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借車給別人撞死人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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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借車給別人撞死人 在 阿柏醫師的喃喃自語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1-06-18 20: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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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家長輩到底該不該去打疫苗?】答案就在你心中

    「醫生啊,電視新聞好恐怖,我能不能去打疫苗?」今天有民眾在門診問我。

    「這問題怎麼答,我先問你:【你到底是想打疫苗,還是不想打疫苗?】」

    「我想打啊!」

    「你既然想打,那我問你:你為什麼想打?」

    「因為我怕得到新冠肺炎啊!這是瘟疫,會死人的耶!」

    「是啊!你既然知道新冠肺炎可怕,為了減少罹病機率,降低變成重症的機會,所以考慮去打疫苗,對吧?」

    「是啊!」

    「那你為什麼不去打?」

    「因為我怕啊!尤其我又有慢性病,糖尿病跟高血壓...」

    「你有慢性病,身體差,免疫力低落,容易受新冠病毒攻擊,不是更應該打疫苗嗎?」

    「我怕打一打死掉。」

    「你會怕是自然,但【到底是誰】告訴你,打針會死掉啊?」

    「【他們】都這樣講啊!」

    「我不知道你指的他們是誰。但你要知道:

    連戰插隊也去打疫苗了,
    立委黃昭順、賴士葆也都搶著去打AZ疫苗了,不是嗎?

    不要聽他們說什麼,要【看他們做什麼!】」

    ——
    「那醫師你打了嗎?」

    「我打了啊!疫情之前,四月多我就打了第一劑AZ。」

    「你那麼勇敢喔?」

    「我只是運氣好,不然我也怕啊!但決定身先士卒,打給你們看。我現在不是沒事嗎?」

    「是喔....」

    「這種沒有百分之百的啦!打過了之後,我覺得可以,於是鼓勵大家打。但也不能說因為我沒事,就一千個一萬個一百萬個通通沒事啊!

    【逛街過馬路都會被車撞】了,哪有事情是別人給你保證的呢!」

    「可是你是年輕人,我年紀比較大,會怕啊!」

    「我家裡長輩看我打針沒事,所以疫情之前都盡量打了。父親、叔叔、岳父、岳母家裡醫事人員全都打了呢!」我這麼回答。
    (謝謝你,我並不年輕了)

    「那時還有可以打自費的是不是?」

    「是啊,我另外有朋友看我們去打疫苗,積極去打自費,現在高枕無憂。那時疫情還沒嚴重,先打也是冒了風險,現在就相對比較安心。」

    ——
    「你是說:你認識的人打疫苗全部都沒事嗎?」

    「是這樣沒錯。但你要知道:新聞是報導全台灣80歲以上長者的情形,全台灣每天壽終正寢的老人家20個也不奇怪吧?(省略計算模式,其實遠遠不只)

    這樣五天不是100個?新聞報導打疫苗,前後因果關係不能想當然爾。」

    「可是大家都怕啊,施打率降很多。」

    「你也知道台灣就是一窩蜂,想打的人,第一天提早排隊也要去打,對吧?
    【不想打的人,他原本就不想打】。排到第三天、第四天,看了新聞就說不去,這也是自然。」

    ——
    「有人不想打疫苗的嗎?」

    「當然有啊!去年流感疫苗的施打率65歲以上也【不到一半】啊!免費的喔,免費的都不打,就是不想打嘛!」

    「他們為什麼不想打?」

    「反正,就是有人不想打啊!這是正常狀況,不然外國為什麼有些地方還要打疫苗送獎品,就是希望提高施打率啊!

    你等著看:接下來台灣疫情若幸運趨緩,大家就越來越不願意打疫苗,挑三揀四,挑黃道吉日挑廠牌挑心情打。我是說趨緩喔!不是沒有確診。大家終究慢慢麻痺,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疫情不是好像控制住了嗎?」

    「我也希望真的那麼理想啊!但鄰國日本已經把去年考古題寫好,【答案借我們抄】了,但是我跟你說:如果靠考古題就能考高分,那是太異想天開。

    我用日本新增確診人數統計圖說明:你看,第一波疫情可以降到最低,第二波又起來,然後降低,之後【像海浪越來越大】,第三波、第四波。

    這是日本先進國家喔!人民自律又乾淨整齊,姑且如此,你說台灣會怎麼走?題目給你了考古題答案給你了,難道就可以避開嗎?平常心啦!」

    「什麼平常心?」

    「做好自己防疫本份,平靜地生活,有疫苗就去打,不要被新聞牽著走。疫情終將過去,防疫是靠大家。

    【彼此支持才是最大的力量】,酒精、口罩、疫苗只是裝備。戰爭要贏靠的是士氣,不是靠武器。

    台灣的疫情戰爭才剛剛開始,不是打了疫苗就天下太平。疫情中段的混亂跟疫情後段的復甦,才是能不能恢復過去生活的關鍵。保持信心,【我們會撐過去的!】」

    ——
    同場加映:
    ~~文章一開頭的情境~~

    「我先問你:【你到底是想打疫苗,還是不想打疫苗?】」開門見山地問。

    「我不想打。」

    「那就不要打。」

    結束。

    #疫苗 #新冠肺炎疫苗

  • 借車給別人撞死人 在 黃大米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0-10-03 21:4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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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是接體員--大師兄採訪(上)】

    死亡帶給我們的意義僅有悲傷嗎?還是每個人都在那一刻,替自己的人生寫下最後的註解。他是大師兄,一個每天都在殯儀館接屍體的小人物,每天都在處理死人的問題,看盡活人面對死亡出人意表的眾生百態,他因為在PTT寫故事爆紅,出書暢銷到像是多年來收過屍的往生者回來助攻,神奇的不得了,本想約他在農曆七月採訪,不慎錯過了好兄弟的月份,也就日日是好日了,人無執念就是人間好時節。

    大師兄做過超商店員、開過賠錢的雞排店、照服員等等,目前在殯儀館工作,以前負責當收屍的接體員,現在被轉調到火葬場,人生處處撞牆的小人物,他活得渺小卻非常自得其樂,採訪當天我問他,你喜歡當接體員嗎?「我覺得每天接體很好,很像在開福袋,不知道今天又有什麼,我覺得這些往生的人,死在荒郊野外暫時休息,我去把他們的身體接回來,讓他們好好休息,我覺得這樣很好。」胖胖的他笑著說,我的眼淚卻因為他的話,感動到在眼眶打轉。

    「我家一直都沒有錢,我小時候爸爸外遇小三被抓到,見笑轉生氣,我親眼看到我媽被逼喝農藥,那個畫面太震撼了,我爸爸長期都會打我媽,我不想要結婚,婚姻太恐怖了,我這輩子只想守候著我的媽媽、養我長大的阿嬤、我的狗,那就夠了。」他的童年是很多窮困家庭的典型,愛賭欠錢的爸爸,四處借錢的媽媽,爸爸還會打阿公,為了保護媽媽,他有樣學樣也打爸爸,「我跟我爸打累了,一起躺在地上,他問我為什麼敢打他,我說『因為你也都打阿公啊。」父子之間的權力轉移與平等對話,居然是在這樣荒唐的情況下產生,「這是我跟我爸人生中,唯一一次平等的對話,短短的五分鐘,我覺得我們父子終於可溝通了,這居然是在我們打架累到躺在地上等警察來的時候。」還在念大學的大師兄帶著媽媽離家,遠離爸爸的家暴,為了養媽媽,他到便利商店打工,老闆給他遠低於法定時薪的六十元,他也覺得蠻好的,「我覺得可以接觸到人,又有工作,我很開心啊」超商不僅有錢賺,還可以吃東西,只是這些食物,可能很多人都不會買,「我們店員可以吃超商過期的東西,我都喝過期的牛奶。」低層的人生處處都可以挖寶,撿拾別人的不要也怡然「過期的牛奶喝起來怎麼樣?」我不解他的日常,他眼中閃耀亮光,跟我分享他的大發現,「我後來有喝到沒有過期的牛奶,真的比較濃,過期的比較淡,保存期限內的牛奶真的比較好喝。」太精闢了,食物果然新鮮就美味,我點點頭,領略了他的心法,決定未來買牛奶都挑最新鮮的。

    「我後來去賣雞排,那是我的夢想。」為什麼?「因為我小時候,媽媽開雞排店,她說我太胖了,都不給我吃雞排,我有錢時,就去對面的雞排店買雞排到我們店裡面吃。」這真是太荒唐了,家裡賣雞排,卻吃不到雞排,走到對面買雞排回來氣媽媽,這是繞口令嗎?大師兄的雞排店經歷許多歷史性的一刻「我開雞排店時什麼毒油事件、九層塔天價,我都碰上了。」生意差,眼看錢都快燒光了,聽到政府宣布毒油回收一桶補貼業者五百元,他想起倉庫還有二十幾桶庫存的油,換算下來可以拿到一萬多,不無小補,這把希望之火,被幾句話澆熄「隔壁攤的老闆看了我的油後說,你的油不是毒油,不能拿到補貼的錢,我當時超心碎,我幹嘛用這麼好的的油炸雞排,然後都賣不掉。」人缺錢時。可以有一點點活水,真的涓滴都好,興致勃勃的開店,燒光錢財,攤車最後淪為回收,只拿回兩千。

    (下集待續)

    圖說 :大師兄側面帥照_勿忘影中人

    大師兄(第一集)的採訪內容在 #黃大米Podcast,歡迎收聽,連結在下方

    APPLE Podcast :https://reurl.cc/m9D10j

  • 借車給別人撞死人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0-05-31 19: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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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社會體制下的女性悲歌】
     
    今天分享的短篇,出自中國作家老舍的作品〈柳家大院〉。
    故事圍繞著「柳家大院」裡的租戶展開,深刻描繪出舊社會裡,小人物的可憐可惡,以及整個體制對女性的欺壓。
    來看看這部頗有諷諭的短篇小說吧。
    -

    柳家大院 / 老舍
     
    這兩天我們的大院裡又透著熱鬧,出了人命。
     
    事情可不能由這兒說起,得打頭兒來。先交代我自己吧,我是個算命的先生。我也賣過酸棗、落花生什麼的,那可是先前的事了。現在我在街上擺卦攤,好了呢,一天也抓弄個三毛五毛的。老伴兒早死了,兒子拉洋車。我們爺兒倆住著柳家大院的一間北房。
     
    除了我這間北房,大院裡還有二十多間房呢。一共住著多少家子?誰記得清!住兩間房的就不多,又搭上今天搬來,明天又搬走,我沒有那麼好記性。大家見面招呼聲「吃了嗎」,透著和氣;不說呢,也沒什麼。大家一天到晚為嘴奔命,沒有工夫扯閒話兒。愛說話的自然也有啊,可是也得先吃飽了。
     
    還就是我們爺兒倆和王家可以算作老住戶,都住了一年多了。早就想搬家,可是我這間屋子下雨還算不十分漏;這個世界哪去找不十分漏水的屋子?不漏的自然有哇,也得住得起呀!再說,一搬家又得花三份兒房錢,莫如忍著吧。晚報上常說什麼「平等」,銅子兒不平等,什麼也不用說。這是實話。就拿媳婦們說吧,娘家要是不使彩禮,她們一定少挨點揍,是不是?
     
    王家是住兩間房。老王和我算是柳家大院裡最「文明」的人了。「文明」是三孫子,話先說在頭裡。我是算命的先生,眼前的字兒頗念一氣。天天我看倆大子的晚報。「文明」人,就憑看篇晚報,別裝孫子啦!老王是給一家洋人當花匠,總算混著洋事。其實他會種花不會,他自己曉得;若是不會的話,大概他也不肯說。給洋人院裡剪草皮的也許叫作花匠;無論怎說吧,老王有點好吹。有什麼意思?剪草皮又怎麼低下呢?老王想不開這一層。要不怎麼我們這種窮人沒起色呢,窮不是,還好吹兩句!大院裡這樣的人多了,老跟「文明」人學;好像「文明」人的吹鬍子瞪眼睛是應當應分。反正他掙錢不多,花匠也罷,草匠也罷。
     
    老王的兒子是個石匠,腦袋還沒石頭順溜呢,沒見過這麼死巴的人。他可是好石匠,不說屈心話。小王娶了媳婦,比他小著十歲,長得像擱陳了的窩窩頭,一腦袋黃毛,永遠不樂,一挨揍就哭,還是不短挨揍。老王還有個女兒,大概也有十四五歲了,又賊又壞。他們四口住兩間房。
     
    除了我們兩家,就得算張二是老住戶了;已經在這兒住了六個多月。雖然欠下倆月的房錢,可是還對付著沒叫房東給攆出去。張二的媳婦嘴真甜甘,會說話;這或者就是還沒叫攆出去的原因。自然她只是在要房租來的時候嘴甜甘;房東一轉身,你聽她那個罵。誰能不罵房東呢;就憑那麼一間狗窩,一月也要一塊半錢?!可是誰也沒有她罵得那麼到家,那麼解氣。連我這老頭子都有點愛上她了,不是為別的,她真會罵。可是,任憑怎麼罵,一間狗窩還是一塊半錢。這麼一想,我又不愛她了。沒有真力量,罵罵算得了什麼呢。
     
    張二和我的兒子同行,拉車。他的嘴也不善,喝倆銅子的「貓尿」能把全院的人說暈了;窮嚼!我就討厭窮嚼,雖然張二不是壞心腸的人。張二有三個小孩,大的檢煤核,二的滾車轍,三的滿院爬。
     
    提起孩子來了,簡直的說不上來他們都叫什麼。院子裡的孩子足夠一混成旅,怎能記得清楚呢?男女倒好分,反正能光眼子就光著。在院子裡走道總得小心點;一慌,不定踩在誰的身上呢。踩了誰也得鬧一場氣。大人全別著一肚子委屈,可不就抓個碴兒吵一陣吧。越窮,孩子越多,難道窮人就不該養孩子?不過,窮人也真得想個辦法。這群小光眼子將來都幹什麼去呢?又跟我的兒子一樣,拉洋車?我倒不是說拉洋車就低賤,我是說人就不應當拉車;人嘛,當牛馬?可是,好些個還活不到能拉車的年紀呢。今年春天鬧瘟疹,死了一大批。最愛打孩子的爸爸也咧著大嘴哭,自己的孩子哪有不心疼的?可是哭完也就完了,小席頭一卷,夾出城去;死了就死了,省吃是真的。腰裡沒錢心似鐵,我常這麼說。這不像一句話,總得想個辦法!
     
    除了我們三家子,人家還多著呢。可是我只提這三家子就夠了。我不是說柳家大院出了人命嗎?死的就是王家那個小媳婦。我說過她像窩窩頭,這可不是拿死人打哈哈。我也不是說她「的確」像窩窩頭。我是替她難受,替和她差不多的姑娘媳婦們難受。我就常思索,憑什麼好好的一個姑娘,養成像窩窩頭呢?從小兒不得吃,不得喝,還能油光水滑的嗎?是,不錯,可是憑什麼呢?
     
    少說閒話吧;是這麼回事:老王第一個不是東西。我不是說他好吹嗎?是,事事他老學那些「文明」人。娶了兒媳婦,喝,他不知道怎麼好了。一天到晚對兒媳婦挑鼻子弄眼睛,派頭大了。為三個錢的油,兩個大的醋,他能鬧得翻江倒海。我知道,窮人肝氣旺,愛吵架。老王可是有點存心找毛病;他鬧氣,不為別的,專為學學「文明」人的派頭。他是公公;媽的,公公幾個銅子兒一個!我真不明白,為什麼窮小子單要充「文明」,這是哪一股兒毒氣呢?早晨,他起得早,總得也把小媳婦叫起來,其實有什麼事呢?他要立這個規矩,窮酸!她稍微晚起來一點,聽吧,這一頓揍!
     
    我知道,小媳婦的娘家使了一百塊的彩禮。他們爺兒倆大概再有一年也還不清這筆虧空,所以老拿小媳婦出氣。可是要專為這一百塊錢鬧氣,也倒罷了,雖然小媳婦已經夠冤枉的。他不是專為這點錢。他是學「文明」人呢,他要作足了當公公的氣派。他的老伴不是死了嗎,他想把婆婆給兒媳婦的折磨也由他承辦。他變著方兒挑她的毛病。她呢,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可懂得什麼?跟她耍排場?我知道他那些排場是打哪兒學來的:在茶館裡聽那些「文明」人說的。他就是這麼個人——和「文明」人要是過兩句話,替別人吹幾句,臉上立刻能紅堂堂的。在洋人家裡剪草皮的時候,洋人要是跟他過一句半句的話,他能把尾巴擺動三天三夜。他確是有尾巴。可是他擺一輩子的尾巴了,還是他媽的住破大院啃窩窩頭。我真不明白!
     
    老王上工去的時候,把磨折兒媳婦的辦法交給女兒替他辦。那個賊丫頭!我一點也沒有看不起窮人家的姑娘的意思;她們給人家作丫環去呀,作二房去呀,是常有的事(不是應該的事),那能怨她們嗎?不能!可是我討厭王家這個二妞,她和她爸爸一樣的討人嫌,能鑽天覓縫地給她嫂子小鞋穿,能大睜白眼地亂造謠言給嫂子使壞。我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壞,她是由那個洋人供給著在一個學校念書,她一萬多個看不上她的嫂子。她也穿一雙整鞋,頭髮上也戴著一把梳子,瞧她那個美!我就這麼琢磨這回事:世界上不應當有窮有富。可是窮人要是狗著有錢的,往高處爬,比什麼也壞。老王和二妞就是好例子。她嫂子要是作一雙青布新鞋,她變著方兒給踩上泥,然後叫他爸爸罵兒媳婦。我沒工夫細說這些事兒,反正這個小媳婦沒有一天得著好氣;有的時候還吃不飽。
     
    小王呢,石廠子在城外,不住在家裡。十天半月地回來一趟,一定揍媳婦一頓。在我們的柳家大院,揍兒媳婦是家常便飯。誰叫老婆吃著男子漢呢,誰叫娘家使了彩禮呢,挨揍是該當的。可是小王本來可以不揍媳婦,因為他輕易不回家來,還願意回回鬧氣嗎?哼,有老王和二妞在旁邊挑撥啊。老王罰兒媳婦挨餓,跪著;到底不能親自下手打,他是自居為「文明」人的,哪能落個公公打兒媳婦呢?所以挑唆兒子去打;他知道兒子是石匠,打一回勝似別人打五回的。兒子打完了媳婦,他對兒子和氣極了。二妞呢,雖然常擰嫂子的胳臂,可也究竟是不過癮,恨不能看著哥哥把嫂子當作石頭,一下子捶碎才痛快。我告訴你,一個女人要是看不起另一個女人的,那就是活對頭。二妞自居女學生;嫂子不過是花一百塊錢買來的一個活窩窩頭。
     
    王家的小媳婦沒有活路。心裡越難受,對人也越不和氣;全院裡沒有愛她的人。她連說話都忘了怎麼說了。也有痛快的時候,見神見鬼地鬧撞客。總是在小王揍完她走了以後,她又哭又說,一個人鬧歡了。我的差事來了,老王和我借憲書,抽她的嘴巴。他怕鬼,叫我去抽。等我進了她的屋子,把她安慰得不哭了——我沒抽過她,她要的是安慰,幾句好話——他進來了,掐她的人中,用草紙熏;其實他知道她已緩醒過來,故意的懲治她。每逢到這個節骨眼,我和老王吵一架。平日他們吵鬧我不管;管又有什麼用呢?我要是管,一定是向著小媳婦;這豈不更給她添堵?所以我不管。不過,每逢一鬧撞客,我們倆非吵不可了,因為我是在那兒,眼看著,還能一語不發?奇怪的是這個,我們倆吵架,院裡的人總說我不對;婦女們也這麼說。他們以為她該挨揍。他們也說我多事。男的該打女的,公公該管教兒媳婦,小姑子該給嫂子氣受,他們這群男女信這個!怎麼會信這個呢?誰教給他們的呢?哪個王八蛋的「文明」可笑,又可哭!
     
    前兩天,石匠又回來了。老王不知怎麼一時心順,沒叫兒子揍媳婦,小媳婦一見大家歡天喜地,當然是喜歡,臉上居然有點像要笑的意思。二妞看見了這個,仿佛是看見天上出了兩個太陽。一定有事!她嫂子正在院子裡作飯,她到嫂子屋裡去搜開了。一定是石匠哥哥給嫂子買來了貼己的東西,要不然她不會臉上有笑意。翻了半天,什麼也沒翻出來。我說「半天」,意思是翻得很詳細;小媳婦屋裡的東西還多得了嗎?我們的大院裡一共也沒有兩張整桌子來,要不怎麼不鬧賊呢。我們要是有錢票,是放在襪筒兒裡。
     
    二妞的氣大了。嫂子臉上敢有笑容?不管查得出私弊查不出,反正得懲治她!
     
    小媳婦正端著鍋飯澄米湯,二妞給了她一腳。她的一鍋飯出了手。「米飯」!不是丈夫回來,誰敢出主意吃「飯」!她的命好像隨著飯鍋一同出去了。米湯還沒澄幹,稀粥似的白飯攤在地上。她拚命用手去捧,滾燙,顧不得手;她自己還不如那鍋飯值錢呢。實在太熱,她捧了幾把,疼到了心上,米汁把手糊住。她不敢出聲,咬上牙,紮著兩隻手,疼得直打轉。
     
    「爸!瞧她把飯全灑在地上啦!」二妞喊。
     
    爺兒倆全出來了。老王一眼看見飯在地上冒熱氣,登時就瘋了。他只看了小王那麼一眼,已然是說明白了:「你是要媳婦,還是要爸爸?」
    小王的臉當時就漲紫了,過去揪住小媳婦的頭髮,拉倒在地。小媳婦沒出一聲,就人事不知了。
    「打!往死了打!打!」老王在一旁嚷,腳踢起許多土來。二妞怕嫂子是裝死,過去擰她的大腿。
     
    院子裡的人都出來看熱鬧,男人不過來勸解,女的自然不敢出聲;男人就是喜歡看別人揍媳婦——給自己的那個老婆一個榜樣。
    我不能不出頭了。老王很有揍我一頓的意思。可是我一出頭,別的男人也蹭過來。好說歹說,算是勸開了。
     
    第二天一清早,小王老王全去工作。二妞沒上學,為是繼續給嫂子氣受。
     
    張二嫂動了善心,過來看看小媳婦。因為張二嫂自信會說話,所以一安慰小媳婦,可就得罪了二妞。她們倆抬起來了。當然二妞不行,她還說得過張二嫂!「你這個丫頭要不……,我不姓張!」一句話就把二妞罵悶過去了,「三禿子給你倆大子,你就叫他親嘴;你當我沒看見呢?有這麼回事沒有?有沒有?」二嫂的嘴就堵著二妞的耳朵眼,二妞直往後退,還說不出話來。
    這一場過去,二妞搭訕著上了街,不好意思再和嫂子鬧了。
     
    小媳婦一個人在屋裡,工夫可就大啦。張二嫂又過來看一眼,小媳婦在炕上躺著呢,可是穿著出嫁時候的那件紅襖。張二嫂問了她兩句,她也沒回答,只扭過臉去。張家的小二,正在這麼工夫跟個孩子打起來,張二嫂忙著跑去解圍,因為小二被敵人給按在底下了。
     
    二妞直到快吃飯的時候才回來,一直奔了嫂子的屋子去,看看她作好了飯沒有。二妞向來不動手作飯,女學生嘛!一開屋門,她失了魂似的喊了一聲,嫂子在房梁上吊著呢!一院子的人全嚇驚了,沒人想起把她摘下來,誰肯往人命事兒裡攙合呢?
     
    二妞捂著眼嚇成孫子了。「還不找你爸爸去?!」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她扭頭就跑,仿佛鬼在後頭追她呢。老王回來也傻了。小媳婦是沒有救兒了;這倒不算什麼,髒了房,人家房東能饒得了他嗎?再娶一個,只要有錢,可是上次的債還沒歸清呢!這些個事叫他越想越氣,真想咬吊死鬼兒幾塊肉才解氣!
     
    娘家來了人,雖然大嚷大鬧,老王並不怕。他早有了預備,早問明白了二妞,小媳婦是受張二嫂的挑唆才想上吊;王家沒逼她死,王家沒給她氣受。你看,老王學「文明」人真學得到家,能瞪著眼扯謊。
     
    張二嫂可抓了瞎,任憑怎麼能說會道,也禁不住賊咬一口,入骨三分!人命,就是自己能分辯,丈夫回來也得鬧一陣。打官司自然是不會打的,柳家大院的人還敢打官司?可是老王和二妞要是一口咬定,小媳婦的娘家要是跟她要人呢,這可不好辦!柳家大院的人是有眼睛的,不過,人命關天,大家不見得敢幫助她吧?果然,張二一回來就聽說了,自己的媳婦惹了禍。誰還管青紅皂白,先揍完再說,反正打媳婦是理所當然的事。張二嫂挨了頓好的。
     
    小媳婦的娘家不打官司;要錢;沒錢再說厲害的。老王怕什麼偏有什麼;前者娶兒媳婦的錢還沒還清,現在又來了一檔子!可是,無論怎樣,也得答應著拿錢,要不然屋裡放著吊死鬼,才不像句話。
     
    小王也回來了,十分像個石頭人,可是我看得出,他的心裡很難過,誰也沒把死了的小媳婦放在心上,只有小王進到屋中,在屍首旁邊坐了半天。要不是他的爸爸「文明」,我想他決不會常打她。可是,爸爸「文明」,兒子也自然是要孝順了,打吧!一打,他可就忘了他的胳臂本是砸石頭的。他一聲沒出,在屋裡坐了好大半天,而且把一條新褲子——就是沒補釘呀——給媳婦穿上。他的爸爸跟他說什麼,他好像沒聽見。他一個勁兒地吸蝙蝠牌的煙,眼睛不錯眼珠地看著點什麼——別人都看不見的一點什麼。
     
    娘家要一百塊錢——五十是發送小媳婦的,五十歸娘家人用。小王還是一語不發。老王答應了拿錢。他第一個先找了張二去。「你的媳婦惹的禍,沒什麼說的,你拿五十,我拿五十;要不然我把吊死鬼搬到你屋裡來。」老王說得溫和,可又硬張。
     
    張二剛喝了四個大子的貓尿,眼珠子紅著。他也來得不善:「好王大爺的話,五十?我拿!看見沒有?屋裡有什麼你拿什麼好了。要不然我把這兩個大孩子賣給你,還不值五十塊錢?小三的媽!把兩個大的送到王大爺屋裡去!會跑會吃,決不費事,你又沒個孫子,正好嘛!」
     
    老王碰了個軟的。張二屋裡的陳設大概一共值不了幾個銅子兒!倆孩子叫張二留著吧。可是,不能這麼輕輕地便宜了張二;拿不出五十呀,三十行不行?張二唱開了打牙牌,好像很高興似的。「三十幹嗎?還是五十好了,先寫在賬上,多喒我叫電車軋死,多喒還你。」
     
    老王想叫兒子揍張二一頓。可是張二也挺壯,不一定能揍得了他。張二嫂始終沒敢說話,這時候看出一步棋來,乘機會自己找找臉:「姓王的,你等著好了,我要不上你屋裡去上吊,我不算好老婆,你等著吧!」
     
    老王是「文明」人,不能和張二嫂鬥嘴皮子。而且他也看出來,這種野娘們什麼也幹得出來,真要再來個吊死鬼,可得更吃不了兜著走了。老王算是沒敲上張二。
     
    其實老王早有了「文明」主意,跟張二這一場不過是虛晃一刀。他上洋人家裡去,洋大人沒在家,他給洋太太跪下了,要一百塊錢。洋太太給了他,可是其中的五十是要由老王的工錢扣的,不要利錢。
    老王拿著回來了,鼻子朝著天。
     
    開張殃榜就使了八塊;陰陽生要不開這張玩藝,麻煩還小得了嗎。這筆錢不能不花。
    小媳婦總算死得「值」。一身新紅洋緞的衣褲,新鞋新襪子,一頭銀白銅的首飾。十二塊錢的棺材。還有五個和尚念了個光頭三。娘家弄了四十多塊去;老王無論如何不能照著五十的數給。
     
    事情算是過去了,二妞可遭了報,不敢進屋子。無論幹什麼,她老看見嫂子在房梁上掛著呢。老王得搬家。可是,髒房誰來住呢?自己住著,房東也許馬馬虎虎不究真兒;搬家,不叫賠房才怪呢。可是二妞不敢進屋睡覺也是個事兒。況且兒媳婦已經死了,何必再住兩間房?讓出那一間去,誰肯住呢?這倒難辦了。
     
    老王又有了高招兒,兒媳婦一死,他更看不起女人了。四五十塊花在死鬼身上,還叫她娘家拿走四十多,真堵得慌。因此,連二妞的身份也落下來了。乾脆把她打發了,進點彩禮,然後趕緊再給兒子續上一房。二妞不敢進屋子呀,正好,去她的。賣個三百二百的除給兒子續娶之外,自己也得留點棺材本兒。
     
    他搭訕著跟我說這個事。我以為要把二妞給我的兒子呢;不是,他是托我給留點神,有對事的外鄉人肯出三百二百的就行。我沒說什麼。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來給小王提親,十八歲的大姑娘,能洗能作,才要一百二十塊錢的彩禮。老王更急了,好像立刻把二妞鏟出去才痛快。
     
    房東來了,因為上吊的事吹到他耳朵裡。老王把他唬回去了:房髒了,我現在還住著呢!這個事怨不上來我呀,我一天到晚不在家;還能給兒媳婦氣受?架不住有壞街坊,要不是張二的娘們,我的兒媳婦能想得起上吊?上吊也倒沒什麼,我呢,現在又給兒子張羅著,反正混著洋事,自己沒錢呀,還能和洋人說句話,接濟一步。就憑這回事說吧,洋人送了我一百塊錢!
     
    房東叫他給唬住了,跟旁人一打聽,的的確確是由洋人那兒拿來的錢。房東沒再對老王說什麼,不便於得罪混洋事的。可是張二這個傢伙不是好調貨,欠下兩個月的房租,還由著娘們拉舌頭扯簸箕,攆他搬家!張二嫂無論怎麼會說,也得補上倆月的房錢,趕快滾蛋!
     
    張二搬走了,搬走的那天,他又喝得醉貓似的。張二嫂臭駡了房東一大陣。
    等著看吧。看二妞能賣多少錢,看小王又娶個什麼樣的媳婦。什麼事呢!「文明」是孫子,還是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