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Gmail摷嘢，摷返一篇2014年為HMV那本刊物寫的文。 《Boyhood》當年輸俾《Birdman》，我覺得有冇搞錯。 —————— 【2002 - 2014，一個男孩的存在與時間】 今個月，有一齣「大製作」我打死都要睇——《Boyhood》。 對於「大製作」我們一般只會聯想到以下幾點：1.用了超勁多錢拍；2.擁有超級強勁的視覺效果（因為用了超勁多錢拍）；3.擁有超級強勁的視覺效果之餘仲有超級強勁的cast（都話用了超勁多錢去拍咯）…… 《Boyhood》，成本400萬美金（聽落好多，但在荷里活不代表甚麼），沒有甚麼視覺效果，也沒有甚麼強勁的cast——有的只是童星乙名以及導演個女，再加兩個（已經不在一線的）荷里活演員Patricia Arquette和Ethan Hawke。 「大製作」，總是因為一些睇得見的元素（錢、視覺效果、明星），但Richard Linklater這齣電影製作上的「大」，在於無形——用上12年去拍（實際拍攝時間是2002年5月至2013年10月，然後搞後期，到2014年1月先在Sundance曝光，同年7月公映）。 男主角Ellar Coltrane在2002年電影正式roll機時，才不過是一個6歲細路；到2014年電影上映，已經是個18歲青年。 Richard Linklater要拍的，就是這個平凡男孩的成長故事——但他又不是要拍紀錄片，電影本身的故事擺明是虛構的，但虛構的同時，卻又真的如實紀錄了那個男孩的成長歷程……Well，Richard似要模糊紀錄片和虛構故事的界線。 但他真正念茲在茲的應該是，時間。 回到Richard還未進入荷里活體制、獨立拍攝、兼令他響朵的《Slacker》。 《Slacker》沒有一個主線故事，作為故事主軸的只是德州Austin的尋常一天，Richard以場景接場景方式順敘交代了多個尋常人在某天生命中的一個moment：A場描述了某個「他」，然後另一個「他」出現，進入B場，如此類推……而最重要是，Richard絕對不是在玩Quentin Tarantino或Christopher Nolan那種順敘插敘又倒敘的說故事手法（《Slacker》是1991年的電影，那一年，Q.T.還未搞掂《落水狗》，Nolan仲讀緊書），所以A場出現了的某個「他」，絕對不會在之後任何一場再出現；離場，就是絕對的離場——由Richard安排在每個獨立場景所出現的人，完全不存在任何關係，但你會如實看到他們是在同一個地方，同呼同吸。 在那絕對尋常的一天，各人照舊過著各自的生活，卻又共同而獨立地面對時間的流逝。把時間這命題玩得更盡的自然是「Before三部曲」。 1995年的一天，一pair浮世男女偶遇在維也納，徹底浪漫；2004年的一天，在巴黎重逢各自訴說過去九年往事，欲語還休；到了2013年，終於排除萬難走在一起結伴遊希臘享受二人獨處的一天，卻充滿暗湧。 在這麼一個擺到明虛構的故事裡，我們同時真實地目睹男女主角臉上的風霜——以及自己在18年間的改變：1995年跟你入戲院的那一個，依然是2013年坐在你身邊的另一半嗎？抑或，已經換了畫，又或閣下早已變成孑然一身？ 但嚴格來說，「Before三部曲」只是三次獨立的製作，Richard在上世紀90年代寫《Before Sunrise》劇本時，應該未有拍成三部曲的打算（或宏願）。 《Boyhood》不同。一開始，已經決定用上12年時間去拍一個男孩的成長故事。 拍攝方式是這樣的：電影公司每年俾一筆小資金，Richard每年寫一次劇本，拍幾個禮拜，然後，安心進行其他project（12年間Richard好勤力，先後完成了8齣戲），靜靜等待下一年，電影公司再俾錢，他就再寫劇本……難得是，電影公司老闆從來沒有要求Richard俾片佢睇，也沒有追問進度；總之，大家一起而又各自的，歷經、等待這12年的無聲消逝。 《Boyhood》紀錄了男主角Ellar Coltrane（由6至18歲）的成長，拍下了Richard個女Lorelei Linklater的一段不算短的人生（她在戲中飾演男主角家姐），側寫了12年間的世界變遷。 沒有蟲洞也沒有相對時間，Richard純粹用上12年的光陰，述說幾個人如何度過這12年光陰。單是這一點，已經足以叫我眼濕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