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何弢先生
我們《講東講西》老店的好朋友何弢先生離開了。
二零零三年,我正與太太及女兒遊上海,早上接到陶杰急電,何太羅玉琪找我,何弢在武漢出事了。她原本請我到武漢幫忙,但何弢中了風只癱瘓了,末至離開世界,她上去照顧他了。及後,她問我們意見,該否接他回港。
最難忘的是那天,我們到東華療養醫院探何弢,我走在最前,找他的床位。赫然見到「他」,依靠在床頭,我上前和他握手,只見他雙目已充滿了淚水,面上肌肉沒有一絲能動的,從眼神看出,他是認得我!但是半個字不能說出口。我緊握他的手時,察覺是冰冷,卻充滿了情感。陶杰描寫,他的靈魂被困在體內,終身監禁了。
《講東講西》失去了張小嫻後,我推荐了何弢。博學多聞,且有童心,香港難得的藝術家,繪畫、雕塑、平面設計、室內、室外、城市設計、立體藝術、廣播藝術都十分精彩。且交遊廣闊,各界人士尊重和愛惜他。
之前,常到他府上作客。飯後,他準備了藝術家表演,有唱古典歌曲、有演奏鋼琴等等。何太太羅玉琪女士,乃在無線主持問答節目,是鋼琴演奏名家。我家的親屬亦與何弢親屬認識。令尊何炳賢先生,早年留學美國,是很進步的學者及經濟專家,知遇之恩,投到汪精衛政權下,汪下台後,在大陸監獄呆了八年才來港,住在何弢家裡,但我從來未見過老人家,躲在房裡。我只認識其兄弟何仲賢,景聲戲院的經理。
何弢愛好電影,曾任「第一影室」主席,陸離、金炳興還記得他的場刊平面設計哩。
二零零三年,我在上海工作時,常約何先生在電話遠地做《講東講西》節目。他非常有心的人,節目中盡量流露他的見聞和課外知識,生動有趣。在上海,常晚上請我到日本居酒屋吃飯,他最喜歡吃海胆,一晚能盡數十盒及十多瓶日本清酒。
他長我十二年,同屬老鼠,也是九龍塘學校早屆學長。受到當年的校風教育,他是設計師,建築家(好友荐他主理中大建築系不果)同時亦是「大雜家」。介紹「天地出版社」為他出版了《何弢築夢》(為灣仔總店重新設計舖位。),又有「次文化堂出版《講東褠西》上下二冊,早年錄音轉成文字版本。並有他親著記述父親何炳賢先生之歷史(網上可尋。)大家可見的才子文釆。
中風後,妻子羅玉琪悉心照顧,雖未能回復行動,但表達意思十分暢順。常常坐輪椅在平台上吸收新鮮空氣。見我們來訪,十分高興,養得肥肥白白。真感謝照顧他的上帝和何太了。
據說,他除了每周定時與女兒及外孫們「床上玩樂」外,還能聽歌曲,看影碟,何太說,他念念不忘《講東講西》,還要聽有份播出的錄音帶以為樂。
何弢主懷安息了。以陶杰的說法,靈魂卒之自由了。願他在天國永享快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