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adhd打工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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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dhd打工 在 魔王夫妻的失眠長久戰隊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0-12-17 10: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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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ADHD成人,回顧成長史】
    這是一篇很長的文章,想寫給試圖以ADHD小孩角度理解世界的家長看,或者讓更多人懂得這種挫敗感。

    長大之後,才知道自己是ADHD,第一次知道這個症候群,還是看一本日本漫畫介紹ADD(抱歉我想不起來名字),覺得漫畫裡的人怎麼跟我這麼像?才開始察覺自己的問題。等因為自己在人際關係與家庭遭受挫折時求助醫師,醫師才告訴我,我是很典型的ADHD,只是我長大了。

    從小我功課總要寫很久,尤其是小學生字練習本。每一個生字寫在格子裡,都是一個故事,以下不是寫作的譬喻,是當時的我真心這樣想:

    格子上下左右的線是牢籠,我要把這些字抓起來關進去,簡單的字很好關,複雜的字要花一點時間,不然會把它弄受傷(寫錯),在想像力的世界中,沒人知道我坐在書桌前的發呆,其實是一場又一場追捕行動。當我好不容易寫完,一兩個小時就過去了,補習班老師檢查,可能會把我寫的錯字、倒反字、醜字擦掉,如果是我家人,可能會整頁撕掉。

    英文字對我而言,就完全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因為每個字看起來都好像,我沒辦法用記憶象形文字的系統理解,於是直接變成英文文盲,可以聽、可以說,但讀寫不行。

    數學的加減乘除,我也不是不會算,就會漏了寫、忘記換符號,左右等式沒平移成功,都要檢查再檢查,不然就會有問題。

    體育方面也是一片悲慘,我跑步永遠是班上最後一名,明明腿很長,身高也夠,打籃球卻無法運球,只會原地拍球,日常生活中,明明是平地我也很能摔倒,把自己摔骨折好幾次。

    因為我的成績不錯,他們覺得,我是個聰明孩子,體育不好沒關係。只是不夠用心、不夠仔細,才總錯一些莫名奇妙的地方,就是一個粗心大意的小孩。

    記得小學第一年考試,我看到這麼空白的一張紙大為興奮,覺得好棒可以畫畫了,於是很認真專心的畫畫,畫完了才做題目,然後被家人打個半死,因為我考五十九分。

    第二次我就不敢了,先寫才畫,考了九十五分。

    是的,我是靠打罵教育度過童年的孩子,其實事後想想,那也是家人對我的束手無策,因為打會產生「危機感」,當一個人生命遭受威脅,什麼潛能都會爆發,不會的事情也要拚命做到。

    有時候大人當下跟我說的話,我明明聽到、也理解了,但腦袋就是一片空白,靠著皮肉痛,我可以稍微記著這很重要。

    #本人不鼓勵體罰
    #我花了很多時間療癒童年創傷

    日常常規,就很難這樣打出來。
    我奶奶常說:「如果不是你的脖子連著頭,大概你的頭也會掉。」從我幼稚園開始,水壺、雨傘、筆袋、外套、便當、書包,舉凡你想得到的,我都掉過,最高記錄是便當袋一個月掉七次,悠遊卡總是有去無回。縱然我已經很小心很注意,東西就是會不見,常常覺得隨身攜帶著一個黑洞,什麼東西被我帶出去,就有不見的可能。

    因此,我的悠遊卡只存一百元,掉了也比較不痛,最近還乾脆買那種能綁在手上的樣式、才不會不見。

    手機錢包鑰匙,每天出門都要在家裡徹頭徹尾的找,大標語也貼在門口提醒自己,以為都帶出去了,還是常常忘記鑰匙把自己關在門外。結婚前我家人乾脆把鑰匙藏在門口,婚後不能這麼做了,最後我把鑰匙打了一堆放在鄰居與家人身上,麻煩誰有空誰來救我。

    打工也不能找有收銀的工作,不然下班交接要對帳,我總是漏算,搞得大家都不能下班。對時間觀念也很差,但道義上我不能接受遲到,於是我常在最後幾秒坐上計程車,花錢買時間。

    做家事我也非常苦手,我對煮菜有興趣,但討厭收,也常常不記得自己買過什麼菜與醬料;我喜歡洗衣服晒衣服,但不擅長摺好放好,也不會記得隨手掛回原位;我的鞋子總會亂放,沒有辦法放在固定的地方;生活雜物都像會分屍一樣,很難找到全貌,東西都七零八落。

    讀書時,學校抽屜跟書包永遠噁炸天,因為不但亂(被考卷塞滿),我還常常忘記吃過的三明治或小點心,造成環境亂源。結婚前,我住在垃圾屋裡,就是睡覺前要從床上把東西推下去,不然沒位置躺,起床時要把地上的東西抱回床上,不然沒辦法走出去的亂。記得當年帶著老公魔王先生回我家看,他是倒抽了一口氣,然後跟我說:「沒關係,我會幫忙整理。」

    萬幸他真的言行合一,我們家目前還沒垃圾屋化。

    我與老公是國中同學,他也深感我人際關係有盲區,我常常沒做什麼事,就會被他人評價:「虛假、心機重、假直白。」幾乎每個階段我都遇過被討厭、排擠、霸凌,但常常最後要好的朋友,都是當初討厭我的人,包括我伴侶魔王大人。

    但魔王也常常被我的蠢氣到,某一次他念,我也無奈:「如果你念完,我就能大徹大悟改變,奶奶三十年前早就成功了,真的輪不到你念。」後來,當我晚上下班或帶小孩注意力耗盡,開始連續犯蠢的時候,他也比較能體諒我真的腦不夠用。

    但光生在人世,就能造成別人這麼大的困擾,我也覺得活著很累。

    一直到知道自己是ADHD那天,才一切豁然開朗,原來,我不是懶惰,不是不夠小心注意,是我的腦天生就不夠好用。

    於是,我開始做我能做到的事,取代我做不到的事情。有時間我再來寫一篇,沒服藥還是長大的ADHD,是怎麼克服一些日常困難。

    現在很羨慕能走療程,服藥、生活訓練,並有家人支持的孩子,但更多孩子還在不被理解的狀態。

    希望這篇文,能讓大家更清楚共感我們的日常挫折與困境。

    我是ADHD的成人,我也還在努力活著。

    #ADHD
    #注意力不足過動症 #注意力缺乏多动障碍
    #注意力缺失症 #過動症 #多動症

  • adhd打工 在 蕾可 Reiko's Delights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0-09-24 03:13:26
    有 1,163 人按讚

    有的時候我是模特兒|
    #說說我的工作

    這是聽起來很夢幻,一腳踏入卻相當挑戰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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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小我有注意力不足過動症(ADHD) 的症狀。

    當時這並不是很容易被重視的狀況,尤其我成長在鄉下地方小鎮,加上手足兄弟姊妹多,只被視為是靜不下來,超活潑外向像小野馬般的孩子。

    #這兒先約略的說明之後還有很多故事
    #從小就是冒險王在闖禍中度過

    因為靜不下來(坐在椅子上也會扭來扭去。)在求學過程中,老師給我安排參加了非常消耗體能的舞蹈或是田徑隊,好讓身體累了相對就降低躁動不安。

    外向活潑的個性,讓我不畏生,思緒快話又多。

    在大學時為了消耗過動這件事,我加入樂團做表演。一個別系的同學幫我拍了活動照片,沒想到開啟了我走進這個圈子的大門。

    那時候網拍盛行,同學的叔叔是電商服飾的老闆,見我拍照上相,找我加入平面模特的打工,每當換季上新品,就是我們最忙的時候。

    我好動又停不下來,拍照需要長時間不停變換姿勢,這點剛好讓我勝任了這份工作。

    ———————————————————————
    #當模特兒拍照是意志力與體力的抗戰

    常常一人分配一桿衣架上眼花撩亂的衣服,為了要儘快收工,沒有準時吃飯或是沒有吃飯,已經是家常便飯。

    再來我有娃娃臉,為了要駕馭更多風格的衣服,必須要看起來更瘦。

    回想起來,自己吃了整整一年的燙青菜,還有水煮料理,冬粉、番茄這種低熱量的食物,連回家吃飯都要另外準備,我媽都受不了我的偏執。

    當時我的體重維持在40公斤,體脂肪超低,最好笑是那一年拍照寒流來了,我和其他模特兒衣服內貼滿暖暖包,因為沒有很多脂肪可以禦寒,大家緊靠在一起直打哆嗦!😂

    最後爸媽實在不忍直視瘦到紙片般的我,勸我停止減肥,過瘦而時有心悸。為了身體著想,我停止了拍攝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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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出社會工作,以前合作過的廠商,還有攝影師,還是會詢問我要不要合作。

    「但我沒有以前那般瘦喔!」再次回到拍攝,甚至第一胎懷孕增加15公斤,內心曾決定不再節食減重的我,到現在體重也沒有回到產前。

    某天拍攝工作空檔,和合作比較久的攝影師談天,說到體態維持,他明確地告訴我,其實我不是最好的模特體態。

    「妳很活潑,肢體語言豐富,還有表情,這都是經驗的累積,最重要的是,妳的個性很直爽,好溝通配合度高。」

    他說以前一次外景拍攝正中午超熱,他沒多想要的我手肘撐在車蓋上,如他說指示完成拍攝。

    結果助理要拿起放在車頂上的反光版,被車體燙了一下!攝影師才驚覺車身蓄熱很燙啊!

    「還好只有拍幾張,不然我真的會抗議!」我哈哈大笑。

    讓他多年後還記著這件事「瘦不瘦到主流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專業度還有工作精神。」有案子他也會先想到我,合作總是能在輕鬆氣氛下結束。

    #我的人生是倒吃甘蔗
    #從不足之處成為出路

    也是挺不錯的,是不。🤣
    ———————————————————————
    不久前看到婆婆的深夜發文,提到了她的體態與長久以來的心路歷程。

    我想,或多或少我們都有些美中不足的地方(像是之前直播中我聊到深受其擾,從小被消遣到大的強力自然捲)。

    雖這些看似缺點,卻也讓人倍感親切。
    (說到自然捲我可以瞬間找到好多共鳴的知音啊!哈哈哈。)

    也有朋友調侃過我工作上工作下裝扮有差,「是啊,我又不可能24小時都全妝上陣,你還是認清現實吧,沒差的話,化妝品要賣給誰?」(大笑)

    所以啊~~只要婆婆的身體健康,我們都喜歡她保持現在快樂與幸福的模樣。🥰

    #會妝髮就像有隻仙女棒
    #我當模特兒的工作日常

  • adhd打工 在 孟買春秋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0-05-11 12: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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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是我覺得極度不合理的事。

    菲爾剛離開路透社時曾在台灣幾所大學開新聞相關課程,因為他有三十多年路透社的經驗,不客氣的說非常資深,校方十分禮遇鐘點費給的比較高。不是不知足也很感謝,但客觀看來就一個有這樣經驗的國際專業人士而言,這種數字是可笑的。當然學校不是有錢的上市公司他的目的也不是賺錢,否則根本不會在台灣教書。但那兩年我常想,台灣的大學要國際化,對本國老師壓榨尚且如此,如何請到國際專業人士來授課?

    我們因為沒有經濟壓力也進入半退休狀態,對菲爾來說是為了興趣和樂趣而教,對我而言是可以回到台灣,他基本上把在台灣開課當慈善工作,因為得到的薪資付房租生活之外,所剩無幾。和發文這位老師一樣,花的時間不只是講課,有備課還有課前課後學生單獨來找的時間,往返的時間(這應該不能算),改作業的時間,一趟出去的時數平均下來,有時鐘點費跟速食店超商打工所差無幾。說到錢很市儈,但這是殘酷的現實。

    而在台灣的老師們,除了理想熱忱之外,還得養家。

    我有很多個身分,其中一個身分叫做流浪博士。

    這個身分從我2015年博士班畢業一直維持到現在。

    流浪的意思,從字面上直接了解,就是「沒有固定居所」。流浪博士的意思也可以以此類推,指的是「沒有找到正式教職,只能在很多學校當兼任流浪的博士」。

    我博士畢業後,當過母校的博士後研究員,也為了心愛的母校X書院當過「碩士級研究助理」,也做過完全不需要博士學歷的公務員。簡單地說,我沒有成為博士階段之後理當轉換的角色:大學專任助理教授。

    可能我不優秀、可能我是土博士沒有喝過洋墨水、可能我研究發表太少......總而言之,十五年前為了大學教職而決定去念博士班,以結果論來說,還真是完全搞砸了呢......。

    但是我的運氣一直很好,總會有許多貴人老師給我機會(仔細想想我目前的人生都是靠貴人老師們的幫忙走過來的),所以這學期我有了一個新身分,是北部某國立大學的兼任助理教授。

    你或許會有點好奇,兼任助理教授薪水有多少?嗯,其實就是鐘點費,每小時700多元。

    這個數字,我猜絕大多數的人,甚至包括學生,大概都不知道。俗話說「吃米不知米價」,但老實說學生真的也沒必要知道,那個在台上講到嘴角全泡的人,他到底實拿多少錢。

    那個700多元(零頭我就先去掉了,總之不會超過一杯珍奶),意思是你這學期如果開了一堂兩學分的課,那麼你這學期實拿的薪水就是:

    學分數*周數*700
    2*18*700=25,200

    25,200不是月薪喔!是這學期2月底到6月中之間,我實際拿到的薪水。

    當然學校會付我車馬費,但是是實報實銷,我一毛錢也不會賺到,而是把這些錢拿去貢獻給交通業者(在這個疫情谷底中也算好事一樁)。

    一堂課一小時700,算是合理嗎?好,大概比便利商店與麥當勞多了一兩倍,但是;

    我的勞動不會只有在上課而已。

    我每次去大學上課,往返要花四小時通勤。

    我每一堂課上課前,我需要花幾個小時不等的時間來備課、製作教材。

    我每一次下課後,學生只要來問我問題我就會留下來解答到學生滿意為止。

    以這個禮拜為例,我花了兩個多小時說服一個學生不要再遇到問題就假裝沒事繞過去,要好好直面內心的傷痛與問題,好好與它對話,而對方的頑強與否定則好幾次令我都想要禱告呼叫任何一個可以得來速的神明了。但我又完全可以理解,畢竟我就是逃避與繞過問題20多年堅決否定問題存在的高手。

    然後我又花了兩小時陪另一個學生好好談話,試圖去理出為什麼他的生命中總是覺得自己不配遇到好事、得到好的對待,聽他說生命中每一個覺得這世界否定了自己的存在的時刻,然後陪他去解開每一個曾經糾纏的結,試圖找到最原初的問題癥結。

    總之,四點下課,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超過十點。

    當然這些我花去的時間,我是一毛錢也領不到的。

    但是我並不在乎這些付出沒有金錢回報,因為我真心喜歡教書,我真心喜歡我的學生。那些心靈交流與信任,對我來說是品質很精純的時間流逝、是付出生命中一段時間的方式裡最寶貴的一種。

    不過我也同意,這種超值的售後服務(?)並不是要求一個老師的共同標準。

    一個教書的老師,跟做炸雞的攤商、重機具的操作員、公車司機、養鴨場的鴨農、交通警察、房屋仲介、清潔隊員、uber-eat外送員......或許也沒甚麼太大的不同,他們都會有倦怠的時刻、想要放空的時候、看著眼前的對象(炸雞、生產線、打結的交通、鴨、雞掰客戶、垃圾......)感到厭煩,只剩下身體的勞動,或是在一天的情緒勞動後對自己徹底厭棄。

    老師撇開了聖職的光環,都是一個一個正常的人,有喜怒哀樂、有弱點、會說謊、有時會做卑鄙的事、有時也看不起自己。

    一個對教學沒有熱情的人可以當老師嗎?不行嗎?為什麼呢?

    -\-\

    今天我的同溫層,因為易智言導演與母校傳院的新聞而徹底洗版。

    政大存在的問題,我不陌生。我試著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解釋。

    大學需要很多兼任老師,因為,學生沒課上。

    學生沒課上,因為,專任老師的基本授課學分是一學期9學分(可能因校而異),但是行政主管職以及科技部研究、產學合作等等對學校有貢獻(要嘛帶錢進來要嘛為學校省錢)的老師可以減少授課,很多老師減到一學期3學分,當然一個系開不出甚麼課,每堂課又有修課人數上限,導致一堆學生修不到課。

    為什麼會有減授制度,就是因為,對大學來說,生財最重要,所以接科技部案子最重要、招生最重要、評鑑最重要,為了這些目標,讓老師們不要太辛苦、可以心無旁鶩做研究也是應該的,教學呢?沒辦法就犧牲吧!

    為什麼老師那麼少呢?不是一大堆流浪博士嗎?有的私立大學為了節省經費,老師退休了遇缺不補,用原有師資強迫分擔或是花前面提到的六、七百元去外面找業師來補。國立大學則是上演搶缺大戰,一個系的三級三審制,在校內搶缺嚴重、各個派系山頭都要搶的情況下,系級審、院級審、校級審,你的人馬我打槍、我的人馬你打槍,一個助理教授缺好幾個學期都因為三級三審沒過而從缺,是稀鬆平常的事。

    那這些問題又是誰要負責呢?校長嗎?主秘嗎?三長嗎?院長嗎?系主任嗎?

    擔任這些職務的人,都是教授、都是學者;我並不會說因為是教授所以他們都是聖人,但最起碼,在學校的環境裡,大多數接任行政職的教授們,都有身為學者與知識分子的學養、人品,甚至還有改造大學的熱情,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會是壞人。

    這些問題的出現,一路推到源頭,是大學資源分配的遊戲規則。

    台灣的高等教育這十幾年來一直在效法美國新自由主義轉向的作法,學校資源越來越少,學校越開越多,為了搶錢、大家就只好搶破頭。而評鑑的標準,又只偏重發表數量、數字指標、為了擠進全球幾百大的排名而重研究輕教學(結果名次還是一直掉),藉由升等的標準綁架老師們只能埋頭做研究完全放掉教學(還是有很多老師仍然重視教學但是對升等毫無幫助純粹佛心來著),之前台大社會系李明璁老師被台大解雇的事件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管是多麼優秀的知識份子,只要不做研究不能為學校帶錢進來,就是廢物,不要也罷。

    易智言導演指出的例子,真的只是千瘡百孔的大學制度病灶沉疴的冰山一角。

    -\-\

    但讓我覺得非常遺憾的是,導演在他的行文中,雖然批判了政大的制度,卻把學生當作「整個結構制度的共犯」。

    這對我來說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前面提到的大學荒謬制度,坦白說人人都是輸家。犧牲了教學品質,學生是最直接的輸家;制度羞辱了擔任兼任教師的專業人才,這些人也是輸家。可是就像我前面提到的,專任老師們、甚至是每學期為了開不出課焦頭爛額好說歹說求爺爺告奶奶哄人來兼課的主任、教授們,他們一樣好過不到哪裡去。

    我可以想像導演懷著熱忱,準備了很多教材,希望能夠在國立大學傳播學院當中作育英才,遇到學生基礎不好、書讀得不夠多、電影看得不夠多,會覺得恨鐵不成鋼,甚至心灰意冷。

    就像我前面說的,老師也是人,老師也會倦怠、也會自私、也會有時候恨不得把學生的頭推去撞牆。

    老師可以對教學沒有熱情,可以不愛學生,可是有一個底線千萬不能跨越。

    老師不可以羞辱學生。

    -\-\

    老師可以怪學生不用功、當學生對學習抱持半吊子的態度,老師當然可以生氣,因為老師如果對教學、對知識是百分之百認真的,他當然希望對方拿出百分之百的鬥志正面對決。

    但老師不能罵學生笨(即便這件事情從我們當學生以來就時常耳聞),努不努力是個人選擇、天資與智能狀態卻沒得選。就好像過動兒(ADHD,注意力不足過動症)是先天身體遺傳,那不是學生笨、不是管不了自己、不是愛惹事生非,那不是選擇。

    老師更不能罵學生醜。

    這已經涉及歧視,還有人身攻擊,甚至可以是性騷擾。

    那些先天遺傳條件,從膚色、外型、身高、體重、智能表現、肢體殘障,精神狀態異常、口語表達障礙,到社會性的家庭型態(單親、隔代教養)、階級、收入、家長職業與社經地位(受刑人、智能障礙、精神疾病)、母語、家鄉......把這些個體無法選擇的弱勢,作為拒絕、責罵、甚至攻擊的理由,已經是不折不扣的歧視。

    學生看的書不夠多、看的電影不夠多讓人沮喪我可以同理,但是本來不同世代就有不同世代的媒介選擇、文化近便性(例如哈日與韓流的世代差異)、藝術品味甚至時代精神。我在政大教了快十年的經驗裡,學生或許沒看過甚麼我提過的書或是電影、聽過我放的歌,但是他們也有許多我不知道的文本經驗與媒體習慣,以政大傳院學生的素質,我不認為他們程度很差。

    而導演提到學生來修課動機不純,是希望可以在導演作品中露臉或是希望導演給予創作個別指導,我可以同理學生不是抱著對知識的渴望來修課所以感到失望,但這不代表他們欺騙你。不管是想要露臉、想要攀關係、還是想要個別指導,這不就是他們運用自身可以利用的資源來尋求機會嗎?他們可以要求,你也可以拒絕。這是大學,大家都有同等機會,更何況你還是老師,你有社會賦予這個身分的權威。

    -\-\

    導演或許是出於一種情緒上的沮喪與憤怒,所以連帶地將教學回憶中不舒服的元素完全混同在一個完整的噩夢情境裡,所以在裡面的學生也面目可憎。但是冷靜下來,設身處地想想,在整個權力體系之下最底層的學生,怎麼可能會是共犯結構?(某些案例中或許會出現學生集體霸凌老師,但老師作為一個成年人與社會人,可以向外求助的社會資源網路仍然大於未成年人)

    你可以不喜歡學生,這是你的權利,沒有人要求老師一定要喜歡學生。但是,不可以對學生人身攻擊,不只是因為學生年紀尚輕、心智不一定完全穩定成熟;更重要的是,在一個課堂情境裡,老師與學生在權力結構上就是不平等,遑論有些學生會因為這樣的權力結構與社會制約,而把老師的話當成真理深信不疑,相信自己又醜又笨,難怪被老師羞辱嫌棄。

    這是關於底線的問題。

    警察不能侵犯人民隱私、醫生不能對外洩漏病人的病情、機長不能對全機乘客把飛行意外拿來開玩笑、法官不能以私心凌駕公共利益主導判決、藥商不能明知有風險還把藥賣給消費者......。每種職業都有其不能跨越的倫理防線,這跟喜不喜歡自己的工作無關、跟職業倦怠無關;而是一個人能不能時常自省、在工作中對得起自己的良知,把自己視為一個完整的人,是這樣身而為人的基本問題。

    而最讓我遺憾的,是事情演變成老師與學生的弱弱相殘,讓制度的荒謬性逐漸失焦,甚麼問題都沒有解決,徒增更多傷心不快樂的人。

    我現在還是喜歡教書、喜歡當老師,靠存款過活,做喜歡的事。有一天存款會用完、或是我對教書的熱情燃燒殆盡,我不知道哪一件事會先發生。我有點無奈生在這樣一個知識貶值少子化大學經費緊縮的國家與時代,我也看不到未來在哪裡;但我已經厭倦責怪這一切了,這個問題我也認真判斷過不可能被解決。

    只是覺得很遺憾。

    一個圈子集合了全台灣最聰明、最有開創性、最有創造力的人們,然後一個愚蠢的制度就把這些聰明人全部困在一個小框框裡面互相鬥智廝殺。

    那我問你,你要給你教的孩子承諾甚麼樣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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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是2012年我在X書院開的第一堂課,全部的人一起躺下來聽學生解說她的創作。我躺在畫面右邊拿著手板。只有在教書的時候我可以感覺靈魂的充盈,那是一個純粹的魔法時間,是虛度生命最好的方式。

    前天下課的時候學生跑來告訴我,他在學校裡始終覺得自己是一個冒充者,好像在扮演一個不是自己的人,只有在我的課的幾小時裡,他不再是冒充者,他是他自己。

    這是我開始教課以來最大的禮讚。勝過無數個700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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