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石虎的石虎列車 何止是疏失？

吳景欽／真理大學法律系所副教授兼刑事法研究中心主任（新北市）

「國立集集美術館」彩繪列車上的石虎缺少重要特徵，被說像花豹。記者陳正興／攝影

觀光局斥資三百萬元打造的集集石虎列車，竟爆出石虎不像石虎卻像花豹的爭議。而承攬的設計師也坦承，石虎彩繪是購買花豹圖庫而來，並因此道歉。惟此事件，是否僅是疏失，而無涉不法，尤其是刑法，卻是須檢討的課題。

對於政府標案，以購買圖庫為彩繪藍本，首得面臨是否涉及刑法第三三九條第一項，即法定刑為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的詐欺罪。只是詐欺罪的成立，於客觀上，須使用詐術使人陷於錯誤，且於主觀上，須有為私人不法所有之意圖，故除非政府採購契約中，明文須是原創設計，否則，以貼圖稱是自己創作的宣傳，就尚未達於使用詐術的刑事不法程度。

惟此次彩繪列車所涉及者，還有是否侵害著作權的疑問。因一九九二年著作權法修正後，對於侵害著作權，已非單純的民事求償，還可能涉及刑法。如擅自以重製方法侵害他人著作財產權者，依據著作權法第九十一條第一項，可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併科七十五萬元以下罰金。

而根據著作權法第九十一條第四項，若僅供個人參考或合理使用，並不構成著作權侵害，惟所謂合理使用的範圍，雖於著作權法第六十五條第二項規定有判斷基準，但法條所列出的審酌事項，如著作利用目的、著作物性質、使用商業用途與否、對潛在市場的價值與影響等等，皆屬極不確定的法律概念，就使著作權法的刑罰界限，趨於浮動。

就一般於網路付費購圖，賣方都會於網站上，以定型化契約的方式，告知購買者可以使用的範圍，並言明要為目的外使用，必須為個別議價與協商。而因此等網路購圖，金額不會太高，其授權的範圍也極其有限，多只能為自己或非商業用途的使用。故就石虎列車來說，由於已將購買的圖像，運用於具有商業用途的觀光列車之上，除非與出賣者有另訂契約授權，否則，若僅是網路付費購圖並用來彩繪列車，顯然逾越合理使用的範疇，致進入刑罰的領域。不過，因此等犯罪屬告訴乃論，是否開啟刑事司法，仍得繫於授權者的意志。

總之，此次彩繪事件，就算未觸犯刑法，也肯定遊走於法律的灰色地帶。這對於最須守法的公部門及最該尊重他人智慧財產權的創作者來說，皆應是戒慎恐懼之事。

刑法第10條第四項第六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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