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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06-24 20: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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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僧玄奘是不是在成都大慈寺修行剃度?
    歷史上堪稱偉大冒險旅行家、享譽國際的宗教學者玄奘西行十多年取經回到中原主持翻譯,因為他精湛博學,被人尊稱為「三藏法師」。經過元代雜劇和明代小說《西遊記》的廣泛傳播,玄奘在民間就變成婦孺皆知「唐僧三藏」了。但是,玄奘法師西行取經之前,曾在成都修行五年,到20歲出頭正式在成都的寺廟受戒剃度,然後才有遊歷四方和去天竺印證佛學源頭的宏偉理想。奇怪的是,1000多年以來,不論民間人們口頭相傳還是學術界多數觀點都認為,玄奘是在成都市中心的唐代古寺大慈寺修行並受戒剃度,但諸多古籍史料留下的說法卻能夠證明這一說法並非事實。
      一、少年玄奘隨哥哥長捷到成都修行
      玄奘的出生年份並不確定,一般傾向於西元596年(另一說是602年),家鄉是河南偃師緱氏鎮。祖父陳康為北齊國子博士,父親陳慧在隋朝初年當過江陵縣令,家境算是普通。
      玄奘的俗名叫陳褘,之所以會出家為僧和二哥陳素有關。南北朝到隋朝依然是佛學鼎盛時期,隋文帝和隋煬帝都是大興佛寺的典型,文帝楊堅傳說本來就出生在寺廟,小時候由一個尼姑帶了好幾年。煬帝楊廣在江南拜著名天台宗祖師智顗大師為師,智顗勸諫楊廣為安定江南做出很大貢獻。
      佛寺興盛為安撫亂世裏的百姓提供一個寄居的環境,當時算是某種救濟疾苦的組織。由於這種社會背景,一表人才的陳素很年輕就在洛陽的淨土寺出家,學問深厚,人稱長捷法師。少年陳褘跟二哥陳素在淨土寺做小沙彌五年,深受兄長的影響。由於玄奘的成就超過哥哥,後來也就為玄奘的出生添加了一些離奇的點綴。玄奘是家裏四位兄弟姐妹中的老四,傳說母親懷他的時候身體欠佳,生他的時候遇到危險,突然屋頂上傳來三聲鳳凰的啼叫,玄奘母親才度過難關平安生下他。父親覺得這孩子不同一般,就找相士來看相,相士連連稱讚說:「此子寶相莊嚴,出生時有祥瑞庇佑,日後成就非同凡響。」
      還有一個故事是關於他出家的。隋煬帝下詔要在洛陽度僧人27名,其中有個13歲的小童年齡太小,不在入選之列。大理卿鄭善果在淨土寺遇上他,略帶調侃地問道:「你小小孩童出家究竟想做什麼?」那小童從容不迫地回答:「小子要繼承如來的智慧和使命,把他流傳在世間的佛法發揚光大。」鄭善果見他人才出眾,大為驚訝,當即破格錄取,並向同僚誇讚:「此子得度必能弘大佛門的教化。」這個小童就是日後的玄奘。
      因隋煬帝年間各地義軍打來打去的動盪,洛陽在王世充佔據之下,經常受到滋擾,長捷出於避亂,也是出於求學的念頭,聽聞幾位同鄉高僧大德都在成都佛寺,於是就帶着十五六歲的玄奘千里迢迢到了四川。
      二、玄奘在大慈寺修行只是傳說
      大慈寺自唐朝以來曾經是成都歷史上有見於記載的規模最大的寺廟,比今天的規模大幾倍,整個春熙路、鹽市口商業街區全都在大慈寺的範圍內。
      大慈寺最早始建年代,據宋代普濟《五燈會元》所載,是來自印度的僧人寶掌「魏、晉間東遊此土,入蜀禮普賢,留大慈」,時間大約是四世紀中期,但不一定真實可信。而起初的寺廟名稱也不可考證。因為大慈寺真正得名來自唐玄宗入蜀避亂,這個名字是皇帝賜名的「敕建大聖慈寺」。
      據說唐玄宗來到成都以後,偶然見大慈寺僧人英幹在街頭施粥,救濟窮困百姓,並為當時中原的戰亂祈福。當時已經年屆七旬的玄宗在逃難過程中,堂堂大唐天子親身經歷過吃不上飯,忍饑挨餓,反而接受百姓救濟的尷尬境地,為此深受感動,然後得知舊交無相禪師在這裏,請他跟著玄宗到行宮內殿居住,賜田一千畝,敕書「大聖慈寺」匾額,讓無相負責主持擴建大慈寺。因為無相禪師先後在成都建造過多家寺廟,有淨眾寺、菩提寺和甯國寺。
      幾年下來,重新擴建的大慈寺房屋達到96院8542間,一度是成都最繁榮的寺廟。到會昌年間,武宗打擊天下佛寺,因為大慈寺有唐玄宗的御筆題額,故「不在除毀之例」,是當時成都唯一保存下來的佛寺,自然也成了整個四川規模最大的佛寺。不光唐代如此,到宋代也如此。大慈寺壁上有各種如來佛像1200多幅,天王、明王、大神將像260多幅,佛經變像114幅,所有畫像「皆一時絕藝」,蘇軾譽為「精妙冠世」。宋李之純的《大聖慈寺畫記》稱:「舉天下之言唐畫者,莫如大聖慈寺之盛。」到今天依然是成都極為罕見保留有部分唐代原貌的古跡。
      唐朝剛剛建立的武德元年(618),玄奘與哥哥長捷法師來到成都,在成都各個著名寺廟拜訪高僧,印證交流和學習探討,見於記載的有寶暹、道基、智震、道因等人。玄奘進步很快,據說他隨寶暹學《攝大乘論》,隨道基學《毗曇》,隨智震學《迦延》。武德五年(622)春,玄奘在成都大慈寺的東律院正式受戒並坐夏學律。
      玄奘前後在成都五年,究通諸部,常在大慈、空慧等著名佛寺講經,為蜀地僧俗所景仰,初步顯現出一代高僧風采,也表現出青年學者的睿智和廣博。但玄奘並不以此感到滿足,對佛學各種學問的好奇和疑惑,渴望與更多高僧交流印證的念頭一直纏繞在他的心中,於是他泛舟三峽,取道荊州再回長安,實現他赴西天取經之壯舉。
      千百年來,玄奘在大慈寺受戒剃度的說法一直廣為流傳,但近年專家學者對成都歷史文化的研究所得,可能事實並非如此。
      三、空慧寺與玄奘兄弟的隱秘關係
      再回武德元年,玄奘與長捷法師經子午穀、劍閣至成都,當時並沒有到城中大慈寺,而是居住在城西的空慧寺,這一細節記載在慧立和彥悰為玄奘寫的《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第一卷中,「時天下饑亂,唯蜀中豐靜」,「法師兄因住空慧寺,亦豐神朗俊,體狀魁傑,有類於父。」儘管這一傳記有許多小說筆法,記錄內容並非百分之百真實,但許多關於玄奘的生平經歷還是被研究者重視的。
      《法師傳》開篇就提到西蜀佛教的興盛,正因為隋煬帝時期的亂世,許多高僧都投奔西蜀相對安寧,同時南朝以來,成都佛教也發展很快,也才能吸引這些高僧紛紛前來,所以他們兄弟也聞名前往。當時玄奘還只是十五六歲的小沙彌,《法師傳》雖然添加了一些語言誇張地形容玄奘學問有如天才,引起許多蜀中僧人驚歎,但畢竟玄奘尚屬「應法沙彌」階段,還不具備資格獨行法事,按照規矩也應該是跟著哥哥長捷法師一起在空慧寺居住,也時常去其他寺廟拜訪學習。也許是空慧寺後來消亡,玄奘兄弟與空慧寺的淵源一直不被重視。
      成都空慧寺是一所歷史悠久的佛學講寺,位於成都西郊某處,今天已經不可考證。以史料記載,空慧寺由石犀寺改建而來。石犀寺最早並不是佛寺,主要留存著李冰治水時鑿刻鎮水石犀牛。南朝蕭梁武陵王蕭紀(武帝蕭衍的第八子,在成都十七年)在成都正式改建佛寺,當時叫龍淵寺,是蜀中南朝寺廟的代表之一。據唐代道宣《續高僧傳》記載,蕭紀專門從洛陽請了高僧慧韶入蜀弘法,慧韶,俗姓陳氏,為洛陽潁川陳太丘之後,與玄奘兄弟屬於同籍同族的本家。慧韶奉邀至蜀,于諸寺講論,開道如川流。到唐朝以後,因為避諱高祖李淵的名字才改名空慧寺。正因為空慧寺的興盛與玄奘兄弟有莫大淵源,所以他們入蜀以後專門前往那裏瞻仰,也就居住在空慧寺。
      《續高僧傳•玄奘傳》還記載:「晚與二兄俱住益南空慧寺」長捷法師在空慧寺中開法筵講席,「凡講《盤經》《攝大乘論》、《阿曇》、兼通《書》《尚書》、《傳》(春秋三傳),尤善《老》(《道德經》)、《莊》(《莊子》)長捷法師的講筵法席「為蜀人所慕」。當時僧官「總管酂公特所欽重」。
      很顯然,唐朝剛剛建立時的大慈寺還沒有後來的名氣,地位遠不如空慧寺,以長捷、玄奘與空慧寺的家鄉淵源,寄居修行於空慧寺更合乎情理。只不過空慧寺毀于唐武宗時期,宣宗即位,重興此寺,改名聖壽寺。
      北宋人吳師孟《大中祥符禪院記》與南宋馮檝《大中祥符院大悲像並閣記》記述了重興之聖壽寺規模,大略謂寺院占地七頃,共三十院。規模、佛寺一度媲美大聖慈寺。南宋紹興十七年(1147)季春,院中塑觀音像一尊,歷經五年方完工,是迄今為止成都市最大的雕塑觀音像。但由於空慧寺名稱已經不再使用,從此就淹沒了。
      空慧寺具體位置歷來也有爭議。據清朝一些史料觀點,認為年羹堯于雍正初年在原來空慧寺、聖壽寺的位置改建了將軍衙門,那麼應該就是今天成都市金河街、東西勝街及將軍衙門一片,這一說法參見西南民族大學文學院教授祁和暉《唐僧玄奘成都五年修習研究》的考證。(《西南民族大學》(人文社科版)2008年12月總第208期)。但另有一說法則是偏南的文廟街一帶,因為有唐代古籍《續高僧傳》點明玄奘「晚與二兄俱住益南空慧寺」,支持位置是成都偏南的地方。如袁庭棟的《成都街巷志》一書中,就是在介紹文廟街時順帶提到過空慧寺的情況。
      四、玄奘在多寶寺修行而被誤認為是大慈寺
      事實上,空慧寺的名聲雖然在隋唐時很大,但玄奘可能也並沒有與哥哥長捷住在一起。因為畢竟《法師傳》寫明只是「法師兄因住空慧寺」,而《續高僧傳》雖然支持說玄奘與長捷同住空慧寺,但求學與修行可能另有別處,更重要的是受戒剃度在空慧寺的可能性不大。
      根據玄奘當時拜訪求學多位元高僧的情況,玄奘修行所在應該是成都城東的多寶寺。這也是一座成都名寺,由晉朝寶掌禪師興建,多寶寺位於城外僻靜的地方,而玄奘和長捷都是潛心向學的人,兩兄弟分別居住更有利於各自修行,這也比較符合研究學問的實際,這是其一。
      多寶寺當時聚集高僧很多,其中有一個高僧道因法師年長玄奘十五歲,同樣是玄奘的河南家鄉人,俗姓侯。多年以後玄奘從天竺取經歸來,道因法師還被請到長安與玄奘一起翻譯經書,兩人交情極好。另據《大宋高僧傳》,玄奘請教學習的寶暹、道基兩位法師當時也都在多寶寺。這是第二點。
      再次,多寶寺位於成都城郊外,當時要出城十多裏。更重要的一點證據是,多寶寺在成都城內另設有戒律院,正好與大慈寺毗鄰,玄奘正式受戒剃度就是當時多寶寺設在城內的戒律院。只不過唐朝中期以後大慈寺因得到玄宗李隆基下旨擴建而出名,吞併了城中原來的多寶寺戒律院地盤,演變為大慈寺的東律院和西律院(東律院原屬多寶寺的位置應該是大慈寺以東靠近府南河一邊),因此後人才會誤認為玄奘是在大慈寺受戒剃度,再後來就演變為玄奘一直就是在大慈寺修行,事實上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正因為成都的多寶寺當時有戒律院,各方高僧雲集,寺廟規模很大,所以具備傳授戒律的資質。而空慧寺雖然聲名遠播,但規模和受戒條件似乎還不夠。關於玄奘受戒剃度的推斷可見四川文史館馮修齊《玄奘在成都大慈寺受戒考論》(《西華大學學報》2009年4月)。另外明代曹學佺所著《蜀中名勝記》也記載,唐高宗儀鳳年間(676-679),空慧寺獲得敕建佛塔,當時在該寺獲得受戒者才700人,這時已經距離玄奘受戒有55年之久。雖然缺乏更多具體證明空慧寺受戒資質的資料,但推測空慧寺在唐朝初年應該還不具備剃度條件。
      綜合來說,玄奘當年在成都多寶寺修行五年並受戒剃度的可能性更大,也能與大慈寺的流傳演變聯繫起來,應該是符合歷史實際的。

    (本文由「歷史春秋網」授權「知史」轉載繁體字版,特此鳴謝。)
    #知史 #中國歷史 #玄奘 #唐三藏 #大慈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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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03-29 22:3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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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餐桌角落放著兩把木劍,是林生祥夫妻幫著女兒一起手作的,其中一把劍刃是一道長長的凹槽,那正是《鬼滅之刃》裡胡蝶忍的配劍。女兒阿 kiki 最愛胡蝶忍,因為她現在的身高和胡蝶忍一樣高。談笑間林生祥的妻子從窗邊拿來兩小罐玻璃瓶,裡頭裝著不明液體,瓶身標籤寫著日期,說是阿 kiki 自己在煉毒,要學胡蝶忍那樣塗在劍上的。


    那毒藥水當然沒有真的毒,成份是林家住宅周邊的植物榨汁摻水。去年疫情之後,林生祥工作接得少,在宅邊種了一排鐵砲百合,自嘲休息時只做不動腦的事,老在拔草。後院有金桔、龍葵,不遠有剛翻過的一小塊田 —— 林生祥的母親去年摔傷腳,擱下農事,最近才剛又整土,準備重歸耕栽人生,恰如生祥樂隊 2020 年因疫情而停步,年底重新從《野蓮出庄》發片場、接著 TIFA 與衛武營兩場演唱會、再來還有遲到的《臨暗》十五週年場,一年蓄勢,轉眼待發。


    沙發旁躺著全套《鬼滅之刃》漫畫,不是林生祥夫妻買給女兒的。阿 kiki 就讀的原住民學校日前率學生登嘉明湖,林生祥的友人聽說後,對阿 kiki 開支票,約定成功登頂就有禮物,任選。林生祥則樂見女兒在一次次攻克山峰的過程裡學會忍耐,「之前老師要她們自己做上山要用的刀鞘,她天天抱怨;有天忽然不抱怨,我問她怎麼了,她說:抱怨的話就得不到祖靈的祝福了。」林生祥很得意,「我就在心裡默默想,嗯,真不錯。」


    他自己也是衝過的。跑運動、上街頭,職涯目標每兩年出一張專輯,做專輯時規定自己一週寫一首歌,「我後來才知道我算是有紀律的。」2013 年,《我庄》發行,被公司視為年度大片、上下一心齊推,他北中南來回跑,最多一天上五個廣播訪問,有些主持人他連聽都沒聽過。離開錄音間,上計程車,一句話都不想講,只是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如河面的雲,一一流過疲憊眼睛。


    那年,他的身體就這樣壞了。


    「有次表演在台上,我嚇到,怎麼手不聽使喚。」也是那刻起他心境一轉,真正成了中年林生祥,「以前會誇下海口說,下一張專輯要比這一張專輯更好!但現在的心情,真的是做一張算一張,不知道有沒有下一張。」


    然而不是得過且過,「我們現在不會說下一張要更好,但是會知道,我們這一次挑戰了什麼之前沒有挑戰過的東西。」


    2021 年,他在 Facebook 上戲稱是生祥樂隊的「古典元年」。和作曲家張玹合作,是林生祥這一次要挑的山頭。



    #

    早在去年,生祥樂隊便已默默醞釀與古典樂的合作計劃,除了張玹之外,還邀請了另一位作曲家。林生祥說起這事眉開眼笑,但口風緊鎖,終究沒有告訴我們另一人是誰、要做什麼,只說接下來,或許會有一張和古典樂相關的錄音室專輯。


    林生祥和古典聲響淵源的開端,是兩年前做《陽光普照》配樂。導演鍾孟宏要求納入弦樂,林生祥自稱一竅不通,詢問一起合作的盧律銘如何尋找樂手、打點溝通。那是第一次他與 NSO 的演奏者們有了聯繫。


    「我沒有受過專業的音樂訓練,我連譜都不會看,都是靠記憶的,當然沒辦法弄管弦樂的譜。我就對盧律銘說,那這塊都交給你。」


    相較之下,生祥樂隊的另一具靈魂鍾永豐,反倒比林生祥更加浸淫這一切。2016 到 2018 年間,鍾永豐任台北市文化局長,經手世大運的音樂事務,認識了不少年輕作曲家。「永豐非常欣賞張玹的作品,正好 TIFA 邀請生祥樂隊,就趁勢找來一起合作。」


    訪談間,林生祥重複表達自己真的不懂古典。然而,林家客廳有一大櫃黑膠唱盤,不乏名盤。他笑說鍾永豐的收藏才叫多,自己只不過吃飯抽菸時,放一張《海上鋼琴師》便已心滿意足。黑膠櫃旁,放滿了書,啟發《圍庄》中被空氣污染包圍的村鎮與人事、也被林生祥寫成同名曲的攝影集《南風》也在櫃上。和張玹開會時,林生祥常對張玹說的一句話是「盡量發揮」,演出曲目也全由張玹定奪,唯一一次介入是對張玹選接的一套組曲,用上了《圍庄》裡的幾首歌;林生祥說,這幾首歌詞的意思這樣接,沒有意義。


    「我們和這些歌相處比較久,比較清楚這些曲子想表達的意涵。只有這個部份我們需要把作曲家拉回來一點。」


    看似樂見其成,其實柔中有剛。確認合作以《我庄》三部曲來發展之後,張玹偏向以聲響作為曲序安排的判準,林生祥與鍾永豐則負責從原曲歌詞與故事性來控制拆解的幅度。為了與張玹描述《野蓮出庄》中「B 級音樂」的概念,林生祥不能只像發片那陣子受訪時一樣說「就是我爸爸媽媽會聽的音樂」、「蠟筆小新《B 級美食大作戰》裡頭的概念」,必須借用鍾永豐腦中的古典樂辭典來翻譯。


    「我說完 B 級音樂,永豐就轉過頭對張玹說,就像布萊希特的《三便士歌劇》那樣,是與庶民文化相關的音樂⋯⋯張玹一聽,就懂了。」


    「其實我的歌就是兩個字,簡單。」林生祥說,「結構就是那樣,頂多是多跑幾次,樂團的樂手一定都知道自己要彈什麼,不複雜。但這樣是很困難的,因為簡單的東西人人都會,誰能夠從一樣的東西做出自己的味道,是考驗。」


    球是圓的,只看怎麼揮拍。這考驗,打向張玹手上。



    #

    若張玹親訪林家,來到這座客廳,應該會倍感親切。張玹的父親從商前練二胡,嗜聽古典樂。林生祥偶爾配《海上鋼琴師》抽菸,張家人天天配貝多芬吃飯。如此長大,張玹從未想過自己「為什麼要做古典樂」,從小立志當作曲家,「雖然現在不知道在寫什麼東西。」


    聽慣古典樂的他,少年時期嫌二胡難聽,困惑怎麼滑音這樣滑、聲音這麼粗。2014 年,在波士頓新英格蘭音樂學院主修作曲的他與友人合創《海島計劃》,當時的訪問裡,他說:「身為台灣人,我想要演出真正跟我們心靈,文化有共鳴的音樂。」


    「現在回頭看這句話,我只有對自己滿滿的批判。」張玹說,「如果我不知道我是誰,我要怎麼知道我們是誰?如果我沒有累積足夠的作品和群眾對話,我又怎麼知道共鳴是什麼?」


    十二年前的秋天,他在密爾瓦基拜訪朋友,在湖邊坐一整天,看浪。雖然不知道湖為什麼會有浪,但張玹算著潮來潮去的速度,忽然覺得自己感受得到地球的呼吸。點開張玹作品集,第一首作品《武僧》以鋼琴單音點破,伴隨弦樂如動物吼聲低鳴,沒有色彩明確的旋律推移,仿似自然環境的聲響流動卻讓人專心。林生祥口中「帶點實驗的」音樂,對張玹而言卻是尋找自我的斷代史。


    「網路上的作品集裡面沒有放我全部的作品,因為有些歌我現在不會承認是我寫的⋯⋯」曾經,他從中國傳統音樂中找尋所謂「東方人」熟悉的樂句,套進古典樂處理聲響的方式中作曲,「聽眾聽起來一定非常熟悉,但對我來說,那時候就好像把滷肉飯和義大利麵放在一起。」


    「一種附庸風雅的譁眾取寵吧,」他說,「那是我剛開始尋找自己的時候。」


    自己是誰,這問題何其大哉,他一問就是七年。「是該去找自己的前世嗎?但就基督教的觀點來看,我這一生死後就要上天堂了。」他開玩笑,自己卻沒怎麼笑出聲來。祖父過世之後收歸佛光山,母親要他抄經,張玹心想,要抄也要知道意思,鑽研起佛學,經文也一抄至今。


    或許因為如此,他的音樂常被形容有禪意。去年與雲門舞集合作《定光》,讓舞者在動作間發出非吟非唱也非旋律、林中鳥獸蟲鳴般的聲響,那是他已經想通第一關之後的創作了:


    「2016 年做完《扁舟》之後,我有一種感動,覺得這個方向是對的。我依然不知道自己是誰,但在那之前,我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我是一個讓音樂盡可能通過他人的導體。如果音樂是一扇門,我要穩固這扇門的門框。」


    如果生祥樂隊的音樂是一扇門,張玹無意以流行音樂概念中的「編曲」來求取新意,而更偏向用作曲手法來輔佐生祥樂隊最初的表達。他引用劇場藝術領域中 Site-Specific Performance(特定場域表演)的概念來解釋:「藉由作曲手法,來與演出發生的場域、環境完成各種構成性的『互動』。我不讓管弦樂團的聲響去打擾生祥樂隊的音樂。」


    生祥樂隊的音樂在這樣的關係裡,成了密爾瓦基那座湖,張玹不碰浪花,只是回應。「生祥樂隊的作品最讓我佩服的,一是永豐的詞,二是生祥永遠可以找到一個聲腔來讓聽眾直接有所感受,就算他們不知道歌詞的意思是什麼。」


    「對我來說,循環看似重複,但事物是不可能完全重複的,就算人待在同一個地方,地球也轉到不同地方了。每一個新的重複就是一個開始。」林生祥口中「很難的簡單」,恰似張玹口中的「循環即是開始」。深耕我庄、以音樂表述自我的歌者,和尚未找到自我、把音樂當作理解介質的作曲家,兩方在這裡有了交集。



    #

    接下 TIFA,前往國家音樂廳場勘時,生祥樂隊的貝斯手早川徹試彈廳內的鋼琴,一聲酥麻,對林生祥說:「This is national piano!」(這是國家的鋼琴啊!)


    「我就想說對欸,國家的鋼琴,有專人保養的鋼琴。我們說古典樂是嚴肅音樂,都要照譜來的,要很精確,這也是不簡單啊。」林生祥說。


    服了中年後的某場演出,生祥樂隊按習慣,讓樂手在樂曲行進中有極大的即興空間。樂句間,林生祥聽出身後的早川徹試著在 solo 時嘗試全新的演奏,但失敗了。下台後,早川徹向他道歉,林生祥擺擺手,「我對他說,不用道歉,我永遠都希望你們在舞台上不斷挑戰,這是一件很好的事啊!失敗了我們下次再來。」


    然而這份寬以待人,並不適用林生祥自己身上的壓力。對於表演,林生祥是出了名的焦慮。這次合作,張玹往三種方向進行作曲:整體偏向管弦樂團、整體偏向生祥樂隊,以及樂隊與樂團涇渭分明;這三條取逕分別套用在不同樂曲。最後一種方向要求大小聲的細微控制、和聲結構的精確變化。訪談間,林生祥顯然還是在意:


    「我已經開始叫我們鼓手練習打小力一點,而且不是只打小力,是打小力還要有 power。」


    「我們的樂器是接音箱的,但是和管弦樂團一起,這次決定要配合他們的聲響,偏 accoustic,收音主要收現場反射,這也是個大挑戰。」


    「不知道 Toru 這次是要帶 Double Bass 還是電貝斯⋯⋯人家管弦樂團的樂器都是無琴格的、pitch 要很準的⋯⋯他以前是彈電貝斯,這兩年才開始練 Double Bass⋯⋯」


    2018 年,生祥樂隊與歌手舒米恩同台,請來台北市立交響樂團共演,「練團的時候,我發現樂團的樂器離我很遠,他們聽不到我的聲音,整個節奏就會鬆掉。」所幸當年正式舞台,交響樂團前多放了幾台監聽,林生祥一到現場就叫 PA 把自己的聲音往交響樂團送。這回國家音樂廳空間不能擺設提詞機,他得更用力背歌詞,「以前叫記憶力,現在叫忘記力,我的忘記力現在真的太高了。」


    三月初,張玹寄來完成的 DEMO 檔,林生祥一聽,糟了。「樂手也馬上傳訊息來群組,〈仙人遊庄〉當初錄音時是 F 小調,但是我後來唱不上去,都改成 E 小調;張玹照著專輯作曲,我忘記提醒他,現在不知道要不要改⋯⋯」


    張玹收到可能要改調的消息,沒有多說,找來協助打譜的朋友開線上會議,一個音一個音對。「雖然只是改音,但是要顧慮的事情很多。比方說有些樂器就彈不到更低的音了;或者某個音原先在大提琴的空弦上,空弦發出的力度共鳴比較大,移調之後就沒有一樣的聲響效果。」張玹改好樂譜,沒讓林生祥知道花了五個小時,「因為再晚一點樂隊的老師就來不及練習了,我就先改好再說。」


    收到改好的譜,林生祥在 Facebook 上發文:「樂譜 180 頁 90 分鐘,我犯了一個錯誤,想要更改 key,才知道工程浩大。」文停在這裡,讀來卻體會得到那恩不言謝的感念。


    「發最早幾張專輯的時候,鍾理和老師的小兒子很喜歡我們的音樂,可是又跟我說『生祥,可惜你們歌詞裡面有一些粗話,這上不了國家音樂廳啊。』」想不到二十年後,生祥樂隊真要上國家音樂廳了。林生祥已不復當年憤怒、激情,待在邁入五十歲的身體裡,努力將自己校準如一架國家的琴,伴著他的是專注力下降、扳機手。「我在國家音樂廳舞台上,可以 talking 嗎?講多少話,才比較不失禮?」再幾週就要練團,此刻在美濃的家裡泡茶除草,挑一座新山頭的壯志裡,並不只有從容。



    #

    那年身體傷了,他才開始檢討自己在舞台上到底多操:自彈自唱手指要控制,歌聲要控制,腦子裡想著歌詞,每首歌結尾時已經在想下一首是什麼,「真的是在燃燒。」


    人人皆知他愛打桌球,最近他卻開始練防守。「攻擊的時候這裡痛那裡痛的,想說好啦算了算了,給你們攻擊,除非真的反手過來我再意思意思殺一顆。留一點攻擊能力可以牽制對方就好啦。」


    採訪前一日,我們在《男人與他的海》試映會上望見他上台發言,一貫的布衣布褲,拿起麥克風只簡單說,「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我們就看電影吧!」省話如斯。幸好採訪時他沒有這麼沉默,對我們說完《我庄》時狂跑宣傳的往事,繼續娓娓道來:


    「我覺得,我不適合當藝人。」他為我們倒茶,「我有時候覺得我比較適合當幕後。」


    自覺適合幕後,又為何積極演出?他說:「我喜歡和我的樂手做聲音。喜歡和他們工作。我們約時間碰面,大家都準時,去練團去錄音,把音樂做好,很單純的一件事。」他又提起往事,「大家很喜歡《菊花夜行軍》的音樂,但那反而是我自認不成熟的作品;我認為成熟的《野生》,反而是賣得最差的。」


    說不介意,還是提了,只是帶著了悟。他說自己從不去想聽眾是誰,只聽說滿多建築師都喜歡生祥樂隊,「大概是因為結構吧?結構簡單、搭建起來的感覺。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改天你們去訪建築師,再幫我問問看。」


    現在住的房子,也是某位身為結構技師的歌迷幫忙建的。擺滿黑膠的客廳,天花板呈漏斗狀傾斜,是林生祥為了聽音樂,特地請技師調整。簡單的前後院落,開門即是園圃,真如他的曲子單純。


    這天,他不時滑著 TIFA 這場演出的購票頁,笑著說剩不到十張了,真好,一定賣得掉了。接下來開始,要推衛武營那場啦。


    幾天後我們問了張玹同一個問題,「我也不會想像聽眾是誰,」他回答,「對我來說,音樂不是商品;它可以是商品,但成為商品的方式是製作人或經紀人要去想的。作為音樂的創作者,我認為我的責任是把音樂的世界開拓好,期待聽眾能一起經驗。」


    原來他們也是等待有人登上的一座山。幸好,不少人已經跨上第一步。






    防守的意志,專訪林生祥 ╳ 張玹 —— 真有必要,我再意思意思殺一顆球
    https://bit.ly/2P7sEmt

    專題統籌_ 游育寧
    採訪撰稿_ 蕭詒徽
    攝影_ 潘怡帆 Crystal Pan
    責任編輯_ 溫若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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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 TIFA 生祥樂隊《我庄三部曲》演唱會
    時間_ 2021.04.16(Fri.)
    地點_ 國家音樂廳
    https://bit.ly/3ckwIsh

    生祥樂隊《我庄三部曲》演唱會
    時間_ 2021.06.19(Sat.)
    地點_ 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音樂廳
    https://bit.ly/3tWNofC

  • 刻舟求劍翻譯 在 堅離地城:沈旭暉國際生活台 Simon's Glos World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19-11-20 07: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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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旭暉隨緣家書 🇺🇸】華盛頓,那些心痛香港的舊朋友們
    —美國參議院《香港民主與人權法案》通過前夕隨筆

    香港社會進一步動盪撕裂,政府一如過去數月無視Root Cause,警隊強攻香港中文大學之際,直播畫面令人徹夜難眠。那一刻,我身在美國首都華盛頓,百感交集。多年前,在這裏的智庫Brookings Institution工作,認識了不少華盛頓學界、智庫、政界友人,那時候,北京還對香港(相對)客客氣氣,中美關係同樣和和諧諧,同時和雙方朋友交往,一切自自然然。當時沒有人會想到《香港民主與人權法案》,事實上,到了法案第一次在2014年被提出,國會處理外交的某資深大老,依然說「不要浪費時間,100%不可能」。到了今天,中港兩地劍拔弩張,中美新冷戰如箭在弦,看見同樣的面孔,彷如隔世。

    布魯金斯元老與香港泛民

    布魯金斯學會(Brookings Institution)是全美排名第一的外交智庫,屬自由派,不少專家是國務院常客,旋轉門十分成熟,它的東北亞研究中心,是少數研究香港的基地。我在Brookings時,代表香港到哪裏訪問工作,當時香港人有一個單獨名額,但後來被裁掉,據說因為大家覺得「香港已是中國一部份很久,沒有甚麼好研究」;想不到今天,隨著運動發展,香港研究在海外,忽然成為顯學。

    當時的上司是中心主任卜睿哲博士(Richard Bush),他是台灣問題專家,曾任美國在台協會主席(實質上的美國駐台大使),著作等身,氣度雍容。月前他接受訪問,談及香港反送中運動,認為抗爭者應「見好就收」、中國很強大、美國很現實、沒有甚麼可做,不幸被斷章取義,成為藍絲群組廣傳的維穩內容,觀點也被葉劉淑儀、梁文道等引述,令一些不認識他的青年感到不滿,就像這一代青年提起民主黨、司徒華,反感程度有時比提起建制派更大。卜睿哲是不是有點保守呢?大概是的,起碼是很傳統的現實主義路線;但他是否不希望幫助香港呢?自然絕對不是。

    他和香港淵源甚深,童年在香港的國際學校英皇佐治五世渡過,經常緬懷香港過去。美國國會在1992年通過的《香港政策法》,他是主要起草人之一,據說本來版本比終極版辣很多,有更多美國承認香港不同內地地位的條件,卻被現在的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麥康內爾「減辣」掉(外間以為麥康內爾提出法案,理應心繫香港,而不知這只是他避免法案太刺激北京的權宜)。卜睿哲不看好香港抗爭,一來他嚮往中美和好,相信全球化時代的中美只能合作,而在一個和諧世界,香港沒有太大戰略價值;二來他常參照歷史,害怕給予虛假希望,例如對我舉出1956年匈牙利革命的例子,當時美國政府說「全力支持匈牙利人民反抗蘇聯」,結果蘇聯鎮壓,美國除了打嘴炮就毫無動作。其實卜睿哲依然深愛香港,只是認為無力挽回,對可見的悲劇,深深嘆息。

    尼克遜翻譯到疆藏港研究:Freeman家族兩代人的丕變

    同期曾對香港事務發出保守言論的美國外交元老,還有一位傅立民(Charles Freeman)。他在尼克遜訪華時,擔任總統和毛澤東的翻譯,也是海灣戰爭時的美國駐沙特大使,負責處理前線,一直主張尊重中國獨特國情,但難免停留在那個年代。上個月,他曾說「香港激進抗爭者不值得西方同情」,卻對宏觀背景缺乏理解,然後又是受到藍絲群組加油添醋的轉載。

    傅立民我並不認識,但和他的女兒Carla是好友。Carla Freeman是貼地得多的中國問題專家,目前在Johns Hopkins的高級國際研究學院(SAIS)當外交政策研究所主任,我也曾在那裏工作,和Carla曾合作出版,這天她請我到課堂上分享香港最新情況,想不到我把她和一些學生、包括中國內地留學生說得熱淚盈眶。她對我說,也是從網上看見父親對香港的評論,「嚇了一跳」,笑說父親不代表她,保證美國還有很多明白抗爭者的友人,很同情這些香港朋友面對的大陸高牆。

    她家學淵源,小時候就到過香港,及後不時在香港的大學交流,看見中大被香港警察以催淚彈狂攻,感到揪心的痛。她對北京主導的「止暴制亂」言論一笑置之,因為她的研究專長就是新疆、西藏、中國公民社會等議題,對「一國」框架下,少數民族、地方自治、維權議題有何下場,知之甚詳。

    但其實她也曾是「大中華膠」,只是近年和一批著名美國漢學家一樣「覺醒」,坦承在中國改革開放初時,給予太多浪漫化想像,以為中國強大了,就會和美國共建美麗新世界,對種種問題刻意按下不表,殊不知今天中國強大了,圖窮卻匕見。這天她剛從中國回來,說官方招待她看的、住的,都是最宏偉的外觀,但她研究的新疆、西藏、香港,卻是另一回事,反差得很不平衡,乃至感到內疚。這種情結,近年反映在頗多中國權威身上,例如一度被北京捧為上賓的沈大偉(David Shambaugh),近年立場大變,最終推出「中國崩潰論」,令北京目定口呆。

    蘭德公司研究員五年前的預言

    在維珍尼亞(而不是「弗吉尼亞」)邊境,座落國防部智庫蘭德公司(RAND),北京經常渲染蘭德的神秘,其實也不外是一家右翼智庫而已,只是進行了類似「中美終有一戰」沙盤推演一類研究,被北京視為不友好名單。蘭德有一位香港問題專家Scott Harold,曾長期在港工作,和不少香港學者相熟,這次拜訪他,察覺他對「香港之死」除了痛心,也有先知的無奈。

    早在2014年雨傘運動期間,他的觀點就和接受中國人大「831框架」是合適妥協的卜睿哲不同,認為深層次的Root Cause根本不是普選問題,而是中港矛盾。他從親身觀察發現,香港人擔心一國兩制只是虛言,憂慮逐漸強化的中港融合,會在「831」框架被通過後無限加速,因此才有「佔領中環」出現,這恐怕連戴耀廷、陳健文等當事人也當局者迷,五年後的今天,論證了他先知先覺。他慨嘆香港人不幸運,碰上美國外交大轉型,而最應負道義責任的是英國,但此刻碰到的英美最高領袖,都不是價值主導的人。

    Scott在香港有不少愉快回憶,問他甚麼時候再來,他卻苦笑,說察覺不少曾在香港的國際友人,近來都在中國境內出了事,其中一位是曾任加拿大駐港副領事、後來被內地以間諜罪名捉為人質,來報復孟晚舟案的Michael Kovrig,這也是《逃犯條例》為何刺激世界各國神經的原因之一,令他不禁擔心入境會否「被洗頭艇」。坦白說,這種新冷戰氣氛是雙向的,我也認識不少中國的美國研究權威,近年不獲美國發簽證,美國大學也開始對華裔學者「另眼相看」,似乎1992年冷戰終結—2012年習近平上台的蜜月期,不過是兩次大戰之間那段休戰期罷了。

    盧比奧參議員身邊的智囊,與香港本土派

    美國新生代中國研究學者的研判,和上一代完全不同,與香港的年輕學者、本土派思維,反而先天有血緣的相近。在北京眼中,一切人類行為,「自然只能以「收買」、「權力」一類唯物角度解釋,因為這個政權是不相信價值觀的。然而正是全球科技變革、網絡社群興起、令社會結構重整的「時代革命」,令全球新生代一方面大大加強了對理念的追求,另一方面也勇於打破常規,發掘了不少前人忽略的盲點,知識變得非脈絡化。解構再重構的學風不容於上一代,在新世代卻成主流,逐漸產生了像劉仲敬、Harari那樣的鬼才,他們眼中的世界,天翻地覆。

    Peter Mattis是研究當代中國政治外交的年輕學者,多年前,曾在台灣一個學術會議發表關於「新型大國關係」的文章,當時我是評稿人,早已忘懷,他卻惦記至今。年輕可畏,轉眼間,他剛成為對北京高度批判的CECC(美國國會及行政當局中國委員會)副幕僚長(Deputy Staff Director),目前在盧比奧參議員辦公室工作,而這位盧比奧參議員,正是《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的最大推手。Peter和卜睿哲一代的中國通有完全不同的成長背景,及早正視中美已完全是競爭對手這現實,也認為上一代對香港不負責任,對中國以自己的方式改造「真香港」為「新香港」,有道德使命式的批判。上一代中國通跟隨北京口吻,說「香港對中國已沒有大價值」,他卻強調香港回歸時只佔全國FDI(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40%、現在卻高達七成,反映中國越富有,對香港的依賴越多,加上箇中「貿易」涉及不少敏感技術和材料,北京不可能不知……這些數據,在我面前,他如數家珍。

    一些美國政界前輩對《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潑冷水,他卻懷著傳教士式熱情,協助盧比奧草擬法案所有細節。須知美國國會一向是《紙牌屋》式現實,這條法案對盧比奧而言,一無選票(他的佛羅里達州沒有多少人對香港有興趣)、二無捐獻(不像中國遊說團能給予大量利益)、三不為總統所喜,他卻視之為baby,不惜用盡一切私人關係力推法案,前後五年,最後甚至使出殺手鐧,對推延排期表決的多數黨領袖麥康內爾(也就是剛談及在1992年對《香港政策法》減辣那位元老)攤牌逼宮,才有如今極速表決「hotline」這招。這都是很耗費社會網絡和人情牌的事,可謂all-in,要是沒有堅定信念,怎會如此?

    成就解鎖:我城危如累卵,國際關係卻終成香港顯學

    Peter不過「打份工」,卻是以完成博士論文的吹毛求疵態度,去完善這條法案,背後反映的全球新生代connected思維,不但中國學者、香港特區政府官員永不能明白,就是卜睿哲、傅立民那樣的美國前輩,也難以理喻。世界是前進的,不以人的主觀意志為依歸,《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的重要性,除了上月在這裏分析過的外交、經濟部份,還縮影了世代交替:盧比奧三年前提出法案時,只有45歲,屬新生代參議員;法案一位co-sponsor、上月到訪香港後高調聲援抗爭者的Josh Hawley參議員,今年更只有39歲,是美國最年輕的參議員;Peter Mattis大概也在三十多歲這範圍;在幕後穿針引線、成立HKDC向國會游說的lobbyist Samuel是香港出生的同齡人,朱耀明牧師的公子。當何韻詩、黃之鋒,張崑陽等到訪華府,自然啱嘴型;反而李柱銘、陳方安生等造訪,雖然英語無疑更勝一籌,但對口畢竟是上一代人,新世代卻可能格格不入。

    昔日大家對國際線多有顧慮,畢竟在北京動輒都是「勾結外國勢力」的帽子下,強行自我克制,這也是昔日一國兩制僅存的互信之一。但事到如今,香港民意研究計劃的最新民調顯示,居然有超過一半香港人認為,當自身問題不能由特區政府、北京解決時,就應該訴諸國際社會,反映北京昔日多少還有點阻嚇力的「漢奸走狗賣國賊」標籤,已被不屑一顧。香港新生代反正已不能回頭,被美心集團創辦人千金為代表的上一代權貴「放棄」,上綱上線的批鬥文宣正排山倒海湧現,卻因此突破了思想局限。我們也如夢初醒,恍然大悟,一旦每四人就有一人具有緊密國際聯繫的香港人,投身真正的國際關係,足以令世界從此不一樣。

    假如他們能利用這機遇,建立屬於自己世代的全球網絡,和各國up-and-coming一代識於微時,配合截然不同的國際環境,綻放的無限潛能和榮光,或能令香港人成就解鎖。即使是不同意這條法案的朋友,當串連到背後成事的全方位立體圖像,相信也很難否定:萬物盈虧,自有其道,物極必反,當中國要打破一國兩制高度自治的原有微妙平衡,在香港實施「全面管治權」,公道自在國際人心,蝴蝶效應下,看,這卻真是催生了一場全球範圍的「時代革命」。

    星期日明報,2019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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