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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喪禮慰問卡產品中有3篇Facebook貼文,粉絲數超過2萬的網紅陳煩,也在其Facebook貼文中提到, 【他們開始追蹤你】EP2:Stalker ⠀⠀ 第一集:https://rb.gy/m2pizh 穿著改短校裙的Yumi剛從小食部買了飯盒,才走進課室就被人刻意撞倒,熱騰騰的番茄蛋炒飯「啪嗒」一聲倒在地上,狀似血肉塗地。 ⠀⠀ 「睇路啦。」領頭的女同學厭棄地瞪著Yumi道。 ⠀⠀ Yumi白她一眼...
喪禮慰問卡 在 陳煩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他們開始追蹤你】EP2:Stal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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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https://rb.gy/m2pizh
穿著改短校裙的Yumi剛從小食部買了飯盒,才走進課室就被人刻意撞倒,熱騰騰的番茄蛋炒飯「啪嗒」一聲倒在地上,狀似血肉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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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路啦。」領頭的女同學厭棄地瞪著Yumi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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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白她一眼,默默蹲下把翻倒的飯菜撥回飯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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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睇實自己盒飯呀,呢啲人慣犯嚟㗎,搶完人哋男朋友,話唔定連你盒飯都搶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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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中另一個女生刻意拉高嗓門,惹來整個課室一片哄笑,在課室後方有一個男生低著頭快步走出教室,Yumi知道連唯一有機會為她出頭的人都落跑了,她把髒掉的飯盒用力扔進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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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看那群人嬉鬧著走遠了,她悄悄走近Yumi,把自己的飯盒遞給她道:「我媽咪成日驚我食唔飽,所以整咗好多飯餸,不如一齊食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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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望了她一眼:「你咁肥就食多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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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熱臉貼冷屁股,拿著保溫飯壺站在原地,一臉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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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事一陣佢哋杯葛埋你。」Yumi的口氣軟下來,但眼睛還是沒朝嘉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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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低下頭囁嚅道:「唔怕啦,我不嬲都係得自己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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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家屬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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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倌洪亮的聲線響徹整個靈堂,Yumi看著擺放在中央的黑白照──那是她替地獄式減肥後的嘉嘉拍的,沒想到最後竟然用在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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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一向是個沒有自信的女生,總是覺得自己又胖又醜,站在Yumi身旁像個跟班一樣,但Yumi就是喜歡她的自覺和善良──Yumi性格太尖銳了,滿身是刺,從小就是所有女孩的公敵,只有性格和身型都柔軟得像一團麵團的嘉嘉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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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時代的回憶湧上心頭,Yumi只好把視線從嘉嘉的照片移開,哪怕再多看一秒,她也會受不了放聲大哭。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走到白頭人送黑頭人的嘉嘉母親身旁致哀道:「契媽,節哀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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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諗極都諗唔明……點解個傻女要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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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倌的聲音又來傳來:「有客到,請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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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聽得頭痛欲裂,她們還很年輕,從來沒有談過生死的問題,她連嘉嘉想要怎樣的喪禮也不曉得,自己真是個差勁的朋友,想到這裡,Yumi就鼻子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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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嗰晚有冇搵過你?佢有冇講啲咩?」嘉嘉媽媽捉緊Yumi的手肘,像溺水的人死命抓著漂過的浮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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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看著她浮腫通紅的雙眼,猶疑了片刻,最終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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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兩位請保重。」一個剛剛到來的伯伯走到Yumi和嘉嘉母親身旁,Yumi一眼就認出他是輝叔,是她和嘉嘉中學附近小食店的老闆,她們放學時幾乎每天都到那裡消磨時間,一人一串燒賣魚蛋就坐兩三個小時,輝叔也從來不趕她們,就算畢業後她們偶爾也會回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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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叔,你有心喇,仲特登過嚟。」Yumi向嘉嘉母親介紹:「我同嘉嘉以前成日去輝叔鋪頭玩,佢睇住我哋大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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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叔不好意思地搓著手道:「以前你同嘉嘉成日陪我個仔玩,係佢話一定要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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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輝叔身後,站了一個大胖子,他呆呆地望著靈堂中央嘉嘉的照片,因為剛才爬了前門那道小斜坡還喘著氣,額上不斷冒出豆大的汗珠來,成人的體型卻穿著一身鮮艷的卡通人物T-shirt,只是那卡通的臉卻被滿身肉撐得變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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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叫佢要著沉色啲,咁先尊重場合,但佢點都唔肯換衫,你知我個仔佢……」輝叔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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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輕輕扶著輝叔的手肘點點頭,示意他不必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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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走到輝叔身後,輕聲對輝叔的兒子說:「康仔,多謝你過嚟送嘉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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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仔把視線從嘉嘉的照片中移向面前的Yumi,看了幾秒後原本木無表情的臉突然起了怒意,向Yumi臉上啐了一口濃痰,Yumi因過度驚嚇而不懂反應,倒是輝叔馬上上前喝罵著拉開兒子,沒多少人的靈堂一下子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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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叔連拉帶扯地把康仔帶出了靈堂,又急忙折返向Yumi道歉:「真係對唔住,好對唔住,我唔知佢發咩神經,可能因為嘉嘉臨走嗰晚嚟搵過康仔,我又忙緊舖頭啲嘢冇理佢哋,都唔知佢哋傾咗咩,之後就發生咗嗰件事喇……對康仔嚟講係好大打擊,你唔好怪佢,我代佢講聲唔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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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叔難為情地離開了,Yumi呆站原地,用了全身的力氣才可以阻止自己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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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從靈堂回來後,Yumi一夜未眠,她在IG上載了一張和嘉嘉的合照,Caption是「我很想你。在另一個世界的你還好嗎?」留言者眾多,全都是粉絲的關切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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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去世後,Yumi的情緒墮進了深淵,朋友緣向來極差的她無從傾訴,如今這些like數和留言成了她這段日子以來最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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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箱倒篋,把自己和嘉嘉的回憶當成一頓解穢酒,逐道逐道菜端上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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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裝滿嘉嘉寫給她的聖誕卡片和上課時偷偷互傳信紙的盒子裡,她找到一張陳年的貼紙相,那時候的她們還是留著厚厚瀏海的中學生,Yumi把貼紙相上載到IG,Caption是「沒有你,我只剩下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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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芸芸的慰問中,有一個留言令Yumi非常不爽:「沉醉在悲傷有害,希望你盡快走出陰霾,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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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整夜未睡,在疲倦與悲傷中煎熬中未及細想就回覆道:「你最好的朋友死了嗎?你有甚麼資格對我說教?一聲加油很廉價,留來給你自己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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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出回應沒多久,Yumi就有點後悔了,這樣回罵粉絲實在有損形象,而且對方說到底都是好意,只是口氣有點煩人而已。她正想刪掉留言,卻發現有很多人讚好她的回應,還有一大堆人湧進來替她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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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為是!就係有你呢種人,先令到啲有抑鬱症嘅人更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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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啲同理心啦!唔出聲冇人話你啞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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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你老母咩加油!最憎你呢啲正能量偽善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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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Yumi再按進去那留言者的帳戶時,發現對方已經把帳號停用了。原本Yumi還擔心自己理虧,可是看見那麼多人為自己撐腰,就頓時覺得這種人還是應該受點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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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Yumi收到一個direct message:「記得我嗎?I am so sorry for your loss. 有需要的話,可以找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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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記得這是在領養活動中認識的心理醫生Alfred,而她每夜惡夢連連,也許真的需要一點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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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坐在Alfred的診療室裡,單座沙發像個巨大而柔軟的懷抱,讓她整個人窩進去不想再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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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你係公眾人物,所以我想你知道,你喺呢度講嘅所有嘢都會絕對保密,你可以放心。」Alfred在Yumi面前放下一杯熱洋金菊茶,不徐不疾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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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拿起馬克杯暖著雙手:「嘉嘉係我最好嘅朋友,佢死咗之後,我覺得好自責,每一晚都發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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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你嘅心情,你覺得難過,同時又感到不解,但你要記住,嘉嘉離開,係自己嘅選擇,與任何人都無關。你只係需要時間去接受,但唔使驚,因為我會陪你一齊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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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係唔係對個個病人都咁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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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fred又露出他那陽光笑容道:「我唔係當你係病人,我當你係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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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談了一個小時,當走出Alfred的診所時,Yumi的確感到壓在心上的石頭減輕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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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路上,她自拍了一張照片,上載到IG:「回家中……今日終於去睇心理醫生……I miss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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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的IG有三萬多個追蹤者,在人人都可以成為KOL的年代,這個數字頂多只能算是中規中矩,反倒是嘉嘉自殺的新聞出來之後,她的IG觸及率前所未有的高,例如剛剛上載的帖文,已迅速得到過千個讚好及留言,有些更是平日甚少來往的模特兒同業,都紛紛來留言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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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gelafafa:「Hey sis,出嚟飲杯手工咖啡?Always by your side xox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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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iyee_g:「心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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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gsiu1314:「太重情義的人,總是受傷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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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o_hkmodel:「阿mi,聽到嘉嘉嘅事真係好shocked,仲記得上次同你一齊拍嗰個廣告,嘉嘉真係一個好sweet嘅女仔,RI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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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7nchun:「係唔係miss心理醫生?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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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tyounme:「八婆!點解你唔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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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Yumi一向認為一個成功的KOL,有兩樣東西是不可或缺的,一是粉絲,二是haters,只有同時擁有兩者,才是真正成功的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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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刻她身心俱疲,沒有餘力去應付這種瘋瘋癲癲的留言,於是把心一橫將kityounme給封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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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過五分鐘路程,待她回到家後,就收到了一個全新帳號回覆她剛才那張自拍的direct mess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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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Forever_mine:「你做咩block咗我?我話你知,你係block唔晒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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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訊息是一張Google Maps的街景圖,相片正是Yumi剛才自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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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再下一個訊息是:「原來你住呢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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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搞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是被變態盯上了嗎?對方怎麼會找到她的地址?還未冷靜下來,她就收到另一個私訊,遠比剛才的訊息更讓她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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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ka0527:「I miss you 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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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Kaka0527,是嘉嘉的IG帳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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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禮慰問卡 在 我的極品四大長老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讀者投稿》
上篇讀者請教 27/1
https://m.facebook.com/story.php?story_fbid=813784379228306&id=156592644947486
hello, 事件有後續, 睇下版主可以能否開新post再後續上次嘅事件,因為今次 文章可能較長,抱歉抱歉🙏🙏
我再同男友傾返件事:「 其實呢一兩年我一直都有發惡夢, 一年內面對父母先後離世咁大打擊, 我真係好傷心!」
他說:「 咁你咪攬住個枕頭喊 ,瞓醒覺聽日就冇事㗎喇!」
我:「 呢啲唔會一陣就冇事, 始終都未放低, 你試諗下如果係你父母,你會咁快放得開?」
他突然好激動說:「唔好燒埋我屋企嗰疊! 呢啲係你家庭問題,唔好將你啲問題套落我度! 無啦啦講我父母做乜嘢?」
我:「 其實我父母見唔到我結婚真係好有遺憾, 但你當時 都冇主動提出去醫院度探佢或者去靈堂送佢最後一程, 既然人都不在, 去鞠個躬 又或者封帛金你都冇提出 ,在情在理你都應該 寫慰問卡又或者寫封信同我屋企人解釋清楚你之後有啲咩計劃?諗住 將來係點?起碼畀老人家得個明白, 你未試過又點知佢哋點諗?你就算怕出現佢哋唔高興,事先都可以做呢個步驟睇下 咩情況 ,但你始終對佢哋不聞不問,雖然我父母冇直接見過你,冇同你講過任何一句說話, 當時喺街我媽見到我哋一齊,佢上到嚟淨係同我傾計,冇問過你冇同你眼神接觸, 但兩個分別 臨終之前 ,你都冇開解過我,好冷漠,冇提過 將來 有咩planning。」
他居然說:「咁你真係冇主動提出,如果你當時講一句我請假都會陪足你全程! 唔可以怪我㗎喎!只係你當時真係冇講清楚, 我真係唔識,但現在人都不在,你仲提做乜嘢? 況且當時你父母在醫院嗰陣, 如果我出現嘅話我怕會激親佢哋,到時咪仲大鑊! 佢哋有遺憾見唔到你結婚,但唔係想我同你結婚呀嘛,點同講法呢?但係我父母係想我同你結婚,佢哋都接受你,我唔想佢哋有遺憾!所以你唔可以將你嗰套同我呢一套混為一談 !我阿媽對你咁好,整咁多靚嘢畀你食 ,其他親戚見過你都冇任何一句 閒話 ,個個對你咁好有咩嘢都會買畀你食, 但我從來冇見過你女家嘅人, 點同講法?」
其實我心入面都有答案, 這些人 只會重視佢家庭,而對我的家庭毫不理會, 嫁到入去真面目都會露出,婚前婚後係會兩個樣,我相信好多 姊妹都經歷過。
這段關係真係不對等,其實幾年前佢阿公過身,佢屋企人都有問我可唔可以去鞠個躬,同公司說早少少走又或者能否請假?當時我都同公司講咗,但係最後真係要ot有緊要事去唔到, 佢阿媽同埋阿姨嗰啲都有話有冇搞錯呀? 明明一早同公司講咗點解最後走唔到?咁男朋友當時有幫我出帛金,不過冇問我攞返錢 。之後佢 姑媽走咗 ,佢屋企人都有叫我請假或者早少少走出席, 當時咁啱係禮拜日所以唔使請假,但係嗰陣就係我阿媽入院嘅時候, 變咗我都冇去到,佢又幫我出埋帛金, 因為人不到禮都要到,呢個係佢同家人提出 ,有冇搞錯?你屋企嘅嘢我樣樣都要做足, 但我屋企嘅嘢又有冇關心過?雖然你係有主動叫我去參與你屋企嘅嘢,而我冇主動提出,但我覺得呢個人實在太強橫無理,根本溝通唔到,為咗大家好放生啦! 根本睇唔到有任何將來 ,樣樣都話唔想父母有遺憾一係就搬出其他藉口!
當時我去唔到佢阿公喪禮都有幾個人 比說話我聽,但我父母嗰度你連禮數都冇做足, 呢樣真係太過份, 雖然當時係佢以我名義幫我比帛金, 但我始終個心都仲有條刺,點解可以咁對我? 要你屋企人又要我對你啲親戚點點點。。。。 估唔到提一提結婚就已經衍生咁多問題, 完!
多謝睇曬所有 post嘅各位。
#我的極品四大長老
喪禮慰問卡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當你知道丈夫過世時,陪伴他的是另一個相愛他半生的女人,什麼樣的妻子會處之泰然?—羅斯福夫人四講之四》
今天分享的是文茜在蜻蜓 FM 《文茜思讀》中《羅斯福夫人四講》的第四講,講述的是「美國永遠的第一夫人」的第二人生。
音頻:
http://m.qingting.fm/vchannels/287003/programs/11610462
埃莉諾.羅斯福總統夫人堪稱廿世紀最知名的女性之一,但這樣形容仍不足以涵蓋她在世人心中受到歡迎愛戴的程度。
——紐約《先鋒論壇報》
二次世界大戰,很早就在歐洲、亞洲開打了。等到1941年底珍珠港事件爆發,美國決定參戰後,羅斯福夫人開始了投效國家的各項工作。她公開演講,自己捐血、為紅十字會募款、自己編織毛衣毛襪送給前缐軍人……她不只在沒有戰火的美國做表率,而且還到歐洲和太平洋戰區勞軍。
你想想哪個總統夫人做這些事?
不容易。
她探望了數千名在壕溝中的美國軍人,她探望的方法可不是在台上演講完就走了。她總是發表談話以後,走下台和他們握手;有的時候會記下他們父母的姓名和住址,返國後,從白宮寫信給他們的爸爸媽媽,告訴他們,你的孩子希望我慰問你們。你可以想像,如果那些孩子父母親接到來自總統夫人的信,那些孩子的父母感受自己的孩子在戰場曾被總統夫人如此慰問,他們的感覺是什麼?
而她自己的孩子呢?
她的四個兒子都從軍上戰場:艾略特服務於空軍、詹姆斯在海軍陸戰隊(這當然特別辛苦辛苦)、小富蘭克林和約翰都在海軍。這就是她和小羅斯福總統了不起的國家表率。沒有特權。
埃莉諾.羅斯福一生不管遇到什麼狀況去了什麼地方,都繼續寫她的報紙專欄。1945 年的春天,歐洲之戰已經快要結束了,小羅斯總統的身體慢慢變虛弱,尤其非常疲倦;從雅爾達開會回來以後,他說:想直接到喬治亞州溫泉郡療養。
4 月 12 日,離希特勒自殺18天,一通電話至白宮,小羅斯總統走了。
埃莉諾聽到這個消息,愣了一下;接著她發現陪伴在富蘭克林.羅斯福身邊的人,就是三十多年前她以為已經離開的羅斯福舊情人露西,原來她一直伴著他,走過小兒麻痺症,走到最後一段人生;而且羅斯福夫人還發現居間聯繫的人,是她自己的女兒安娜。女兒瞭解父親多麼愛這個女人,尤其父親有了小兒麻痹症以後,她更希望這個女人可以給父親一定的安慰。
她覺得晴天霹靂嗎?她覺得全家人、尤其女兒都背叛她嗎?
不,她後來告訴她的女朋友們說:
我很高興,他不是一個人孤獨走的,他是我一生最敬佩的人。我們之間有距離,我很高興有人彌補了這個距離。他的痛苦我無法分擔,但有一個人給了他我所不能給的安慰。
至於我的女兒,她愛她的父親,就像我當年愛我的父親。不管我的父親有多大的缺點,我總是飛奔到他的懷中;我的父親雖然酗酒、最後拋棄家人,我仍然如此的愛他。而我的女兒用這個方式愛她的父親,也愛我。她讓父親得到足夠的快樂,維持了這個家;她沒有告訴我,她怕傷害我。
她不覺得這個叫背叛。
我們如果在她的處境,會有她痛苦下仍然保有的智慧嗎?
她沒有在這件事上花太多時間,之後她立刻告訴已經宣佈接任總統的杜魯門,她需要去喬治亞州一趟,依法是否能使用空軍一號總統專屬飛機?因為先生已經死了,名義上她已經不是第一夫人。杜魯門告訴她,你不要拘泥這件小事,快點去吧。
埃莉諾直飛喬治亞溫泉郡料理喪事,她沒有像世間平凡女子憤而說「我不要去了,讓他身邊那個女人自己去處理!」
她知道什麼事情重要、什麼事情是她該出面、什麼事情是她該幫羅斯福、什麼事情是她該幫她自己、什麼是她該幫國家的;她把國家、時代、窮人的痛苦,看得比她自己的傷害來得重要很多,所以這個時候她的傷害,沒有那麼大。
料理喪事之後,她決定不使用空軍一號,搭乘火車,將富蘭克林的靈柩送回華盛頓。依規她當然可以再坐空軍一號回來,可是她認為我們已經不是總統及第一夫人,所以選擇搭乘火車;而且她覺得富蘭克林可能很想再看一次美國、他熱愛的故土。
在火車上的一整夜,根據後來隨從的筆記,她躺臥鋪上,她告訴祕書在途中,她有陣子驚嚇到感覺到麻木;突然間她拉開窗幔,這時才看到沿路上千萬的民眾,徘徊在車軌旁,瞻仰他們熱愛的總統,道別羅斯福總統。埃莉諾看著他們,她的感覺是:我失去了我先生,而他們失去了過去一直在幫助他們的最重要的人——他們的悲傷並不亞於我們的家人。
在後來有一次訪問談話裡,她提起自己的婚姻,她說:
我有時候扮演的角色是羅斯福的良知,他是一個政治人物,難免有時候想要抄捷徑,我就會督促他走難一點的路。也可以說我有時候像馬刺,而馬刺不是很受歡迎,但是當一個政治人物的伴侶,這是被需要的;當一個政治人物的幕僚,你需要馬刺在身邊。
她根本不談什麼婚外情這些事。我講這段故事感慨很深,小羅斯福可以成為小羅斯福,到今天為止受美國人高度的愛戴,而羅斯福夫人也受到高度的愛戴,就正是這個原因。
她也提到在白宮的生活,小羅斯福總統已經連任了三屆,然後破例選了第四任沒多久,突然往生了。離開白宮那一刻,她覺得失落嗎?
她說:
白宮的生活根本不屬於我自己,我好像只是在塑造我之外的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總統夫人;我曾經迷失在我內心的某個角落。
所以她根本沒有任何留戀,就離開了白宮,因為她不是為權力而來。
有位女報人在小羅斯福總統逝世之後,因為和埃莉諾有私交,想請她發表談話;埃莉諾揮手拒絕,輕輕說了一句「故事結束了」。
女報人就用這句話,成為報紙的標題。
通常第一夫人故事就會到此為止,她能夠扮演的角色也就到此為止,但埃莉諾卻開始了她第二個人生。
首先她按照夫婿(小羅斯福)的遺囑,將他們在紐約州的羅氏大宅捐給政府,變成博物館。
她自己呢?留在她和她的女朋友們一起蓋的寶客山莊石磚別墅,其他多數時間,她住在紐約市華盛頓街區的一棟小公寓;羅斯福生前很愛的狗叫法拉,成了她最主要的陪伴者。
那時候還是有一些人經常來看她,譬如:荷蘭的朱莉安娜公主、印度的總理尼赫魯等等;她也經常招待一些青年團體,尤其青年感化院的學子。
從大人物到被關在感化院的年輕人,都招待到家中,她自己炒蛋做奶酥,用一般的點心款待客人;有的時候還把感化院的年輕小孩,帶到公寓後面的草地野餐。
羅斯福死的時候不到64歲,她61 歲,在這之前她沒什麼個人的生活。所以羅斯福總統走後,本來她準備專注寫作;突然,杜魯門總統找上她,希望能派她擔任美國駐聯合國代表。
埃莉諾從來沒想過這份工作,她問為什麼是她?杜魯門說,「因為大戰期間你已經是和平運動的領袖之一,尤其後來原子彈發明之後,世界各國都希望能夠控制原子彈的使用比例,你也十分的支持。所以你本身應該成為第一任駐聯合國的大使。」埃莉諾說她沒有外交經驗,也不熟悉聯合國的議事規則,當場回絕了。
其實很多重要人士的妻子,比如翁山將軍的妻子、翁山蘇姬的媽媽,當時緬甸政府為了表達懷念,特別派翁山夫人擔任印度大使,並且領取非常高額的津貼。對緬甸而言,英國、印度是最重要的兩個大使位置。而翁山夫人雖然原來只是個護士,她接受了。
可是埃莉諾的個性是回絕,她不想要。但杜魯門說不行,你就是得去,堅持半個月後,這位畢業於哈佛大學的羅斯福夫人接受了。於是埃莉諾和代表團的成員在 1945 年末航向倫敦。
航向倫敦的時候,她可不是看著大海感嘆人生。她在船上好緊張,她覺得她自己對外交政策及規則不夠熟,所以船上的每一天,她都在研讀發送到她房艙內的所有的文件,並且參加每一個會議,聽取國務院閣員的簡報,盡可能的訪談各個官員。
這好像回到她的學生時代,她說:
我不斷的寫筆記,然後再到甲板上散步小做運動。但是通常很多時刻,我會拉著某一個人的手,聽他的意見。如果問我在白宮給我的最大養分,就是我很擅長吸取別人寶貴的意見。
美國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的參議員,還有後來擔任過國務卿的杜勒斯,都成了她主要的請議對象;他們告訴她意見以後,她很快的吸收,她本來聰穎過人;所以後來大家都說她是代表團的個中翹楚。
出人意外的,她所代表的美國團面對了當時聯合國激烈的辯論,而且激烈辯論至凌晨三點才輪到埃莉諾講話。她那個時候面對的對手是蘇聯聰明絕頂的辯才——維辛斯基。輪到埃莉諾講話,她言簡意賅、極具說服力,為她個人的主張提出各種說法。
雖然外交事務這些對她並非專長,外交圈子的某些舉止浮華,令她感覺不自在;甚至在外交圈子中她很快的發現有些人魯莽狂妄,但也有一些人非常誠懇有佳。她常告誡自己不要自我膨脹。
她花了很長一段時間遊說和平條約,都沒有結果,而且每一次參加聯合國大會開幕典禮的時候,都會穿上黑色的衣服,代表對小羅斯福的哀悼。無論如何,她最後在聯合國,擔任了五年的和平工作大使,而且大家一致認為她表現卓越。
共和黨的艾森豪總統上台後,沒有繼續任命她,她也沒表示不滿;到甘迺迪總統上台的時候,再任命她重返外交崗位。那一次埃莉諾一坐回座位上,聯合國所有的代表起立鼓掌歡迎她。這種場面在聯合國對一個女性、對一個第一夫人可謂空前;而這一刻人們鼓掌不只是因為她是羅斯福夫人,還因為她是埃莉諾·羅斯福。是她自己!
羅斯福總統死後,她一直這麼順利平安嗎?
在她過世之前,美國還有一件大事——美國出現了麥卡錫主義。麥卡錫是美國威斯康辛州的議員,全名叫約瑟夫·雷芒德·麥卡錫。他開始發動無恥的鬥爭,整天指責這個人是共產黨,那個是共產黨;懷疑這個懷疑那個,抓這個抓那個。某個程度來說,其實那是美國冷戰時代非常恐怖的一段時期,連好幾個好萊塢的明星都被他點名。
羅斯福夫人可不明哲保身,公開在她的專欄寫:
我們還是一個強大的自由國家嗎?還是我們要成為一個警察國家嗎?請就這些問題回答,我們不該置之度外。
她一發言就被美國最有權力的天主教領袖紅衣主教攻擊,她也不退縮。她不會覺得「我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羅斯福夫人,我已經在聯合國贏得這種掌聲,我何必趟這趟混水。」
她不是,她不退縮。
宗教領袖往往不就你的政治主張直接攻擊,他會扯東扯西,這位主教也沒有例外:他說羅斯福夫人支持女人節育(可以墮胎),應該滾出公職生涯;她是一個可恥的、令人憤怒的上帝子民。
埃莉諾根本不理他,因為她本來生性淡泊名利,處之泰然。
面對最惡劣攻擊的時候,她直截了當的說:「如果反對我的聲浪變成真正的問題,我會退出公職生涯。」
但非難者畢竟是少數。
1951 年德州某一個報紙對讀者做了民調,問她們如何看待埃莉諾·羅斯福,結果大多數的人說她是當代最偉大的美國婦女。
所以麥卡錫和這些主教對她的攻擊,只是騷擾,沒有什麼意義。
之後國務院一致認為埃莉諾很棒,有外交官的潛力,所以請她以作家的身份去中東、印度、巴基斯坦。
1950 年到 1952 年的時候,她來了亞洲,52 年到日本之後到香港、土耳其、希臘,還曾經到南斯拉夫見了迪托,他的個性深深吸引了埃莉諾。
五年之後《紐約郵報》聘請 73 歲的埃莉諾以記者的身份走訪中國和蘇聯,她雀躍不已,她一直想要去蘇聯。
在那裡地方她見了赫魯雪夫,赫魯雪夫邀請她先在雅爾塔密約召開的克里米亞附近一個別墅會面,然後兩個人共餐。
後來大家好奇問他們聊得如何?赫魯雪夫說:「可否告訴我們報紙我們相談甚歡?」埃莉諾說:「你可以說我們相談甚歡,不過看法相左。」然後赫魯雪夫說:「至少我們沒有朝著對方開槍。」
雙方回應都相當有趣。
她的蘇聯之行也引來批評,覺得她對蘇聯太友善(尤其那個時候是冷戰開始沒有多久)。
埃莉諾回應道:
我們都應該面對一個事實,我們或者終將同歸於盡(美蘇都是核武大國);如果要避免,我們就得學習共同生活,彼此尊重。既然要共同生活,我們就必須交談。
埃莉諾到了 76 歲,1960 年,醫生診斷她得了骨髓疾病——溶血症,就是免疫系統攻擊了骨髓,導致造血功能出問題,血小板彼此攻擊,然後血壓降低。這種病可以用類固醇控制,但會縮短壽命。埃莉諾態度是什麼?
一笑置之。
這種病會導致人很虛弱,經常發燒,雖然不是高溫,但很不舒服;而且有的時候會很疼,有點像殘廢一樣,很難行動。
但經歷這麼一生,她覺得已經夠了。
甘迺迪上台以後,1961 年她還幫助政府和古巴的卡斯楚協商交換犯人;此外她也發表演說,還製作一部電視連續劇——《人類的展望》;在生命末期的時刻,她寫了一本書——《未來就是現在,明日既是當前》,對美國年輕一代提出呼籲,並且對錯綜複雜的世界尋求領導,你們要負起責任。
在餘下的日子她持續寫作,知道自己即將離世,也寫下了所有的準備事宜,包括遺囑等等。
囑咐她想要的喪禮,還有把她的財富,很多支票提前捐贈,寄給她想要幫助的人和單位。
1962 年 7 月她的病情開始惡化,無法繼續活動,但她還是不向病魔屈服。她討厭醫院不斷的檢查注射,她知道根本沒有用;這樣的怪病其實很難治療,她覺得她不想被這些疾病折磨得精疲力竭,然後在醫院,浪費最後的生命,她寧可死在家中,所以回到了紐約市的小屋。
1962 年 11 月 7 日,她辭別人間。
這是關於羅斯福夫人的最後一講,也向這位廿世紀了不起的女性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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