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考上了台北
九月準備新生報到,我們全家也都陪我一起上台北,順便去玩
逛信義區,新光三越那帶時,我不由自主地讚嘆了句:
.
「這裡好美啊,真的沒有看過這麼繁華的地方欸」
.
當時沒注意,過了好一會,我才發現爸爸眼睛紅紅的
.
『對不起啊』他小小聲地說
.
『這麼多年,都沒能讓妳跟媽媽過上幾天好...
大學考上了台北
九月準備新生報到,我們全家也都陪我一起上台北,順便去玩
逛信義區,新光三越那帶時,我不由自主地讚嘆了句:
.
「這裡好美啊,真的沒有看過這麼繁華的地方欸」
.
當時沒注意,過了好一會,我才發現爸爸眼睛紅紅的
.
『對不起啊』他小小聲地說
.
『這麼多年,都沒能讓妳跟媽媽過上幾天好日子』
.
『相比妳這麼優秀的女兒,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
講到後來,他聲音已略帶哽咽
送他們去轉運站搭車回去後
我一個人坐在等候區的椅子上,哭了好久。
__
我爸爸在年初時肝硬化倒下了
他一直是長期過度加班的人,根本沒再做健檢,有什麼病痛不是硬撐著,就是亂吃成藥解決
等到發現時,已經會吐血
家裡除我還在大學念書外,還有個正準備升高三的妹妹
生活重擔一下瞬間壓到我媽媽身上
她也不抱怨,就去找了大夜的工作,兼職維持家計
但花費仍是遠遠大於收入,最後思來想去,決定靠手藝做一些簡單的甜點擺攤和上網賣
畢竟自己做的,用料實在,我們也不敢賣貴,漸漸有了固定熟客,雖沒大賺,但已經慢慢能打平支出了
現在生活就是我媽媽每天會起大早去採購,並開始做甜點,我和妹妹則是在下課回來後,分別幫忙包裝、出貨等事宜
我媽媽非常認真地看待這件事,每個環節都細心再細心
甚至不論是找錢,還遞袋子給客人,她都是接近90度鞠躬,用雙手放到對方手上去的
還有一次,熟客來攤位時和她提到,可能因為下雨,裏頭餅乾有些受潮了
媽媽立刻對著那位阿姨一直鞠躬再鞠躬,不停說著抱歉,馬上給您換
鞠躬到阿姨都顯得好似有點慌,連忙揮手說沒關係啦,她只是說一下,沒什麼別的意思
誠實說:即使知道那是她願意的,但每次看到這幕,我都好想要哭
網拍上回應她也是親力親為,一定鉅細靡遺地解釋說明,而且幾乎秒回,再忙從不讓客人等超過二十分鐘的
有次,我在處理出貨時,發現賣場有個一顆星的評價,好奇之下點進去看
裏頭寫著:「餅乾還行啦,不過被想送的人拒絕了,心情很差,只想給一顆星」
.
『嗯,知道了,對不起,希望你能好起來』底下我媽媽如此回
.
瞬間眼淚就不爭氣地掉出來了
她是多認真對待她的每一片餅乾
她每天都是把自己的所有全花在上面呀
在她打出幾個字同時,到底有多委屈,又是有多難過..。
__
和女友為了件無聊瑣事吵架,但可能那天上班特別不順,回來已經很累了吧,還要面對這種吵,語氣十分不耐煩
結果她更生氣了,覺得本來就是我做錯,怎麼可以不耐煩,霹靂啪啦念得更兇
最後我實在受不了,就吼了她,說:
.
「那不然妳回妳自己家住好了啊!」
.
她呆了一下
.
「喔」
.
直直站在那,過了好陣子,她才吐出這個字
仍是咬著嘴唇,可剛剛兇的氣勢已經全消了
我還在氣頭上,也不理她,逕自躺上床去睡覺,任憑聽她關門離開的聲音
躺著躺著,我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睡醒,比較不那麼累了,重新把剛剛的場景細細在腦海裡又重播一次
覺得確實是自己的錯啊,她都在家裡等我一整天了,好不容易打掃乾淨又被我弄亂,碎念幾句也沒什麼吧?我到底吃錯什麼藥,兇什麼兇啊我
越想越覺得愧疚,便起身穿上外套,拿著手機和鑰匙,就想出去把她找回來道歉
一推開門,我才發現她沒有走,就坐在樓梯間掉淚
那幾天台中晚上都只有八、九度啊,外頭冷的不得了,她卻僅穿著單薄的T-shirt,連件薄外套都沒有
我趕緊把她拉進屋,細問之下才知道,她爸爸媽媽離婚了,爸爸已經再娶,媽媽最近也交了個男友
她沒有家可以回
除了我這裡外,她沒有家了
.
『妳之前怎麼都沒跟我說..?』
.
「不想讓你覺得我是負擔」
.
「老公,對不起啦,我該更多體諒你已經很累的」
.
「對不起啦,對不起..」
.
從我認識她開始,她就是那種自尊很高的女生,在外人面前總逞強著裝沒事,再累也會咬牙撐著的
可如今的她,卻在我面前放下了所有,無助地哭成了孩子
而我除了緊緊抱住她外,什麼都不能做
那天晚上,我就對她承諾:以後吵架都是我走,妳不準走
妳在別人面前逞強我不管,但在我面前就只准當小女孩
.
「那個黏人又愛哭的才是妳啊」
.
在她反問這樣不會煩嗎時,我對她說
.
「堅強、冷淡、裝沒事,只是妳偶爾一些自卑和極其難過的時候而已,不是嗎?」
.
可奇怪地,也是從那晚起,已經三年了至今,我們都沒再大吵過
漸漸終於把彼此個性的稜角都逐一磨去了吧
我知道她很多時候講話雖然直接,可並不帶惡意,就盡量都讓著她
她也明白我在很累的情況下沒辦法接受太多資訊,語氣透露出不開心時,就包容著我。
親愛的老婆,我明白對於結婚,妳還有很多顧慮,介意很多
介意妳的家庭,介意我父母對妳的看法,介意好像都是妳靠我比較多
但我想說,我不介意啊
真的,不信妳來這問天下男生
有個會努力省錢,會自己做飯,還願意陪對方窩出租屋打拼,就連多替自己買件衣服都會掙扎再三的女孩守著自己
一生中能得一個,就是何其幸福的事呢?
我不確定妳是否仍記得三年前我們的那場吵架,以妳大剌剌的個性,說不定早忘了(攤手
可我那時候是認真的,現在也還是
當我的小女孩,然後嫁給我吧
我只想在打開家門時,能有妳在
我只想在灰心喪志時,能聽妳一句安慰
我只想要娶妳。
__
樂擎文
#你的故事我幫你寫
更多故事,收於《筆尖上的擺渡人》,訂書、投稿,請見 @luke7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