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CALIDITAS_PERICULO 43
一個人在台北的生活,幾乎沒事就在外面一直四處跑,我很喜歡看見人們生活的樣子,在路邊看到媽媽替孩子擦嘴巴、看到三個青少年熱心的幫老奶奶推車子,最近的生活重心漸漸離開了台北,比起城市我更喜歡板橋這一種小郊區的人們生活的樣子,雖然街道的樣子比較凌亂...
#201 #CALIDITAS_PERICULO 43
一個人在台北的生活,幾乎沒事就在外面一直四處跑,我很喜歡看見人們生活的樣子,在路邊看到媽媽替孩子擦嘴巴、看到三個青少年熱心的幫老奶奶推車子,最近的生活重心漸漸離開了台北,比起城市我更喜歡板橋這一種小郊區的人們生活的樣子,雖然街道的樣子比較凌亂一點,但也更有特色。比起躲貓貓,我更喜歡玩鬼抓人,比起等待,或許我更喜歡尋找。在大街小巷裡散步,晃來晃去四處看個不停,找出有趣的細節,還有任何一點瞬間。那些小的時候沒有玩夠的遊戲,長大之後可以藉由另一種形式而繼續和自己一直玩下去,我想這也是再幸運不過的事情了。
浮洲地區以前是兩條河中間的沖積平原,其實不太適合住人的,畢竟容易淹水,後來人們填了兩條河造陸才變成了浮洲。最近看到學弟妹在限時動態發了二校淹水的樣子,看了覺得心情很複雜,一方面是感嘆紙廠和以前相比往好的方向改變很多而高興,另一方面是想起來以前住在二校時的小細節(那時我有自己的廢墟工作室),原本內側的中庭到一樓其實是有建設排水溝的,只要下雨水就會沿著小道而流出去,後來畢業之後學校為了要美觀,不知道為什麼把排水溝都給填了起來,才會導致現在下大雨就淹水,不知道學校知不知道這件事。
從僑中到府中等市中心時,我發現無論是哪一個方向,總是會路過橋樑,感覺很奇妙。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會想起來自己其實住在一個浮島上面。最近一週一直下大雨,不知道往無人小島的路還在不在呢?
前一陣子才發現市立圖書館的分館,居然就板橋高中的旁邊,因為只有一個小小的門,以前總是被樹擋住而沒有注意到,現在偶爾會進去裡面渡過一個下午,我一直都很喜歡這一種寧靜又舒服的地方,尤其是這一種小小的神秘的地方,有一種屬於自己的秘密基地的感覺,很讓人著迷。
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室友了,感覺很奇怪,果然還是習慣有人在的空間吧,以前一個人住在鶯歌的時候也是這樣,雖然是為了到新的地方展開生活,但總覺得有一點不習慣,其實也沒有要幹嘛或是需要人陪的需要,大概就是一種氣氛吧!有人在附近時,那一種活力是會互相傳染的說不定。
最近迷上了看宮崎夏次系的漫畫《夢醒之子語迷離》,畫面都是很簡單的那一種線條,可是劇情卻都很微妙,能夠戳中那個小小的點的感覺,希望哪一天我也能畫出這樣的漫畫,現在的我還是太執著於要畫的好看,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吧。
有時候其實也會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想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想要成為一個像百科全書一樣的人,想要四處冒險旅行、看到各式各樣的人,想要存錢趕緊做編導式的攝影,想要趕快畢業去當兵讓父母不要碎念,想要畫出有意思的漫畫讓大家都有共鳴,想要成為一個能夠好好的表達和記錄自己想法的人、要更加溫柔、更加主動才行,要更幽默、知道更多的事情,要努力讓自己有更好看的外表才行,想要學會縫紉、學會做標本、要做動物模型才行、想要辦個人展覽、出版攝影集、想要讓自己看見自己作品時會開心滿意,想要遇見合適的對象、想要簡單的生活、想要更多的錢、咖哩飯和蘋果牛奶。
我常常想要躲起來,到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過很簡單的生活,我或許也是一個很老派的人吧,喜歡穿綿、麻襯衫,喜歡把衣服乍進褲子裡、喜歡系皮帶、戴著手錶、動不動就買絨製品、喜歡機械式的相機、喜歡白飯、小木屋、還有偏冷和乾燥的氣候。想要自由自在的畫畫,還有到處拍照。
啊,好想去瑞士啊,冰島也好棒。
昨天在畫室教課,但是來的學生好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查關於剝製師的資料,想要自己來做動物的標本,但是果然不只防腐,連剝皮可能也必須要親自處理才行,不知道能不能個克服心裡障礙,我害怕所有看起來還有主體性的屍體只要有眼睛或是頭部就不行,這種情節嚴重到讓我連看到蝦子也無法接受,這也是我從不吃魚的原因,總會讓我不由自主的去設想他們現在的感受,愧疚感總讓我無法將他們當做食物,太可怕了。一想到之後都要親手剝皮就發毛,不知道我會不會因此變成不一樣的人,想到這裡就覺得果然還是收集骨頭標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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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小傑跟奇犽在幹嘛,好瘋哦到底有多久沒有更新了啊,好想看西索,好想要看更新啊啊啊
好想知道大家的一天都是怎麼度過的
或是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奇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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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最震驚國際的非阿富汗美軍撤離帶起的阿富汗政府投降、塔利班政權重新控制阿富汗,以及眾多阿富汗人民擠在機場試圖以生命為代價離開阿富汗的新聞。先不管塔利班政府將實施的政策舉措如何,這次的美軍撤離帶起了一個很大的倫理爭議,那就是過去協助美軍或各國使館的阿富汗僱員,他們等同於被僱主拋棄了,他們很有可能面對塔利班政權的「叛國」指控。這樣撤離卻丟下當地合作伙伴的倫理缺失,極有可能讓這些國家(尤其是美國)未來不再對各地有意願合作的當地人產生吸引力與說服力。小編今天要推薦的文章就是試著從美國官僚式、漫長且機率極低的「特殊移民簽證」來討論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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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總會保護『自己人』...但這包括阿富汗人嗎?」死鬥了20年的阿富汗戰爭,在過去一星期以極度魔幻現實的方式,在全世界驚恐見證下象徵式地劃上句點。然而,對於那些自認被美國拋棄的阿富汗人——尤其是曾為美軍與西方盟邦賣命工作的「阿富汗朋友」——來說,無止盡的亡命之途才正要開始。
2021年8月,阿富汗塔利班於發動全國總攻的短短十日內,閃電擊潰阿富汗中央政府。首都喀布爾「無血開城」、總統甘尼(Ashraf Ghani)落跑走人、美軍與西方盟軍加速大撤退,大批恐慌的阿富汗人,自15日起陸續湧入唯一逃生出口的喀布爾機場(KBL),粗估至少上萬人。在這些備感遭美國與西方背叛的難民之中,尤其被塔利班視為「美帝走狗」、處境格外尷尬危險的,是那些曾經為美軍與西方盟軍冒命工作的阿富汗籍隨軍翻譯、使館雇員、情蒐人員...等。
令人瞠目結舌的「災難式撤離行動」,也迅速激起了許多美軍退伍老兵的怒火與自發性施壓救援,希望能在兵荒馬亂的最後時刻裡,拚了命地施壓美國政府:一定要全力救出這些曾經陪同美國大兵出生入死的「阿富汗戰爭翻譯」。但就算如此,白宮、美軍高層與五角大廈卻都無法承諾混亂的現況:「美國會撤出所有美國公民...但其他的朋友,我們只能盡力。」
儘管華府長年試圖透過「特殊移民簽證」(SIVs)相關制度,有限開放為美軍工作的阿富汗人申請難民庇護、逃往美國,但繁複的官僚程序、冗長無盡的審查、難以自證的忠誠與清白,終究只為總數龐大的「阿富汗之友」,打開小小一扇的庇護窄門。
美國深知撤退後,那些替美軍賣命的阿富汗人恐會喪命於塔利班治下的「帝國墳場」,為何仍選擇「拋棄」他們?如今塔利班再度攻下阿富汗全國,卡在美國與塔利班之間的「阿富汗棄民」,又該怎麼活著等到「自由女神」的庇護呢?
本週《重磅廣播》也特別邀請轉角前編輯糖蜜與我們談談,她近期因緣際會訪問一位曾任美軍口譯員的中東難民——他們為何冒命替美軍工作?尋求庇護之路又是如何艱苦漫長?
(以上引用自網頁原文)
https://global.udn.com/global_vision/story/8663/56874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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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上夏令營 #人類文明進步營 #Day4 #成果發表
線上夏令營到底要不要做成果發表會?
https://yeslara.com/2021夏令營_線上成果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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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 其實在這兩週也一直困擾著Lara跟團隊。發表, 不只是給家長看的, 重點是讓孩子有一個明確的目標+準備的過程中學習。第一梯次的營隊我們沒有發表, 因為孩子年紀也不同, 他們需要的東西, 啟蒙對世界的興趣大於短時間的消化跟呈現。但是第二梯次的平均年齡雖然只有往上拉2歲, 但是這個資訊世代, 8歲基本上是一個非常明顯的分水嶺。於是在第一天的觀察後, 詢問了家長們的意願, 我們決定在最後一天進行線上成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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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配的成果發表內容是讓孩子們分成兩組, 各自在這四天內協作一個博物館。內容就是將當天學到的相關人事物, 搜尋後放到google雲端上的簡報, (詳細內容請看Day1: https://yeslara.com/2021夏令營_人類文明進步營_Day1) 找資料、放圖、學電腦操作技巧, 大家都很熱衷~但是一講到要“spotlight發表" 一堆人都搖頭了...😅😂 沒關係, Lara老師總能幫害羞的孩子找到解套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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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害羞其實就是因為信心不夠, 要怎麼在極短的時間內讓孩子的自信心暴增呢?(感覺好像是打電動補血一樣😋😎) 那就..要委屈一下大人們了...雖然這聽起來不太正向, 但是打擊別人的自信心, 確實是增強自己的一個捷徑, 不過Lara只能用我在家天天的做法...那就是爸媽裝弱...😆😆 為了暖場, Lara特別設計了幾個線上遊戲, 將大人小孩分組比賽, 結果...孩子們真的完全 #靠實力 (真心不騙!爸媽看起來是都沒有放水喔~) 完全考倒了大人組 🤣🤣 (爸媽們有沒有覺得這群孩子不容小覷啊!) 經過這一戰, 本來害羞的, 也瞬間信心爆表了💪💪
說真的, 當Lara的家長內心素質都要很強大啊!(當Lara的家長不容易, 請看這篇:https://yeslara.com/爸媽不容易_以身作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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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們的場子炒熱後🔥🔥 (真的是很熱😹😹) 果然就放得開了~第一個發表博物館的是年紀最小只有7歲的Alicia -她這麼小能參加也是因為是Lara的女兒😹, 但是內舉不避親, 我必須很公平地說, 她的簡報是非常完整的把我們這四天學到的東西全部包括, 從文藝復興的達文西素描、拉斐爾聯想到忍者龜的武器, 融合了Kevin教練教的兵器演化來源, 讓身為老師或是媽媽的我, 都備感驕傲!我相信每一位在場的家長, 都看到自己孩子的另一面, 無論是他們的創作, 或是準備的內容。我們以為的孩子, 跟實際的孩子內心的想法跟呈現, 只要我們在給予全力支持、完全信任下, 他們的產出, 絕對是令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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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孩子們的作品實在是太讓我驚艷!Lara內心還是有一個小小的遺憾, 沒有辦法將他們的作品呈現, 去年的成果發表會那種內心的激動, 還深深地影響著我...#我一定要讓他們的作品被看到!這個想法在腦海裡, 雖然不是教美術...但是Lara最終找到了線上美術館的方式, 希望有給孩子們一點小小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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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2021Lara人類文明進步夏令營 的線上展覽, 敬請欣賞😽😽
https://yeslara.com/2021夏令營_線上成果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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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念真聲助在土耳其蓋難民中心的裘振宇:「我這樣相信著,如果此刻我們能給世上某個地方正在飽受貧困,正在遭受戰火的摧殘,生命危機正在掙扎(的民族), 給他們一點資源、一點光芒,給他們一點光和熱的話,台灣在未來一定會被尊重,在世界的政治版圖上他會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
《我們都是難民/裘振宇》
一名敘利亞婦人說,她和家人在天色未光之時離開家園,一出門即被屍體絆倒,那是昨夜命喪於圍城屠殺的少年。另一名婦人說,一家人本在大馬士革安居,戰亂使人流離失所,某日,炸彈在臨時住處門口炸開,女兒被炸斷一條腿,小城封城了,沒藥物、沒食物,她只得帶女兒鑽下水道逃亡,在惡臭泥濘和汙水中匍匐前進,往盡頭的光亮爬去。
又有一名婦人說,她逃往土耳其敘利亞邊界,見邊界告示牌寫「歡迎來到土耳其」,她說,那是她人生最快樂的一天,理由只因她還活著;但那同時也是人生最悲傷的一天,因為踏過了邊界,家鄉、親人和敘利亞的回憶,將徹底被她拋棄了。
戰亂之地 創建台灣中心
42歲的裘振宇掀開筆電,為我們播放他錄製的敘利亞難民訪談影片。3年前,我們訪問過他一次,其時,他是土耳其安卡拉畢爾肯特大學(Bilkent University)建築系助理教授,在土耳其、敘利亞邊境小鎮雷伊漢勒(Reyhanlı)蓋難民中心,造價粗估一百萬美元,但他手邊只有台灣外交部贊助的40萬美元,他回台找錢、找建材,未料一毛錢、一塊磚全沒著落。3年後,竟也讓他在這無邦交的戰亂之地蓋出房子,建築以「台灣雷伊漢勒世界公民中心」(簡稱台灣中心)名之。他被小鎮市長延攬,從建築師變成該中心營運長,招攬50餘個NGO(非政府組織)進駐,負責該中心的管理和使用,同時輔導敘利亞婦女就業,此次返台便是為販賣難民編織的圍巾。
2010年底,突尼西亞人爆發反政府運動,推翻獨裁政權,隨之在中東國家相繼掀起革命浪潮「阿拉伯之春」,大勢所趨,敘利亞人走上街頭,釀武裝衝突,美、俄、土耳其、伊朗等多國勢力介入,內戰至今仍未停歇,奪走逾40萬條人命,同時也有560萬敘利亞人逃到國外,土耳其收容難民最多,多達370萬,7成是婦女和兒童。我們坐在台北咖啡館,裘振宇語速彷彿調快1.5倍,企圖在最短的時間,為我們補充最多的資訊。他的口氣哀戚而氣憤,說到一半,他又得中斷訪問,電腦連線到德國,為他今年夏天在慕尼黑策劃的台灣建築展進行視訊會議,他將難民婦女編織的狗狗圍巾披在肩上,聲音歡快,充滿正能量,越洋視訊會議結束了,跳回難民議題,他又是一臉哀戚,情緒起起伏伏,未免太大了。
感同身受 也給別人平等
問他何以台灣人要關注敘利亞難民議題?坐在對桌的裘振宇身體前傾,頓了一秒,惡狠狠地瞪視著我,抬高音量,彷彿我問了什麼笨問題而氣憤,「台灣不被承認是一個國家啊!我們某種程度是難民島,但如果台灣可以讓這些人(敘利亞難民)變得更平等,不也是一種台灣價值?我們祈求國際社會能正視台灣,跟世界要求一點點平等,但希望別人給我們平等之前,我們是不是也可以給別人平等?讓更多在下面的人更有生活的資格?」
建築師關注難民的理由很大,大到與國仇家恨有關,但關注難民的理由也很小,小到只是個人心結。他中原大學建築系畢業、服完兵役,24歲到紐約哥倫比亞大學攻讀建築碩士,其後,他在澳洲墨爾本取得博士學位、在芬蘭博士後研究;他說在國際各大學院流浪18年,亞洲人身分無異於次等公民,和同學爭取獎學金、工作機會,學院中那些不動聲色的排擠和打壓,讓他深刻體認人從來不是生而平等,「我在很多時候覺得自己是難民,幾年前,我媽把舊房子賣掉,買了一個房子,裡面只有3個房間,我媽、我妹的房間,還有一個客房。他們把舊房子的雜物全部丟掉,也沒聯絡我,從小到大的衣服、照片、畫畫比賽的獎狀,都被丟掉了。」
他去年11月初返台,至耶誕節當天我們訪問他,整整2個月是他近18年來待在台灣最久的一次,然而他為著台灣中心和來年的台灣建築展奔波,2個月尚未與母親見面。上次見到媽媽是什麼時候啊?「6年前。」他淡淡地回答,口氣沒有惋惜,沒有傷悲,「對我媽來說,我做的一切都是不務正業,我應該算是她很失敗的投資吧。」他說父親在他出國讀書前病逝,父母感情不睦,2人卻不離婚,寧願用一輩子怨恨彼此,父親死後,母親也不發喪,怨偶在婚姻互相折磨無異於內戰;他選擇離開,和逃難的敘利亞女人一樣,將親人和故鄉的回憶拋在腦後。
陰鬱少年 變身戲劇女王
裘振宇從小立志當建築師。父親原是遠洋漁船輪機長,後來開營造公司,出身外省菁英家庭,卻因父親工作關係,在萬里鄉下長大。小學課堂上,老師發問,他永遠是第一個舉手,因為他國語講得比其他同學好,課堂上他的優越感輾壓同學,下課輪到他被同學霸凌,不是書本被藏起來,就是在走廊上被推擠、挑釁。先是省籍,後來是自己的同志傾向,成長過程中,他覺得自己和整個世界總是格格不入,故而在圖畫紙上畫各式各樣的房子,他迷戀宮崎駿,看了不下50次的《天空之城》,幻想打造一座飛翔的城堡,要當自己的造物主。
他念中原大學建築系,於迎新舞會做扮裝皇后,在蒂娜.透娜歌聲中,陰鬱少年長出一個熱情的社交人格。他真的熱情,初次訪問,他提早5分鐘站在約定的咖啡館外頭翹首盼望,見著我們就是熱情的擁抱。「他(裘振宇)情感表達很直接,這樣的人很容易引起誤會,很多人會斜眼看他,但他也不會被成見框住,非常不屈不撓。」建築師黃聲遠是他中原大學的老師,說數年前裘振宇跑來找他,拉著他在陽台上著急地說台灣在國際建築界被忽略,快沒時間了,裘振宇眼底的焦慮和真切,他至今仍記得。
鍥而不捨 像是夢幻騎士
那樣的焦慮和真切,正是裘振宇在博士後研究之後,明明有大半年找不到工作,還堅持在歐洲辦台灣建築展的理由。他大學做表演藝術之家的設計案,認識當時的雲門總監林懷民,林懷民說他:「他像是個奇怪的夢幻騎士,很神經的,黃聲遠、謝英俊在國外辦展覽,都是他弄出來的,他挨家挨戶拜訪建築博物館館長,鍥而不捨地敲門,有人不見他,他就拿著紅酒和玫瑰花去人家家門口堵。這個案子(台灣中心)也是這樣,他像是60年代長大的小孩,相信公平與正義、相信愛與和平,他掏了自己很多錢去做這件事,這需要能夠在當地周旋,那邊有政治的較量,還要組織很多人去管理(台灣中心),這是很大的夢想。」
5年前,他構思把黃聲遠展覽辦在土耳其,去拜訪台灣土耳其駐外使館,大使給他看外交部在土國邊境蓋難民小學的設計圖,問他意見,他脫口而出就是設計好爛喔,結果公親變成事主,這差事便落在他身上。後來土國強迫性的種族融合政策,硬性規定敘利亞學童與土耳其學童一起上課,建物改了方向,變成難民中心,「我4年改了10個設計圖,機能不對,造價不對,工法不對,施工品質不對。初步的規劃光是打地基就要新台幣1,200萬元,等於預算就爆了,後來找到邊界蓋邊境圍牆的預鑄混凝土,裡面是鋼模,底座很大,又防爆,我買了300顆,一顆才500美元。」
我們在歌舞昇平的咖啡館談論遠方戰火,空氣中有咖啡香與輕音樂,他突然中斷談話,問我可否聽見旁邊低音音響的震動?邊界小鎮時不時轟炸,深夜裡,從住處陽台眺望,黑夜的盡頭火光起滅,砲聲隆隆作響,因為聽久習慣了,死亡變成日常;他說,後來他聽見低音音響的震動都會以為是遠方的轟炸。按原訂計畫,公民中心去年秋天竣工,眼看履歷又可添上一筆豐功偉業,可以銷假回學校,寫完那本欠了劍橋大學很久的學術論文,但他9月又受雷伊漢勒市政府的邀請,擔任公民中心營運長,集結一幫難民婦女編織圍巾,開發文創商品。
留下故事 才能改變世界
裘振宇在畢爾肯特大學任教,月薪4千美元,5年來攢近6萬美元,他拿出5萬美元投入商品開發,簡直要花光所有積蓄,「如果我不把自己弄到一無所有,這樣別人怎麼會相信我?」不單是敘利亞婦女,他也扶植土耳其婦女投入生產。他說雷伊漢勒本來就住著近10萬名土耳其居民,但十年間卻湧進12萬名敘利亞難民,邊境小鎮工作機會原本就少,多了一倍的外來人口用一半的價錢來搶工作,土耳其人就算再有同情心和同理心,也都用完了,「無論土耳其或敘利亞人,只要沒有工作,每一個人就有可能是難民。」
他將在台灣停留到2月初,偶爾和他的敘利亞助理瓦力視訊聯絡事情,瓦力總問他何時會回來,說如果他不快點回來,也許他們再也見不到面了…。他說,肺炎疫情在土耳其完全失控,說好要幫他們生產肥皂的工廠因為疫情全部停擺,他們所在的哈塔伊省(Hatay)每天有將近3萬人確診,民眾一旦有確診跡象,醫院只會叫你回家待著,因為醫療系統早已崩潰。裘振宇總擔心著瓦力每天還是忙進忙出,忙著與不同的人打交道,單靠臉上薄薄的口罩,是否真能保護得了他?
豹死留皮,人死留名,建築師死了留下房子,但先是內戰,而後是疫情威脅,即便在這亂世之中蓋了堅固的房子,也承諾不了永遠吧?「建築沒了,至少我還留下故事。台灣中心目前就生產2件事,工作機會和故事。我照顧很多人,很多人都有故事。只要這些故事藉由這些圍巾織品流傳下去,人心才會改變,人心改變了,世界才有好轉的可能。」咖啡館裡,他愈說愈悲憤,音量愈來愈大聲,見他脖子掛著無線耳機,轉移話題問他手機都聽什麼音樂,還聽蒂娜.透娜嗎?「每天這樣忙,哪有時間聽音樂!」
做人這樣戲劇化,快樂嗎?「我睡覺做各式各樣的惡夢,夢見沒趕上飛機,報告沒寫完…但只要沒有自殺,應該都是快樂的吧。」可若非這樣戲劇化和張狂,大概也蓋不出這樣的房子,成就不了這樣的志業。不免好奇張狂的建築師偏好什麼樣的居家空間?他說只要有4堵牆圍起來,可以擺床睡覺,容得下他買的很多書就好。但大概是這樣的回答太不專業,他連忙掏出手機,秀出他之前和男友在墨爾本住的房子,牆上的畫,客廳的地毯,簡潔而高雅,有北歐風。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無家可歸之人,但建築師在空間正中央擺著一張圓桌全然洩漏了自己的欲望:自比地球難民的人,還是期盼著和親人在圓桌上吃飯,一家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