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視史話／1991年無綫記者袁志偉北京專訪李鵬笑口吟吟遭狠批 】 說回李鵬，這位前總理於周一（22／7）逝世，終年90歲。他是上兩代香港人的「集體討厭和憎恨的對象」，因為他是其中一位決定用武力鎮壓學生的中共高層，結果六四事件後，他在國際間多了「北京屠夫」（Butcher of Beijing）這個響亮的臭名，而李鵬亦一度成為香港演藝圈諷刺的對象。已故香港流行文化界傳奇人物黃霑曾於一九八九年推出聖誕唱片《香港X’mas》裏有首歌叫《慈祥鵬過聖誕》，由林振強填詞，「慈祥鵬過聖誕／問我要啲乜嘢玩／我說畀個Passport我」，道出當年香港人很想移民的心態，而當時有份化「八字眉妝」在亞視聖誕節目扮演「慈祥鵬」的是盧海鵬。 _ 兩年後，一九九一年九月一日，李鵬再次成為香港電視觀眾的焦點。當晚的黃金時段，無綫電視翡翠台播出新聞特輯《中國總理專訪》，名字曖昧，沒有直接說出受訪人是誰。當天是星期日晚，正常情況下很多人都會在家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收視理應不俗，然而「長勝將軍」的翡翠台，卻罕有遭亞洲電視本港台超越，收視急升3點，百分比佔51%，無綫只剩下49％。30年前在《壹週刊》（第80頁，1991年9月20日出版）撰寫報道「新聞耳目 ── 李鵬累死TVB」的前資深傳媒人徐少驊這樣落筆：「這天是香港電視史上很特別的一天，中國領導人破天荒首次接受香港的電視台獨家專訪，獲得這個榮譽的是香港無綫電視新聞部，受訪者是中國總理李鵬……專訪播出後，在港督巡視北區的期間，無綫新聞部人員往採訪，一名老婦憤怒地向無綫電視的採訪車呼喊：『走狗台！走狗台！』」這句話，恍如連接兩個時空，與2019年站在抗爭前綫、高呼「無綫新聞，是是旦旦」的市民相呼應。 _ 憤怒的又豈止市民，還有在無綫新聞部工作的人，包括跟袁志偉前往北京的已故記者和主播李汶靜，這一點，兩年前我已寫過，在此不贅（http://bit.ly/2PvSOxt）。參考徐少驊當年的報道，指這次專訪是無綫新聞部主動向新華社提出，惟沒有點名要求跟李鵬受訪，名單上還有時任總書記江澤民、外長錢其琛和其他高級官員。最終答應的，是李鵬，不過是有條件的，「無綫要將問題具體地預先列出來，交由中方審核，訪問期間，記者不可提出跟進問題，即不可就李鵬的答案追問下去，整個訪問不可超時半小時。無綫新聞部總監鄧惠鈞否認有這些限制，聲稱他們只曾將問題的大致範圍傳交中國當局參考。不過，據熟知內情的無綫新聞部人員表示，專訪的具體問題不但曾交由中方審核，由於中方不滿意所呈交的問題內容，以至總監鄧惠鈞要專程前赴北京，與中方一起蹉商，最後才拍板定案，交中方預先擬就答案……這是一次秘密任務，直至專訪『出街』的前一天，大部份新聞部的員工均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專訪，以致他們未能對上述種種限制提出異議。」 _ 30年後的今天，相信除了無綫新聞部，均沒有可能找到當年在無綫播出的李鵬專訪片段，所以只能透過當年徐少驊的文字，去理解訪問裏的畫面。「根據同場中央電視台拍攝出來的影片看，鄧惠鈞和袁志偉與李鵬握手時都甚為謙恭，而李汶靜則是背着半邊臉，似乎不想與李鵬有視線上的接觸。」訪問正式開始後，袁志偉開腔第一句這樣說：「首先很多謝總理百忙中抽閒接受我們的訪問。」在僅有的電視畫面捷圖中，清楚見到袁志偉面露微笑，這正正解釋得到，為何觀眾以至新聞部中人會感到憤怒。徐少驊在報道中這樣寫：「事後袁志偉曾向同事私下埋怨，他這次是被上頭『整蠱』了，把他那『笑口吟吟』的反應鏡頭接上去，以致出來的效果是向李鵬諂媚，不過，據與袁志偉共事的新聞部同事表示，袁在北京時曾揚言，這次專訪是他事業的巔峰，而在他整個訪問的過程裏，表現出掩蓋不住的興奮，所以鏡頭前的反應實在是他當時的真實心情。」後來，時任新聞部副總監的曾景安向員工提出4點解釋，其中一點是指：「袁志偉不應表現得這麼興奮。」 _ 看一個人，需要時間，看一個電視台的台格與新聞部的對外形象亦然，簡單而言，袁志偉從來都是這樣子，他沒有變，變的只是很多很多香港的電視觀眾。 （26072019） #游大東 #游大東影視筆記 #六四事件 #八九六四 #無綫新聞 #袁志偉 #反送中 #逃犯條例 #光復元朗 #李鵬 #hkig #hk #yautaitung #26072019 #壹週刊 #電視史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