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13 【日常散記】 上大學第一個月，每天早睡早起但總是睡不好，前陣子和男友出去時常昏昏欲睡，焦慮時是少數清醒的時候。 我時常為了不同理由焦慮，和男友交往前有些和他人的感情問題沒處理好，具體化了後來所有的焦慮。問題擱著就感覺心裡有棵樹逐漸枯萎，讓我時常因為落葉而滑倒。焦慮是一片枯黃的樹葉，沒辦法沿著葉脈撕開，壓一下就碎。有時候那些碎片落在我衣服上，跟著我出門，我瞥見它們就想到那棵已經無法行光合作用的樹，開始呼吸困難。 我在想睡時焦慮、睡不好時焦慮、參加活動的社交場合焦慮、以前的感情問題浮出水面時焦慮，甚至只是男友問我，接吻時會往後倒是不是因為害怕，都讓我焦慮得想找一個角落躲起來。 我記得一些他在我不斷下墜時接住我，讓我能慢慢恢復呼吸的時刻。他會抱著我問「要怎麼幫妳呢？」或坐在我身旁攬著我，臉湊近吻我。 / 我常常花十五分鐘走下山，搭半小時的公車去公館見他——這大約是我家到台南市區的時間，但卻不會像以往一樣感覺遙遠。搬去台北之後覺得空間感被壓縮了，更甘願花時間搭公車、轉捷運。 這一個月裡我在不同的捷運站下車，聽了好幾個文學講座：謝凱特、鍾旻瑞、李蘋芬、李進文、葛大為、蕭詒徽、陳柏煜、孫梓評、鄧九雲、楊婕。還加了政大長廊詩社、政大校刊《學聲》記者，可是自己寫下的文字卻很少很少。 聽鄧九雲和楊婕對談時，談到關於文字裡的「揭露」。鄧九雲說她很少在文章裡寫身邊的人，想保留空間給人的改變，不想把人寫死了。她覺得「揭露」這件事最難的是，在文字裡只能對自己誠實，而且書寫常常無法解決她的難受。 讓我想到言叔夏在《沒有的生活》裡寫：「或許現實裡有路可退的時候，誰也不會想過真的寫作。」她說她每年都在課堂上告訴同學，「有許多事其實比起寫作，更容易讓人快樂。」 我想到鍾旻瑞也寫過：「如果人生能過得無憂無慮，我是可以放棄寫作的。」 而我則是在想要寫些什麼時，突然覺得我沒有把握記下這些。越是狀況不好越害怕，害怕我擁有的不是真的、失去的都是假的──而我曾經那麼珍視。 / 最近常有朋友問我還好嗎。有時候我回了不好，簡短描述原因，對方說不懂妳為什麼焦慮、焦慮也沒用。我知道他關心我，但突然發現他可能只想看見我好，我便不想再說了。 而我終於能寫下這篇是因為，前天把以前的感情問題稍微解決了，沒有想像中害怕、但比想像中難過。信任和溝通真的是關係裡好重要的事情，儘管先前的我總覺得，我已經在與他來回爭論、互相質疑的長訊息裡耗盡了勇氣。 最近常想到茄子蛋〈日常〉裡的一段詞：「我想習慣遺忘的模樣／把笑容變成日常／想像著平安匯成河流／將悲傷往水裡丟」 我想在心裡重新種下一棵樹，擁有足夠的氧氣保持清醒。 — 圖片是巨獸搖滾，在大港開唱和覺醒音樂祭宣布停辦後，聽的第一個音樂祭。 天氣很好，沒什麼人。 #羽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