向陽光和空氣之路。一團濺開的汙跡,形如炸彈爆炸後的影子,是杯子或瓶子連同所盛之物一起被砸在牆上的見證。穿衣鏡鏡面上用玻璃鑽刀歪歪扭扭地刻著名字「瑪麗」。看來,客房留宿人——也許是受到客房那俗豔的冷漠之驅使吧——曾先先後後在狂怒中輾轉反側,並把一腔憤懣傾泄在這個房間上。傢俱有鑿痕和磨損;長沙發因凸起的彈簧而變形,看上去像一頭在痛苦中扭曲的痙攣中被宰殺的可怖怪物。另外某次威力更大的動盪,砍去了大理石壁爐額的一大塊。地板的每一塊拼木各自構成一個斜面,並且好像由於互不干連、各自獨有的哀怨而發出尖叫。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些把所有這一切惡意和傷害施加於這個房間的人,居然就是曾一度把它稱之為他們的家的人;然而,也許正是這屢遭欺騙、仍然盲目保持的戀家本性,以及對虛假的護家神的憤恨點燃了他們胸中的沖天怒火。一間茅草房——只要屬於我們自己——我們都會打掃、妝點和珍惜。
椅子上的年輕人任這些思緒繚繞心間,與此同時,樓中飄來有血有肉、活靈活現的聲音和氣味。他聽見一個房間傳來吃吃的竊笑和淫蕩放縱的大笑;別的房間傳來獨自咒駡聲,骰子的格格聲,催眠曲和嗚嗚抽泣;樓上有人在興致勃勃地彈班卓琴。不知什麼地方的門砰砰嘭嘭地關上;架空電車不時隆隆駛過;後面籬牆上有隻貓在哀叫。他呼吸到這座房子的氣息。這不是什麼氣味兒,而是一種潮味兒,如同從地窖裡的油布和朽木混在一起蒸發出的黴臭。
他就這樣歇在那兒,突然,房間裡充滿木犀草濃烈的芬芳。它乘風而至,鮮明無誤,香馥沁人,栩栩如生,活脫脫幾乎如來訪的佳賓。年輕人忍不住大叫:「什麼?親愛的?」好像有人在喊他似地。他然後一躍而起,四下張望。濃香撲鼻而來,把他包裹其中。他伸出手臂擁抱香氣。刹那間,他的全部感覺都給攪混在一起。人怎麼可能被香味斷然喚起呢?喚起他的肯定是聲音。難道這就是曾撫摸、安慰過他的聲音?
「她在這個房間住過,」他大聲說,扭身尋找起來,硬想搜出什麼徵跡,因為他確信能辨認出屬於她的、或是她觸摸過的任何微小的東西。這沁人肺腑的木犀花香,她所喜愛、唯她獨有的芬芳,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房間只馬馬虎虎收拾過。薄薄的梳粧檯桌布上有稀稀拉拉五六個髮夾——都是些女性朋友用的那類東西,悄聲無息,具有女性特徵,但不標明任何心境或時間。他沒去仔細琢磨,因為這些東西顯然缺乏個性。他把梳粧檯抽屜搜了個底朝天,發現一條丟棄的破舊小手絹。他把它蒙在臉上,天芥菜花的怪味刺鼻而來。他順手把手絹甩在地上。在另一個抽屜,他發現幾顆零星紐扣,一張劇碼表,一張當鋪老闆的名片,兩顆吃剩的果汁軟糖,一本夢釋書。最後一個抽屜裡有一個女人用的黑緞蝴蝶髮結。他猛然一楞,懸在冰與火之間,處於興奮與失望之間。但是黑緞蝴蝶髮結也只是女性莊重端雅、但不具個性特徵的普通裝飾,不能提供任何線索。
隨後他在房間裡四處搜尋,像一條獵狗東嗅西聞,掃視四壁,趴在地上仔細查看拱起的地氈角落,翻遍壁爐爐額和桌子、窗簾和門簾、角落裡搖搖欲墜的酒櫃,試圖找到一個可見的、但他還未發現的跡象,以證明她就在房間裡面,就在他旁邊、周圍、對面、心中、上面,緊緊地牽著他、追求他,並通過精微超常的感覺向他發出如此哀婉的呼喚,以至於連他愚鈍的感覺,都能領悟出這呼喚之聲。他再次大聲回答「我在這兒,親愛的!」然後轉過身子,一片漠然,因為他在木犀花香中還察覺不出形式、色彩、愛情和張開的雙臂。唔,上帝啊,那芳香是從哪兒來的?從什麼時候起香味開始具有呼喚之力?就這樣他不停地四下摸索。
他把牆縫和牆角掏了一遍,找到一些瓶塞和煙蒂。對這些東西他不屑一顧。但有一次他在一折地氈裡發現一支抽了半截的紙雪茄,鐵青著臉使勁咒了一聲,用腳後跟把它踩得稀爛。他把整個房間從一端到另一端篩了一遍,發現許許多多流客留下的無聊、可恥的記載。但是,有關可能曾住過這兒的、其幽靈好像仍然徘徊在這裡的、他正在尋求的她,他卻絲毫痕跡也未發現。
這時他記起了女房東。
他從幽靈縈繞的房間跑下樓,來到透出一縫光線的門前。
她應聲開門出來。他竭盡全力,克制住激動之情。
「請告訴我,夫人,」他哀求道,「我來之前誰住過那個房間?」
「好的,先生。我可以再說一遍。以前住的是斯普羅爾斯和穆尼夫婦,我已經說過。佈雷塔·斯普羅爾斯小姐,演戲的,後來成了穆尼夫人。我的房子從來聲譽就好。他們的結婚證都是掛起的,還鑲了框,掛在釘子上——」
「斯普羅爾斯小姐是哪種女人——我是說,她長相如何?」
「喔,先生,黑頭發,矮小,肥胖,臉蛋兒笑嘻嘻的。他們一個星期前搬走,上星期二。」
「在他們以前誰住過?」
「嗨,有個單身男人,搞運輸的。他還欠我一個星期的房租沒付就走了。在他以前是克勞德夫人和她兩個孩子,住了四個月;再以前是多伊爾老先生,房租是他兒子付的。他住了六個月。都是一年以前的事了,再往以前我就記不得了。」
他謝了她,慢騰騰地爬回房間。房間死氣沉沉。曾為它注入生機的香氣已經消失,木犀花香已經離去,代之而來的是發黴傢俱老朽、陳腐、凝滯的臭氣。
希望破滅,他頓覺信心消失殆盡。他坐在那兒,呆呆地看著噝噝作響的煤氣燈的黃光。稍許,他走到床邊,把床單撕成長條,然後用刀刃把布條塞進門窗周圍的每一條縫隙。一切收拾得嚴實緊紮以後,他關掉煤氣燈,卻又把煤氣開足,最後感激不盡地躺在床上。
按照慣例,今晚輪到麥克庫爾夫人拿罐子去打啤酒。她取酒回來,和珀迪夫人在一個地下幽會場所坐了下來。這是房東們聚會、蛆蟲猖獗的地方。
「今晚我把三樓後間租了出去,」珀迪夫人說,杯中的酒泡圓圓的。「房客是個年輕人。兩個鐘頭以前他就上床了。」
「呵,真有你的,珀迪夫人,」麥克庫爾夫人說,羨慕不已。「那種房子你都租得出去,可真是奇跡。那你給他說那件事沒有呢?」她說這話時悄聲細語,嘎聲啞氣,充滿神秘。
「房間裡安起了傢俱嘛,」珀迪夫人用她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說,「就是為了租出去。我沒給他說那事兒,麥克庫爾夫人。」
「可不是嘛,我們就是靠出租房子過活。你的生意經沒錯,夫人。如果知道這個房間裡有人自殺,死在床上,誰還來租這個房間呢。」
「當然嘛,我們總得活下去啊。」珀迪夫人說。
「對,夫人,這話不假。一個星期前我才幫你把三樓後間收拾規矩。那姑娘用煤氣就把自己給弄死了——她那小臉蛋兒多甜啊,珀迪夫人。」
「可不是嘛,都說她長得俏,」珀迪夫人說,既表示同意又顯得很挑剔。「只是她左眼眉毛邊的痣長得不好看。再來一杯,麥克庫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