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嚴重， 聊點輕鬆的…

早上先生要出門前，正好聽見女兒說今天想買鳳梨酥，不過老爸剛和幕僚通上電話，於是就嚴肅地告誡她說：「雖然不會封城，現在三級防疫，妳難道不能上網買？」，馬上實地教育小孩一番。女兒沒好氣回他：「我本來就是要上網買啊，你緊張什麼！」

先生穿鞋時，忽然很感慨地跟我說:「佩琪啊，中央那些官員就只會在冷氣房裡看數字做報告，然後記者會唸數字。」我看了他一眼，心想你現在才知道啊？他自顧自地繼續說：「只有我這樣去基層醫院走一回，拍片回來研究，才會知道真實的情形。」，然後就頭也不回上班去了。

印象中先生跟我說過他去視察基層醫院，戴了N95口罩會喘，那已經是三天前的事了，卻一直到昨天幕僚才把影片剪好放上市長臉書，可見花了很多功夫修飾剪輯，在這個疫情加劇的時刻，實在是辛苦他們了。我看宣導短片裡先生又老了許多，好幾位醫院同仁圍在他身邊，擔心他防護衣穿不好要幫他穿，走到哪介紹到哪，每個環節都仔細說明解釋，先生也一一詢問，我想這對疫情一定有很大的幫助，因為teaching 了前線醫護很多。

其實同為醫療人員，我最感到不捨的就是辛苦的醫護同業，現在台北市的醫療量能緊繃，中央卻似乎沒有對策。先生只要去急診室門口站一下，就知道現況有幾張床，這不是坐在辦公室裡，吹冷氣等各地方政府報回來就可以看出來的。不過XX黨哪裡會在乎這些？他們反正是萬年執政了。

看新聞今天好多地方都下雨了，天降甘霖真是好消息，否則這種疫情緊張的時候，動不動又是停電又是缺水，受苦的只是小市民而已。告訴人民省電省水，中央辦公室一定是冷氣開整天吧？像我們這種小康之家，今天下雨比較涼快我就不開冷氣，濕嗒嗒的天氣擦完地板乾的比較慢，衣服也比較不容易乾，但是也只能認命。畢竟我們沒那麼好命，連寵物都有專人照顧。

今天的好消息不只是下雨，還有確診數稍微下降，其中台北市看起來更是控制住了。記得疫情一爆發先生就告訴我，那麼多年的外科醫師經驗，還有過去六年的執政，他可以控制住台北的疫情。可惜他的權限只有在台北市，其他縣市他就莫可奈何了。

看看今天的數字，證明了先生的看法是對的，其實結婚這麼久，我知道沒有把握的事他絕對不敢誇口，在這方面他真的teaching 我很多。我是相信他的，台北大巨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一嗆美國，莫德納不就來了？

過去有空時會跟先生跑外縣市參訪行程，也學到許多醫療專業以外的知識，行程中也會坐下來聽聽先生的演講， 聽多了，我都會背了… 《執政不難，就是「該做的事做， 不該做的事不要做， 認真做」，這樣就對了。》坐在台下聽他演講，其實很想吐槽他。人家有網軍有側翼有媒體，你有什麼？光是有聰明才智是選不贏人家的。

現在他則是開口閉口就是如何控制疫情：《控制好就會慢慢壓下來，但是只要一放鬆又會燒起來。》其實這麼簡單的道理，要是指揮中心從一開始就好好照著去做，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地步？但是他也只能苦口婆心，一直要固執地走這條路，這個亞斯的特質，誰也沒他辦法，我也只能支持。如果中央政府對付新冠肺炎能夠像對付先生這麼用心，今天局面不會搞成這樣。

今天看到一則有趣的消息：《陳佩琪什麼時候寫臉書的，昨天我回家沒看到她在寫啊？》
發臉書只要從資料庫CO一些出來，再加一點時事意見就可以了，哪需寫到讓你發現啊？回到家有鮭魚吃， 有乾淨的衣服換就好了，管那麼多！

說到吃飯，今天我上網訂了外帶鮭魚壽司，孩子們都很喜歡，因為是生魚片，我就不留給先生了，只留了一碗鮭魚味噌湯。孩子們跟我介紹了一種手搖飲《旺來翡翠》，年輕人的創意真是不錯，這種飲料不僅幫助了果農，連我這種跟不上時代的老古板也覺得很好喝。

疫苗問題看來好像還沒有解決，不過現在聽說日本要讓出一些給台灣，不必買國外打了那麼多的BNT了。有疫苗當然是好消息，買到就好。反正叫人帶風向說講兩岸一家親就是舔中賣台紅檳榔，就無往不利，只要有那套“仇中、反中、抗中、罵中”民進黨真是日出東方，永遠不敗，在野黨永遠是陪玩的份而已！

不過像我這樣一個基層醫師，最好不要對疫情或是疫苗表示意見，只希望指揮中心趕快買到救命的疫苗，相信全民都會感謝萬年執政的XX黨，還有滿意度超高的指揮官，至於接下來會不會吃到日本核食，大家就自求多福了！

連續幾天啟動生日週，原本沒有什麼期待，但是朋友們陸陸續續的幫我慶生約吃飯，吃到舍監疑問，都過完年了妳還這樣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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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以往都是吃到三月才能消停，他說，所以過完二二八妳才算過完年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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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

其實我也快坐三望四了，舍監在前一週就說想帶我去吃日本料理，我還傻兮兮的說，不想要你花大錢了，你帶我去高中生的店，我們點個簡餐輕鬆吃一頓飯也可以。

這二年我很愛跟他說高中生，像是情人節那一類如果他買一束花送我，我就會說，下次買一朵就可以，我重視儀式感，但是又務實。他問我，那不會像高中生嗎，我們已經有個年紀了，不是應該要體體面面的，訂個法式餐廳或餐酒館。

我不介意，可能像高中生才能逃離生活的既視感吧，你愛的拉麵也可以。

後來他在上班時傳了訊息給我，還是去吃日本料理吧，拉麵留著等我生日再吃就好，我捨不得委屈老婆。

★老

坐在日本料理餐廳的台前，我專心看著師傅料理，他提醒我，今年是幾歲生日，我們好老喔，再沒幾年我會變成四十歲的中年大叔，可能開始聞不到自己的體臭（他真的是愚婦）。

我跟他說，時間是不可逆的事情，再有錢的人也沒辦法改變這件事，所以我寧願坦然接受，我們就一起迎接變老這件事吧。現在的人，老得很慢，何況他還遺傳了婆婆都沒有黑髮這項優勢，會比我更慢變老吧，有什麼可擔心。

想至此我忽然眼睛發亮跟他說，你有發現嗎，就算我三十好幾了，可是我臉上還沒有開始長皺紋，一條都沒有。我試圖安慰他，卻看到他露出，唉，妳那是因為某某原因的表情。

我知道，你是要說我變胖了所以撐開皮膚對嗎，這個說法是我爸每次對我說的。結果他卻輕輕搖頭，我是要說，就是這樣才可怕，好像都維持得很好，可是有一天卻忽然走下坡，瞬間變老，像山谷一樣起伏跌下來，這就是變老。

欸，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宴嗎，你這樣說是要我怎麼樣？！

★鳥卦

過年前一週，我跟妹妹相約去板橋府中，其實那一帶不是我的活動範圍。因為幾天前，她說那裡有個阿姨挽面很厲害，我看她皮膚光滑發亮，忍不住跟著去體驗。

在府中下車，沿著知名的慈惠宮旁的廟街，有很多鳥卦，豆花湯，炸肉攤販，很有年味，挽面阿姨正坐在路邊騎樓幫客人挽面，輪到我的時候，塗粉，阿姨講著吉言，她說妳這面相很富貴，妳很好命，我幫妳挽完妳會更順。

回程的路上，我們逛著街討論某一家鳥卦非常靈驗，有多個朋友去問事都能得到一個很精準的回覆，要不也坐下來問事吧，卻忽然頓了一下，實在無事可問，不求財也不問工作運勢了，沒有困境迷惘，其實這樣的狀態並非一時，已有二三年，都處於心中無所求，也無所不有了。

挽面的效果如何呢，那天到中午才挽完，臉確實馬上變得很光滑明亮，下午我卻馬上帶小孩去公園大玩特玩，在像夏日午後的陽光氣溫，忘記要防曬，回家就泛紅過敏，舍監說，這很像妳的作風。

★生日
二二八當天，因為我們要下苗栗幫我爸過生日，兄弟姐妹都到苗栗集合，考慮到要留一夜的關係，在離住家附近訂一個晚上的飯店。

跟舍監討論只要距離近，乾乾淨淨就好，其他都不要求了，畢竟是苗栗國（？

到了停車場，我們還是不免有點緊張，空蕩蕩的停車場，只有我們一台車子進來，舍監轉頭看我，對我露出不妙的眼神。

我停頓一秒馬上對他大叫，耶，包場欸，今天媽媽生日，飯店包棟！包棟！包棟！

#雙魚生日快樂
#祝我生日快樂
#天天都很快樂
#滿足
#謝謝所有朋友的祝福
#愛妳各位
#大家來陪我一起變老
#我不孤單
#祝太的台北日常

《6/2的孩子跟我說》

懷大女兒的時候，一開始並不知道性別。朋友的朋友介紹了某個高人給我，他說，我身上的罪孽有點深重，要敬拜地藏王菩薩，吃飯前一定要雙手合十，心裡默念，請地藏王菩薩先用。如此，便可一舉得男。

我半信半疑，又生性很皮，自作主張吃了幾天齋，動筷前根本忘了請菩薩先用就吃得一乾二淨。因此，當產科醫師告訴我，恭喜你太太，是個女孩。我心裡某一處深深覺得，這是對我禮佛不虔敬的報應。

到底當時怎麼那麼偏差，我不想狡辯抵賴，但有一剎那，突然聽懂了我媽的話。媽媽是長媳，也是時代新女性，因此，她希望誕育一個長男與長孫就好，既完成了家族的責任，也不耽誤自己的興趣。

結果，我偏是個女孩。媽媽曾和我說起這段往事，口氣和心態都沒有隱瞞，她坦承有一點sorry，「但是，妳有天當了媽就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公不公平這麼簡單，沒有辦法。」

有些養育孩子多時的朋友，也曾誠實地跟我說，妳知道，雖然母愛無了時，但如果妳有超過一個以上的孩子，其中一定會有一個favorite kid，妳的最愛。沒有辦法，you can’t help it。

我感謝對方的誠實，同時心裡暗罵bull-shit。甚麼叫做沒有辦法，妳知道我也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性別好嗎。為什麼我就要有辦法成為、不是favorite kid的那一個呢。妳們有病，簡直是。

後來證明，這不是有病，就人性而已。我不就是懷抱著祈願會生男的僥倖(還有偏頗)，來迎接6/2的長女嗎。看著她皺縮成一團的小肉臉，從我的體內拉扯出來，我也有一點sorry。

6/2的Callie遺傳了先生的外貌，骨子裡復刻著我的靈魂。她搬著手指、歪斜著脖子，困難地計算進位加法的樣子，和我一個德行。她識字極快、小二就可以寫出一堆夾雜艱深中文的文情故事，也是走我的老路。

考題問她，等重的黏土捏成大象和兔子，哪個更重一些？她瞇著眼睛寫，「大象和兔子不能比較。」完全忽略了「等重」的描述。

寫照樣造句，她卻可以造出，「夜空哭過，閃爍的星星，又涼又冰。」的句子。

我一下飆罵她，誰跟妳說大象和兔子不能比較，妳到底有沒有看重點啊小姐。一下子卻又嘖嘖稱奇，這句子，是誰教妳的，寫得很像詩ㄟ。我都寫不出來。

Callie一貫很沉默，偶爾吐出來的回答，六爻得令人吐血，「大象跟兔子為什麼要比較，妳不是說做人不要一直比較。」、「作業都嘛要自己寫啊，哪有誰教我。」

她的倔、孤、慢、憨，不偏不倚，完全翻版，就是我。所以，我先生常不懂，我是在挑剔甚麼。我沒有挑剔，我只是害怕，怕她和我一樣，前二十年混混沌沌、各種考試名落孫山，甚麼大雞晚啼，老有好運，這種話只能安慰年輕人，當媽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早點好命。

因此，當我發現她的繪畫天份，便完全顯露了韓劇虎媽的勢利與冬烘。我送Callie去上昂貴的繪畫啟發班，學習各種我聽了一次就忘記的技法，在我還只知道小叮噹的年紀，Callie卻要開始認識梵谷、莫內、林布蘭。

認份地學了半年，幼稚園大班畢業前，Callie便打定主意再也不去。先生看待這件事情比較開明，也完全看穿了身為母親的扭曲，他慎重告誡我，妳不要打壞孩子的胃口，保有一點空間，讓她自由發展吧。妳不是最討厭妳媽處處制肘。

課程停下來了，Callie的筆沒有停，走到哪裡，有筆沒筆，有桌沒桌，有紙沒紙，都能畫得起勁。我的心態是矛盾的，看她畫出一室靜謐，我寧願她一輩子都能夠安於這樣的靜謐，卻又隱隱擔心，別的孩子都在上進或者前進，我這樣，是不是太放縱她待在原地了呢？

昨晚睡前，我們又談起這個話題，我希望勸服她回去繼續學程。原因是甚麼呢？講實話，我期待這個特別像我的孩子，能夠擁有一項過人而專精的才藝，不用仰人鼻息，不會被人看不起。

「Callie，回去上課好嗎?妳畫得很好，應該要學得更多…」

「學得更多，那然後咧?」

「唔，學得更多然後會得也更多啊。妳就不會老是畫相同的東西啊，那…」

「可是我不想要會得更多。我覺得我已經學會很多了。」

「妳不可以這樣想啊，妳這樣就叫做半途而廢！學而不精就是在說…」

「媽媽，畫畫是我的興趣。不是你的規定。」6/2的Callie很堅定地把這句話說完，黑暗裡，把單眼皮小眼睛睜得開開的。

我正想破口大罵，妳少給我囉嗦我可是妳媽，的那個關鍵時刻，我想起我媽，她當年勸我最好不要漫天亂寫，不是正途，不然也該去學寫劇本，學學翻譯，起碼可以養活自己。似乎也是這個套路。

我到底在幹嘛？電影《孤味》的小女兒佳佳抱怨：「我媽就是這樣，不讓別人做自己喜歡的事。又嫌棄別人甚麼事都做不好。」

我不想當這種媽媽的啊。

認知到書上寫的，鼓勵6爻的孩子探索，並不吝惜給予反覆嘗試的空間，和實際上，要接受她對於許多事情的興趣，往往淺嚐即止、無法持久，其實是兩回事。一方面，我勇於為孩子抵抗學校裡某些教育制約，因為我自小身受其害；回到家，我卻不禁懷疑自己，愛之適足以害之嗎？我是否應該要像老師勸告我的那樣訓練孩子，培養專注、自律、讓孩子對於自己學習的事物，有最基本的責任感。

而6/2孩子告訴我的話，是那麼直接。孩子睡著後，我思考著，興趣，是甚麼?現在我們太容易把「興趣」和「技能」混為一談，鼓吹著對於興趣要持之以恆，最後就會變成技能。因為技能使人飽暖，興趣則有一餐沒一餐。

可是，興趣使我們快樂。像我，寫了四十幾年，沒寫出任何名堂，然而光是寫，就讓我快樂。

Callie，妳不想讓這件事變得太具有目的性，是因為不想太早失去這份無所為而為的快樂吧。6爻的眼光就是這麼遠啊。妳媽也是這樣想的，簡直把妳外婆氣死。很奇怪的是，遇上人類圖之後，媽媽反而像為書寫找到目的似的，連睡夢中都充滿靈感，時時刻刻跟妳一樣，筆動個不停。到現在，我才發現，我的職志，不是成為暢銷作家，而是當我自己。鼓勵與幫助更多的人，找到自己、當他們自己。人生志願沒那麼複雜。

所以，好吧，隨妳吧。即便妳和我再怎麼相似，我相信，我們的路也不可能完全一致。讓妳經歷妳應該經歷的，說不定，是我最重要的責任與學習。

還有，妳畫的蝴蝶忍，真的很燦爛、很細膩，是我一輩子都畫不出來的，看得出來畫畫讓妳很快樂。快樂的事情，就繼續照著自己的步伐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