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千萬別抬頭女主播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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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千萬別抬頭女主播 在 李開復 Kai-Fu Lee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19-11-13 14: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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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接受的最長也是最細緻的採訪,人物雜誌記者像私家偵探一樣,從我和朋友的交談,從各種出乎我意料的文字視頻資料裡面,打開了我內心深處最真實的一面。有不少獨家的秘聞,歡迎點擊。

    李開復:最大化戰爭的倖存者

    本文來自《人物》雜誌
    文|李斐然
    編輯|朱柳笛
    攝影|尹夕遠

    ……………………………………

    坐在李開復對面是一種持續的挫敗和絕望。技術要比人性更根深蒂固地活在他身上,那種感覺很像是跟Siri聊天,全程剔除人類情緒。這讓人產生一種不太對勁的迷惑:如果他參加圖靈測試,能通過嗎?

    這種最大化的氣質只在一種狀態是合理的,那就是科學家的實驗室。這原本可以成為一個最典型的科學家故事,一個天才,迷戀技術,與機器共存,活在實驗室裡。但顯然,李開復早在30多年前就放棄了這條路,這也是他的故事中最有意思的一部分——天才決定離開實驗室,投身複雜、渾沌、充滿局限又充滿活力的商業社會,活在人群中。

    ┃最大化戰爭

    李開復的西裝褲口袋是一個精確測試後確定的尺寸,它和最新款iPhone的尺寸貼合,既不會淺到放不進去,又不會深到不容易取出來。在重要場合,他會戴寬度7釐米的細領帶,比市面上大部分領帶細1釐米,因為他經過實驗發現,這樣的搭配顯瘦。就連他的笑容,都像是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職業偶像營業時的idol smile,這是他大部分照片裡的固定微笑的弧度。

    坐在這樣的李開復對面是一場持續的心理危機。他的人生經歷被量化,像一個可查詢的資料庫,他的回答基本上全部出自他出版過的8本書,以及迄今為止發表過的公開演講、訪談和文字記錄。如果你讀過這些內容,就可以準確預測他每一次的答案。因為不管問題是什麼,他都會繞回到這些公開信息的範疇之內,邏輯落點始終是——“世界因你而不同”,每個人都要“做最好的自己”,而現在,我們應當關注“AI未來”。這些是他的自傳標題,也是他研究後發現最適宜大眾傳播的話題。

    他的生活是一場最大化的戰爭,在有限條件裡,最大化時間,最大化效率,最大化確定性,不允許冗餘。偶爾助理給他在兩個時間段中安排了休息,會遭到他委婉的批評:時間沒有得到充分利用。

    這場最大化戰爭貫穿了李開復30多年的職業生涯,他擁有一個商業偶像的完美履歷:畢業於學術頂尖的哥倫比亞大學和卡內基·梅隆大學,工作過技術最頂尖的科技公司,蘋果、SGI、微軟、Google,而後在2009年創辦創新工場,投身中國的創業熱潮。

    在每一個階段,他都創造過最大化的奇跡:在蘋果,他曾將尚處於實驗室階段的前沿語音辨識系統,壓縮了1000倍後應用在當時的蘋果電腦裡;在微軟,他創建了微軟中國研究院,這成為後來世界知名的微軟亞洲研究院,走出來許多AI領軍人物,被《麻省理工學院技術評論》稱為“世界上最火的電腦實驗室”;Google中國也在他的推動下,從一個人到700人的團隊,實現了最具歷史意義的當地語系化。

    過去10年中,他的最大化戰場是中國的互聯網創業。創新工場所投資的項目超過350個,已經誕生了17家估值超過10億美元的獨角獸,基金規模超過20億美元。“創業本身就是一場最大化。人們在創業環境中得到的成長,是在其他環境裡不會得到的。創業就是做出了有限性和無限性之間的連接,達到了人的最大化。”

    技術造就的商業奇跡,是過去10年間中國互聯網的獨特景象。技術高度集中化了效率,放大了個人的力量,讓所有人親歷了一場肉眼可見的奇跡——一個創業者能改變所有人購物的方式,一個聊天工具能顛覆此前所有的通訊龍頭企業,一個網紅主播能直接決定一款口紅的生產……中國市場成為全世界資本最為矚目的新大陸,它吸引著一個又一個人投身這片土地的最大化戰爭,在這裡,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親手創造一場影響14億人的奇跡。

    “看到時代的變遷,看到迎頭而來的機會,總在想怎麼去調整自己,才能捕捉到這些機會。如果你讓我每天做一樣的事情,我會枯燥到死。”李開復說,“每一年我說不出來我做了兩三件很驚人的事情,好像就白活了。”

    不過,這場最大化戰爭也多少吞噬了人性。在家裡,他陪家人的時間是經過精密規劃的最大化策略,“既不會少到讓她們抱怨我不是好丈夫、好父親,又不會多到影響工作效率”。妻子謝先鈴有次跟他吵架,氣到離家出走,不接電話,不回短信。結果,李開復選擇用技術回應。他在Google搜了大概1000條道歉短信,從裡面挑了50條比較接近他的口吻的,自己又寫了50條,湊成了一個100條道歉信的資料庫,然後寫了一個程式,每隔45分鐘隨機發送短信,不間斷地一直發,連續發送到第三天的時候,妻子敗給了程式,認輸回家。

    創業夥伴陶甯從微軟時代就認識了李開復,那時候,連跟他吃飯都是一場智力競賽,要一邊吃一邊玩難度極高的推理遊戲。她注意到,同樣使用語音輸入,李開復的語音轉化準確率要比周圍所有人都高。因為他常年訓練自己,用機器習慣的穩定狀態說話,“不要只train機器,還要train自己。”

    與他結識近14年的黃蕙雯是創新工場現任CMO,起初她並不想接受這份工作,就跟李開復說,北京霧霾好重,我不要搬過去。結果過了一會兒,她在微信上收到了他的答覆,他依次發來中國氣象局的監測結果、社科院的研究報告,以及協力廠商機構的觀察統計。李開復糾正她,準確的事實是,北京的空氣品質已經有了大幅改善。這構成了李開復強悍的說服力,但也讓黃蕙雯不得不沖他吐槽:“你一定要每天都過得這麼用力嗎?”

    所以,坐在他對面是一種持續的挫敗和絕望。技術要比人性更根深蒂固地活在他身上,那種感覺很像是跟Siri聊天,全程剔除人類情緒。這讓人產生一種不太對勁的迷惑:如果他參加圖靈測試,能通過嗎?

    這種最大化的氣質只在一種狀態是合理的,那就是科學家的實驗室。這原本可以成為一個最典型的科學家故事,一個天才,迷戀技術,與機器共存,活在實驗室裡。但顯然,李開復早在30多年前就放棄了這條路,這也是他的故事中最有意思的一部分——天才決定離開實驗室,投身複雜、渾沌、充滿局限又充滿活力的商業社會,活在人群中。

    ┃與複雜共存

    商業世界有一些暗號。特別是創業者見投資人時,他們一般不會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你只能去捕捉一些訊號——聊天中他有沒有看手錶,中途接電話有沒有回來,如果聊了半小時他還在提問,要麼這次有戲,要麼他不懂這個賽道,想讓創業者幫他普及一下背景。最直接的失敗徵兆是,“我後面還有個會。”

    但是,李開復會給出不太一樣的訊號。他愛談論技術,見他需要準備好充分的資料材料,以備他即時提問。他尤其鍾情于技術天才,有時甚至會打破自己縝密的時間規劃,跟他們多聊。可是,如果技術天才只講技術,他會直截了當地告訴對方,“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他的本質是一個電腦科學家。在成為投資人、創業者、職業經理人之前,他是足以躋身世界一流的人工智慧專家。電腦博士李開復設計過一款人工智慧博弈程式Bill,擊敗當時奧賽羅棋世界冠軍;他還使用一種叫做“隱瑪律可夫模型”(HMM)的方法,建造出世界上第一套非指定語者連續性大詞彙語音辨識系統Sphinx。學術界一種開玩笑的說法是,衡量一個人的研究高低,就去看他的論文能在多少年後還持續折磨著後輩入行必讀。而李開復的論文,直到今天還有程式師將其翻譯成中文,細細研讀,距離他發佈這些論文已經33年了。

    走出實驗室後,他親歷過這個時代幾乎每一次最重要的技術變革,參與它們的落地。陶寧記得,即便在微軟、Google這樣的頂尖公司,想要讓技術進入產業也是一場惡戰,李開復要反反復複做演示,跟不同人群磨合,他們之中大部分人不懂技術,“99%不是你的技術同類”,但他們又有自己的立場和顧慮,李開復的工作就是需要彌合這種人群之中的認知差異。

    商業是人構成的戰場,在這裡,贏的關鍵是學會與複雜共存。尤其在中國創業,是一場全世界最殘酷的戰爭。所有參與者將最大化推向極致,只有親自下場,你才能明白這種現實的顛覆性力量。天才的最大失利往往不是技術缺憾,而是誤讀了人,誤讀了人性,誤讀了人群之中的風向。

    在微軟的時候,到美國總部開會,坐滿一屋子的天才工程師總提中國盜版,討論的主題都是怎麼抓、怎麼告、怎麼正版化、能賣多少錢。“我說你們根本不懂中國人的思維,我就帶他們來中關村,教微軟的人怎麼理解中國市場。”

    李開復設計了一套小實驗,他讓來北京的美國高管們先去一趟當時的電腦大賣場海龍大廈,每人發同樣的錢,買一個電腦回來,去親眼看看在中國做生意是什麼樣子。結果在中關村購物一圈,連最理性的CTO都陷入了中國充滿感染力的消費亢奮之中,回來熱情地跟李開復說,什麼都有,什麼都有,什麼都有!那是一種誰也阻止不了的商業生命力。只有親歷才能明白,你沒法跟一顆破土而出的種子講道理,靠理智否定它的生長。它會不惜一切代價活下來,最優解是與它共生。

    過往的經歷把他訓練成一個務實主義者。2006年,他參加香港科技大學前沿研究討論會,臺上坐著諾貝爾物理獎得主楊振寧,時任科大校長、物理學家朱經武,還有著名數學家、菲爾茲獎和阿貝爾獎得主邁克爾·阿蒂亞爵士。他們熱烈地討論“詩人科學家”這個議題,數學好美啊,數學充滿想像力,只有他不太同意。

    李開復很客氣,這是他身上的另一個重要特質。他婉轉地提醒:“這個世界需要有像他們那樣偉大的科學家,留在高校研究院,來探索數學之美,但是也需要像我們這樣的工程師,來把它做成有價值的東西,解決人類的問題。這兩者缺一不可。”

    他必須要學會在人群中生存。王詠剛是創新工場CTO,也曾在Google工作了10多年。他知道,跟形形色色的人談技術,是個苦差事,講深了大家聽不懂,講淺了大家覺得沒有用。碰上完全不懂技術的人,尤其是傳統產業的老闆,也得講得下去才行。他有一次聽到李開復不得不跟一個地方老闆解釋,“AI是一種新時代的Excel”,因為Excel對他們來說已經代表了複雜,他耐心地解釋,“像Excel那樣,你把資料填進去,結果就能算出來。”

    “我就沒有開復那樣的好脾氣,講不明白我就不想說了。但是他還是很有熱情,能在不同場合,耐著性子,讓所有人聽懂。”王詠剛說。

    “市場接受了,技術就得到了承認;市場不接受,再奇妙的技術也不名一文。”李開復曾這樣寫道,市場是一切技術的試金石,只有不適應市場的技術,沒有不適應技術的市場。就算是地球上最偉大的科技公司,技術不能落地,也在市場一文不值。

    整個過程都要對抗人群中的懷疑、不解和誤會。智明星通的CEO唐彬森說,10年前覺得李開復不像個投資人,每天叮囑他關注技術趨勢,“老發一些沒什麼用的話”,“我們還在創業苦哈哈的,滿腦子想的還是人怎麼招啊,工資怎麼發啊,他老說要all in移動互聯網,老說比爾·蓋茨的名言,‘人們永遠會高估一兩年的發展,而低估了未來10年的發展。’我當時心想,手機螢幕就這麼點大,性能又特別差,能怎麼樣?”

    如今,技術奇跡驗證了李開復的判斷。前不久,創新工場10周年紀念,他給李開復發了一條資訊,“偉大的時代需要有偉大的想像力。”

    然而,人群之中,質疑總免不了。出現負面評論的時候,陶甯和李開復經常爭論。李開復希望能把事實解釋清楚,但陶寧告訴他,如果他相信,自己事業的目標是把技術落實進產業裡,就必須專注於技術的落地,“活在一種不理解中,學著與噪音、反對、誤解共存”,對這個世界說,那好吧。

    “你說他沒有生氣過10分鐘、1小時,他肯定是不高興的,但是他得用理性的方式去處理。”陶寧說。“況且,創業中太多你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填滿你的時間了。像開復這樣從學界跳到工業界,面對客戶、投資人、產品、團隊,他已經生活在人群之中了,必須學會接受過程中的噪音。”

    這大概就是時代留在他身上的一種複雜性。他的技術信仰分成兩半:前一半是個科學家,能寫最複雜的論文,調教機器理解人類;後一半是個商人,能洞悉客戶的需求,教會人類理解機器。自始至終,他都是流動在兩者之間的人。

    ┃吞噬與救贖

    技術將李開復的最大化戰爭推向了頂峰,他不僅要最大化技術在商業上的效益,還要最大化自己的影響力。

    微博最熱的時候,他給自己的微博寫了一個AI程式,讓機器自動抓取即時熱門的話題,以及與他有交集的主題,以影響力排序轉發,連發送時間都是精准實驗的結果,間隔10分鐘發會掉粉,間隔40分鐘發又不能實現每天發送量最大化,衡量過後得到最優解,間隔30分鐘發一條,每天發送25條,以實現每天穩定漲粉的目標。機器全程類比人類發送的隨機性,避開整點發佈,以免留下機器痕跡,機器甚至能代替他自動回復留言,為他增加粉絲互動頻率,維持熱度。

    那段日子,向來平靜的李開復持續生活在一種強烈的情緒衝擊裡,憤怒、喜悅、興奮、焦躁,所有血流都沖向大腦。他每天都會檢查自己的粉絲數,如果沒有達到增長預期就會不高興。他變得對最大化數值有所偏執,“一場演講沒有1000個人我就不去,每天微博不新增1000個粉絲我就不開心,一個記者來採訪我,讀者不夠多我就拒絕。”

    一切都是最大化的工具。曾經的創新工場合夥人王肇輝結婚,邀請李開復致辭,儀式結束後,他發現李開復寫了中文發言稿、英文發言稿,在微博、推特、臉書全平臺上都發佈了一遍。作為新聞發言人的他感到高興和感動。但是,李開復大女兒上大學收到的父親的信,也被父親同步發在了網上。雖然贏得了點擊率,女兒卻非常不高興。

    今天回憶起這一切,最大化影響力的念頭“就像腫瘤一樣長在我身上,頑強、固執,並且快速擴張”,直到疾病的突然到來。

    在經歷了常年的熬夜、高壓、疲勞作戰的生活後,李開復的體檢報告裡檢測出腹部存在26個腫瘤,醫生確診為淋巴癌四期。當整個中國互聯網在井噴似的蓬勃發展時,李開復花了17個月養病。最大化戰爭暫時休戰。

    休假對於他來說,是一個非常陌生的概念。一開始,他還不能正確融入這種生活裡面。在動完手術的幾個小時後,他還試圖再度投入工作。他在家的臥室裡搭建了一個工作臺,用金屬臂把顯示器懸掛在枕頭上方,躺著回復郵件。

    因為生病的緣故,他提前立下遺囑。寫遺囑的時候,他第一次認真注視自己手裡的筆,“那支筆曾在上萬冊書上簽名,暢銷的自傳,鼓勵中國年輕人努力工作、開拓事業的書,這些書每一本反響都很好,如今,同一支筆卻見證了我的失敗。”

    寫完遺囑,他坐在母親旁邊,母親已患阿爾茲海默症多年,只能勉強認出他。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最大化的影子還有另一面。自傳是一個朝氣蓬勃的故事,但對當時在美國陪讀的母親而言,那是寂寞的回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兒子上課的時候,她只能在家對著電視,一台一台換。因為語言不通,她只看得懂一個猜價格的節目,節目很熱鬧,但她也只能猜測這種熱鬧。從天亮到天黑,只有捱到兒子回家,才有人跟她說話。

    成功人生的所有細節都顯現了另一個模樣。在臺灣養病期間,他試著參與家裡的裝修,兩個女兒告訴他,過去他花了大工夫,把房間佈置成公主房,買小星星的貼紙,自己一顆一顆貼在天花板上,但其實,她們並沒有想要成為公主。

    小女兒說,她更想要收到爸爸的信,因為爸爸過去經常寫信,寫給爺爺奶奶,寫給媽媽,寫給姐姐,但是他已經很久沒寫了,自己高中畢業的時候,還會收到爸爸的信嗎?

    生病期間,李開復重讀了許多年前自己父親寫來的家書。原來早在他事業的最開端,父親就曾在信裡,反復叮嚀 ——

    先鈴、開復:

    先後接到你們來信,一則以喜,一則以慮(我未用“憂”字)。喜看開復的研究受到別人的注意、重視,但我要說一句話是,做學問的要有自尊心,但更要有謙遜心。學習是無止境的。

    經過了這麼多年後,他終於開始理解,和自己渴望的最大化不同,父親治學的根基恰恰是渺小。父親70歲的時候選擇當教師,教了幾十個學生。學生寫給他的訃文裡反復提到這位老師謙遜的治學觀點,他相信研究任何歷史最忌諱的是“成見”,“歷史是沒有官方說法的”,自己的觀點也不是最終的答案,應該歡迎反駁,包容不同的意見。

    “我才發現,他寫給我的每一封信裡都隱含著一些人生建議。他教我怎樣去做一個更好的人,不要為了一些沒有價值的事情讓自己太忙碌,做人要謙虛,千萬不能驕傲。父親通過這些信,以非常溫和的方法來傳遞他的愛,而我感知得太晚了。”

    在臺灣養病期間,住在他家附近的鄰居楊柏林是一位畫家。他看了李開復的故事,送來一幅畫。這幅畫是很多種顏色一起在流動,黑色包裹著紅色,藍色流向了金色,畫面正中央是蔓延開來的白色,如同水一樣,不斷流動,這是他所理解的李開復。

    楊柏林說,他在李開復身上看到了自己。這位畫家一直以來的創作理念就是“影子和自我”,而在李開復身上,他看到這個主題的又一次呈現——“真實的我是影子的救贖,而影子的另一面,是我更遼闊的世界。”

    ┃回到人群中

    病癒回到工作中,李開復回到了他的平和狀態。他是一個始終很客氣的人,很少生氣,總是保持弧度穩定的微笑。最大化模式並沒有完全消退,連軸轉地飛行、演講、開會。妻子常常問李開復,“你到底要幾歲退休啦?”

    他還不想退休,多久都不想。他還在享受流動在人群中。今年秋天,李開復去烏鎮的世界互聯網大會演講,飛回北京沒幾天,又到釣魚臺國賓館參加中國發展高層論壇。在會議間隙的大廳,遇到的幾乎每個參會者都會跟他打招呼,停下來聊一聊。他像水一樣流動在不同群體之間,對決策者解釋技術的苦處,得給民營企業一些幫助,然後鼓勵研究員多參與實踐。

    只是,贏已經不重要了。“經歷的災難多了,人就學得會客觀了。人從挫折中學到的東西,遠比成功裡學到的多。碰到好多問題,上報紙了怎麼辦,大會不能開了怎麼辦,他們說,開復你怎麼還這麼鎮定?我說我都被微軟告過了,這算什麼?我都得過癌症了,還怕什麼?”李開復說,“這一生活得已經很值了,得到了超過我能想像的很多東西,我已經很感恩了。如果我失去一切,那也值了。”

    在互聯網世界,這也許是一種不合時宜的平靜。他的辦公室位於中關村,就在樓下吸煙區,休息時間會有許多掛著工牌的人聚在一起抽煙,他們鎖著眉頭,抱怨美國貿易管制黑名單、競爭對手使過的黑招、擴大市場的壓力……互聯網,一種焦慮、廝殺、競爭的象徵,是全世界最殘酷的競爭市場。焦慮是他們被這個技術時代所塑造的一種底色。

    經歷過技術時代屢次變革,現在的李開復覺得,在10年中國互聯網中誕生的最有價值的不是產品本身,而是產品背後精於執行的人。“我覺得中國創業者是很強大的一批人,整體來說他們不會是很恐懼的人,一方面有自信,相信自己一定能完成,萬一真的做不成,那就公司關了再創一家,做一家倒一家,倒一家就再開一家,真正厲害的創業者都是這樣起來的。”

    一個重要的領悟是,人的最大化,不能做簡單的量化。一個不能透露姓名的創業者說,當時他有一個合夥人,很多投資人不看好,都不願意投。但李開復對他說,“我知道這個事你肯定會踩坑,但我也知道如果出了問題,你也可以收拾得了,所以我們冒一點風險,還是會投。大不了到時候麻煩一點,幫你解決問題。早期多犯點錯誤,總比後邊犯錯成本小得多。”事實證明,他的合夥人果然出了問題,但這名創業者也的確熬過了這個錯誤,帶著公司成長為市場的關鍵玩家。

    最近,李開復開闢了一個新的最大化戰場——讓AI落地。

    他在創新工場設立了一個人工智慧工程院,給學生做技術夏令營,找傳統產業談合作,還聯繫了大學,幫忙設計人工智慧的教材。作為人工智慧工程院的執行院長,王詠剛常常和他一起出差,去工場考察。他在一家工場車間呆了一天,生產線上1000多個人,王詠剛挨個去看每個人的工作,看看能不能用自動化取代。車間工人用很細的鑷子,貼一張小小的貼片。一個工人一整天困在自己的工位上,反復這個枯燥的動作,拿起來、貼上,再拿起來、再貼上。這是一個亟需得到解放的重複性勞動,但是,今天的AI只能在虛擬世界起效,做語音和人臉識別還可以,一旦進入真實世界,又粗糙又笨拙,遠遠不能取代細活兒。

    “那天出來我就在想,未來AI是一個無論怎麼想像都不過分的發展。讓它發展取代工人,這不是一個效率問題,而是一個人道問題。人類是不應該被困在這種枯燥的重複性勞動裡的,應該做一些更自由的事情。今天的AI還在非常非常早期的起步階段,如果AI真正能落地達到90分的話,世界會變得非常不一樣。這是我或者開復,以及一些做AI科研的人所相信的AI。”王詠剛說。

    這又將是一個漫長而複雜的過程,就像是他所親歷的每一次技術落地,又要跟決策者建言,又要面對陌生人的迷茫和質疑,想辦法讓人聽得懂,又要耐心勸服創業者相信,這背後是下一場技術奇跡。但李開復似乎很享受這件事,每天連軸轉地面談,演講,參加討論。

    1983年,李開復在卡內基·梅隆大學電腦科學系攻讀博士學位,那裡是世界人工智慧尖端研究的前沿陣地。他的博士生研究計畫中這樣寫道:

    “人工智慧是人類學習過程的闡明,人類思考過程的量化,人類行為的解釋,以及對智慧原理的瞭解。它是人類瞭解自身的最後一步,我希望投身這門新的、有前景的科學。”

    今天重讀這番宣言,李開復似乎的確在用自己的時間,踐行著這場實驗,他把自己訓練成機器的思維模式,量化自己的行為,去教機器理解人類,更重要的是,通過對機器的理解,把它推向人類,實現“人類瞭解自身的最後一步”。

    “我確實是用了20年的時間,才慢慢地瞭解他,他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也不是個最理性的人,他是一個像我們一樣的人,是一個領導,一個下屬,一個朋友,一個長輩,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一個兒子,他是一個生活在人群之中的人。”陶寧說,“他的主線是忠於技術,圍繞著技術他做了所有事情,做了研究,做了產品,做了投資,收集了人才,也獲得了很多朋友。技術改變了他的人生,他也因為身處這樣的技術時代,改變了別人的一生。”

    ┃只屬於自己的房間

    現在的李開復試著活在一場最大化的寬鬆裡面。他已經不怎麼再發微博了,自動定時發佈的程式已經終止了,他只會偶爾上去看看評論。過去看電影,他會按照IMDB排序,從9.2到6.5依次看,他在家裡裝了160T的伺服器,確保他準確擁有全部6.5分以上的電影。現在也沒關係了。他最近在重看《教父》,看了好多遍,他現在喜歡教父那樣的英雄,說不上是英雄,卻也並不是壞人,一生與人性的種種複雜面共存,是一個活在人群中的人。

    李開復有一個秘密,那就是吃。他熱愛美食,也熱衷於研究美食。每年大董上新菜,他都會受大廚邀請試菜,跟大廚討論菜品。曾有一家出版社知道了他的美食喜好,想給他出一本美食書。但是,在李開復決定之前,王肇輝就直接拒絕了:“我說不行,只要我還在PR這個崗位上管事,就不可能有機會。我不希望開復的公眾形象變得不專注。我希望科技、投資是占他人生符號99%的東西。不能讓人感覺不務正業,跑去做美食了,這不合適。我不同意這樣的事情出現。”不過現在,這個秘密也不需要隱藏了。講述美食時候的李開復,有一種毫無掩飾的由衷快樂,他花了整整10分鐘時間,認真描述如何煮一顆最完美的雞蛋。這是他經過反復試驗、調試,推算出的完美雞蛋烹飪資料。

    他選擇Google工作的其中一個條件是,參與Google中國餐廳的籌建。幾乎每個和他在Google共事過的人都記得,每天中午的試菜環節,會看到一個神采奕奕的李開復點評菜,面試大廚,提很多專業問題。

    現在不需要爭奪最大化流量了,他開始允許自己說點真正想說的話,吃到好吃的東西,他會給它們拍特寫,傳上網。其實,如果沒有其他人反對,李開復還挺想寫美食的。但是,他是一個溫和的人,不喜歡跟人起衝突。他也尊重別人的專業,只要是他認定的資深人士的建議,他大多會接受。所以,這個出版計畫最終流產,李開復只說了一句話,“那好吧。”

    病癒之後,為了讓更多人對AI感興趣,李開復願意去展露更多真實。他參加了奇葩大會。在去錄製的車上,他準備了一份詳盡的發言稿。助理提醒他,那兒鼓勵現場即興,你自由發揮就好啦。但這是李開復所不習慣的場景,他反問,“自由……怎麼自由?”

    結果,奇葩大會收穫了嘉賓語音聲波最平穩的一期節目。錄製結束後,蔡康永跑來找他的助理:“開復在幹什麼啦,讓他來玩的,一上來就講課,也不跟我們打招呼,難道他是緊張嗎?”

    習慣是不容易更改的,他還是喜歡活在精確的最大化裡。臨近採訪結束的時候,李開復展示了自己手機相冊,裡面有兩部評分7.9分的電影。“這是我最近發現的兩部電影,我還沒有看過。”他說回家後會把這兩部電影下載來看,所以此時此刻,寫稿還不能寫“李開復看過IMDB上所有6.5分以上的電影”,準確的說法是“所有6.5分以上的電影,減去兩部”。

    生活也依然追求一種最大化,但如果沒做到,那也沒關係。李開復在家裡追求極簡,一切都要藏起來,相冊藏在抽屜裡面,電視藏在油畫後面,電腦藏在飄窗裡面,音響藏在房間隱蔽的壁龕後面。他試圖也把妻子的化妝品藏起來,為此設計了一個能夠裝400個瓶子的鏡櫃,完美容納妻子現有化妝品。然而,住了一段時間後,滿載的鏡櫃外面不知道為什麼又冒出來100瓶。於是,他從自己的護膚品裡拿了20瓶出來,也放在外面。李開復說,這是適應環境的新策略,既然要存在冗餘,就讓冗餘也搭配著來,在一種新的平衡裡,與冗餘共存。

    他再一次開始寫信。小女兒畢業上大學那一年,他給她寫了一封不再公開發表的信。信的最後一段是:

    我問媽媽想說點什麼,媽媽讓我告訴你,我們非常愛你。我問她,這句話是不是應該說,我們愛你,比昨天多一點,比明天少一點。她點點頭,眼睛裡閃爍著一點光,那就像是在你小時候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時,同樣的光芒。

    後來不久,小女兒把回信文在自己的身上。一個是Stay Gold,它出自美國詩人弗羅斯特的詩,原意是,美好總是容易消逝(Nothing Gold Can Stay),但她改了一下,對她來說,美好也可以永不消失。另一個是一組數學符號,那是長大之後終於領悟的父親的關心,一個大於號,一個小於號。

    今天的創業依然是一場最大化戰爭,但作為親歷者,他也得到了珍貴的經驗:“最大化會發揮人的潛力,但也會犯錯誤。我學到的就是不要去算計到這麼細,分清楚哪些是自私的最大化,哪些是真正對世界有意義的最大化。”

    李開復的家裡現在有兩間書房。一間是給外人看的,是他完美一面的呈現,乾淨到空無一物的書桌,所有物件都可以完美收納,曾經的獎狀、獎盃和畢業證書,整齊地排列在櫃子裡,是展示給世界看的戰利品。

    另一間書房非常狹小,裡面完全沒有裝飾,沒有吊頂,沒鋪地板,抬頭就是黑壓壓的暖氣管道,屋裡只有一把歪到有點散架的椅子,勉強可以坐下。這裡放著他在家裡佈置的伺服器,以及所有不想被外人看到的東西。

    這裡藏著所有他生活的秘密回憶。曾經手寫給妻子的情書,父親寫的信,自己的病歷,過去工作用的舊名片,只對自己有意義的工作紀念物,亂糟糟地堆在一起。他跟自己約定,老了退休了,他就把這些回憶按順序整理好。但現在還不用,這樣就好。

    只有在那個房間裡,他不用活在最大化裡。這是他精緻的家裡唯一一個亂糟糟的地方,沒有條理,沒有分類,不用小心翼翼。他時不時要去那兒維護伺服器,跑資料的十幾分鐘時間裡,讀一會兒信,發一會兒呆,想念父親和母親。所有情緒都允許得到短暫的表達,懷念,生氣,懊悔,沮喪,難過,也有希望。這是最大化戰爭的一條縫隙,只在這裡,活著一個真實的李開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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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08-07 21:5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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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閱】殤九歌─幻.虛.真

    在殤九歌的簽名會上,有個讀者說他追我的書十一年了,
    當時在好奇之下,我詢問大家:有沒有更久的呢?
    有位讀者馬上舉手說她追我十五年了。
    從御我的第一本書1/2王子出書算起來,到現在就是十五年呢!
    後來與出版社聚餐時,小編跟我說,我在台上說有很多話想跟大家說,然後說了一大段話時,那位讀者好像在底下擦眼淚呢!
    聽到的當下,好後悔在聽到十五年時,沒請那位讀者上來給我抱抱一下,這邊補抱抱可以嗎>”<(抱)
    後來有些讀者在說話會提到他追我書的時間比較短才五、六年而已──等等等,當時我內心充滿OS:五、六年是很長的啊!十年十五年那是爆炸長!恆星級!
    對於大家的支持,我深深地感謝。
    在這段期間,大家等書的哀怨我也看見了,非常難過與自責,整個人幾乎陷在低潮谷底,只能更努力看很多故事,研究題材相似的漫畫和影集,感覺一點一點慢慢好起來。
    其實無法很確切的用語言說明自己到底怎麼了,看著稿子卻腦中一片空白、無法專注在寫故事上,甚至寫著寫著就覺得自己的筆法怎麼看怎麼怪,種種問題,好像哪裡不太對,卻又不真的知道哪裡不對。
    用盡很多方法想改善,最終只能說寫十多年後,我確實需要休息一陣子,吸收更多東西,整理所有思緒,以及……大澈大悟吧?
    真的很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
    還有,
    謝謝你們比我自己更支持我。
    不知道大家能否理解這麼一句話,但我真的深深地這麼認為。
    我常說希望自己的書成為大家人生道路上的一段陪伴,
    但同時,在寫作這條路上,也是大家一路陪伴我。
    因為有你們的陪伴,我才能真的繼續堅持下來,
    感謝m(_ _)m
    PS:一個不小心好像寫得太長了…
    PS2:隨筆抒發,文句可能不是很通順或有邏輯,請大家見諒orz…

    ─正文開始─

    想剔牙:你在哪?

    姜太公釣魚中:九歌啊,剛不是跟你說下午要去書店幫老闆看店。

    想剔牙:喔,只是確定你有抵達,沒又不小心掉進哪個界。

    姜太公釣魚中:……真想好好待在地球。

    難喔!路揚收起手機,按下門鈴,往後一瞄,確認後方的門沒有動靜。

    前方的門打開了,一個俊帥不輸天使的吸血鬼笑著說:「歡迎,請進。」

    路揚覺得自己也想好好待在地球,但就是被逼到不得不朝火星飛。

    「大白天,你就來應門,不怕被看出問題?」

    路揚沒有姜子牙那雙眼,都能看見不少破綻,眼珠的反光亮成這樣,玻璃作的吧?如果今天敲門的不是他,是郵差或鄰居呢?

    管家笑著讓開一條路,同時解釋:「主人不想應門,而我負責開門至今並沒有出過大問題,人們總覺得是自己看錯了,或者只是裝飾品。」

    路揚踏進門,一眼看見身穿華麗神父袍的金髮青年正拿著一本發光的書,手上不停比畫,看著很像是自家父親的驅魔手勢,喔,對了,管庭上禮拜剛開始跟自家父親學習驅魔。

    比起管家,管庭的俊美也不輸簡摯,甚至更加張揚耀眼,走出去絕對是萬眾注目的焦點。

    路揚突然覺得自己真是想多了,比起御書家這兩隻,被林芝香修正過後的簡摯真是一點都不出格!

    這年頭的妖都這麼高調嗎?路揚懷疑的問:「你讓他們去倒垃圾,真沒有引起半點懷疑?」

    長沙發上,穿著背心短褲的女人扭曲的攤在那裡,嘴裡咬著吸管,手上端著一大杯西瓜汁。

    「這年頭,把眼白刺青刺成黑色的人都有,在街上玩角色扮演的人那麼多,再奇怪都不夠奇怪,管家和管庭的破綻隨便都能掩蓋過去。」

    這倒也是。路揚有時都得回頭多看一眼,確認那真的是個人,而不是妖物。

    「本來還是要低調一點,免得被你們這些斬妖除魔的傢伙發現,但現在嘛,你家的清微宮、你爸的教會和九歌聯手蓋章,保駕護航,我家孩子都能在中巷市橫著走了,幹嘛低調呢?」

    御書挖苦的說:「我都在考慮要不要乾脆讓他們出道,造福萬千少女的眼睛。」

    「千萬別!」路揚知道御書是故意這麼說,但還是覺得頭皮發麻,深怕這事成真,後續無法收拾。

    「說吧,今天來幹嘛?」

    御書知道這傢伙無事不登三寶殿,不像姜子牙天天來串門,從不把自己當外人。

    路揚煩躁的皺緊眉頭,還是不知該從哪問起,然後面前就被放了一杯冰涼西瓜汁。

    管家溫和笑問:「還要來點小蛋糕嗎?或者手工餅乾?」

    「不、不用,謝謝……」

    路揚滿頭黑線,想想對方幫了那麼多忙,他還是給面子的吸了兩口西瓜汁,沒想到這冰涼清甜的飲料還真能壓下滿心的煩躁,喝著還挺舒服的。

    心情也夠複雜,路揚感嘆的問:「御書你當初為什麼會想養幻?」

    還養得這麼好,他從沒見過情緒這麼穩定的妖,雖然是相對安全點的幻妖而非器妖,但能夠如此穩定,也是極為罕見。

    御書冷冰冰的說:「如果你是來問我的事,門口在那邊,自己滾著出去。」

    路揚只得趕緊澄清:「不問妳的事,我來問對門的事情。」

    御書皺眉,整個人坐起身來,西瓜汁朝桌上重重一放,罵道:「問什麼問?你做這行這麼久,還不知道有些事不問更好嗎?對門的水深,沒事別問東問西!」

    路揚低聲說:「子牙最近常發呆,表情有時驚訝有時恍惚,但回神後卻好像沒這回事。」

    聞言,御書皺眉,天氣熱心裡煩,又拿回西瓜汁吸吸吸,偏偏兩枚蠢兒子一聽到姜子牙的名字就排排站,一臉擔憂,想也知道是在擔心誰。

    旁邊還有個混血模特兒用期盼的眼神看過來,這到底是什麼美男的誘惑,御書覺得色誘什麼的真是要不得,一個不小心就要失足。

    嘆了口氣,她無奈地開口說:「我五年前遇到點事,記憶混亂,分不清哪些記憶是真,哪些又是假,不是我不想告訴你關於對門鄰居的事情,是我根本想不起來他們是什麼時候就在那裡了,我只要出了家門口,記憶就不可靠,回到家還得仔細梳理記憶,才把外頭遇見的事情分清真假。」

    原來如此,所以才這麼不喜歡出門嗎?路揚懷疑的問:「但妳真的什麼都不清楚?」

    一個可以根據少少線索推測出真相的女人,讓他和姜子牙每次都忍不住求援,欠下一堆人情債,在發生這麼多事情後,她真有可能什麼都沒推想出來?

    御書一揮手說:「唉,你別多想,我在這屋子裡想想沒關係,不影響什麼,你出去後想太多,可能會出大事,所以乖乖去斬妖除魔,其他的別想了。」

    這可不是路揚想要的答案,他也知道不能深想,但最近實在看太多次姜子牙的異狀,覺得再這樣下去不行,今天才會過來。

    「但子牙他──」

    「他的事你不用管,我猜有人會去補漏洞。」

    「誰?」

    這個嘛~~御書把話在腦中過了一遍,才說:「他爸應該還活著。」

    「我也是這麼想。」路揚委婉地表達這點不難猜。

    「而且根本沒失蹤。」

    路揚沉默思考,不解的問:「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就在附近?」

    「在哪我是不知道,但肯定隨時都能到這裡。」

    聞言,路揚想想也覺得不是不可能。

    「我是這麼猜啦,他家的車禍意外大概率不是真的,或許是真實之眼的事情洩漏引來敵人,他媽是不是真的死了也難說,他爸失蹤這事或許是為了讓兩姊弟置身事外,總之他爸不會害親生兒女,所以你別多管,免得弄巧成拙,白費他爸的謀劃,最近我會多看著對門一點,有問題隨時找你!」

    路揚想了想,真覺得御書這推論有道理,他本來就覺得車禍這事有點詭異,說不定整件事就是假的,所以姜子牙才恍恍惚惚。

    既然姜尚極有可能還活著,那就不可能不管姜子牙和他姊,多半有什麼問題不能出面,逼他出來可能也不是好事。

    路揚想通了,確實不該多插手,點頭同意:「那妳多看著點,懶得出門就打電話給我。」

    「那電話費?」

    「我出!」

    御書滿意了,比比門口,說:「西瓜汁喝完就滾吧,我要趕稿了。」

    路揚很懷疑趕稿這個說法,低頭認真喝西瓜汁,離開前還回頭不放心地看了看御書,還是歪七扭八的攤法,看著就十分不靠譜。

    路揚沒忍住,暗暗看向管家,後者瞬間領會,朝他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會注意。

    路揚覺得這比託付給御書還令人安心,卻又突然領悟不對,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跟妖求援了?他連忙閃人,留下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房門一關上,管庭就說:「妳在騙他嗎?」雖是問句,語氣卻很肯定。

    御書哼了一聲:「我是作家,專長就是編故事,這是本職,跟『騙』這個字沒有關係!」

    管庭興致勃勃地問:「哪句話是騙人的?姜子牙他父親是死了嗎?還是車禍其實是真的?還是──」

    「主人說的每個字都是故事。」管家一邊倒西瓜汁一邊說。

    ***

    姜子牙一到九歌就先去打開音樂電台的廣播,讓書店有點音樂聲,但正巧是新聞時間,只有主播嚴肅且快速的播報。

    戰國時期的出土文物在台展出期間,展場屢次招到不明人士破壞,目擊者指出是名高大的男性,穿著打扮……警方呼籲民眾提供線索……

    不知道路揚有沒有興趣看展覽?姜子牙邊聽邊在櫃台查看今日新進的書,但首先要移除書上面的巨大障礙物,他開口說:「讓讓。」

    幽怨的老闆只好朝旁邊挪移,靠在書上的下巴改靠到桌面上,整個人彎成C字形,頭靠在桌面上,看起來更頹廢了。

    點著書目,姜子牙驚奇地發現御書竟連出三本書,難怪最近她都攤在沙發上,本來還以為是天氣太熱呢!

    將一疊書拿去上架,姜子牙一如往常把御書的書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老闆,陳姨最近會來嗎?她好久沒來了,幫她留的書積了很多,你要不要通知她來拿?」

    傅太一趴在櫃台上,哀怨的說:「她跟她老公出國去了,哪管得上這幾本書,你就放著吧。」

    「出國旅遊嗎?應該挺好玩的。」

    話雖這麼說,但姜子牙對於出國沒有什麼執念,他都沒來得及帶姊姊一家到國內各處玩,不急著去國外。

    「主要是去找找同伴有沒有可能在國外。」

    姜子牙一怔,小心翼翼地看向老闆,後者正笑吟吟地看著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時說溜嘴的模樣。

    他訝異的問:「找九歌的同伴嗎?」

    「是啊。」

    姜子牙躊躇地不知該不該繼續問下去,雖然真的很好奇九歌的事,但老闆突然這麼坦白,感覺就沒什麼好事,身為一個不小心就會讓妖升級的傢伙,他真的不敢大意。

    但老闆幫了他們這麼多……姜子牙小心翼翼的回應:「要找齊是真的很難吧?世界這麼大,要上哪找人,你沒有別的辦法連絡他們嗎?」

    傅太一嘆道:「他們會主動出現在東皇太一的身邊,最起碼會出現線索可找尋,但這線索往往轉瞬而逝,若是沒有抓住,或許就沒有第二次機會。」

    這可真難,姜子牙覺得若是他,八成連一個都找不著。

    「缺失千年的同伴,找得近乎絕望,你可願幫我?」

    姜子牙看向櫃台,那瞬間彷彿看見穿著玄色長袍的東皇,優雅卻閑視的斜倚著桌子,手輕輕撫著日芒面具。

    東皇看過來,沒有以往總是帶著俯視世人的意味,卻是眼帶輕愁。

    姜子牙大驚,這絕對是一個邀約,還是找九歌的成員,貌似找了千年都沒找齊的大事!如果答應了,路揚會原地爆炸給他看吧!

    「我、我哪有辦法幫忙找人。」

    他的話一說完,就看見傅太一推推鼻樑上的鏡框,翻著御書的新刊,愁眉苦臉的說:「說得也是,是我找人找得傻了,你一個從來不踏出中巷市的宅男,怎麼有辦法幫我找人。」

    喂,哪有人的宅是用整座城市來算的啦!

    「九歌還缺了那些人?」姜子牙努力不要顯得太積極,就是隨口問問而已,絕對沒有打算幫忙!

    沒想到傅太一還真的回答了,而且語氣很慎重,緩慢的說出缺失成員的名稱。

    「國殤、山鬼、禮魂。」

    姜子牙一愣,回想之前查閱過九歌的資料,雖說是九歌,其實有十一篇目。

    「你找到八個人了?蠻多的啊!」

    「不,九歌僅九人。」傅太一笑吟吟的問:「你想知道哪九個嗎?」

    姜子牙覺得自己正在自尋死路,但是老闆真的幫他頗多,這時需要他反過來幫老闆忙,他實在不想拒絕到底,只是聽聽也不妨礙什麼……吧?

    「聽、聽聽看吧,神話挺有趣的。」姜子牙無力的說。人情債果真不好還,難怪路揚寧願給御書大筆的錢,也不想欠債。

    「河伯同湘君和湘夫人一般都是水神,職責重疊,發展到如今已無河伯。」

    姜子牙想了想,那就剩下雲中君和少司命,不知是哪個也沒有了?

    「少司命的能力已併入司命。」

    老闆是「東皇太一」,傅君是「東君」,曾經出現的死神是「司命」,雖然沒見過他用正常人的模樣出現,但手機上,司命常常用群組傳訊,感嘆生命無常,抱怨這次遇到的魂竟然想被女子團體組接走,分身很難的,一次分出一個團體的數量簡直要逼死人!

    陳姨則是「湘夫人」,陳姨的丈夫很有可能就是「湘君」,畢竟在古老的九歌神話中,湘君和湘夫人本來就是夫妻。

    不知雲中君有沒有來過書店?姜子牙想了又想,沒對上誰,畢竟資訊太少。

    姜子牙鼓勵的說:「就差三個了,老闆你一定能找齊。」

    「那就承你吉言了。」傅太一難得柔和的笑了笑。

    姜子牙仔細思索能不能幫上老闆的忙,當初查九歌資料的時候,他太過震驚,來回看了不知多少次,想忘都忘不掉。

    國殤是追悼將士之曲,可以往軍隊找找,但這線索這麼明顯,他家老闆肯定試過了。

    禮魂是九歌的最末篇,形象是吹笛的青年,一般認為他是負責吹送神曲的,這資訊抽象到姜子牙都不知道該往哪找,樂隊嗎?

    「真要找人,山鬼可能比較好找吧?記載說她是個住在山林間的美女,國殤和禮魂就太難了。」

    傅太一莞爾,山鬼怎會比較好找,她可是……

    全台最奢華飯店山林閒居,開幕式一再延宕,被投資人懷疑只是一場騙局,集團負責人聲稱只是在調整細節,要讓飯店用最完美的面目迎接客人……

    「老闆,你今天肯說給我聽,該不會是遇上什麼困難了?。」

    他家老闆可能真的找得很絕望,只好死馬當活馬醫,說給他聽看看會不會成真,可他有的是真實之眼,又不是真實之耳,光聽見有用嗎?

    沒得到回應,他一看,哪還有老闆這種東西,就剩個空蕩蕩的櫃台。

    低頭放個書,抬頭沒老闆,這消失的功力真是越發見長。

    姜子牙也習慣了,自顧自的整理書籍,只剩一人顧店,要在傍晚人多之前整理好,只希望老闆不要忘記他說過七點還得去赴晚餐約……啊,傅君好像該放學了呢!

    而且謝培倫總是會跟著來,這就足夠人手來換班了吧,姜子牙覺得自己已經看透老闆了。

    整理完書籍,姜子牙坐到櫃檯,翻著剛買下的御書新刊,然後發現管家先生有新能力了,讀心術。

    呃,雖然這能力好像很恐怖,放在一般人身上,姜子牙會覺得這人居心不軌,居然想讓幻妖有讀心術這種逆天能力,但想到是御書那傢伙,就算想把她當作有威脅性的人,但一想起對方癱在沙發死都不出門的懶樣,完全無法!

    她肯定只是想讓管家從貼心變成讀心,不用下令,無須指揮,就會自動端上咖啡的全自動管家!

    姜子牙看透對門鄰居了。

    獨自顧店沒多久後,一名小學生就走進來,自動門一開,冷氣吹到臉上,他吐出一口悶熱的長氣,看起來輕鬆多了。

    姜子牙看了看時鐘,「今天這麼早放學?謝培倫沒跟你來啊,真稀罕。」

    傅君看櫃台又只有姜子牙,不高興的說:「天氣太熱了,學校說不用課後打掃,叫我們直接回家。培倫他家要回鄉下過周末,不能來。」

    姜子牙透過玻璃門看出去,時間都接近傍晚了,陽光卻還像正午般炎熱,大概是天氣太熱,大夥都不想出門,今天沒什麼客人,反倒讓他覺得可惜,還想著要猜猜哪個是雲中君。

    「雲中君來過書店嗎?」

    傅君整理書包,懷疑的問「你知道雲中君找到了?是太一跟你說的嗎?」

    姜子牙點了點頭。

    傅君不高興的喃喃:「只差三個人就湊齊,傅太一急了吧,明明以前都警告我不准跟你說這些事。」

    「湊齊九歌會怎麼樣嗎?」

    「不知道。」傅君不高興的說:「太一只說傳承會更完整,其他人都很想找齊,反正只有我不懂,我的傳承最少,什麼都不會。」

    他委屈的低聲到近乎無聲:「本來他們要的就不是我。」

    完整……會怎樣嗎?

    姜子牙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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