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問為何止痛藥不是給嗎啡⋯

#醫療暴力何時止
(╯‵□′)╯︵┻━┻

覺得應該來講一下今天凌晨發生的事情。

昨天我值腎臟科總醫師班。

約莫晚上12點，等住院洗腎室打烊，看完急診照會的病人，我剛走回宿舍準備吃飯然後洗個澡。

大概00:05左右，我接到病房一線班的住院醫師逸安學弟打電話給我，向我報告有位住院病人正在試圖攻擊他，他先躲在A112的醫師室廁所裡，避免與病人正面衝突。但是該名病患一直在醫師室外面叫囂並威脅並打電話要烙黑道兄弟來教訓學弟。

該名病患之前曾經出拳打過科內主治醫師，也有在洗腎室無故挑釁腎臟科總醫師。前一天晚上也為了一定要吃到特定安眠藥，即使值班住院醫師有解釋不適合開立的理由，仍然出言辱罵。因為上述情事，我們都早已知道盡量避免與該名病患衝突。

逸安在電話中跟我報告，病人要求打針劑止痛藥，因此開立Tramadol。病人詢問護理師藥物為Tramadol後，就衝出病房大聲質問為何不是Morphine，並說要找值班醫師麻煩。剛好逸安就在旁邊的醫師室，立即走出來向病人詢問訴求，結果病人直接扯住逸安衣領並作勢要攻擊。逸安只好向後躲避並先躲進醫師室並上鎖。

就在電話中，我聽到玻璃被砸破的聲音，逸安跟我說病人把醫師室的窗戶砸破了(後來得知病人拿點滴架砸破窗戶)。我馬上衝回A112處理。

等我到達的時候，看到破掉的窗戶，病人仍在醫師室外面叫囂要學弟出來。我表明我是值班總醫師，詢問他的要求並請他停止暴力，但病患威脅我讓開並聲稱我管不著這件事。跟他僵持了幾分鐘後，永明派出所的警察到達處理。警察要求逸安先留在醫師室廁所內不要出來，然後安撫病人。

我聯絡了精神科總醫師請求協助，但病人並沒有符合強制精神科就醫的條件，因此請警方處理。值班護理長也到場了解並連繫醫院的行政總值星，但並沒有人能確切告訴我們如何能直接拒絕該病患繼續住院。

此時又遇到護理站另外一床FiO2 100%的病人掉血氧，因為逸安無法處理，因此我還要同時處理病危病人的狀況。一邊開單一邊準備抽三管ABG，一邊處理暴力事件。

後來警方將逸安及該名病患帶往永明派出所製作筆錄。護理師則聯繫主治醫師到場了解狀況。

終於電話聯繫上了病患的兒子。我將剛發生的暴力事件向他說明，並解釋我們不適合繼續收治此病患。病人的兒子一方面表示能理解，一方面堅持他自己人在高雄，無法也不會到場處理。病人的兒子認為我們只要配合病患要求，就不會發生類似情事；我則解釋管制藥品及一般處方藥品皆需要考量適應症及副作用才能開立，另外病患不能脅迫醫師開立任何藥物，尤其管制藥物。但兒子仍不能接受我的解釋，並認為他們只要簽切結書任何藥物副作用後果自負，醫師即應該順從病人要求開立藥物，甚至在電話中提到"醫德"。兒子認為應該讓他繼續住院，如有後續暴力行為就讓病患自行負擔法律責任。我質問是否讓他繼續傷害醫護人員也沒關係，但對話仍無法達成任何共識。

後來主治醫師到場，並繼續從電話中解釋狀況，但最後仍無家屬表示會出面處理。

約莫到凌晨四點，警方結束雙方筆錄並將該名病患帶回病房。我質疑承辦員警為何無法逮捕對醫護人員產生立即暴力威脅的病人，放任有暴力行為的人繼續威脅醫護人員。但員警仍表示該病患已停止攻擊行為，不能算作現行犯，依法不能逮捕。

病人回病房後主治醫師又在電話中向他解釋用藥狀況。但之後病患仍拒絕出院並聲稱我們沒資格跟他談。昨天的情況就在員警陪同施暴者到一樓抽菸後繼續住院。

對於整件事情，首先對值班住院醫師逸安感到相當抱歉，他認真處理病人狀況，卻讓他遭遇暴力事件。我很敬佩學弟臨危不亂，不跟病人正面衝突，甚至做完筆錄回來後仍繼續接手處理病危病人的狀況，到半夜四五點仍很有興致的跟我討論值班接的新病人處置，完全展現北榮內科住院醫師的強悍。

另外要強調的是，這樣的暴力行為除了直接威脅所有醫護人員安危，在當下立即影響到了其他病患的醫療處置，尤其病危病人的緊急狀況需要有醫師立即處理時，一線醫師卻得分心醫療暴力，等於對其他病患的生命安危直接造成影響。這樣的情況我必須嚴厲譴責，也很遺憾公權力無作為，讓暴力威脅持續發生。

坦白說我從來不擔心自己臉上會哪天挨個幾拳，對我來說那只是暴力的冰山一角。病人家屬對於別人生命安全的無視，公權力對於暴力威脅的無能(但仍然很感謝承辦員警，即使有爭執我也能理解他們依法辦案的無奈)，還有政府及社會的不作為，我覺得那才是加諸在醫療人員上最深的暴力。

【臨死前，我能為妳做甚麼？】

我未死過，亦不害怕死亡；但我坦白告訴你，我很害怕面對自己親人的死亡！

唸中學到大學時，我曾探望獨居長者九年；大學畢業後做了安老服務社工廿年，我目送過不少長者過身，亦陪伴不少長者步入人生最後階段！

常說好死不容易，這個我絕對認同！試問有幾多個可以健健康康活到九十九，然後一覺睡去再不醒來？

不能完美好死，病死是最有可能發生的結局！但病死卻分不同等級和程度：快死還是慢死？昏死還是痛死？身軀完整無缺的死還是遍體鱗傷的死？有尊嚴地在愛的包圍下死還是被剝奪尊嚴下被遭質至死？我的腦海思想和親身經歷裡有千百樣可能！

今天，我再到《善寧會》上了十分寶貴實用的一課！

院長梁醫生那清晰真實的講解，讓我對臨終紓緩治療了解更多！

我雖然是唯一一個非醫護專業的參加者，但我想我的個人經歷並不會比在座的醫護同事少！

「死亡是一個過程，我們不只需盡力協助病人如何較少痛苦的死去，更需盡量關顧和支援病人的家屬！」

「除了家屬，也需支援照顧臨終病人的同事！」

末期癌症病人最常見的病徵？不用看投影片我也記得很清楚！

疲倦、痛楚、無力、氣促、沒胃口、便秘、昏亂、腸塞、呼吸困難(氣管受壓)、傷口潰爛、大量出血、背部劇痛(脊椎受壓)等等等等！！！！！

梁醫生每講一樣，我即時想起過往曾接觸過的個案，以及我最疼愛的.....肥媽！！！！！

原來止痛藥有很多種！嗎啡其實很好用，並不是最可怕的死亡催命劑！(最普通及常用的panadol & tramadol有服藥和效用上限，嗎啡反而沒有！)

原來末期癌症病人沒胃口十分常見！不要每逢探病也逼他接受你的生果雞精葡萄適！(這三款食物是我作的！)

原來臨死前的病人通常都會亂，且有機會痰上頸及發出一些特別的聲音！(我發現肥媽有痰聲，且痛苦呻吟情況多了！)

原來有很多醫學名詞，過往我從沒未見過，亦不知道；現在多了一樣功課，我要積極努力查字典！

原來還有很多原來，原來我很想知道得更多更多！

因我很想幫助更多的人，尤其是一生中最愛我的肥媽！

梁醫生，謝謝你今天耐心的教導！

亦很多謝護士蕭姑娘親切的接待！

但願我能逼自己更堅強和勇敢，好好緊抱最心愛的肥媽平平安安步往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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